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的親子會上，兒子作為代表上臺演講，主題是我的媽媽。
他說：『我的媽媽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不會幫我做手工作業，不會燒飯，不會給我讀故事，又懶又沒用！不像萱萱老師，她才是我心目中的媽媽！』
眾目睽睽之下，我成了笑話。
事後老公還不以為然：
『實話而已，你在家什麼都不幹，也難怪兒子那麼想。』
確實，我不會那些。
可我日入八萬八，承擔了整個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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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孩子置什麼氣？」
剛進門，江觀砚便開口質問。
他讓保姆帶孩子上樓，皺起眉：「延延本來就跟你不親，你還一路冷著臉，把他嚇著，和你更疏遠……」
江觀砚模樣好看，婚後也一直注重身材管理。如今三十加的年紀，不顯蒼老，甚至比年輕的時候還多了幾分成熟的儒雅韻味。
這些年我忙著公司的事，忽略了他和孩子。
所以今天我特意推了公司一個重要會議，就是為了趕上兒子的親子會。
卻沒想到，兒子在家長會那麼多人面前指責我隻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這時，剛上樓的兒子又「噔噔噔」跑下來，滿臉不可置信：「爸爸，你答應我的 vr 模擬器呢？」
江觀砚被他問的一愣，下意識看向我。
我跟他說了家長會結束要給兒子準備禮物，是他心心念念的 VR 模擬器。
但是現在，我突然就不想送了……
可兒子不知道，還纏著江觀砚。
最後，他抵不過，隻能摸了摸鼻子朝我尷尬開口：「不是讓你給兒子準備禮物了嗎？」
延延動作一頓，扭頭看我。
六歲正是藏不住情緒的年紀，隻見他表情從驚訝轉為厭惡，最後抿著唇，又一臉不情願地扭回去：
「誰稀罕她送的東西。」
不稀罕？
我聽得好笑。
延延從小到大的玩具，都是我一手囊括，因為沒時間陪伴，所以我習慣物質補償。隻要江觀砚跟我說延延要什麼，我都會滿足。
之前的每一次，江觀砚都跟我說延延很喜歡禮物，很愛媽媽……
我一言不發看向江觀砚，眼底的洞悉很快就讓他露出不自在。
江觀砚虛掩著拳頭輕咳了聲，用眼神催我：
「準備了就拿出來，別讓兒子希望落空……」
我聽著，不為所動。
如果放在以前，我不會計較江觀砚這些小心思。可現在，我面無表情拿起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直接吩咐：
「把我買的 vr 模擬器退了，餐廳也取消。」
一瞬，鴉雀無聲。
我無視父子倆震驚錯愕的表情，掛斷電話後又朝保姆吩咐：
「張媽，把小少爺房間裡所有玩具清空，小少爺都不稀罕。」
做完這一切，我才將目光放低，重新對上延延蒼白的稚嫩小臉，露出到目前為止第一個笑容：
「不稀罕，就不要。」
「哇」一聲。
延延嚎啕大哭……
2
晚上，我處理完公司回房，卻發現裡面還亮著燈。
江觀砚罕見的沒睡，正半靠在床頭等我。
這畫面，對我而言有些陌生。
我恍然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回家無人相迎，迎接我的隻有寂靜和黑暗。
甚至有一次，我酒醉太難受，進門就栽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一睡不醒。結果第二天醒來，還保持原封不動的姿勢。
那次，我和江觀砚爆發了婚後第一次爭吵。
他滿臉不耐：
「平時我一個人管孩子就已經夠累了，哪有功夫又管小的還伺候大的？」
最後，這件事以我高薪聘請一個保姆配合他照顧延延結束。
沈觀砚看見我回來，低聲斥責：「你不覺得你今晚上太過分了嗎？」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條紋家居服，周身清爽。
而我身上還是下午的西服，眼底還有些淡淡的青烏色。
我心很累，不想跟他糾纏。
可是江觀砚卻不依不饒。
「慕梨！」
他掀開被子走過來抓我手腕，一臉嚴肅：「你知不知道，你扔了延延所有玩具以後，他哭了一晚上，一直到我答應給他全部買新的，他才願意睡……」
「哦，那你買啊。」
我語氣涼涼：
「畢竟……媽媽隻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一句話，噎住了江觀砚。
他臉色陰晴交錯，盯著我看半天，才扯了一個弧度，笑：
