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是給遙遙的!人渣!」
這一拳打在徐時鳴的肚子上,他難以忍受,隨即吐出了胃裡的酸水。
拳頭的威力剛剛好,看著徐時鳴倒在地上,我內心一下子爽多了。
池澤在一旁看戲,還不忘鼓掌。
「哇哦,好身手。」
周圍的同學看見池澤鼓掌,也跟著鼓起掌來,叫喚道。
「打得好!就該這樣!」
「薛冉,好樣的!你就是我的爽文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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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你太棒了!」
打爽了後,我背起書包走到門外,池澤笑著跟在我後面。
沒想到徐時鳴喘著氣,一手艱難地扶著牆面,另一隻手捂住肚子,艱澀地移動步伐,跟著我們走了幾米。
他抬眸看我,眼神變得犀利。
「薛冉,遙遙是誰?」
我怔住,緩過神來才意識到,剛才氣上頭,聯想到前世的事情,不小心把遙遙說出口了。
我避開他的眼神,「關你屁事?你家住海邊嗎?管那麼寬?」
徐時鳴臉色煞白,艱澀地捂著額頭,晃動腦袋,像是被觸動什麼記憶一樣。
「薛冉,這幾天我一直在做夢,夢見我們結婚了,還有一個女兒,她拉著我的手,說她叫遙遙。」
聽到徐時鳴提起遙遙我的手不自覺地顫抖,我緊抿下唇,難道徐時鳴也有前世的記憶?
「那是巧合。」
我搪塞了幾句,準備離開。
徐時鳴一個箭步過來,拉住我的手。
「不!絕對不是!那個夢很真實,你一定知道什麼!」
我冷聲道,「放手!我不知道。「
池澤從徐時鳴身後扯住他的衣領。
「你非得跟她過不去嗎?」
徐時鳴卻像瘋子一樣,氣急敗壞往池澤臉上揮拳。
「你少來管我!」
我慌忙地跑過去,查看池澤傷勢,池澤嘴角出現一塊淤青,臉頰也紅了起來。
「徐時鳴!夠了!」
「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到底我的人生要被你玩弄到什麼地步,你才滿意?」
徐時鳴愣在原地,頭開始劇烈疼痛,他走得顛來倒去。
他突然抱住頭,眼淚直流,他的眼神從狠戾變得愧疚。
「我想起來……對不起,薛冉……薛冉原諒我,是我,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拋棄你們母女去救秦甜她們。」
我的心髒像是被人揪住一樣,疼得厲害。
徐時鳴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你全想起來了……」
9
徐時鳴抱頭痛哭,哭得像個孩子。
「薛冉,當初地震發生後,我帶著救援隊選擇先救秦甜她們,結果還沒等我帶救援隊趕到你們那裡,又發生了地震了,等到我再次找到你們,你們已經被水泥塊壓成肉泥,一片血肉模糊,可是還能看出你雙手緊緊抱住遙遙。」
「我真的錯了,薛冉,我知道我再怎麼道歉,你都不會原諒我。」
徐時鳴跪在地上,哭著向我道歉,他不僅愧對我,同時愧對遙遙。
我忍住哭腔,「徐時鳴,我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以後別再打擾我了,我和你在這一世沒有結果,我不想讓遙遙再次重蹈覆轍。」
徐時鳴咬牙,「你難道不想再見到遙遙嗎?遙遙是我們倆的女兒,隻有我們倆在一起,遙遙才會在這個世界上。」
我仰著頭,試圖讓眼淚倒流回眼眶裡。
「徐時鳴,我們本沒有愛,就算讓遙遙出生,也給不了她一個完整的家,又何苦把她降生到這個世界,讓她再次體會這種家庭不美滿的感覺呢?」
其實,就算遙遙降生到這個世界,我也沒有把握在地震時,讓我們倆存活下來。
池澤在一旁微蹙眉頭,像是在想什麼。
「喂,你在想什麼?走了,難不成還想待在這?」
我拋下徐時鳴一人大步離開了他。
池澤跟在我身後,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薛冉,你說的遙遙,是不是眼角有顆痣?」
我頓住,腳步也停了下來,驚訝地看向他。
「你怎麼知道?「
池澤撓了撓頭,「這幾天我一直夢見一個女孩,她老是讓我陪她玩,經常跟我聊起她的媽媽,當她聊起她媽媽的時候,眼神裡有光,有一次我問了她關於她爸爸的事,她的眼神卻暗了下去。」
我捂住嘴忍不住哭了起來,緊張地逼問池澤。
「她還說了些什麼?!」
池澤也沒藏,全說了出來。
「她說她希望我好好照顧她媽媽。」
不知怎麼的,突然心頭一酸,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池澤也不知所措地遞給我一張紙,他將他頭上的棒球帽摘下,蓋在我的頭上,帽檐往下遮住了我流淚的眼睛,而他背對著我,龐大的身軀遮住了我的身體,讓我能放松哭泣,不被過路的行人看到。
10
而在之後幾天,徐時鳴沒再來煩我,變得陰鬱了不少,他留了胡渣,頭發也長了很多,整個人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反而邋遢了。
我看著教室內的顯示的日期出了神,10 月 19 日,地震發生的那天也是 10 月 19 日來著……
突然間,教室內冒出嘰嘰喳喳的聲音,所有人的手機都發出警報聲,臉上表現出驚恐。
沒一會兒,我的手機上也冒出了警報聲。
我低頭一看,是地震倒計時!
