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國舅府的轎子裡,我感到身體燥熱難耐。
這時,一隻大手伸進來,將我拎出轎子扔上馬背。
「沈飛棠,你敢搶我的人!」趙國舅怒吼道。
沈飛棠低頭問道:「美人兒,選他,還是選我?」
1
我已無暇他顧,體內一陣陣的熱浪湧來。我不禁想起離開相府之前喝的那兩碗藥。
「這是什麼藥?」我警惕地質問國舅府來接人的嬤嬤。
「老爺賞你的合歡散和夫人賞你的紅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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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別無選擇,決然地一飲而盡。
去國舅府的路上,轎子突然停了下來,外面一陣騷亂。
「趙以鯤,這個人我沈飛棠要了。」
秋風寒涼,吹起轎簾。
我看到一人縱馬而來,陽光從他身後穿過,我看不清他的臉,隻覺身形挺拔蕭肅,一把華麗的匕首懸在他的腰間。
沈飛棠?
我聽過這個名字。他是開國功臣,當今世上僅存的異姓王,鎮北王沈飛棠可謂功高蓋主。
「好啊,沈飛堂!搶人搶到我頭上了!」國舅趙以鯤一聲怒吼。
沈飛堂一把將我擄上馬背:「美人兒,選他,還是選我?」
我難受極了,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隻能水汪汪地望著他。
「美人兒說,她喜歡我。」沈飛棠轉頭望著趙以鯤,得意地揚起嘴角。
趙以鯤怒極,揚起馬鞭就抽了過來。
沈飛棠不閃不避,飛起一腳將趙以鯤踢出了百米遠。
「美人兒,咱們走!哈哈哈!」沈飛棠摟緊我,縱馬飛馳而去。
身後傳來趙以鯤憤怒的叫罵聲:「沈飛棠,你給我等著!太後定會把你碎屍萬段!」
就這樣,我被截去了沈王府。
我不吵不鬧,任由他們擺布。
我不過是御史宇文崇用來結交權貴的工具罷了,至於那個男人姓趙還是姓沈,又有什麼不同?
初入房間時我尚能走動,可是不過一刻鍾,藥效便升騰上來。
我隻覺體內燥熱難忍,熱浪一陣一陣侵襲著我的頭腦。
我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錦被,強忍著讓自己不要呻吟出聲。
「你怎麼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床邊,我渾身一激靈,睜開雙眼。
我記得這個身形,是沈飛棠。
「你不要過來。」我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來幾個字,那聲音仿佛不是我的了。
「聽聞梨落城出身的豔骨,每每見到自己的男人都情不自禁。要不要為夫幫你疏解疏解?」
說著一隻手便向我伸了過來。
「滾開!!」我奮力吼出聲。
「呵!」沈飛棠輕易地扯開了我的衣襟,欺身上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但是藥效來得極為猛烈,我的身體早已軟得像一攤水,一點力氣都沒有。
打出去十分的力氣,落在他臉上隻剩了一分。
「敢打我?」沈飛棠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慍怒,繼而又欣喜地笑道,「就你這點力氣,跟我玩這套?想勾引我?」
他欺身而上,埋首在我頸間。
「你好香啊!你們豔骨都這麼香嗎?」
男人呼出的熱氣撲在我的耳邊,於我而言無異於雪上加霜,更加燥熱難耐。