「多大人了，一點小問題跟兒子計較到現在，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行了，明天跟延延道個歉，賠了禮物，到時候，我保證他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他半誘半哄。
溫熱的大手順勢攬上我的後腰，從上衣衣擺裡面探了進去……
氣氛逐漸曖昧。
我卻提不起一點興致。
不耐掙開，聲調又平又冷：
「我不覺得這是個小問題。」
江觀砚動作一僵，徹底惱怒：
「那你要怎樣？以後都不要兒子了？
慕梨，延延雖然五歲，但也是個人，他不是你公司那些惟命是從的員工，你也別拿女霸總那款在家裡擺譜！」
接二連三吃了閉門羹，他臉上也終失了耐心，憤憤收回手，大步走進了浴室。
隨著「哗啦啦」水聲響起。
我陷入思考。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當媽媽，確實延延才五歲，但如果沒有人在旁邊引導，孩子怎麼會對自己親生媽媽那麼厭惡？
就在此時，桌上江觀砚手機響起。
【寶貝，有短信哦~】
普通的語音提醒，按理說沒什麼特別，不會引起我的注意。
可偏偏那道提醒音，是一個嬌滴滴女人的錄音。
3
我沒忍住拿起了江觀砚的手機。
密碼我一直知道，是延延的生日。
隻是彼此這麼多年，我鮮少查他手機。
可今天，我鬼使神差般忍不住解鎖。
很快，一個備注【萱萱麻麻】的頭像彈出來：
【砚砚爸爸，延延現在情緒怎麼樣了？我好擔心延延啊，延延本來就敏感，那個老女人要是嚇哭了我的延延，寶寶一定會很兇很兇的不放過她……】
【怎麼辦，擔心的晚上都沒吃，現在也睡不著呢~】
發過來的同時，還有一張女人的高清對鏡自拍，凹了個性感姿勢，穿著低胸吊帶，雙峰呼之欲出。
【看，一直沒睡，我臉上貓咪紋都出來了。難受嚶嚶嚶……】
我忍不住眯起眼睛。
這個女人，我今天下午才見過，是延延的帶班老師，叫萱萱。
我迅速上拉，一目十行閱覽兩人的聊天記錄。
最近的是她主動詢問江觀砚延延回家後的情況。
江觀砚說我發了脾氣。
萱萱麻麻：【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怎麼能亂發脾氣，會對孩子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的，我要是有延延這麼可愛的寶寶，我可舍不得兇一句……】
江觀砚：【她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
萱萱麻麻：【嘻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寶寶的肚子才能被扎鼓包呢~】
我將聊天記錄往上翻動。
萱萱麻麻：【延延今天跟我說最愛我呢，大寶寶和小寶寶都好開心，今天晚上要吃一個草莓味的冰激凌獎勵自己~】
附一張她和延延臉貼臉親親的十級美顏濾鏡自拍。
江觀砚：【好，晚上給你倆一人帶一個。】
我屏住呼吸，繼續往上翻閱。
萱萱麻麻：【延延今天哭著說想媽媽了，我聽得都要心碎了，我說不要哭，我願意做你永遠的萱萱媽媽……】
江觀砚：【你永遠都是延延的萱萱媽媽。】
萱萱麻麻：【那你也要做他永遠的砚砚爸爸哦。】
指尖往上劃動，再往上，再……
我劃不上去了。
手指開始發抖，心髒鑽心的疼……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作出在聽到水聲停止後迅速將手機回歸原位的反應，腦子都還是嗡嗡一片空白。
原來，我不在的日子裡，早被另一個女人鳩佔鵲巢。
我的丈夫，我的兒子，心已經屬於別人。
江觀砚出來，卻像是沒察覺到氣氛的異常，又或許還沉浸在那股無名火裡，丟了一句「我晚上陪延延」，拿起手機甩門而出。
全程，他沒看我一眼。
……
我和江觀砚是大學戀愛，也是彼此的初戀。
初戀男女，青澀卻美好，我們都用畢生最大的熱情，笨拙地回應對方。
他會為了我冬天一句想吃火鍋，翻牆到我宿舍樓下張開雙臂接我。
會因為我一句想看日出，陪我硬生生在山頭喂一晚上蚊子。
會在被我親了一下以後，憋紅了臉半天支吾出一句「太快了，能不能再親一次」。
我們感受過甜蜜，經歷過磨合，熬過痛苦的畢業季，最後決定相伴餘生。
結婚的時候，他無比虔誠的握住我的手，放在唇間輕吻，說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都用在遇見我上，讓他此生都不用走愛情的彎路……
所以，我怎麼也想不到。
江觀砚，竟然出軌了……
4
我找了私家偵探。
畢竟單憑微信內容上那些似是而非的曖昧話，不能作為江觀砚出軌淨身出戶的證據。
很快，私家偵探就傳來了資料。
結果讓我有些意外。
照片裡，江觀砚除了接送孩子時，和萱萱有些互動，偶爾給她送些無足輕重的小禮物，最過分的也就是最後一張裡面兩人共吃一個冰激凌。
