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京圈大佬金絲雀的第三年,我懷孕了。
問他想不想要小孩,他皺眉說:「煩都煩S。」
可第二天,他說想和初戀生一窩孩子的舊視頻,就爆紅了全網。
我藏起孕肚,傷心跑路。
後來某日,我接兒子放學,池野忽然出現問:「這小孩是誰?」
我心虛:「我弟弟。」
他冷笑:「怎麼,以後他管我叫爹,管你喊姐?」
1
Advertisement
年度銀鼎獎頒獎典禮,名流雲集。
我坐在人群裡,聽她們吹:
「今年最佳女配一定我們月月,新劇演得那叫一個好!給我媽看得哇哇直哭!」
「就是就是,但凡評委有眼珠子,一定選月月!」
「沒眼珠子也得選月月,他沒眼睛他還不會聽嗎?我們月月臺詞功底也好啊!」
……
可以了可以了。
我笑得深藏功與名:
「謝謝大家誇獎,典禮快開始了,大家都坐回去吧。」
同行們陸續歸位。
一個小明星從我背後路過,不服氣地哼:
「不就是太子床上一個玩物?瞧她拽得那樣。」
「別瞎說啊。」朋友趕緊拽她,「她可是池野的女人!」
兩個人噤聲,匆匆離去。
我抱著手,不動如山,當沒聽見。
——畢竟,她們說得都對。
我,林滿月,全北城最出名的金絲雀。
最明豔的臉,最細的腰,最爛的演技,最毒的路人盤。
偏偏是京圈太子池野身邊的女人裡,跟他最久的。
誇我的人,都是看在池野的面子上。
實際上,全娛樂圈都覺得我是花瓶。
除了年輕好看,身嬌體軟會哄男人,別的什麼也不會。
無所謂,我就是如此。
手機振動,備注名為金主爸爸的對話框上,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言簡意赅,像他本人一樣冷淡:【在家?】
我立刻支稜起來。
用剛做的山茶花胭脂色指甲,在手機屏幕上一字一字敲:
【沒有呢,人家今天出來工作了,在典禮上等頒獎,一定能給阿野抱個獎杯回去。】
說完,翻出星星眼草莓小熊表情包。
發送。
但池野顯然不在乎獎不獎的。
他說:【我六點到你那兒。】
這個「你那兒」,是他在東二環給我買的公寓。
毗鄰 CBD,入夜後,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半個北城。
那不是他家。
他家在一座莊園裡,據說是北城出名的老富人區。
是我不能涉足的地方。
我蒙了下:【今天嗎?阿野,我的頒獎典禮可能要開到九點之後……】
池野:【老陳已經去接你了。】
那就是沒得商量。
他一向霸道。
我起身離席,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用語音,失落地喃喃:
「阿野,其實我好想你,沒你在身邊我真的完全不行,最近家裡的狗狗都抑鬱得開始掉毛了。但這個頒獎典禮我也等了好久,他們說我說不定能拿獎的,我該怎麼辦……」
池野什麼都沒說。
叮。
下一秒,手機彈出提示:
銀行卡到賬一百萬。
好,好。
誰教你的,我跟你談感情,你跟我談錢。
你禮貌嗎,禮貌。
我呼吸不穩,稱呼都變了:
「我這就回去,池總。」
2
我趕在池野到家之前,用牛奶把自己洗白白。
海鹽浴球和玫瑰燻香都是月初去希臘遊玩時,剛買的。
這個月,池野還沒來過。
這晚,他果然格外賣力。
我腿軟得站不住,靠在他身上。
呼吸不穩,出神。
對面放著面很大的鏡子,倒影裡,我皮膚好白。
該泛紅的地方,又紅得恰到好處。
難怪池野總說我嬌。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有點難堪:
「阿野……可不可以把鏡子撤了?總是,總是面對著它,我有點,有點……」
他落在我腰間的大掌一頓,語氣玩味:「害羞?」
