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售貨員準備過去扶她,讓她有話好好說,沒想到卻被力氣爆棚的她一推一個踉跄。
我忍無可忍。
幾步走過去道:
「好,既然你想讓大家給你評理,那大家聽事兒也得聽全了,不能隻聽你的一面之詞吧?我們店開了幾十年,還從來沒有出過這種事兒!」
「你一個月之前是在我們店裡買了個金镯子,但剛才測出來的結果卻變成了金包銀。比起冤枉我們掉包镯子,這一個月裡镯子可是在你家,難道你就沒有調換镯子故意訛我們的動機和時間嗎?試問哪個售貨員會愚蠢到打包的時候給你順勢調換镯子,又怎麼能準確的知道你要買什麼款式、要買多重的克數呢?」
「霍小姐,我跟你說的很清楚,有異議可以,報警也好投訴也好,你隨便去。但我能給你保證的是,從我們店裡出去的金貨,無論是賣貨還是打包,全程都有監控,你可以報警讓警察來查,有栽贓陷害我們的功夫,不如回家問問身邊親近的人,看看他們的嫌疑大不大吧!」
我坦坦蕩蕩、對答如流,也讓先前那些在外圍說我們是黑心商家的人犯了難。
是啊,比起懷疑在這兒屹立了幾十年的老店,人性才是最可怕的。
Advertisement
霍小姐當下搖頭否定:
「搞笑,你們可是開金店的,多進幾個金包銀的不同款式不同克重的也很正常吧?隻不過我運氣差,剛好就被你們動了手腳。說起來,你之前那些客戶們萬一跟我有相同情況,現在還被蒙在鼓裡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喪良心嘛!」
「不可能!我老公怎麼可能會掉包呢?」
「你怎麼能往一個無辜的人身上推卸責任呢?賤不賤啊!喪心病狂,祝你這輩子發不了財!」
我揉了揉眉心:
「我數三下,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報警了。」
霍小姐冷笑一聲:
「不用你數!我現在就能報警!有本事都別動,讓警察來評評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們的店能不能開下去!」
中國人最愛看的就是熱鬧,聽她這麼氣粗,圍觀群眾的熱情也被煽動了起來。
【對,報警!讓我們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妹子不怕!要是真的是黑心商家,開了幾十年又能怎麼樣?照他們這麼做,遲早得黃!】
【這可是兩萬多塊錢啊!有這錢幹什麼不好!】
……
霍小姐氣的臉紅脖子粗,情緒上頭,當即打電話報了警。
5
我們店面幾條街外的地方就是個派出所。
報警後,警察迅速出警,不到十分鍾就過來了。
一來打眼看到擁擠的人群,第一反應就是庫庫一頓疏散。
等讓出個通道,人也往外散了散後,他們才走近開始盤問。
警察剛往這邊一走,霍小姐就從地上狼狽的爬了起來,手舞足蹈的跟他們講起了事情的原委。
她轉變了說辭,一口咬S是我們店員在給她打包手镯的時候給她掉了包,害得她兩萬四買的金镯子到手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我欲哭無淚:
「警察同志,你大概不了解我們這行,我們是開店的,自然不會蠢到這個地步,現在全國各地同行這麼多,但凡這麼做就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我要作假,誰會用金包銀這麼低級的手段?」
「再說,我們店裡都是有監控的,無論是銷售還是打包都有證據,我們開的可是金店,誰會看得上她這仨瓜倆棗的?」
霍小姐翻了個白眼: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誰會嫌錢多啊?動動手腳對你這種金店老板來說,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我順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切配合,甚至可以調出當天的監控給她們比對,要是但凡有掉包的動作,該賠罪賠罪,該處罰處罰。
霍小姐臉色好看了點:
「行吧,那就這麼做。」
我們一行人洋洋灑灑的走進了裡屋。
幾次操作下,一個月前的監控成功調了出來。
我特意調到了她進門的畫面。
從進門到銷售、買賣、付賬總共花了兩個小時。
盡管我一直都是二倍速看的。
但這麼多雙眼睛,都沒看出來有什麼問題。
可壞菜就壞菜在打包的時候,攝像頭不知道被誰動了一下,360度自動旋轉繞著店裡看了一遍,正好挪走了視線。
看到這一幕,霍小姐樂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看看看!警察同志!她們就是有鬼!」
這一刻,連我都覺得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當時負責接待霍小姐的員工李姐也在現場。
她從人堆裡擠到前面,抖著聲音道:
「霍小姐,當時是我賣給您镯子的,您還記得嗎?從您進來到您出門,我跟您連軸轉了一上午,算不上多敬業但也算盡心盡力,就連打包的時候都是當著你的面放進去的,我敢保證跟您介紹的和出售的是同一個镯子,我們店也絕對不存在那些違法行為!您今天來這麼鬧,可就是在打我的臉啊!」
霍小姐定定的看了看她:
「所以呢?」
「我認識你嗎?」
「說起這個,我還懷疑是你掉包了我的镯子呢!怎麼買的是金镯子到我手轉了一圈就成金包銀了?我沒找你,你還敢跳出來質問我,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李姐聞言滿臉震驚。
她女兒比眼前這個霍小姐還要大幾歲。
現在被個小女孩這麼指著鼻子罵,一時難以接受。
我給小玉使了個眼色,讓她把李姐拉走。
既然監控不能證明,那就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6
我抿了抿唇:
「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們誰也不會幹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既然您懷疑我們,現有證據也無法證明我們的清白,那麻煩您起訴吧。我們各自提供證據上庭審辯駁,也能還彼此個清白。」
霍小姐跟警察嬌笑道:
「哥,看看她,連裝都不裝了,搞笑不搞笑啊?」
人家也不吃她這套,“嗯”了一聲道:
「我們來隻能是協調,解決現場矛盾,現有的監控無法證明她們沒掉包、也無法證明她們掉包了,最好的方法隻能是上訴,交給法院判決。」
「但我提醒你們一句,再大的事兒都有法律兜底,不能私下往來,更不能趁機報復對方,明白嗎?」
霍小姐連連點頭:
「那是,不過要是她們真的對我的镯子動了什麼手腳,怎麼處罰啊?」
警察忙著記錄,頭也沒抬:
「到時候法律自然會給你們個滿意的交代。」
我趁機道:
「說的是。」
「要是我們沒問題,一切都是霍小姐的個人臆想和栽贓陷害,我們也會舉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權利的,按照金額來看,這應該算是刑事案件了。」
霍小姐冷哼一聲:
「刑事?威脅誰呢?!我就看看你們自食惡果,走著瞧吧!」
「我就這麼說吧,要是我惡意鬧事,要是我或者我老公掉包了镯子來惡意汙蔑你們,我霍盈盈全家S無葬身之地!出門被車撞S,喝水被水嗆S!我這輩子發不了財懷不了孕,哪怕生出來孩子也是畸形兒!」
「來,該你發誓了,你發誓我就信你。」
我沒搭理她,一陣無語。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是誓言有用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麼多渣男嗎?
