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室友定了十條寢規。
“我有嚴重的神經衰弱和先天性心髒病，沒有休息好會心髒病發作，為了保證我的休息質量，我定了十條寢規，請大家務必遵守，否則後果自負。”
“晚上十點半以後，禁止上廁所，禁止翻身，禁止開空調，禁止用臺燈，禁止開關門，禁止定鬧鍾……”
我受不了，去找輔導員要求換宿舍。
輔導員告訴我同學之間要好好相處，別老想著換宿舍，她有疾病，多包容一點也是應該的。
我笑了。
畢竟這年頭誰還沒有個精神病呢。
她有神經衰弱，我就有雙向情感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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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心髒病，我就有抑鬱症。
她鬧自S我就跳樓。
看誰癲得過誰。
01
開學報到那天，我是宿舍最後一個到的人。
提著沉重的行李箱爬了6層樓，已然是累的滿頭大汗。
還沒坐下。
看到人齊了，室友就開始宣布施令。
聲音堅定，不容置疑。
“我置頂在宿舍群裡面的寢規你們都看到了吧？為了方便大家背誦，我還貼心的打印了一份貼到了門上，請大家三日之內熟記並嚴格遵守。”
本以為是學校禁止使用違規電器之類的規定。
定睛一看。
結果是馬芳個人制定的十條寢規。
每一條都反人類，可以用獵奇來形容了。
“第一，衝馬桶的水聲很大，在我休息時間所有人禁止上廁所，如有需求，請自行在規定時間內提前解決。”
“第二，在我睡覺的時候請大家保持絕對安靜，禁止打呼嚕，禁止磨牙，禁止說夢話，另外，睡我下鋪的室友禁止翻身，禁止摩擦被子。”
“第三，空調外機噪音太大，在我睡覺期間禁止以任何理由開空調，請大家自備靜音小風扇。”
“第四，禁止開臺燈，禁止用電腦，如果晚上玩手機，請把亮度調到最低（補充說明：做了美甲的人禁止晚上玩手機）。”
“第五，禁止開關門，理由見第二條。”
……
“第八，在我睡覺期間，手機必須保持靜音，禁止定早於8:00的鬧鍾。”
“第九，禁止咳嗽，禁止擤鼻涕。”
“第十，因為爬樓梯和走路的聲音分貝很大，禁止早起和晚睡。”
我扶額無奈苦笑。
果然AI永遠代替不了人類。
我看她不是神經衰弱，是純純的神經，不然怎麼有臉對剛見面的人提出這麼多奇葩的要求？
最讓人無語的是，我的床位剛好在她下鋪，來上個學連睡覺翻身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多荒謬啊。
另外兩個室友面面相覷，一個叫楊甜甜，一個叫宋倩。
有可能是被神經衰弱姐氣勢洶洶的模樣給嚇住了。
也有可能是怕拒絕了得罪人。
兩人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媽媽從小告訴我，在外面受委屈了，不要打碎了牙往肚子裡面咽，要把牙吐到對方臉上。
她們怕得罪人，我可不怕。
冷聲反駁。
“有病應該去醫院，而不是來學校影響別人，你的神經衰弱又不是我們造成的？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們處處遷就你。”
02
她眉毛高高擰起，趾高氣昂。
對我發起了一連串的靈魂質問。
“難道生病的人就不配來學校了嗎？學校都沒意見，你又憑什麼指手畫腳？我去不去醫院，還輪不到你來管。”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你知道失眠的痛苦嗎？你知道那種聽到噪音就想S的感覺嗎？你以為我想得神經衰弱嗎？作為室友，你難道不應該多包容我一些嗎？”
說完很自然地挽起了楊甜甜的胳膊，投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挑釁。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自私，甜甜和倩倩就很善良。”
兩人十分為難，不敢承認，也不好反駁。
若是直接反駁，就等於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自私。
隻是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不怪她們不幫我，隻怪馬芳太有心機了。
我冷笑一聲，無情回懟。
“不要偷換概念好嗎？不是生病的人不配來學校，是叫你有病就去治，不要來學校影響別人的正常生活。”
“你神經衰弱又不是我造成的，你先不尊重我，我又憑什麼要慣著你？”
本以為她會氣的跳腳。
結果她隻是對著漫不經心的鏡子補妝，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
直接回避了我的問題，語氣傲慢。
“我也懶得和你廢話，現在整個宿舍就你意見最大，你如果接受不了就自己搬出去住，沒人攔著你。”
倒顯得我十分尖酸刻薄，咄咄逼人。
她無理還要爭三分，我得理為什麼要饒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幹脆咄咄逼人。
