末日來臨,我幸運抽中避難名額。
婆婆和丈夫聖母心發作,非要帶上鄰居母子。
到了地方,我提交資料,隻寫上女兒的名字。
他們急了,說是一起的。
我看著老公身後跟他像極了的男孩,搖頭:「我不認識他們。」
1
【流星群還有 9 天 14 小時 23 分 11 秒衝破大氣層,請您盡快前往避難所進行登記……】
手機上不斷刷新著消息,我盯著屏幕,好半天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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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了?
在被折磨致S後,回到了收到避難通知的那一天。
上一世,我幸運抽中了避難名額,可以攜帶至多三名親屬前往避難所。
結果商量的時候,「不巧」被前來串門的鄰居付雅聽到,求我們帶上她和兒子。
路上我和張弛爭吵不斷。
我覺得到了地方再說沒有名額太殘忍了,不如早早告訴付雅。
他卻總說到時候再說。
後來張弛用盡手段,要我交出避難密碼,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才是一家人。
「媽媽,你怎麼了?」
柔軟的小身體撲過來,我感受著懷中鮮活的生命,一瞬紅了眼眶。
上一世,他們為了逼我說出避難密碼,當著我的面殘忍地砍斷了女兒的一條胳膊。
是張弛親自動的手,面對親生女兒的哭喊,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緊咬後槽牙,強忍著馬上去砍S張弛的衝動,緩了許久才開口:
「橙橙,我的寶貝,乖。」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橙橙不明所以,抬手摸我的臉:「媽媽,別哭。」
「媽媽沒哭,媽媽就是……就是看到橙橙好開心。」
哄了會兒女兒,我趕緊著手做準備。
不能馬上和張弛鬧翻,末世之下,人人自危,惡被無限放大。
隻有穩住他們,我和女兒才能安然和避難所的人匯合。
我先到人去樓空的電子城拿了部手機,換上臨時卡。
然後把臨時卡的名字改成避難中心。
接著復制我收到的避難短信,改了一些重要信息,重新給自己發了一遍。
這種短信根本沒辦法求證真假,所以我不怕被張弛發現。
然後洗了把臉,在鏡子前練了半天的表情和語氣,才打電話給張弛。
「老公,你在哪兒呢?!」
「還能在哪兒?公司唄。」
都要沒命了,張弛還整天往公司跑。
以前我不理解,他說是想找到去往避難所的機會。
後來付雅在我S前告訴我,張弛和婆婆李晚霞在末世來臨後,時常和他們母子在一起。
他們覺得,既然快S了,那一家人更應該待在一起,享受最後的時光。
之所以沒有馬上拋棄我,是因為我人脈很廣,萬一我找到了去避難所的辦法,得不償失。
她還說,每次我給張弛打電話的時候,他都開著免提。
她就窩在張弛懷裡,聽他敷衍我。
這一次,換我敷衍他們所有人。
「老公,我給你說件事,你一定不要激動,別讓別人看出來。」
2
暗示的意味太過明顯,張弛的呼吸變得急促:「你拿到名額了?!」
那邊也不知是李晚霞還是付雅,忍不住發出激動的聲音。
張弛做賊心虛,趕忙用咳嗽掩蓋。
我裝作沒聽到,說:「你小聲點!」
張弛照著我的意思壓低聲音:「幾個名額?」
「一共六個!」
「六個?!」
「老公,你聽我說,雖然多出來兩個,但我們也不能聲張。」
「那肯定。」
「我的意思是,我家和你家也沒什麼親戚了,不然叫上樓上的付姐。」
「叫她做什麼?」張弛十分謹慎,「這名額賣了也得不少錢吧?」
「都這時候了,錢有什麼用?我看付姐對咱媽挺好的,而且她一個人拉大孩子不容易。」
其實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付雅跟李晚霞特別親近,而且李晚霞總去付雅家裡幫忙,說她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
根本超出了正常的鄰裡關系。
隻是他們演技太好,迷惑了我。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張弛大概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我不可能察覺什麼,於是說「好」。
