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聽的噪聲一點點被秦一隅的聲音壓過去,在他快到宿舍時,終於消失了。


  南乙想不通。


  秦一隅怎麼能不繼續唱歌呢?


  觀察和分析已經成為他的慣性動作,任何人的任何行為背後都有其動機與邏輯,都可以被拆解出來,分析得越多、越清晰,就越好掌控。


  他想像拼圖一樣拼湊出完整的秦一隅,這樣就能說服他,但或許是缺失了某一條重要線索,所以才始終不能得償所願。


  他總會弄清楚那究竟是什麼。


  次日中午,秦一隅吃著雪糕在西四大街瞎溜達,剛走到西什庫教堂,就收到了周淮的消息。


  [淮子:你不是提了一嘴那個比賽?Crazy Band是吧?我打聽了一下,還挺熱鬧的。]


  [淮子:聽人說背後的資方之一是誠弘娛樂,所以入海選錄制就有錢拿,獎金就更多了,連第三名都是百萬級。冠軍除了天價獎金,還能整隊籤到誠弘旗下的大廠牌ZIA,在三大音樂節壓軸演出,跟你當初的待遇差不多了。]


  秦一隅叼著雪糕棍打字。


  [魚:這種比賽還少了?不都糊了。]


  [淮子:你還別說,我一哥哥在北京有兩家livehouse,其中一家就被主辦方籤下來做海選場地了,就你第一次演出那地兒,夢島,想起來沒?]


  [魚:楊西啊,記得,跟你一樣嘛,我說你們gay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磁場啊,跟北海公園的家雀兒一樣喜歡扎堆兒。]


  [淮子:怎麼說話呢死直男。]


  秦一隅回了個賤兮兮的大黃臉表情包,把周淮惡心到拉回了話題。


  [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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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子:聽他說這次賽制和之前的比賽都不一樣,花樣挺多的,沒準兒真能盤活了。]


  [淮子:肯定有人翻唱你的歌。]


  [魚:別介,怎麼能是我的歌呢?當心律師函警告啊。]


  他已經不像剛出事兒的時候了。現在的秦一隅可以平靜地提起這些爛事,甚至還能和周淮開開玩笑。


  反正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淮子:去他媽的,就是你的歌!]


  天氣很好,風柔柔地吹過發梢,不遠處的教堂彌撒儀式開始了,唱詩班的聲音飄過來,空靈而平和,秦一隅眯了眯眼,直接躺倒在地。往來的路人紛紛側目,可他毫不在乎,隻想像條死魚一樣被大太陽曬透。


  路邊一個環衛大爺見他這樣,熱心腸地問:“小伙子你沒事兒吧!”


  秦一隅閉著眼,跟唱山歌一樣大聲喊:“沒事兒,您放心吧!我就是有病!”


  大爺掃帚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陽光晃眼,被喧囂包圍的某一秒,秦一隅竟然回到了過去,高中時躺在天臺的感覺,和現在好像。


  可手機又一次震動,打破了這份熟悉感。


  就知道。


  突然發這麼多消息,顧左右而言他,一準是憋著別的話呢。


  [淮子:我說你可得小心點,別又被利用了。那小帥哥費盡心思找你,你不會不知道為什麼吧?要真能拉上一個腥風血雨、還超高人氣的前大熱樂隊樂手開團,不說贏不贏吧,話題度都拉滿了。就您這熱度,這體質,誰不想蹭一波啊?]


  周淮本來不想把話說得那麼難聽。


  可他不忍心看哥們兒重蹈覆轍,又被新的吸血鬼纏上。


  對話框上方,[對方正在輸入……]始終飄著。


  看來這話是說到你心坎兒裡了啊。


  這會兒肯定在忙著寫小作文跟他一起吐槽呢。


  可最後,周淮隻收到一句話。


  [魚:你說得對,我真牛逼。]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1:


  秦一隅最後到底編輯了些什麼?請看VCR:


  [啊?還好吧,我感覺他不像是你說的有這麼多心眼兒啊,要是真的為了熱度找我,起碼也會給我開點有誘惑力的條件吧,你不知道那小子,什麼都不說,就一個勁兒讓我去看他們排練,別的一點兒好處都不提,我難道是什麼很好騙的人嗎?]