更可怕的是,我的意識也開始渙散。
我仿佛又回到了梨落城那個噩夢一般的房間,我又看到了弄月公子陰晴不定,笑裡藏刀的臉。
「公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停地哭著哀求。
「爹娘師兄救我。」
「師兄救救我!」
我隻覺得身子一陣冷一陣熱。在這巨大的衝擊當中,我昏S過去。
2
「她是誰?」
「王爺截回來的一隻豔骨。」
「豔……豔骨!你是說,梨落城裡炮制出來的專門給男人……那個的東西?」
朦朧中聽到有人在小聲議論著我。「豔骨」兩個字刺到我心裡一陣抽疼。
我本是武林盟主之女,碧靈山的大小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瀟灑快活。
十二歲那年,仇家銅鉤門攻上山來,S了我爹,毀了我的家。
我落入專門調教藝妓的梨落城,被挑斷手筋腳筋,廢了氣海丹田,成了一隻下賤的「豔骨」。
我生不如S。但在S之前,我必須要為我爹報仇,救回我娘和弟弟。
「你們這些京城紈绔,簡直禽獸不如,怎麼把人弄成這個樣子?」
「不是,我還沒碰她……」
我被一陣激烈的爭執聲吵醒。頭好痛,身體酸軟無力,還發著燒。
「合歡散和紅花湯。一個大熱,一個大寒,怎能同時服用呢?」
「不是我讓他喝的。李神醫,還得勞煩您給好好診治。」這恭敬的聲音出自沈飛棠。
我微微睜開眼睛,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坐在我床前,正在給我診脈。
「沈飛棠啊沈飛棠!你堂堂鎮北王,狼胥軍的統帥,開國功臣!即便如今無兵可領,無仗可打,你也不該做如此消遣!」
醫者仁心,也不怪這個神醫如此生氣。
世人皆知,梨落城裡有個弄月公子,專門挑選容貌姣好的小女孩,養在城裡,找專人調教。
他用特殊的藥物,把女孩的身體炮制的人不人鬼不鬼,柔媚到骨子裡,叫男人蝕骨銷魂。
制成的女子,三年才出一個,出城便是天下最頂級的花魁。
「幾年前我曾診治過一個豔骨,她體質特異,身患熱毒之症,時不時便要發作一次,比那合歡散的藥力更甚。」李神醫道。
「可有醫治之法?」沈飛棠追問。
「我隻能開些清熱行散之藥壓制,若要根治,還需得到解藥。」
解藥談何容易,梨落城的不傳之秘,立城之本,怎麼可能讓外人輕易得到?
我心裡苦笑,從宇文崇送我進梨落城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這輩子完了。
3
「起來吃藥吧。」
睡夢中,我感覺有一雙大手輕易地把我摟了起來。
我抬眼望去,那是一張清俊的面龐,有著堅挺的鼻子和鷹隼般的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清沈飛棠的樣子,我的心竟不由地一陣激動。
或許是因為熱毒發作,也或許是因為他的聲音和動作過於溫柔。
「武林盟主,碧靈山掌門人花滿城的女兒,難怪這麼標致可人。你母親嶽碧樓,當年可是江湖第一美人。」
「宇文崇入朝之前,也是碧靈山弟子。他和你是什麼關系?」沈飛棠像是在審問犯人。
「他是我師叔。」我虛弱地說。
當年銅鉤門攻上山來,父親被仇敵銅鉤門害S,數百門人S的S,逃的逃。
宇文崇救了我們母女三人。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沈飛棠的女人了,不要妄想給宇文崇傳遞什麼消息。當然,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沈飛棠面色威嚴,眼裡透著一股戾氣。
這是把我當成細作了?