上鉤了,我彎起唇角:「那我現在就去樓上跟付姐說。」
「別!」張弛口氣慌張,隨即佯裝鎮定,「這事還是等晚上跟媽商量一下再說。」
我不過就嚇嚇他,並沒真的打算上去:「那行,先看媽那邊有沒有要帶的人。」
張弛和他媽很快一前一後回來,第一時間跟我求證。
我看著人模狗樣的張弛,想起他拿著刀砍向女兒的猙獰模樣,又強迫自己平復了半天的心情。
所幸拿到避難名額實屬大事,我的不正常並沒引起母子倆的懷疑。
隻是催促著讓我趕緊給他們看看避難消息。
我把假消息給他們看了,連同避難密碼,毫無保留。
母子倆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流動著復雜的情緒。
上一世我把避難消息拿給他們看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意味不明的表情。
顯然,即便有六個名額,保證我們都能進避難所,他們也不打算放過我。
預料之內,畢竟張弛原形畢露後告訴我,他從來都是為了錢接近我。
早早調查我,了解我的喜好,裝成一個好男人出現在我面前。
然後買好B險,準備讓我在一場蓄謀已久的「意外」中S去。
而他順理成章繼承我的千萬家產,然後將受盡委屈的付雅接回身邊。
用我的錢,好好培養他的兒子。
末世的降臨打斷了張弛的計劃,但並沒終止。
不抽煙不喝酒,做飯洗衣,晚上十點前必然回家,都是張弛為了接近我給自己打的標籤。
但這些讓他覺得沒有男人的尊嚴。
所以他怨恨我,要不是為了接近我,他也不必這樣。
唯有我S,才能洗清他這些年的「屈辱」。
不過我早有準備,在避難通知裡,我還寫著,必須本人到場,否則密碼無效。
所以就算張弛想要要了我的命,也隻能在靠我進入避難所以後。
他強忍著心中煩躁,說:「那我上去給付雅說一聲。」
我故作不解:「不是說要跟媽商量一下嗎?」
張弛愣了一下:「我電話裡跟媽說了,她說可以。」
我看了眼李晚霞放在家裡並沒帶出去的手機,笑:「那行,你去找付姐,我跟媽在家收拾東西。」
「我也過去吧。」李晚霞說,「她一個帶孩子不方便,我幫她收拾收拾東西。」
我心裡冷笑,我一個人帶著女兒就方便了?
不過開口卻說:「好啊。」
她不願收拾東西,那和張弛不帶就是了,反正早晚都是S。
3
僅僅讓他們無法進入避難所,並不足以消解我心中的仇恨。
殘害我們母女,就連隻有十五歲的張晨安都參與了。
我不會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好過。
盡管橙橙在身邊,我沒辦法親自動手。
但我有的是辦法叫他們血債血償。
兩人到了半夜才回來。
我聽到動靜,捂著肩膀走出去。
「老婆,你的肩膀怎麼了?」
張弛演技實在高超,看不出一丁點的虛情假意。
我從他臉上收回目光,淡淡開口:
「剛才收拾東西扭了一下,本來還想著路上跟你換著開車,看來不行了。」
前世才出發沒多久,張弛就「不小心」扭了手腕,後面的幾百公裡都是我在開車。
這次我先下手為強。
因為之前從來沒跟張弛耍過心眼,所以他輕易相信了我。
「怎麼這麼不小心?」
假借關心,張弛皺著眉頭,把真實的情緒表露了出來。
開車辛苦,顯然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如何把這個苦差事摁在我頭上。
可惜不能遂他們的願了。
怕被鄰居知道我們有避難名額,說好凌晨出發。
結果在停車場等了許久,卻不見付雅母子。
上一世就是這樣,我們急得團團轉。
生怕被早起鍛煉的人發現走不了了。
張弛和李晚霞讓我上去叫人。
等付雅和張晨安下來的時候,卻又說男孩子正在長身體,多睡會兒也沒關系。
搞得隻有我不滿他們遲到似的。
張晨安跟他奶奶一樣心眼極小,因此全程跟我黑臉。
路上找我麻煩不說,還趁我開車欺負我女兒。
所以這次誰愛叫他們誰去,我可不去。
反正上一世的經歷告訴我,不會有人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得到避難名額。
所以就算遇到鄰居,也不會引來禍端。
「之瑤,不然你上去叫一下?」李晚霞說。
我用上一世她的話回她:
「媽,安安正在長身體,就讓他多睡會兒吧,咱們等著就是了。」
張弛:「等不起了,你還是去叫他們吧。」
我不為所動:「讓人家孩子多睡會兒。」
李晚霞見狀,隻能自己上去。
半個小時後,母子倆跟著她下來了。
張晨安顯然沒睡夠,黑著臉走在最後面。
