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柔的臉迅速紅腫,漲成了豬頭。
她痛得撕心裂肺,哀號連連:「哥,你打我做什麼?好痛啊!」
「痛?你這些年打了歲歲多少個耳光?光是那些儲存卡的錄像裡,你就打了她上百個耳光!」
我哥聲音冷冽到了極點,又是幾巴掌下去,打得陸婉柔摔倒在地,滿嘴滿臉都是血。
我媽則放聲哭了起來。
陸婉柔以為媽媽心疼她,趕忙爬過去抱住媽媽的腿:「媽,我好痛啊,我知錯了,姐姐S了,我會孝順你們的,我是你們唯一的女兒啊!」
媽媽捂著嘴,堅決踢開了陸婉柔。
她近乎失聲,但還是強打精神質問:「陸婉柔啊陸婉柔,你為什麼這麼狠心?你把你姐姐折磨成什麼樣子了?你害S了你姐姐還很光榮嗎?
「你毫無悔改之心,故意讓我們發現儲存卡,挑戰我們的底線,我們忍了,可萬萬沒想到,你還勾結醫生,隱瞞你姐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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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我媽也徹底失態,狠狠地給了陸婉柔一巴掌。
陸婉柔差點沒痛暈過去。
但她嘶啞反駁:「什麼儲存卡?我不知道啊!」
「你還嘴硬,你發短信,讓我們翻你姐的床墊……你真是惡心透頂,你以為沒了你姐,你就能為所欲為嗎!」
我媽哭號著,全身顫得厲害。
陸婉柔又痛又茫然:「沒有……我沒發短信,我的手機被猴子……」
她突然指向我,「是它,它搶了我手機,不知道搗鼓了什麼,然後丟給大猩猩砸碎了,是它發短信!」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唯有我媽激烈一顫,晃晃悠悠地走向猴山。
16
我媽顫得太厲害了,以致於走兩步就摔倒,爬起來繼續走,又繼續摔倒。
爸爸和哥哥跑來扶起她,一家三口挪到了鐵籠前。
我沒有動,靜靜地坐在石頭上。
媽媽伸出手喚我:「歲歲,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媽媽瘋了,媽媽要瘋了……」
我還是不動。
爸爸和哥哥觀察我,臉色驚疑不定。
我不願搭理他們,轉身往籠屋走去。
媽媽突然跪下,哭得撕心裂肺:「歲歲,別走……就是你吧,你過來好不好?媽媽想摸摸你……就一下……」
我嗤笑一聲,行,過去瞅瞅 100% 悔恨值吧。
又一次隔籠相望。
距離不過兩米,卻隔著生S陰陽。
媽媽努力伸長手,聲音顫個不停:「歲歲,我知道是你……第一眼就覺得像了……你還會發短信給媽媽,真好,你還記著媽媽。」
那不是記著,那是恨著!
所以,我搖了搖頭。
媽媽一僵,全身發軟,仿佛所有力氣都被抽幹了。
爸爸和哥哥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我看。
我會搖頭!
下一刻,他們也發瘋了,同時撲上前來。
「歲歲,真的是你?你還活著?你告訴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
「妹妹,過來握住我的手,從今天起,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
他們嘰裡呱啦。
我繼續搖頭,還掏起了耳朵,順便撓一撓屁股,張嘴哦吼哦吼地嘲笑了起來。
人類,真是滑稽。
三人都愣住了,癱坐在地,一動不動。
園長上前:「三位,猴子的一切動作都可以擬人化,並不代表什麼,它隻是一隻猴子。」
「隻是……猴子啊……」
爸爸和哥哥腦袋低垂,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幾十歲一樣。
唯有媽媽直直地盯著我,怎麼也不肯挪開目光。
等我走遠了,她再度號哭:「歲歲,就是你,媽媽認得你,你不肯認媽媽是不是?歲歲,我的歲歲啊,媽媽錯了……媽媽錯了!」
我沒有回頭,沒有止步,像一隻無憂無慮的猴子,走入了我的猴群之中。
【叮,檢測到宿主的父母和哥哥悔恨值皆已爆表,宿主完美達成目標!】
狗系統冒了出來。
我還沒回過神來就一頭栽倒在地。
17
再睜眼,我坐在一輛奢華的轎車中。
車子行駛在高速路上,目的地是蘇城。
我眨眨眼,看看自己小麥色的肌膚和粗糙的手掌,猛然意識到,我重生了!