我往他肩膀裡埋:「嗯……」
下一刻,下巴傳來大力,他攥住我。
我被迫抬頭,望向他。
直直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我們滿月,已經這麼多次了。」他掐我腰間的肉,眼中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哪哪兒,都還像小姑娘。」
我耳根瞬間通紅。
池野有一雙特別好看的眼。
認識他時,我還在讀書,是編導系貧窮但美貌的系花。
他來學校做講座,我遲到了,在走廊上撞到他,嚇壞了,連聲喊「對不起」。
倉促間,他回頭,我們四目相對。
那時候,我看到的,就是一雙這樣的眼。
痞賴深情,像落著星星。
後來我們滾上床,他提出資助我留學,幫我父親還債,我都一一答應了。
這麼多年下來。
明知道他對我沒太多感情,但我還是難以抑制地……
喜歡上他。
「阿野。」他不願意撤掉鏡子。
這一晚,我被抵上窗玻璃時,忍不住低聲問:「你喜歡我嗎?」
他親吻我的耳垂:「滿月,放松點,別想那麼多。」
我回應他,心髒像浸泡在酸澀的水裡。
但我很快就知道了,他為什麼這麼說。
我確實不該想那麼多。
他當然不愛我,他真正的愛人,已經回國了。
3
翌日清晨,我醒來時。
池野已經走了。
被褥旁空空如也,隻有一地凌亂,證明他來過。
前夜太瘋,眼下我小腹酸脹,渾身沒力氣。
旋即想起,他昨晚沒戴。
我得吃藥。
我嘆氣,外賣下單,叫公寓管家:「麻煩等會兒送上來,放門口,別敲門喔。」
然後,裹著被子,蜷回床上。
微信裡,果然有經紀人的留言:【醒沒?】
兩小時前發的。
我:【嗯。】
經紀人秒回:
【別看熱搜,是惡評。另外,昨晚的獎黃了,你別太往心裡去,我猜也輪不到我們。】
大清早,好像一盆冷水潑下來。
我清醒幾分,忙問:【怎麼?】
經紀人言簡意赅:【對方背景挺牛逼的,給你截胡了。】
我沉默幾秒,還是點開微博。
私信果然炸了。
我不敢看。
剛入行時,經紀人帶我上綜藝,我按照劇本走,剪輯剪出來七零八落。
播出之後,觀眾也罵我。
我被罵得天天躲起來哭,池野皺眉問:「有什麼好哭的?」
他冷淡地說:「煩。」
後來,那些私信都不見了。
但我再也不敢在池野面前哭。
我點開熱搜。
有兩個話題爆了。
#銀鼎獎最佳女配 盛寧#
#盛寧神秘回國 太子高調接機#
配圖是機場裡,池野穿黑 T 戴著鴨舌帽,胳膊漫不經心壓在欄杆,正跟一個白裙女孩交談。
他的秘書跟在一旁,幫女孩提行李箱。
評論區說,這女孩叫盛寧。
新晉女明星,在英國已小有名氣,是池野的初戀。
初戀。
我呼吸一滯。
他從沒告訴過我,他有初戀。
【天吶他倆配一臉,聽說盛寧學歷高,家世也很好,這次的獎實至名歸啊!】
【實至名歸?我怎麼聽說是從林滿月手裡硬搶的?要說學歷,林滿月也是高校校花啊,她哪有你們說得那麼不堪,她讀書時年年第一,一個人做六份兼職。】
【來搞笑呢,還校花,林滿月就是個北城上流圈子裡一個笑話。】
【某些人不會真以為跟太子睡了幾覺,麻雀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吧?】
【林滿月那種糊咖,高級床伴而已,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好嗎?】
……
我手指漸漸泛涼。
在心裡自我安慰:
沒事,沒事,評論而已。
吸吸鼻子,我放大照片。
圖中池野高高大大、有點懶散,跟盛寧對視時,卻很專注。
他身上那件 T 恤,還是我買的。
可他現在,在看別的女孩。
所以,他今天早上,早早離開。
連句話也沒有給我留。
是去接盛寧了。
他的初戀。
一對璧人。
「……」我深呼吸。