  秦一隅發完,自己瞅了一眼。


  好像我確實很好騙,都被他騙回學校了,幹脆讓我跟他一起去圖書館自習唄。


  刪除刪除。


  [啊?還好吧,我感覺他挺軸的,就是一小孩兒,剛上大學,他能懂什麼啊,充其量糊弄幾個小姑娘吧。]


  再看一眼。


  也不是,估計能糊弄一大群小姑娘。


  不是,這也不是重點。


  刪除刪除。


  [還好吧,我覺得他沒你說得那麼壞,我有我的判斷。]


  就這一行,總正常了吧。


  可短短20個字,越看越怪。


  刪除刪除。


  五分鍾後,秦一隅發出了正文第二章 最後一句話,美美躺下睡覺。


  :


  小劇場2:


  第二天,環衛大爺搬來一個小牌牌插好。


  【請勿隨地大小躺,謝謝!】


第3章 恆星時刻


  “老師,長大之後我想組建一個樂隊,你覺得我可以嗎?”


  還差五分鍾下課,面前的學生忽然問出這麼個問題。


  秦一隅就納了悶了。


  好像自從南乙出現,[樂隊]這個好久不見的詞兒一度又變回生活中的高頻詞匯。


  有種要完蛋的感覺。


  見他不回答,小姑娘拽了拽秦一隅的袖子:“小魚老師?你聽到了嗎?”


  這是他在這裡上課使用的別名。起初秦一隅想使用的代號是大魚,但無論是老板還是學生,都會叫他小魚,他也懶得爭了。


  “聽到了聽到了,兩隻魚耳朵都聽到了。”


  “組樂隊啊……”他咽下下意識想說的‘不可以’,笑眯眯摸了摸小朋友的頭,“老師覺得你長大之後可以先努力掙錢。”


  “啊?為什麼呀?”


  “因為玩兒樂隊很燒錢。”


  “老師你怎麼知道?”


  “你長大就知道了。”


  他在一個很小也很偏僻的兒童聲樂培訓教室兼職。這兒統共就仨員工,還得算上教小提琴的老板王亮。


  半年前,秦一隅剛從雲南回來,心情鬱悶,沿著二環線溜達了七公裡,溜餓了,就隨機走進一家蘭州牛肉面店,正巧和王亮坐了同張桌子。對方正打電話,嘆氣說缺個樂理老師,教小孩兒,招不到人。


  秦一隅聽了,拿筷子指了指自己。


  “您看我成嗎?”


  以他的精神狀態沒法和成年人和睦相處,小學生?剛剛好。


  最重要的是,他缺錢。


  隻是秦一隅對陳年往事仍有餘悸,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之前混樂隊那些爛事,因此隻留了個昵稱。


  “小魚老師,你唱歌這麼好聽,怎麼不去比賽啊?比賽會有很多錢吧!可以買好多糖!”


  小朋友天馬行空的提問將秦一隅的記憶拽了回來。


  怎麼一個兩個都催著他比賽,跟催命一樣。


  他手肘撐在桌上,掌根託住下巴,懶洋洋道:“知道老師最不喜歡哪三樣兒嗎?”


  小朋友天真地搖頭:“哪三樣?”


  他和別人不一樣,比數字的時候先伸出中指,“一,唱歌。”


  然後才是食指。


  “二,比賽。”


  小朋友頗為上道地哦了一聲,“那還有一個呢?”


  最後,秦一隅伸出無名指。


  “三,話多的小屁孩兒。”


  這下好,孩子不說話了,還突然哭起來。秦一隅找了張紙亂七八糟給她擦鼻涕,見她不消停,幹脆學她哇哇大哭。


  這下治住了。


  下了課,秦一隅領著她下樓。一樓門頭支了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兒,他買了一串糯米餡兒山楂的,頂上一顆大青提。


  付了錢,秦一隅遞給學生。


  “謝謝老師!”小孩兒恨不得兩手拿籤兒,但秦一隅沒撒手,拽不動。


  “誰說整串兒給你了?拿最上面那顆。”秦一隅揚了揚下巴,“老師不愛吃葡萄。”


  小孩兒差點又哭了,一跺腳憤憤道:“老師你可真氣人!”


  秦一隅咬下一顆糖葫蘆,含含糊糊說:“可不是嗎,我是超氣人老師。”


  小孩兒被家長接走,東西也吃完了,秦一隅搭公交車回周淮店裡。


  這幾天客人多,周淮忙得騰不開手。手上黏糊,秦一隅進去洗了洗,然後搬個小板凳坐他們跟前看,一句話不說,盯得極為認真。


  平日裡,秦一隅總笑眯眯的,手插口袋四處犯賤。他的頭發蓬松微卷,總半眯著眼,像隻懶洋洋的大型貓科動物,可他其實有一雙比尋常人更黑更大的瞳仁,一旦不說話,睜大了眼盯著看,那種銳利的、充滿挑釁意味的壓迫感就直往外冒,就像兩汪深不見底的黑泉。


  紋身的大哥光著背趴在床上,被他盯出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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