「他以我娘和弟弟作為要挾,逼我進梨落城,這六年裡,我沒有一天不想將宇文崇碎屍萬段!」我恨恨地攥緊了拳頭。
沈飛棠不動聲色地看著我,眼神裡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成為豔骨最重要的一課,便是學會察言觀色,懂得操控利用男人。
「我答應跟著你。不過我要明媒正娶,作正妻,入祠堂。沈王爺,你敢嗎?」
我直勾勾地盯著沈飛棠的眼睛。
隻見他怔愣一下,轉而爽朗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有意思。我的正妻是長公主,當今皇上的親姐姐,太後的嫡長女。你?憑什麼?」
「王爺既然從趙國舅的手裡搶了我,難道還在乎長公主和太後的顏面嗎?」
趙以鯤是太後唯一的親弟弟,得罪他就相當於得罪了長公主和太後。如此形勢,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我決定把自己作為籌碼,換取沈飛棠的信任,日後讓他幫我報仇雪恨。
「你怎知本王不是色令智昏,愛慘了姑娘呢?」沈飛棠咧嘴笑笑。
「王爺自然是色令智昏,愛慘了我。如今太後和小皇帝爭權,王爺故意得罪太後,自然不是因為想站隊帝黨,隻能是沉溺於情愛,不能自拔。」
「哈哈,姑娘果然聰慧。即日起,你便是我沈飛棠的王妃,與長公主平妻,擇日入祠堂祭祖。」
沒想到他竟答應得如此爽快。
我笑笑,也不過是在外人面前做一場戲罷了。
「本王沉溺情色,被你迷得暈頭轉向,已在臥房足不出戶,一天一夜了,下不來床,出不了門。」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如此孟浪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他竟然面不改色,一本正經。
接下來的幾天,我睡在他的床上,他睡在外屋的羅漢榻上,倒也相安無事。
京城的人都知道,沈飛棠風流好色,家裡妻妾成群。如今看來,他難道是個正人君子?
我心裡不禁打起了鼓。
4
「鎮北王和趙國舅反目成仇了,因為一隻豔骨!」
京城鬧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我的事。
這件事自然驚動了太後。
臨近趙國舅生辰,太後為了拉攏沈飛棠,讓趙以鯤邀請沈飛堂去赴宴,以緩和二人關系。
這天一大早,我穿上屬於王妃的華貴衣裙。
換好了衣服,沈飛堂一路將我抱向馬車。我掙扎著想要下來。
「你我新婚燕爾。自然該如膠似漆一些。」沈飛堂的雙手又緊了緊。
周圍人探究的目光快要把我的臉燒著了。
馬車裡,沈飛棠將我輕輕攬在懷裡。
「王爺可以放開了,這裡沒人能看到。」我冷冷地說。
「做戲就要做全套的。」
「花言巧語!」我奮力一掙,一把推開他。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沈飛堂緩緩地說道。
「不可能!」我急切地打斷了他的話。
下一秒他突然傾身過來,銜住了我的唇,溫潤霸道地輾轉,一瞬間我的頭腦一片空白。
「你好香。我很喜歡。」他抬起頭來輕聲道。
「我不喜歡。」我的心砰砰直跳,聲音有些顫抖。
身上的異香是豔骨特有的味道,每個豔骨都不同。
我以前沒有,如今也很反感自己身上的味道,它時刻提醒著我,自己是個豔骨的事實。
「不喜歡?你是第一個敢這樣說我的女人。」他蹙著眉,眼睛裡的陰鬱讓我有些害怕。
「我不是說不喜歡你,我是說那個香氣,我不喜歡那個香氣……」我慌忙語無倫次地解釋。
「哦?那就是喜歡我咯?」
「不是!我沒那麼說。」我瞪他一眼,撇過臉去。
沈飛棠扯起嘴角暢快地笑著,那樣子甚是得意,甚是欠打。
我向旁邊挪了挪,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男人是不會珍惜的。
5
馬車很快到了國舅府。
「草民弄月,拜見王爺!」
一個白衣男子手執折扇,攔住了我們的去路。他面上笑意盈盈,卻看得我不禁周身發冷,如墜冰窟。
弄月公子!
我下意識轉身想要逃離,卻被沈飛棠一把拉住。
「讓我走!讓我走吧!求你了!王爺!」我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沈飛棠把我抖如篩糠的身體攬進懷裡。
「我在,你怕什麼?」
我埋頭在他胸前,仿佛小動物找到了一個安全的窩。
看著沈飛堂心疼的樣子,我心中暗暗欣喜。我要的就是他的憐香惜玉,為護著我不顧一切。
「滾開,別擋本王的路!」
沈飛棠也不理會旁人,徑直帶我進大廳落座。
「趙以鯤,你如今怎麼這般不講究,什麼烏七八糟的人都往院裡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