退出之前,近乎自虐地,把盛寧的臉,也放大來看。
她長得好像我。
不對——或許。
並不是她像我,而是,我像她。
4
我在微博評論區,拼湊出池野和盛寧的過往。
兩人大學同學,門當戶對。
本科畢業時,女生要去英國讀電影,可能不回來了。
池野千裡追妻,過去陪住了小半年。
後來實在無法放下國內的學業,和家族的生意,才離開了她。
兩人被迫分手,但心裡大概都還掛念著對方。
直到今年,女生也決定回國發展。
才有了今天熱搜上那一出。
【人家這才叫郎才女貌。】
【林滿月像個蛤蟆……】
我垂眼,又折回去看照片。
女生臉很小,皮膚白皙,眼角有一顆淚痣。
在床上,池野動情時,最愛吻我的淚痣。
我又想哭了。
剛和池野在一起時,我小心翼翼,也問過他:
「池先生,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呢?」
他放下報紙,笑笑:「怎麼這麼問?」
我忐忑:「您有很多選擇,我也並不是最漂亮的……」
「你很好看。」他打斷我,淡聲說,「我很喜歡你的臉。」
他沒騙我。
他喜歡的,確實是我的臉。
這張和他初戀,八分相似的臉。
這晚,我做了個長長的噩夢。
夢裡,我是一本高幹 po 文的女配,靠身嬌體軟,攀附上位高權重的男主。
後來,他門當戶對的初戀回國,我才知道,我隻是個替身。
池野回去聯姻,終止了和我的關系。
我從雲端墜落,不甘心,糾纏。
被他的未婚妻打斷腿,賣出去。
那時我肚子裡有三個月大的孩子,我不知道。
我被凌辱,折斷手指,走路走到雙腳全是血泡,才逃回國。
再見到池野,他仍高高在上。
轉動無名指的婚戒,隻淡淡說:「好髒。」
我當晚割腕,S在公寓。
5
後半夜,醒過來。
我滿臉眼淚。
迷迷糊糊,給池野打電話:「阿野。」
他那邊有些吵,大概飯局還沒結束。
等了等,走到僻靜處,才問:「怎麼了?」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我小聲:「我想你。」
池野停頓一下,聲音淡淡:「我今晚不回去,你自己睡。」
「阿野……」
我還想叫他。
「家裡有事嗎阿池?」那頭傳來一道清亮溫柔的女聲,「現在確實晚了,如果你不在這兒過夜,我開車送你回去?」
「沒有。」池野淡淡回應,「無關緊要的人。」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天還沒亮,我躺在黑暗裡。
聽著忙音,難過得睡不著。
所以。
並不是飯局。
他和盛寧在一起。
他在給她接風洗塵。
我好想問問池野,但我有什麼資格問?
從開啟這段關系起,這就是注定的結局。
他注定要回到他雲端的生活裡去。
他們說得對,我確實是個笑話。
愛不該愛的人,肖想不配得到的東西,我不配跟他在一起的。
【阿野。】天光熹微時,我給他發消息,【你喜歡孩子嗎?】
等了很久,他才回復:【不喜歡。】
我咬唇:【如果我懷孕了?】
他說:【林滿月,我記得,你是個有分寸的人。】
這段對話,也是小說裡出現過的。
我一顆心掉到谷底。
6
我決定跑路。
不管夢是不是真的,這段關系,到盡頭了。
我離開公寓時,將所有東西歸了位。
他給的錢、衣服、首飾,我都沒帶走。
出門前,我刷到盛寧的微博: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
配圖是她在切蛋糕,對面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將銀色叉子遞給她。
那是池野的手。
三天前,還停留在我身體內。
原著中,就是在切完這個蛋糕後,兩人迅速破鏡重圓了。
那麼,最遲,黃昏時分。
池野就會來找我分手。
所以——
小說劇情,是不可更改的,對嗎?