系統沒有撒謊,真讓我重生了。
而且重生到了十五歲,我被陸家尋回那天。
我正趕往陸家呢。
開車的是我哥,我身旁坐著的是爸媽。
我依稀記得,上一世回家,車內氣氛很尷尬。
那是一種「明明是親人卻不熟」的尷尬。
但錯不在我。
我隻是一個十五歲的鄉野丫頭,我沒有讀過很多書,也沒有人教我為人處世。
我隻是懦懦的,小心翼翼地坐著。
而我的父母和哥哥有錢,有學識,他們理應安撫我不安的情緒,化解尷尬。
可是,他們並沒有,他們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對待我這個真女兒。
又該如何安置家裡的那位假女兒。
我嘴角扯出了一個譏笑。
重活一世,我可不會尷尬了。
正要出言諷刺一番,我爸突然握緊我的手:「歲歲,前面急轉彎了,爸拉緊你,你別怕。」
嗯?
我凝視我爸無比關切的眼神,感覺有點夢幻。
再看我媽,她打起了電話:「趙管家,不要在家裡辦宴席了,立刻去城裡最大的酒樓安排歲歲的洗塵宴,還要宴請所有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要跟他們介紹我的歲歲!」
我記得,上一世是在別墅裡簡單吃了頓飯,就當洗塵了。
我的父母並不以我為榮,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一直「雪藏」著我,直到我養得水靈了,懂得禮儀了才讓我稍微接觸一下世面。
現在倒好,我媽要直接把我這個野丫頭介紹給全城大人物了。
她不嫌我丟人了?
我張張嘴,終究還是沒說話。
開車的哥哥說話了。
「歲歲,你喜歡這輛車嗎?或者說喜歡跑車?哥回家就給你訂一輛讓你開……不行不行,你還未成年,這樣,哥當你司機,帶你兜風!」
我哥是個愛車狂魔,他上一世從不肯讓我碰他的車,嫌髒。
現在竟然願意當我的司機了。
我不語,內心呼叫狗系統。
狗系統果然冒了出來,邀功道:【恭喜宿主重生了,等您有了自己的個人賬戶,十億即刻入賬!】
「他們是怎麼回事?」我問。
【這是給宿主的額外獎勵,您的家人也重生了,但並不知道您重生了。他們格外珍惜這次機會,會將所有的愛都給您了!】
原來如此。
我的家人重生了,徹底醒悟了。
但我意興闌珊。
我看著三雙充滿愛意和悔恨的眼眸,內心深處依舊翻湧著惡心。
愛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妙就妙在,一旦不愛了,就真的無法回頭了。
我淡笑點頭:「謝謝你們的關心。」
18
車子駛回了熟悉的莊園。
我爸親自下車幫我開門,我媽急匆匆喚管家:「洗塵宴安排好了嗎?歲歲沐浴更衣就出發!」
我哥也催促:「老趙,幫我訂一輛法拉利,月底前要送來!」
管家都蒙了。
隨後,陸婉柔出現了。
她嬌氣白嫩,無比熱情地向我跑來,然後摔了一跤,摔得膝蓋都破皮了。
上一世,她便是如此搶走了所有的目光。
當她摔跤時,爸媽、哥哥全都跑向了她。
我被丟在原地,像個卑微的小醜一樣傻杵著。
可現在,爸媽和哥哥看都不看她一眼,繼續接我下車。
「歲歲小心點,要不要哥哥背你?」
「乖女,時間匆忙,媽媽來不及鋪紅毯了,不過你放心,等你生日,媽媽給整個莊園都鋪滿紅毯!」
「你們把什麼都做了,我這個當爹的做什麼?」
三人哈哈笑了起來。
還在地上狗吃屎的陸婉柔呆了,蒙在原地久久不動。
我們路過的時候,我哥踢了她一腳:「滾起來,你沒手嗎?」
「趴在地上像個什麼樣子?滾回屋裡待著!」我爸也喝罵。
我媽不說話,隻是很厭惡很疏遠地掃了陸婉柔一眼。
陸婉柔如遭雷擊,失魂落魄地爬起來,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家發生了什麼。
我搖搖頭,陸婉柔完了。
她的未來一片灰暗,再也無人愛她了。
就如同我上一世一般。
不過她比我幸運,因為我不會跟她爭搶任何一絲愛。
我,不屑搶。
19
沐浴更衣後,我重生後的一絲不適消除了。
腦子也清醒無比。
因此我並不去參加什麼洗塵宴,而是直接攤牌。
「感謝你們的關心,但我實在不想當你們的女兒,所以請允許我斷絕跟你們的關系,所有關系。」
我的聲音不容置疑。
我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爸媽和哥哥一僵,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愧疚。
我媽眼含淚花,試探性地詢問:「歲歲,難道你……也重生了?」
我笑了。
重重點頭。
多餘的話不必說了,大家心知肚明。
我們,就此了斷。
拖著行李離去時,身後是悲悽入骨的哭號。
20
三年時間,轉眼即逝。
我十八歲這天,開通了個人賬戶——其實我早就可以辦卡了,但未滿十八歲無法開通網銀。
狗系統竟然說開不了網銀它就沒法打錢!
