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喊破了嗓子,也沒人聽她一句。
還是醫生喊了保安,才強行把媽媽和奶奶分開。
醫生第一時間檢查了弟弟的狀況,臉色一沉:
「病人沒有心跳了,快上除顫儀!」
病房裡亂成一團。
醫生足足搶救了半個小時。
弟弟還是沒有恢復生命體徵。
「我們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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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生宣布弟弟S亡後,媽媽白眼一翻暈了回去。
14
得到消息趕來的爸爸,宛如晴天霹靂。
媽媽暈倒了,沒人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而此刻知道惹禍了的奶奶,巴不得早點消失在眾人眼中。
「這、這和我可沒關系,我就是來說媒的!」
一直被人忽視的媒婆突然大叫,她立馬和自己撇清關系:
「這位大哥,是你媽和你媳婦打了起來,然後你兒子不知怎麼就……」
我一個滑跪在爸爸面前,在奶奶狡辯前號啕大哭:
「爸爸!你總算回來了!奶奶不僅想把我賣了,還害S了弟弟,嗚嗚嗚……」
「你胡說!」奶奶急得就快跳腳了,「不,不是這樣的,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啊!」
爸爸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瞪大眼睛看著奶奶,雙手緊握成拳,仿佛在極力克制著內心的憤怒和悲痛。
「為了我們好?所以你就幹脆害S了我兒子?」爸爸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說實話,我還真怕爸爸一個衝動,把奶奶打S了。
那就影響我考公了。
奶奶哆哆嗦嗦地解釋著自己的來意。
她再三表明真的和自己沒有一點關系。
「我可是你親媽啊,難道你要S了我嗎?」看著爸爸眼底兇狠的惡意,奶奶又丟出了道德綁架那套。
爸爸的拳頭松了又緊,最後還是無力地放下。
不是爸爸對奶奶有多重的情感,而是他不能在失去兒子後,還要承擔S母的罪名。
人都是自私的,總是要最大限度地維持自己的利益。
更何況,林耀祖住院的這半年。
難道爸爸就沒想過放棄嗎?
我可聽說,他在偷偷打聽人工取精受卵的事。
15
看著爸爸屈服的模樣,奶奶露出了滿意的笑。
她又舊事重提。
打起了我終身大事的主意。
「現在耀祖也沒了,倩倩也沒了牽掛,該嫁——」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了殼。
直直地往後倒下。
爸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奶奶。
奶奶整個人軟綿綿的,像是沒了骨頭。
「媽,你怎麼了?」爸爸的聲音裡滿是驚慌。
奶奶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著:
「我……我頭好暈……」
而爸爸這才注意到,奶奶腦袋後面竟然有個血窟窿!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奶奶被推進了手術室裡。
大伯和三叔接到消息趕來。
「你到底對媽做了什麼!」
大伯一拳打在爸爸眼眶上,兩人在手術室門口扭打起來。
就連醫院的醫護人員都煩了我們家了。
三天兩頭就要鬧出點事來。
最後還是三叔出手,把兩人分開。
「媽是在你這裡出事的,她的手術費自然不能由我們承擔,還有後續的療養費和治療費,都得你們出!」
我猜到了,這才是他們來的目的。
奶奶出事,他們作為兒子的理應負責。
這家人都自私自利,奶奶身體健康的時候,巴不得圍著她轉。
可一旦出了點事,就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16
爸爸臉都黑了,弟弟如今還在太平間,奶奶就出了事。
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
醫生說,奶奶的頭是受到了撞擊。
沒有性命危險,就是中風了。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大伯和三叔立馬甩鍋,要爸爸全權負責。
爸爸自然想拒絕,而這時媽媽蘇醒了。
她走上前,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老太太以後就在我們家,我來照顧可以。不過你們作為兒子,總不能一點錢都不出吧?」
最後,大伯和三叔一人出了一萬。
就算是補償我家了。
可我知道,奶奶的日子不好過了。
林耀祖的喪事辦得很匆忙。
按老家的規矩,不滿八歲不能入祖墳。
隻能隨便找個公墓下葬。
弟弟葬禮結束後,我總算盼到了公考的日子。
上一世我沒有順利參考,這次總算如願了。
筆試的每道題我都得心應手,那些一千多個日夜,我都在等這一天。
走出考場時,我的手都在發顫。
不是緊張,是興奮。
這次沒了奶奶的作妖,一切都格外順利。
爸媽沒了弟弟,我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他們隻能盼著我好。
筆試成績很快出來了,我是第一名。
17
奶奶自從被接回家裡後,媽媽也不去工作了。
整日在家照顧奶奶。
說是照顧,不如說是折磨。
林耀祖下葬後,媽媽全身心地撲在了折磨奶奶身上。
每天她都會給奶奶準備一杯白酒。
強行灌進奶奶嘴裡。