見我沉默不語,霍盈盈指著我樂了:
「看,她理虧,她不敢發誓!」
大概倆警察也察覺出了我的無奈,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
又糾結了好一陣子,在他們的見證下,我和霍盈盈互相留了對方的聯系方式,也好有備無患。
事情說到這兒也就可以了,又念叨了我們兩句後,他們就都離開了金店。
隨著他們幾個人錯落走出去的腳步聲漸遠,這事兒總算短暫的結束了。
可我知道,還有更麻煩的事兒等著我們。
這霍小姐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也精通的很,難免會做出什麼防不勝防的事兒來。
而且這件事最後也沒說出個一二三,而是以他們各自散開不了了之,她怎麼可能甘心?
從我爸媽那個年代到現在,開店這麼長時間,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人。
很快,法院傳票寄到了我手裡。
果然是霍盈盈起訴了我們,開庭審理時間就定在一個月以後。
也就是說,我有一個月的時間找律師、整理資料。
我二話沒說,先去事務所找了個最牛掰的律師。
案件情況一說明,律師都樂了:
「行,這事兒交給我吧,包贏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天天往外跑,基本不在店裡待著,使出渾身解數搜集證據。
無論是第三方機構的檢測報告,還是我們進貨的流水證明,亦或是各個時間段的監控錄像。
都能充分證明我們沒有掉包的時間、動機和機會,霍盈盈所猜測的一切都是無端惡意揣測、造謠生事。
畢竟身為一家月流水幾十萬破百萬的金店,再多的錢我們也見過。還真看不上這兩個子兒。
7
沒想到這邊法院還沒開庭還我清白,那邊金店門口就又出幺蛾子了。
我正奔走於官司中時,店員打電話通知我,門口被堵了。
等我千裡迢迢跑回去時才發現,門口早就被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處在暴風中心的是幾個面生的女人,她們口口聲聲喊著這是黑店、要求我給退掉金子。
我擠過去,賠著笑:
「幾位姐姐,這是怎麼了?」
為首的翻了個白眼: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要不是我那天在現場,親耳聽到了你跟那個妹子的事兒,我們也不知道你家店居然搞這些騙人的把戲!」
「明明選好的東西打個包的功夫就變成金包銀了,就你家這樣,哪還有生意?我要測測我镯子的含量,我要退貨!」
她伸出手,給我看手上那個細細的碎冰冰镯子。
我有些頭疼:
「姐,你既然在現場的話,那肯定也知道我當時因為這事報警了,您想,要是她證據確鑿,警察能什麼都不說就了事兒嗎?讓她起訴我這種話還是我提的呢,她空口白牙無憑無據就來鬧事汙蔑,連個結果都沒有的事,怎麼能蓋棺定論呢?」
「您要是想檢測的話我隨時可以幫您測,但是退貨的話是不可能的哈。錢貨兩清是買賣約定俗成的事兒,我家貨沒問題的話,肯定是不能退的嘛。」
她們嘰嘰喳喳喊了起來。
【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誰家會砸自己招牌啊!】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怎麼人家偏偏就說是你家給調換的呢?】
【那天我也在現場,警察是沒說你犯了錯,但也沒說你是無辜的!別想在這兒混淆視聽!】
【對,不管你說什麼我們也不能相信你了!】
……
我揉著眉心,盡力安撫大家:
「這樣吧,我谷雲在此保證,我家的東西毫無問題,假一賠十!我們在這兒開了幾十年了,你們就算跟我不熟,看在我爸媽平時為人的份上,也該信信我們!等事情水落石出的那天,也省的被有心之人利用,反而挑撥了我們街坊鄰居的關系不是?」
「我理解姐姐們的想法,但我相信你們今天來也不是來鬧事兒的對不對?大家都是有素質的人。這樣吧,大家拿著購買記錄和首飾到我這兒,我先檢測,要是你們中的一個人有問題,我當場回收,假一賠十!」
我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才勉強穩定了局勢。
別看鬧事圍觀的人多。
我數了數拿著有效憑證進店裡檢測的人數,左右才不過五個。
其他要麼是圍觀,要麼是來落井下石,要麼是被有心人利用想擴大輿論的。
至於這個有心人,想也不用想是誰。
等挨個給她們檢測了純度,出具了報告以後,大家的金首飾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