“有病的是你，神經敏感的是你，該搬出去的自然也是你。”
“明知道自己對聲音和光線敏感，不買耳塞和遮光床簾，非要在這裡幹涉別人的正常生活，難道你媽媽沒有教你做人要不能太雙標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媽？”
這下終於徹底激怒了她，她氣的鼻孔冒煙，罵的很髒。
“你個**說誰沒媽呢……”
我滿意的笑了。
終於目的達成，直接戴上降噪耳機屏蔽了她的聲音。
因為吵架的目的不是為了吵贏對方，而是為了氣S對方。
03
晚上十點半。
掐著時間，馬芳啪的一聲把宿舍的燈關了，爬上鋪的時候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要睡覺了，請大家自覺遵守規則，我希望我睡覺後宿舍不要有任何聲音。”
語氣不容置疑，幾乎命令。
雖然是說給大家聽的，話語間明顯意有所指。
因為這個時候楊甜甜和宋倩已經早早躺下了。
整個宿舍就我一個人沒有睡覺。
心裡有些不爽，不想影響大家休息。
我默默把手裡的書合上後躺到床上。
凌晨一點左右。
我突然驚醒，迷迷糊糊中。
清晰的感受到睡上鋪的馬芳也不說話，像瘋了一樣對著床板又捶又踹。
像是在對我宣戰。
我不明所以，卻不打算慣著她。
她踹一腳，我就踹兩腳。
因為我在下鋪，和她比起來也更好發力。
幾腳蹬下去，差點給睡在上鋪的馬芳翻了個面。
注意到另外兩個室友已經熟睡。
覺得就這麼一來一回踹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心想著或許是我睡著的時候翻身惹到他了。
我打破僵局，壓低聲線質問她。
“你大半夜不睡覺踹床板幹嘛？”
她似乎被激怒，發泄似的尖叫咆哮。
“師欣，你不知道你都快把我逼瘋了，你呼吸的聲音能不能小一點！吵得我根本就睡不著！”
我。
？？？？
這對嗎？
04
因為馬芳的發瘋尖叫。
熟睡的宋倩和楊甜甜直接驚醒，坐了起來。
楊甜甜一臉懵逼的看著我們。
宋倩的臉上帶著怒意。
“你們倆半夜不睡覺幹嘛呢？有什麼矛盾就不能等明天白天再解決嗎？”
馬芳跳下來把燈一把打開。
“既然有人讓我睡不著，在問題解決之前大家都別睡了！”
宋倩疑惑的問。
“你有啥問題？”
“師欣呼吸聲太重了，吵得我睡不著，我不過是想提醒她注意一下，她就一直踹我床板。”
我被氣笑了。
“簡直是顛倒黑白，明明是你先踹床板的好吧？”
她一臉無辜，耍起了無賴。
“我踹我的床板怎麼你了？你又憑什麼踹我的床板？”
兩人恍然大悟，用看傻幣的眼神看著馬芳。
宋倩終於忍不住。
“馬芳，你有病吧？”
看了看我，眼神似乎在說盡管罵，我們挺你。
我不假思索，開口反駁。
“你說我呼吸聲音太大了吵到你了？你就沒有想過，你踹床板大喊大叫就會吵到別人嗎？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麼雙標？”
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
“我踹我的天花板怎麼你了？你憑什麼踹我的天花板！”
耍無賴，誰不會呀
她徹底癲狂。
嘴巴像是被屁言奪舍了一樣，開始噴糞。
“對啊，我就是有病，你們反正又沒有神經衰弱，就算被吵醒了也很容易就能睡著了，少睡一會兒，會S啊？”
“你們也不想想，要不是因為師欣吵我，我能睡不著嗎？這能怪我嗎？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我看你們幾個就是聯合起來故意針對我。”
真是光屁股拉磨，轉著圈的不要臉。
既然你是受害者，那我就是施暴者咯。
總不能空有其名吧。
然後在心底做了一個違背道德的決定。
05
我先是一臉真誠。
“真不好意思啊，把你們吵醒了。”
隨即給宋倩和楊甜甜一人遞了一個眼罩和耳塞，示意她們隻管安心睡覺。
因為我高考的時候壓力過大，失眠的習慣一直延續至今，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神經衰弱。
但是我從來不麻煩別人，自己解決問題。
早早的買好了遮光窗簾，備好了最隔音的耳塞、蒸汽眼罩、褪黑素。
馬芳以為我要給她發，陰陽怪氣一臉不屑。
“我不要！”
我笑了笑。
“你想多了，本來就沒打算給你。”
見兩個室友都戴上了眼罩和耳塞。
先是躺著一動不動裝屍體，有意的放弱自己的呼吸聲。
約莫過了半小時，感受到上鋪的馬芳似乎已經沉沉睡去。
我翻身。
我向左翻。
我向右翻。
我磨被子。
我磨磨磨磨。
我開臺燈。
我關臺燈。
我上廁所，我衝馬桶。
……
馬芳氣瘋了。
問候了我的母親和祖宗十八代。
我老老實實的立正挨罵。
她以為我怕了，妥協了，眼看她就要睡著了。
我又爬到她耳邊，輕聲低語。
“沒事兒，我守著你，你放寬心了睡，要是突然心髒病發作，我會在第一時間給你叫救護車的。”
她突然驚醒，嚇的臉都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對我破口大罵，氣的想打我，我閃身溜下床。
她把床板踹的砰砰響。
因為耳塞和眼罩的效果很好。
沒人理她。
懶得和她多費口舌，隻是默默的把她罵人，踹床板的動靜全部錄下來保存好後。
我滿意的戴上提前準備好的耳塞和眼罩美美睡去。