這還不夠,媽媽一天隻給奶奶吃半碗飯。
吃不飽,也餓不S。
醫生說了,中風的老人需要每日精心護理。
媽媽也不給奶奶擦拭身子,任由她流膿生瘡,在弟弟的臥室裡自生自滅。
「老太婆,你就日日夜夜在耀祖房間裡懺悔,我不會讓你那麼快S的。」
就連我都看得出來,媽媽的情緒不對勁。
這簡直就是報復。
不過爸爸也不在意,或者說是無視。
他之前還抱有幻想,通過科學手段再次生個兒子。
可是他年紀大了,再加上常年酗酒提取不到一點有質量的精子。
隻能就此放棄。
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
一個月後,我的面試也結束了。
兩門第一,被錄取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一切我都瞞著爸媽。
直到聘用通知下來,我被派到隔壁縣鄉任職。
爸媽才傻眼了。
「倩倩,就連你也要拋棄爸爸媽媽嗎?」
媽媽不想我走,她有種直覺,我如果走了或許他們就會徹底失去這個女兒了。
「爸爸媽媽隻有你了啊,你能不能不去?」
面對媽媽的懇求,我無情地拒絕了。
他們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足足兩世。
我總算等來了這天。
能名正言順地離開他們。
能在離開後,也不用怕被他們道德束縛。
能挺胸抬頭地實現自己的夢想。
18
離開家的時候。
我幾乎什麼也沒帶。
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身份證件。
我被外派的地方,是個小縣城。
這裡人際關系簡單,沒有大城市的勾心鬥角。
基層的工作很忙碌,很枯燥,也很充實。
充實到,讓我幾乎快忘了上輩子的恩怨是非。
縣裡足足有幾十個鄉村,我走遍了大小鄉村,幾乎一個星期就要穿壞一雙鞋子。
上頭說,隻要我在這裡待夠三年,就能申請調任。
我拒絕了,把這個機會讓給了同期的同事。
就連逢年過節,我也以工作為由拒絕了回家過節的要求。
而奶奶在熬了三個春節後,總算撒手人寰。
奔喪那天,我也沒回去。
可,沒人能說我沒良心。
我是在為國家鞠躬盡瘁,舍小家為大家。
他們不僅不能對我有意見,還得誇我舍生取義。
爸媽自然是想我回去的。
這些年我除了每個月按時打撫養費回去。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我了。
就算打電話,我也不過是匆匆幾句就掛斷。
我從來沒明確地表示過,不認他們。
爸媽拿不到我的把柄, 他們無奈又痛恨。
痛恨當初就不該放我離開。
現在我翅膀硬了, 徹底飛走了。
19
我在這裡一待就是十年。
其間, 爸媽朝我示弱過。
他們似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意識到了, 他們之前是如何忽視、利用我。
他們想向我道歉, 想跟我和好。
因為他們害怕,害怕老了以後沒人給他們養老送終。
我告訴他們, 大可不必擔心。
「怎麼說你們也養大了我, 養老送終我還是做得到的,多的你們也別指望, 我也給不起。」
我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在我離開的第十年, 媽媽去世了。
早在林耀祖去世時, 她就耗費了大半的精氣神。
身體更是大不如前。
去世前, 她想見我。
在她還有最後一口氣時, 我趕回了家裡。
屏退了所有人。
她也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慮:
「耀祖出事的時候,你是不是全都知道?」
我一怔,想到她也快去世了。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什麼都知道, 可是我沒有阻止。」
她聽後, 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是失望, 也是釋然。
「為什麼?」她的聲音微弱, 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我垂下眼簾, 心中五味雜陳。
光著腳就往我這裡撲。
「活而」「我做了個夢,夢裡你們阻止我考公,冷眼把我逼S,你們生我養我,隻是為了把我賣個好價錢……」
我把前世的事,娓娓道來。
「有時我都分不清, 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經歷。你說,我不該恨你們嗎?」
媽媽無力地張了張嘴,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她想說耀祖是無辜的。
他一點也不無辜。
在他S後, 我夢到了前世的未來。
在我S後,林耀祖徹底被寵成了無法無天的混世大魔王。
在他十八歲成年時,他害S了一個女孩。
隻因為人家拒絕了他的表白。
最後,林耀祖是被女孩的爸爸活活砍S的。
這種人渣, 不值得同情。
至於爸媽,對他們最大的報應, 就是讓他們失去最在乎的人, 一點點失去生活的希望,最後不甘心地S去。
媽媽去世沒多久,爸爸也去世了。
他檢查出了癌症, 胃癌晚期。
沒什麼好救的了。
胃癌,發病的時候極其痛苦。
短短數月,人就形如槁木。
或許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吧。
屍體被發現的地方,是在雪地裡。
他被凍成了一根木棍。
S時面容猙獰。
法醫判定, 我爸是喝了酒後發病,活活痛S的。
他們也算一家人團圓了。
而我,事業一帆風順。
活成了自己的救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