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人是我小叔。
追了他七年,他始終冷淡。
得知自己即將商業聯姻,我破罐子破摔,深夜勾引,酒後終於成功上位。
第二天卻被告知他就是聯姻對象。
事情好像不太對,蓄謀已久的到底是誰啊?
1
我在二十一歲生日聚會上,被通知了兩個喜訊。
第一個,是我小叔叔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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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是商業聯姻的計劃提上日程,我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我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讓我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正是我小叔叔,我喜歡了他整整七年。
包房裡歌聲震天響,三五好友熱鬧慶祝,我面上帶著笑意,實則內心麻木悲傷。
背景音吵得我頭疼,借酒消愁,冰涼的液體接連被灌進胃裡。
直到杯子被舍友奪走。
「蘇白,這可是白酒,哪有你這麼喝的!」
不提醒還好,眼下想起來,胃和腦子一起抗議。
趁著還有意識,我踉跄著衝出包房,在衛生間裡吐了個天昏地暗。
腦子並沒有因此清醒,腳步也不聽使喚,一出門就迎面扎進陌生男人的懷抱。
酒精加成之下,首個湧上來的想法奇怪得很。
不是起身道歉,不是尷尬道謝,而是這個人的香水是檀香味的,真好聞。
對面被迫抱著我的男人聲音清冷,帶著點隱約的怒氣。
「你還好嗎?還能站起來嗎?」
抬頭看見他的臉,腦子裡閃過的第二個想法更離譜了。
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啊,真想娶回家。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女流氓,隻是那一瞬的腦抽,又或者是多重刺激下的報復社會。
「我叫蘇白,我是 B 大大三的學生,我能加你微信嗎?」
嘴快過腦子,先一步開始自報家門。
那個人表情肉眼可見地發生變化,先是震驚,然後是隱忍。
他想扶我起來,我卻盤腿坐在地上,抱著他的左腿不松手。
「地上涼,你先站起來。」
我不聽我不聽,什麼都聽不進去。
一邊哭哭啼啼地控訴他不加我的微信,一邊上下其手地扒他的西裝外套。
眼看著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議論聲此起彼伏。
他被我纏得沒辦法,最後隻能脫下外套蓋住我的臉,然後俯身抱起我。
完全昏睡過去前的最後一秒,我聽見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蘇白,這可是你自找的。」
2
第二天醒來是在酒店的房間。
別誤會,衣服穿得好好的,人也沒斷片。
唯一的詭異隻是昨晚那個美男此時背對著我,端著咖啡坐在床頭,看我醒來還一臉鎮定地衝我點了點頭。
我的腦子裡有一顆原子彈轟然爆炸。
我昨晚都是幹了些啥啊,我真的頭一回搭訕陌生人啊。
他話也不說正臉都不露,一看就是胸有成竹的慣犯,我莫名升起來一絲勝負欲。
強壓下滿心慌張,既然他輕車熟路,那我更不能輸。
就是裝,我也得裝出一副老司機的樣子。
低頭奪過他手裡的咖啡,不緊不慢地品味了一番,實則連味道都顧不上嘗。
「這位先生,辛苦你昨天照顧我了。
「我非常欣賞你的長相,咱們加個微信,順便把開房的錢轉給你吧。」
顫抖著手指,勉強露出一個得體的笑。
對面的人一臉玩味地雙手環胸,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他甚至主動把解鎖好的手機遞給我,好像在傳達著靜靜地看我表演的意思。
打開微信,按部就班地調出名片,掃碼……
不對勁,這個頁面,顯示我們之前就是好友。
我手機屏幕上明晃晃的三個大字,【付司禮】的備注格外顯眼。
瞳孔震動,我的驚愕在此刻震耳欲聾。
終於敢專心仔細觀察他的面容,眉目清朗,眼眶深邃。脫去記憶裡的稚氣,還是當年那副優雅迷人的樣子。
視線上移,小心翼翼地端詳著眼前人陰沉的臉色,恐懼地咽了咽口水。
「小……小叔叔,好久不見啊。」