手機上念著秒數,「20,19,18……」
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為什麼地震提前了 5 年?周圍的人看到手機上的地震預警,全都像熱鍋上的螞蟻逃竄。
我也顧不上想,一股腦地往門口跑,拼盡全力逃命。
手機繼續念著秒數,「5,4,3,2……」
轟!
地面像被斧頭劈開了一道口子,裂開為兩半,有一些人掉進這巨大的窟窿眼。
哀嚎和哭泣聲四起,塵煙彌漫開來,有些人感到絕望,於是幹坐等S,有些人想盡一切辦法活命。
大樓坍塌,我竭盡全力抱住頭躲過一個接著一個的飛來橫塊。
正當我想喘口氣,低頭卻看見地上的黑影變得越來越大,我慌亂地抬頭一看。
五層高的教學樓正朝我這邊倒,我像瘋了的野馬,往前跑。
眼見大樓離我越來越近,我逃不過去了……我絕望地看著大樓往我這裡倒下。
一聲嘶吼,將我拉回,「薛冉!你是傻了嗎?愣著幹什麼?」
徐時鳴往我這邊跑了過來,他將我護在懷裡,大樓坍塌在地,我們兩個被石塊砸中,失去了意識,被埋在廢墟裡。
等我再次清醒,我看見徐時鳴流血的手,我們被倒塌的教學樓壓在底下,周圍一片寂靜,空氣中彌漫著厚重的血腥味。
我哭著念著徐時鳴的名字,徐時鳴卻沒回應我,他的身體已經僵硬。
我埋頭不知道哭了有多久,沒想到,在這一世的地震裡,他卻舍命救了我。
我邊抽泣邊敲響水管,希望救援隊能夠聽見趕來。
已經過了兩天兩夜,救援隊還沒有發現我們,沒有能量攝入和水分補充,我早已精疲力盡,腦子也昏沉沉的。
腦海中閃過遙遙的身影。
我的嘴裡嗫嚅著,「遙遙。」
我合上眼,夢裡見到了遙遙,她穿著上一世地震時一模一樣的碎花裙。
臉頰肉嘟嘟的,還泛著通紅,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眼角的淚痣就像點綴一樣,她微微一笑。
「媽媽,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情緒激動,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抱住她,在她肩上痛哭。
「遙遙,媽媽好想你,你要去哪?你不要離開媽媽。」
「媽媽,你嫁給爸爸後,你一直都不是很開心,是我拖累了你。」
「爸爸也很對不起你,他不敢來見你,怕你嫌棄他,他已經知道錯了,我和爸爸都希望媽媽能夠好好活下去。」
我捧著遙遙的臉,哭得泣不成聲。
「遙遙,媽媽好想你,媽媽真的好想見到你……媽媽也想跟著你一起走。」
遙遙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意。
「那可不行,遙遙好不容易求神仙爺爺給媽媽一次機會,讓媽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怔住,原來我能重生,是遙遙向神求來的,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不敢想象她當時多麼孤單無助。
遙遙踮起腳輕輕地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
「媽媽,我要走啦,這輩子守護你的人來啦。」
話音剛落,遙遙瞬間化為光沫,消散在我的夢裡。
11
當我睜開眼,眼前出現一道光,原來是黎明破曉,陽光刺破雲層,穿過廢墟,照進我眼裡。
一個身材碩大的男人背對著光暈,朝我走來。
是池澤,他滿眼惶恐,第一次見到他那麼慌亂無措的樣子。
他哭著喊著,讓我不要亂動。
「薛冉,你堅持住,我救你。」
後面的救援隊還沒到,池澤卻不顧疼痛撥開一層層廢墟,他手上沾滿了血,被磨掉了一層皮,露出了裡面的白肉,眼角殷紅。
救援隊趕來,把我抬上了擔架的那刻,我終於體力不支,暈過去了。
在夢裡,徐時鳴沒了胡渣也換了一頭清爽的發型,他扭捏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對不起……」