十億實在太多了。
所以三年間,它隻給我每個月區區十萬的零花錢,窮S我了!
我忍了這辣雞系統三年,終於在十八歲這天,拿到了屬於我的十個億!
沒有絲毫遲疑,我直奔動物園,找到了熟悉且年輕的園長。
「我資助你們動物園一個億,一定要讓所有動物吃好吃飽,不能虧待每一隻動物!」
園長驚呆了,結結巴巴地問:「一……一……一個億?」
「對啊,我還想當個副園長,行嗎?」
「行行行,你當我媽都行!」
我開始當園長的媽了。
當然,也是所有動物的媽。
彼時,猴山的紅腚哥尚年幼, 但已經擁有了最紅的腚。
見到我, 它愣了一會兒,屁股更紅了。
果然, 這世間情話本就不多, 少猴的腚紅, 勝過一大段告白。
至於隔壁的屎遞夫·丟那猩, 天天便秘, 扣來扣去亂扔。
提前練習呢。
誇一句偶像練習生毫不為過。
小樹林的藍毛鸚鵡八哥也來了,小小一隻,還未滿歲, 卻已經開始學習待客禮儀。
「你好,你好,你好……」
它這麼叫著,希望討得遊客喜歡。
我摸摸它腦殼:「不能這麼叫,跟我學, 草泥馬, 草泥馬, 草泥馬……」
小八哥嘴一歪:「我呸,真沒素質!」
21
後來, 動物園又火了。
遊客如織,大門都要被擠爆了。
我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爸媽和哥哥來了。
他們站在猴山鐵籠外看我,而我正在喂一隻受傷的小猴子喝奶。
我抱著小猴子走過去, 瞧見這一家三口都萎靡得不成樣子。
爸爸兩鬢斑白,雙眼渾濁, 明明才中年,看起來卻步入了老年。
媽媽也沒好到哪裡去, 脊背彎曲, 瘦骨嶙峋,抬起頭就要咳兩聲,病入膏肓了。
至於哥哥, 頭發亂糟糟, 衣衫不整,以往銳利的眼眸早已黯淡無光。
精神上的折磨, 讓他們如同行屍走肉。
我們隔著鐵籠, 再度相望。
丟那猩,全名屎遞夫·丟那猩。
「再我」我將小猴子遞過去:「感謝遊客喜歡,這隻小猴子叫忘憂。」
「哦哦。」媽媽尷尬地笑笑,摸起了小猴子。
爸爸嘶啞開口:「歲歲, 我們三年前就把陸婉柔趕走了, 這個家是留給你的, 你能回來嗎?」
我笑笑,抱著小猴子往回走。
可不能讓遊客摸太久。
「妹妹, 你怎樣才肯回家?」我哥發問, 聲音中滿是哀求。
我止步,扭頭一笑:「這裡就是我的家啊,我回哪裡去?」
我哪裡也不會去,我就要在這裡待著。
我要打紅腚哥的屁股, 我要看丟那猩的粑粑,我要聽八哥的草泥馬……
重是重口了點,但這情足夠濃烈。
我容不得那些薄情的爛玩意。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