心裡湧起酸澀,我又莫名有些輕松。
——池野,再見啦。
雖然別人都不相信,但過去幾年,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呀。
我走了之後,你也會有一點點……
想我嗎?
7
我訂了飛往雲南的機票。
用這些年存的錢,租了一間小公寓。
北城剩下的工作,一周就能交接完。
合作方們看人下菜,池野這麼高調地跟盛寧互動,已經是在近乎直白地告訴所有人:
【他不要林滿月了。】
於是,原本預訂是我的角色、紅毯,都被換給了別人。
我正好樂得清闲,專心搬家。
經紀人氣得上火,在工作室裡砸東西:
「都是些什麼東西!爛人!以後我們紅了也不拍他們的片子!」
我安慰她:
「沒關系,反正我和公司合約也要到期了,大不了不續約。正好我也想休息一段時間,沉澱一下。」
「你真不幹了?真打算退圈?」
「也不是,但我原本學的是導演。」
「不是,你還年輕呢。」她一聽,開始撓頭,「林滿月,你別失個戀就想不開……」
「我沒想不開,隻是想停下來,思考一下。」
我到底要去哪,要做什麼。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池野某日事後,掐著我的腰,問:
「你長得這麼好看,想不想拍電影?」
我根本不會成為演員。
那時候,我實在太喜歡他了。
隻要他高興,什麼都願意做。
現在想來,他也許並不是在誇我。
而是在誇盛寧。
誇他心裡真正戀慕的那個人。
「不過,聶耿耿。」我很久很久,沒叫過我經紀人的大名了。
她比我年長幾歲,在圈子裡幹了很多年,由於本名太過可愛,大家都喊她聶姐。
但我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我和她見的最後一面。
我索性破罐破摔,表達我的好奇:
「其實我入圈這幾年,片子拍了不少,雖然本來也都是些爛片……但確實沒拍出名堂,是挺像個花瓶的。」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靠爬床,靠男人,靠不入流的手段,才勉強走到今天。」我說,「為什麼,你從來不這麼想?」
聶耿耿翻個白眼:「你猜呀。」
「咱們馬上就不是同事了,你不能少點套路?」
「林滿月,我認識你,比你想象中早多了。」
聶耿耿嫌棄:
「你讀書那會兒,勤工儉學記不記得?一個人打六份工,晚上回不了宿舍,在教學樓裡睡。教授讓我幫他改作業,每次都是你最早交上來。
「就你們班上那些笨蛋,既不看電影也不讀理論,天天就想著成名導,做什麼夢?他們哪有你踏實?
「你跟池野談戀愛,每一筆錢都留著沒花,就打算等分手還回去,真以為我不知道?
「哪有女明星混到你這種地步,你要真是把自己當金絲雀,至於背個兩萬塊的包都嫌貴嗎?
「煩S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咱們都要解約了,你還要問這種弱智問題來折磨我。」
我愣住。
然後,慢慢低下頭。
水滴一顆一顆掉在紙箱上,暈開水漬的深色。
聶耿耿一下子慌了:
「不是,你幹嗎,我又沒罵你,我……」
我伸手抱住她:「謝謝你。」
聶耿耿短暫愣了下,回抱住我。
我消失的這些天,池野都沒有來找過我。
他好像也並不在意,我去了哪,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找他。
我離開公寓那日,給他留言。
問他:
【我們下次見面,在什麼時候?】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回。
在他眼裡,我大概跟所有人為我貼的標籤一樣。
笨蛋金絲雀,除了好看一無是處。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是他身邊一件好看的玩具。
可聶耿耿告訴我,不是這樣。
林滿月,你以前可以,現在也可以的。
你隻是喜歡過一個不屬於你的人,離開他,你仍然能活得很好。
畢竟,你可是林滿月啊。
8
我離開北城,換了地址和電話卡。
拉上聶耿耿,用我倆的名字,建了一個新的短片工作室。
在海邊。
我的工作迅速提上日程。
有聶耿耿的幫助,整個兒前期都開展得超級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