「蘇大小姐,別來無恙。」
咬牙切齒的問候讓我更加心虛了,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來我這張臉還真是深得青睞啊,過去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不知道這算是咱們蘇大小姐看上的第幾個對象了啊?」
我錯了,真知道錯了。
「我沒有,我不敢,這是個誤會。」
坐姿轉化為跪姿,恨不得給面前的這個活閻王磕幾個。
被我勤勤懇懇地喜歡了七年的人,兢兢業業躲了我七年的人,竟然以這樣尷尬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
3
付司禮是我少年時期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曾經憑借一己之力拯救過我的人生,卻也在我最信任依賴的時候抽身離去……
我初中時期仗著家大業大又刁蠻任性,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不良少女。
父母都在國外鞭長莫及,家裡又沒個關注我的長輩,一時之間學校隻能任我橫著走,隨便找刺激。
付司禮就是那個時候搬來我家的。
付司禮來的那天是個雨天,打著傘的少年從車上移步下來。
周圍紛紛擾擾,泥汙滿地,卻半點不沾染他的衣角。
「我叫付司禮,是你的新家教。
「我是你父親的義弟,讓你叫我一聲小叔叔也不過分。」
少年清俊一笑,就是我的一整個春天。
我清晰地聽到了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聲,然後是巨大的喜悅把我包圍。
那個時候我回了一句什麼來著,好像也是贊美他的長相。
「小叔叔,你長得真好看。」
那是我少年時期為數不多心甘情願叫他小叔叔的時候。後來我總覺得別扭,固執地隻喊他的名字。
他教我好好學習,教我跟朋友和平相處,教我為人處世禮貌謙遜。
他陪伴我度過最迷茫無助的時期,幫我趕走了不安和孤獨,指出了人生的方向。
少女的第一次心動,我表白在一個雨天,卻對上他驚恐的目光,得到了果斷拒絕的答復。
再往後就是他出國留學的那天,我跟在後面追車。
直到我摔倒在地,膝蓋磕得血肉模糊,也沒見他回頭。
我以為那就是永別了。
沒想到還能重逢。
且重逢得這麼戲劇化,這麼丟人現眼,這麼異曲同工。
「欣賞夠了美貌就去洗澡,滿身的酒味。」
看到他那張臉陷入回憶良久,還是他出聲打破了尷尬。
可能就是從這個時候就注定了,我面對付司禮永遠是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從浴室出來,付司禮自然地把我按在椅子上,拿吹風機幫我吹頭發。
我乖巧地聽他安排,隻覺得不用看他的臉,此刻就是對我最大的寬容。
嗡嗡的機械聲混雜著他的低聲絮語,把我的心都揉得又澀又軟,主動開口解釋:
「我真沒亂玩,昨天就是聚會喝多了,我頭一次主動要人微信。」
背後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發間的手更加溫柔。
「我知道,相信你。
「還有,生日快樂。」
驚喜的情緒還沒維持到一分鍾,又聽見他繼續補充。
「我這趟回國跟你有關,又是你爸給我下達的任務,讓我帶你去見見沈氏集團的聯姻對象。」
你看,我就說,見到付司禮永遠喜憂參半。
4
麻木僵硬地回到寢室,壓抑的情緒終於得以釋放,我蜷縮在床上崩潰大哭。
七年的時間真的很漫長。
漫長到把山呼海嘯般洶湧的情愫磨滅成淡然,也漫長到把一個刻進心裡的面容逐漸風化到陌生。
這些年我小心翼翼地克制情感,感性一面情不自禁追慕付司禮,理性一面拼命勸自己回頭。
猶猶豫豫,糾纏不休。
直到昨天我徹底打算告別過去,卻又見到那張熟悉的臉。
付司禮一出現,我就全亂了。
他一個笑、一句關心,輕而易舉地突破了我累計七年的心防。
我無可抑制地喜歡他,再次一眼心動,反復一見鍾情。
室友們打飯回來,看見的就是我無比悽慘地哭到哽咽、哀號到脫力的樣子。
「不哭不哭,誰欺負我們小白了,給你撐腰。」
老天欺負我,他讓我深陷情網,又不能還我一段兩情相悅。
最脆弱的時候被關心,我抽噎著把這段無疾而終的愛戀講給她們聽。
意料之外沒有聽到反對的聲音,反而是情緒高漲的鼓勵。
「那還等什麼,追啊!」
一群軍師烏泱泱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出謀劃策。
中心思想就一個:喜歡就去追!