對付她這種偽人，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05
第二天。
沒等馬芳去告狀，我快她一步找到了輔導員。
拿出昨天的錄音作為證據，一五一十的控訴馬芳的奇葩行為。
最後表示要保障我大學期間的正常生活，我要換宿舍。
輔導員不以為然，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先是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熱茶，然後慢吞吞的推了推眼鏡。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任性，一言不合就要換宿舍，那學校的管理豈不是徹底亂了套了。”
“同學之間應該好好相處而不是針鋒相對，既然她有疾病，你作為室友，多包容她一點也是應該的，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以後就不要來找我了。”
我眼前一亮。
巧了，因為我也有病，還是精神病。
不是神經衰弱，而是雙向情感障礙。
經過心理醫生作業診斷後得出的結果，是正兒八經的精神病。
一旦病發。
就會情緒極其不穩定。
時而狂躁，時而低迷。
因為怕影響到別人，我一直吃藥控制。
“老師，您的意思是隻要有病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他啪的一聲，放手裡的水杯瞪著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我興奮的回答。
“不是不是，我本人完全支持你的決定，隻是……”
我欲言又止，停頓半拍。
他示意我接著往下說。
［隻是我本人也恰巧有一點難以言說的疾病，按照您的意思，室友是不是也應該包容一下我呢？”
他大手一揮。
“那是自然！”
有他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興奮地離開了辦公室。
06
出門剛好碰到跑來告狀的馬芳。
她的臉上一副“你給我等著”的神情。
通過我剛剛對輔導員的了解。
他不管我的控訴，自然也不會聽馬芳的控訴。
果然。
不到10分鍾。
馬芳就哭哭啼啼的被輔導員打發出來了。
看到輔導員在馬芳的身後，正朝著這邊走來。
我故意出言嘲諷。
“咦？這不是神經衰弱姐嗎？怎麼被趕出來了，你難道沒告訴他你有嚴重的神經衰弱和心髒病嗎？”
她一邊抽泣，一邊氣的胸膛劇烈起伏。
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
聲音尖銳。
“師欣，你個惡人先告狀的見人，你別以為你和輔導員串通一氣來侮辱我，我就怕你了，咱們走著瞧。”
輔導員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怒喝一聲。
“簡直胡說八道！我和她非親非故，和你無冤無仇，又怎麼會刻意串通起來侮辱你呢？”
馬芳後知後覺，神色慌張，語氣磕磕巴巴。
“不，不是的，張老師，您誤會了。”
“休想狡辯！我全部都聽到了！你當眾侮辱同學和老師，品行不端，回去寫3000字的檢討今天之內交給我。”
最後馬芳哭著委屈的跑開了。
我很清楚，他之所以會罰馬芳，並不是在聲張正義，隻不過不過是鞭子打到自己身上罷了。
在其位而不謀其事，從不管是非對錯，隻想著和稀泥息事寧人。
06
回到宿舍，另外兩個室友都不在，我就直勾勾的看著馬芳。
直到看到她心裡發毛。
忍不住。
“看什麼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戳瞎。”
我心中警鈴大作，血液湧上大腦。
怎麼辦？好興奮！手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
仿佛心裡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馬芳還沒有意識到我的不對。
繼續諷刺。
“發什麼神經？”
我終於控制不住，狠狠的一巴掌甩到她的臉上。
她捂著臉一臉不可思議。
我聲音顫抖，小聲說道。
“抱歉，我好像犯病了，情緒有點激動。”
啪的又是一巴掌。
“對不起。”
啪啪！聲音清脆，又是兩巴掌。
“你不該罵我的。”
她被打的眼冒金星，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
就這樣一連被我抽了10巴掌。
原本白皙的臉瞬間發紅，高高的腫起。
等她反應過來想要還手。
我直接衝出宿舍。
一邊跑一邊嘴裡念叨著。
“對不起，對不起，馬芳，對不起，我不應該不經過你的允許就看你的，我錯了，你不要把我的眼睛戳瞎呀。”
“你不要打我，你不要打我呀！”
馬芳暴跳如雷，在後面發了瘋似的追我。
嘴裡咆哮著罵人的話。
因為動靜很大，引來了無數人的旁觀。
旁人看來，我是一個因為看了她一眼就被馬芳追著打，不敢還手的小女孩。
一個身材高大的短發女生一把把我護在懷裡。
“同學，你不要害怕！我保護你。”
然後幾個女生把我層層圍了起來。
一邊罵馬芳實在太過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