「就這樣?說你蠢是真蠢,哪有人不要命的……」
他低頭沉默不語,始終沒抬頭看我。
「因為我欠了你一命……」
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心一震,沒想到他真的在懺悔……
周圍響起了「嘀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心電監護儀的聲音。
又傳出稀稀疏疏的聲音,「薛冉!薛冉!醒過來!不能睡,你不能再S在我眼前了……」
「快搶救!受難者已經快不行了,心跳變弱了!」
徐時鳴終於抬起頭,兩眼直視望著我,「薛冉,你不屬於這,你該回去了。」
「喂,徐時鳴!什麼意思?回哪?」我質問他。
他最終露出了釋懷的笑。
我在病床上驚醒過來,池澤緊緊握住我的手,我的手感覺到湿湿的,原來是他的眼淚滑落到我的手心上。
「薛冉,你醒了!」池澤眼眶泛紅。
「嗯……」我看著池澤落淚得令人心疼的面孔,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這麼說來,我好像又欠你一個人情,你打算我怎麼還?」
池澤瞳孔放大,臉紅到耳根。
「不如以身相許?」
我摸他頭的手一頓,「你喜歡我?什麼時候?」
他牽起我的手,湊到我耳邊,聲音溫柔。
「很早,在你上一世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我放大眼睛看他,嘴巴微張,不敢相信。
「上一世?」
徐時鳴尷尬地笑了笑。
「(他」「那晚江邊人很少,你喝醉了, 硬拉我跟你聊天,就這樣我穿著玩偶服和你聊了一晚上,傾訴了很多心事, 明明你也很痛苦,卻還傻傻地為別人加油鼓勁,那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了。」
池澤講起這些往事的時候,眼底盡是溫柔。
我傻愣愣地看著他, 好像的確是有這麼一件事……
他繼續講了下去, 「後來, 當我準備追你時,你和徐時鳴在一起了,直到結婚,我在美國的時候聽說你們夫妻倆生了個女孩, 我一直想去見你一面,就算是遠遠看一眼也好, 可我沒想到當我再次見你,而你卻S在我眼前。」
「從那以後我日夜酗酒, 就為了忘記你S去的事實, 可我還是忘不掉你, 我做了電休克治療,等我再次醒來, 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大學的時候。」
我沒想到當時在場的不僅有徐時鳴還有池澤,池澤也是帶著記憶重生了。
12
我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愛我, 他讓人心碎的模樣,讓我控制不住上前抱他,我哭了。
「謝謝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以後還請你多關照了。「
他的大手輕拍我的背,語氣帶了寵溺。
「傻瓜,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會好好照顧你,你不用說謝謝。」
後面幾星期,池澤請了最頂尖的醫療團隊, 把我安排到 VIP 病房,我被他悉心照顧後, 順利出院。
還是跟前世同樣的江邊, 他在那裡單膝跪地,盒子裡擺放的是藍寶石鑽戒, 寓意忠貞不渝。
當左手中指戴上藍寶石鑽戒的那刻,江邊的風溫柔地吹過我身旁,混合著幸福的味道。
池澤環住我的腰,露出好看的笑。
「終於, 你是我的了。」
結婚的那天, 池澤選擇在不允許離婚的國家愛爾蘭舉辦婚禮,婚禮上池澤唱著《如果可以》慢慢地朝我走近。
他欣長優雅,純白色的西服,灌進星河的眼睛, 情深意切地注視著我,臺下掌聲如雷,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