「可是我們身份有別,他是我小叔叔。」
「又沒有血緣,再說你又不嫌棄他老。」
「可是我有婚約,是要跟別人商業聯姻的。」
「又不是已婚,你們倆都是單身,自由戀愛不犯法。」
聽起來確實很有道理,可是……
「小白,遇見真心喜歡的人很難得,勇敢地再爭取一次,成功失敗都不留遺憾。」
大家說得對,不得到明確的答案我始終不甘心。
或許此番重逢就是上天降下的一個機會,七年時光讓我們都變成了更好的自己,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我鬥志滿滿,趁著聯姻達成之前,我務必要用盡渾身解數拿下付司禮!
追夫大計要想成功,少不了合適的僚機。
必須足夠熟悉,嘴嚴保密,還得充分了解付司禮的喜好習慣。
幾個要求疊加在一起,分明是為我航哥量身打造的。周航是付司禮大學室友,也是這些年我打探付司禮近況的秘密聯絡員。
【航哥,有一件有關付司禮的事,可能需要你幫忙。】
對面機關槍一樣的問話接二連三地襲來。
【是你還喜歡付司禮吧?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你要跟付司禮表白嗎?有具體計劃嗎?】
我和室友們看著滿屏的問題不知所措。
總感覺他好像特別關注付司禮的情感生活啊,一個普攻恨不得把大招都交代出來了。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復,隻能總結成一個字。
【對。】
這次對面立刻回復。
【航哥幫你追。】
5
付司禮這趟回國準備常住,所以接連幾天都在忙著物色公寓。
我課程不忙,上趕著陪他各處跑,各種明裡暗裡獻殷勤。
「我學校附近的地段就不錯……以後追你也方便。」
後半句話是我小聲嘟囔,付司禮開車沒聽清,側耳俯身過來,示意我重復。
這個距離太近了,美顏暴擊,腦子要燒成糨糊。
「怎麼不說話了?」
付司禮冰涼的指節敲擊我的額頭,喚我回神。
「你的手怎麼還是這麼涼。」
我從包裡翻出隨身攜帶的暖寶寶,遞給付司禮。
他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依舊沒接,反而把手又往副駕駛座位伸了伸。
「那小白幫小叔叔暖暖。」
我白他一眼,紅著臉罵他沒正形,卻還是把他的手放進口袋裡。
暖寶寶橫在中間,阻隔著兩隻手,一隻溫熱,一隻冰涼。
付司禮身體不好,早年心髒做過手術,所以體溫一直偏涼,常年吃藥也調理不好。
自從我知道,就總是隨身背著暖手寶。
「付司禮,你說沈氏集團的公子長什麼樣?」
我到底忍不住,主動往情感話題上引。
「不愧是我家小白。關注點永遠集中在長相上。
「能跟我們家小白聯姻的,那肯定是英俊瀟灑、帥氣逼人的啊。
「保證是你喜歡的那款。」
我沒跟他開玩笑,那個人就算長得再好看,也不可能是我喜歡的那款。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偷偷看付司禮的側臉,他專注開車,沒意識到我的注視。
「付司禮,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這個問題我初中的時候就問過,那個時候還說不清什麼是怦然心動。
隻是知道見到付司禮,我就滿心歡喜。
他說的話我都願意聽,我可以為了他好好學習,改掉毛病,端正行為,做個優秀的蘇家大小姐。
當初他看向我,深邃的目光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偽裝。
他說,他喜歡成熟的大人。
小小年紀第一次感覺到心痛,那句話就像刀子一樣插進我的心裡,綿密的疼痛一直持續到如今。
他回望我,臨門一腳,我又心生退縮。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別過頭,害怕聽到我不喜歡的答案。
心裡自我安慰,我喜歡他就夠了,追人不能要求他也一見鍾情,日久生情也挺好的。
付司禮也沒執著,隻是抽出那隻虛空交握的手,我的心更潮湿了。
然後我感覺到那隻已經變得溫熱的手掌落在我頭頂,順了順我不安的情緒。
「我家小白長大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熱了我沉寂多年的心,那種愛慕又重新被點燃,熊熊燃燒。
過山車一樣的心情讓人難以入睡。
今天過得不夠真實,順利得好像是我幻想的一場美夢。
我趴在床上求僚機指教。
【付司禮還記得當年拒絕我的理由嗎?他今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在給我機會啊?】
【是。】
是個意思嗎?是吧?是吧!
6
叮咚一聲,特殊提示音響起。
我心心念念的正主正巧也給我發消息。
【公寓訂好了,明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去看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