我迎上去:
「哎呀,我還說安安正在長身體,讓他多睡會兒,你們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付雅聞言,嗔怪地看了眼李晚霞。
以我的了解,李晚霞大概把他們不守時的問題怪在付雅頭上了。
兩人鬧得有點不高興。
我見狀做出不好再說什麼的樣子默默上車,坐在最後一排。
橙橙睡在那裡,乖乖地蜷縮成一團。
「之瑤,你抱著橙橙坐前面,讓安安在後面繼續睡。」
李晚霞看到孫子不高興,想要努力補救。
付雅虛偽地說:「不用,不用。」
我假裝起了一下身子,聽她這麼說,就又坐穩了。
張晨安見狀,臉色更黑了幾分。
李晚霞趕緊催促我:「快些。」
可惜她的孫子不領情,賭氣地說了一句「不用」,就在中間的單人位坐下了。
氣氛尷尬了一瞬,李晚霞跟著上車,並排跟張晨安坐下。
她殷勤地掏出準備好的早餐給寶貝孫子,對方連個謝謝也沒有,一把拿過,兀自吃了起來。
而付雅熟絡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直接坐了上去。
末了,她一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樣,扭頭問我:「之遙,坐這兒你不會介意吧?」
她似笑非笑,眼角眉梢帶著慣有的不屑。
從前我就看出來了,以為她一個單身母親見不得我們家庭美滿。
現在懂了。
那眼神分明在說,張弛是她的男人,我啥也不是。
4
一路疾馳,沒多久,我又一次看到了堵S的高速公路。
是在距離高速路口大概兩三公裡的地方。
廢棄的中巴車橫在路中間,前面有五六輛因為猛烈碰撞幾乎報廢的汽車。
我們過不去了。
求生路上猝不及防的狀況,讓惶恐的情緒迅速在車內蔓延。
張晨安和大家一樣,顯然也十分不安。
但青春期的男孩總是有著奇怪的自尊心。
他不想讓大家看出他的害怕,於是將情緒轉換成抱怨:
「你們腦袋裡都是屎嗎?沒搞清路況就跑出來了!」
前世是我在開車,罵的是我。
付雅和李晚霞都在安撫他。
而張弛則和他的兒子一樣,將不安轉化成對我的埋怨。
嫌我什麼都沒弄清楚就貿然上路。
但現在開車的是張弛,還沒來得及把問題推我頭上,就被親兒子罵了。
他一臉煩躁:「誰能知道路堵了?你給老子好好說話。」
這應該是父子間的第一次衝突。
印象裡,即便是上一世路上艱辛,張晨安亂發脾氣,張弛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
不同於對女兒的嚴苛,他對兒子素來寬容。
但求生路上,滿懷希望中突然遭遇這樣的意外,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最快的這條路不通,意味著我們要花更多的時間到達避難中心。
如果選擇其他的路還是堵,車根本無法通過的話,靠兩條腿走根本走不到避難所。
尤其張弛還要開車,壓力倍增。
上一世是我頂著這樣的壓力,無人理解。
這次輪到張弛。
就見張晨安愣怔片刻,口氣比張弛還兇:「老子就不!」
李晚霞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正處在崩潰邊緣,向著孫子說話:「行了,張弛,你少說兩句。」
付雅也不滿張弛吼她兒子,嘟囔著:「你自己走錯路了,怪安安幹嗎?」
張弛炸了,氣勢洶洶地下車,猛地拉開中間的車門,衝張晨安大吼:
「你給我下來!」
張晨安知道張弛是他父親,也清楚張弛和我在一起結婚生子的原因。
這些年,張弛出於「愧疚」,對他極好。
花我的錢滿足他的物欲,用我的資源讓他進最好的學校。
可惜上梁不正下梁歪。
再怎麼培養張晨安,也改變不了他和親生父親一樣惡劣的基因。
張晨安繼續頂嘴:「你算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聽你的?」
張弛原本隻是一時衝動,如今因為兒子的挑釁徹底化為怒火。
他一把揪住張晨安的領子,以期用暴力震懾他。
張晨安年少氣盛,才不怕他,直接一腳踹過去。
張晨安用了全力,不過張弛正值壯年,終究是更佔上風。
雖是打了個趔趄,但手上未放松,反倒扯著張晨安半個身子探了出去。
李晚霞見狀,趕緊起身勸阻。
張晨安隱約見個人影,下意識揮臂。
李晚霞沒站穩,被他推得重重砸在車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