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想起師父慘S的場景,淚水決堤而出。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粗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幾個兇神惡煞的男子闖入病房。
「謝知寒,宗大人命令你立刻放人,否則後果自負!」
謝知寒擋在我床前,面對對方的威脅毫不畏懼。
「滾回去告訴宗泰元,顧蕙芸已經被我軟禁,蘇婉卿也由我保護,他若不服,盡管來找我!」
「找S!」為首的男子拔出匕首向謝知寒刺去。
電光火石間,謝知寒避開要害,但左臂還是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半邊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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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寒咬牙忍痛,一個箭步上前將刺客制服,其餘人見勢不妙,紛紛逃竄。
我震驚地看著這一切,內心翻湧著復雜的情緒。
「我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謝知寒簡單包扎了傷口,臉色蒼白,「軍閥不會放過我們。」
他強撐著將我抱起,帶我離開醫院,轉移到一處隱蔽的安全屋。
路上,血一直從他的傷口滲出,浸透了衣服,但他咬牙堅持,一言不發。
「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終於忍不住問道。
他虛弱地回答,「從今以後,我會放你自由,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到達安全屋,幾位師兄弟迎了出來,看到我時喜極而泣。
謝知寒步履蹣跚地靠在牆邊,蒼白的臉上卻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
我看著他為救我而傷痕累累的樣子,內心無比復雜。
師兄們告訴我,是謝知寒冒險將他們救出,甚至不惜與軍閥為敵。
夜深時,我獨自坐在窗前,看著熟睡的師兄弟們,心中五味雜陳。
謝知寒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目光中滿是期待。
「我不會原諒你,」我轉過頭,聲音冷靜而堅決,「你害S師父的罪行,永遠無法彌補。」
他低下頭,默默轉身離去。
8
「師父臨S前留下了一個秘密,」大師兄神秘地湊近我,「一份足以推翻軍閥和謝知寒的證據。」
「證據藏在曾經排練霜月奇緣的老戲院密室裡,隻有你知道的暗格中。」
這是為師父洗刷冤屈的唯一機會。
翌日,我換上男裝準備前往老戲院,謝知寒得知後趕來提供幫助。
「讓我陪你去,」他懇求道,「軍閥的人正到處搜尋你。」
「這是我們的事,」我冷漠地拒絕,「與你無關。」
他黯然退後,卻暗自跟隨保護,始終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老戲院早已破敗,我悄然潛入,尋找那個隱秘的暗格。
正當我找到證據準備離開,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和顧蕙芸的尖笑。
「蘇婉卿,我知道你在裡面,」她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戲院中,「這次你逃不掉了。」
我心頭一緊,急忙尋找出路,卻發現所有門口都有軍閥的人把守。
就在我走投無路之際,謝知寒突然從側門衝入,與埋伏的打手激烈搏鬥。
「走後門!快!」他一邊格鬥一邊朝我大喊。
顧蕙芸瘋狂地尖叫著指揮打手抓住謝知寒,「叛徒!!抓住他們兩個!」
我趁亂逃出戲院,卻聽見身後傳來謝知寒痛苦的悶哼聲。
回頭望去,他被五六個壯漢按在地上,鮮血從頭部流下,但他眼中毫無畏懼。
「快走!」他拼盡全力喊道,成功吸引了所有追兵的注意力。
我咬緊牙關,抱緊證據頭也不回地逃離現場。
安全屋裡,師兄弟們歡欣鼓舞地檢視證據,卻發現我心事重重。
「謝知寒被抓了,」我終於開口,「因為救我...」
「婉卿,不要動搖,」二師兄握住我的肩膀,「師父的在天之靈需要你完成他的遺願。」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安。
謝知寒被關在軍閥的秘密據點,遭受著非人的折磨。
「說!證據在哪裡?蘇婉卿去了哪裡?」軍閥咆哮著,又一鞭抽在謝知寒血肉模糊的背上。
「我不知道,」他咬著牙,聲音虛弱但堅定,「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軍閥獰笑著掐住他的脖子,「她不會來救你的,你為她背叛我,卻換不來她的一絲憐憫。」
「我知道,」謝知寒苦笑,「但隻要她安全,這一切都值得。」
三天後,上海灘最大的報紙新民報》頭版刊登了軍閥勾結日寇、殘害忠良的詳細證據。
我站在報社門前,看著人們爭相傳閱,議論紛紛,心中湧起一陣復仇的快感。
報紙同時揭露了謝知寒協助軍閥陷害忠良、誣陷戲班的罪行,附上了他親筆籤名的命令。
監獄中,謝知寒看到巡捕送來的報紙,露出一絲苦笑。