至於勾肩搭背，共車開房。
還沒有……
「夫人，恕我直言，您先生的這些舉動，就算是上了法庭，怕是也無法作為出軌的證據……況且，我倒是覺得，您的丈夫還是有挽回的空間的。」
挽回？
聽到偵探的話，我忍不住笑出聲。
精神出軌就不算出軌？
還沒開房就不會開房？
老娘有錢有顏有事業，追我的人從這裡排隊到法國，一個心髒了的男人，值得老娘花心思追回？
斂眸，我沒多言，隻是丟了一句「繼續盯著。」兀自掛斷電話。
……
下午的時候，我恰點去了延延幼兒園接他。
江觀砚還沒到。
萱萱領孩子出來見到的是我，笑容凝在了唇角，語氣多了幾分不自在：「怎麼是你？平時都是砚砚爸爸來接的。」
在昨天看到她和江觀砚的微信內容後，如今聽她口中的「砚砚爸爸」隻覺得分外諷刺
沒接茬，我直接朝延延招手。
「延延，回家了。」
萱萱笑臉貼了冷屁股，臉上多了幾分惱怒，尤其是瞧著我通身珠光寶氣，眼底的嫉妒更掩不住。
所以在我伸手拉孩子的時候，被她一手拍開。
萱萱直接扣住了延延：
「延延媽媽，我們這裡有規定的，必須要指定的人員，才能把孩子帶走。」
萱萱雙臂環胸，畢竟年輕，對上我微沉的目光，唇角得意沒壓住，故意捏著嗓子陰陽怪氣：
「誰讓平時都沒見過你來接延延呢？不過我可以發微信給砚砚爸爸，看看他到哪裡了，你就在門口等一會兒吧……」
她敷衍一句，轉身就要帶延延進去。
我被氣笑了。
我自己的親生兒子，我自己不能帶走？
尤其是看著延延對萱萱言聽計從，全程配合，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心裡酸澀到達了頂峰。
不同於昨天的失望，而是憤怒。
通過微信，我很清楚，延延變成這樣，都是因為這個叫萱萱老師的長期洗腦，加上江觀砚的不作為。
「萱萱老師，誰給你們的權力，私自扣留幼兒園的孩子？」
我語氣冰冷的質問：
「延延媽媽你可不要瞎說哦，我什麼時候扣留孩子了，這不是延延也不願意跟你一起走嗎？」
「說來也要怪你自己，平時不管孩子，現在突然來關心，小孩子怎麼可能喜歡你跟你走……」
「延延，你說是不是呀。延延寶寶，你最喜歡的人是誰啊？」
萱萱就像是顯擺一樣，故意在我面前問延延。
延延也非常配合，仰頭大聲說：「我最喜歡萱萱老師！我不要媽媽接我，我要萱萱老師和爸爸一起送我回家！」
聞言，萱萱看我眼神裡的得意更明晃，單手捧著下巴故作不好意思：「延延媽媽，你看，小孩子，是最單純的，他知道誰真心對他好呢……」
「所以說，結了婚的女人還是應該把重心放在孩子和老公身上，別成天喊著經濟獨立，賺不到幾個錢，還把家庭給丟了……」
我漠著臉，面對萱萱的挑釁，始終一言不發。
一直到她說完，才突然嗤笑出聲。
轉頭，我看向身後：
「楊院長，這就是貴幼兒園培育出來的特級教師，專門教人孩子背親離德是吧？」
5
江觀砚到的時候。
我坐在院長辦公室。
進門，他看著萱萱站在院長桌前哭得梨花帶雨，下意識呵斥我：
「延延喜歡萱萱老師又不是萱萱老師的錯，你欺負人家幹什麼……」
他手裡還提著一個包裝盒的蛋糕盒。
是城南的黑天鵝。
價格昂貴，且不接受預定，排隊都要兩小時。
「砚砚爸爸，今天的事情是我疏忽，我隻是秉承幼兒園的安全守則，才會請延延媽媽在門口多等一會兒……」
「沒想到，延延媽媽竟然會覺得冒犯。」
萱萱看到江觀砚進來，紅腫的眼眶再一次蓄滿了淚，委屈低頭，嗓子裡積攢著壓抑的嗚咽。
這一下，直接激發江觀砚的保護欲。
「院長，是我和萱萱老師要求的，除了我，誰都不能把孩子帶走，今天是我妻子胡鬧沒有提前打招呼，我們應該和萱萱老師道歉。」
「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處罰萱萱老師。」
院長聞言一臉為難。
她下意識看向我，見我不為所動，貫徹決定：
「江先生，萱萱老師的行為確實觸犯了教師守則，所以我們遵循您夫人的建議，予以開除！」
她當然遵循我的意見。
畢竟，這間幼兒園，我是幕後股東。
江觀砚不過問公司事，所以我也沒有告訴他。
且為了低調，除了院長，幼兒園其餘人也不知情。
所以任憑他如何求情，萱萱如何哭鬧，她被開除的結果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6
知道萱萱老師被開除。
延延反應很大。
一路鬧回家，在我進門的時候，更是衝過來朝我拳打腳踢：
「都怪你，為什麼要害萱萱老師被開除，害我和我最愛的萱萱老師分開，媽媽是大壞蛋，為什麼不去S！」
「啪——」
哪怕是有準備，在聽到這句話後，我還是沒忍住，打了他一巴掌。
「慕梨，你瘋了！為什麼要打孩子！」
江觀砚衝過來阻攔。
然後，我也給了他一巴掌。
安靜了，舒服了。
我平靜走到餐桌前，低頭看他帶回來的黑天鵝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