巡鋪嘲諷道,「蘇小姐連你也一並送進了大牢。」
謝知寒輕聲道,「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9
巡警包圍了軍閥府邸,我站在一旁,看著那些曾讓我噩夢連連的人物一個個被押上囚車。
顧蕙芸尖叫掙扎,軍閥面如S灰,而我卻沒有想象中的快意。
法庭上人聲鼎沸,謝知寒被帶上被告席,面容憔悴卻異常平靜。
「我認罪,」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在整個法庭回蕩,「對不起戲班的每一個人,特別是婉卿。」
他主動向法官提供了更多罪證,並強調蘇婉卿完全無辜,是被自己和軍閥陷害。
「反抗組織的計劃是我故意泄露的,婉卿無辜受牽連,」他直視法官,「所有罪責應由我一人承擔。」
旁聽席上議論紛紛,許多人為他的坦誠所動容。
顧蕙芸被帶上證人席,她尖聲大笑,突然指著謝知寒破口大罵:
「你這個偽君子!大家知道嗎?他一直在騙軍閥!他暗中警告過蘇婉卿,甚至與我合謀隱瞞她的行蹤!」
法庭一片哗然,我震驚地看著謝知寒,他卻隻是低頭不語。
一個月後,我重返戲臺,獻唱梨花淚。
嗓音雖未完全恢復,卻帶著一種歷經滄桑後的韻味,感動了在場所有觀眾。
掌聲如雷,我深深鞠躬,淚水滑落。
後臺有人送來一封信,我認出那是謝知寒的字跡,果斷拒收。
「告訴他,我們之間,不需要任何解釋。」
整理師父遺物時,我發現了一本陳舊的日記。
翻開泛黃的紙頁,赫然看到師父描述的謝知寒幼年慘狀:
「那孩子被親生父親N待,滿身傷痕,又被母親拋棄,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眼中隻有恨意與不信任...」
我放下日記,心中翻湧著從未有過的復雜情緒。
審判結果公布的那天,法庭內座無虛席。
軍閥被判處極刑,顧蕙芸因罪行較輕獲刑十年。
「謝知寒!救救我!」顧蕙芸歇斯底裡地哭喊,「我是為了你才做這一切的!」
謝知寒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移開視線,仿佛從未認識她。
法官宣布謝知寒獲刑十五年,他平靜地點頭接受。
離開法庭前,他通過律師請求見我最後一面,隻為親口道歉。
「告訴他,」我背對著律師,聲音平靜,「我已經不恨他了,但也不會原諒他。」
遠處,謝知寒聽到回復,黯然低頭,嘴角卻浮現一絲釋然的微笑。
「夠了,」他輕聲自語,「這已經夠了。」
10
三年光陰如水,我在外灘開設了新戲館「霜月堂」,成為上海灘首屈一指的戲劇導師。
戰亂中的孤兒們在我的收留下學習戲曲,師兄弟們協助我重建師門,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每當夜深人靜,我站在窗前俯瞰燈火通明的上海灘,內心終於找到了一絲平靜。
謝知寒在獄中過得很不一樣,據說他利用自己的才華教導犯人們識字讀書。
那些曾經隻會拳腳相向的亡命之徒,如今在他的引導下學會了吟詩作畫,獄警們都稱他為"謝先生"。
一天,我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中附有謝知寒變賣所有財產賠償給戲班受害者家屬的證明。
「他變賣了所有家產,連祖宅都不保留,隻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費,」律師這樣解釋,「他說這是他欠的,一分也不能少。」
我不由自主地來到監獄外,遠遠地看見他帶著犯人們在院子裡勞作。
他變得消瘦許多,背影卻意外地平靜,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犯人們圍著他,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尊敬,他偶爾微笑,那笑容竟然如此真誠。
我沒有上前認,隻是默默轉身離去,心中卻有什麼東西悄然化開。
半年後,報紙上登出消息,謝知寒因表現良好獲得減刑機會,卻主動拒絕提前釋放。
「我必須服完全部刑期,」他在獄中接受採訪時這樣說,「這是對受害者最基本的尊重。」
霜月堂的名聲越來越大,我帶領學生們到各處演出,其中包括監獄義演。
當我們走進那座熟悉的監獄大院,謝知寒站在犯人隊伍的最前端,目光平靜地望著我。
四目相對的瞬間,時光仿佛倒流,曾經的一切如電影般閃回。
我向他點頭致意,他也微微頷首,除此之外,再無過多言語。
演出結束時,他主動帶領犯人們有序離場,偶然回頭的一瞥中,我看到他眼中的感激與釋然。
出獄前一周,我讓師弟送去一本親手抄寫的戲譜和一句話:「活好自己」。
謝知寒收到時,據說流下了自入獄以來的第一滴淚。
「告訴婉清我一定不負她所望,」他對師弟說,「請她放心,今後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
謝知寒出獄後遠赴南洋,據說在那裡開了一所學堂,教導貧困兒童讀書識字。
而我繼續著自己的生活,霜月堂的名聲傳遍大江南北。
有時在某個雨夜,我會想起那個在火中抱住我的男人,想起他眼中的悔恨與痛苦。
但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像一場早已謝幕的戲,再不相見。
這世間沒有永恆的恨,也沒有完美的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