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車禍失憶後,喜歡上男助理。
她坦誠地和我提離婚。
「他哪裡都沒你好,但是他能跟我生孩子,你不能。」
「算我對不起你,希望你成全。」
我平靜地接受,火速離婚,並分走一大筆錢。
還好心地送給老婆一份,她遺忘已久的東西。
一張不孕確診單。
上面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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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黎小煙突然想要孩子了。
可惜,不是跟我要。
她這人一向對我還算坦誠。
就連出軌這事也不瞞我。
「就那次喝醉,把他當成你了。」
我仔細打量她那張清秀的臉,此刻眼下一片青色,臉色也不太好看。
看來她也輾轉反側想了一晚。
再抬眼時,她眼裡布滿紅血絲,「阿楓,他哪裡都沒你好,但是他能跟我生孩子,你不能。」
因為她終於不想做丁克,想要孩子了。
而我不能生。
桌上擺了一份律師擬好的文件,上面有財產分割的比例。
「算我對不起你,希望你成全。」
她的每句話都很平淡,但每個字都像針尖扎進我心裡。
眼前這個人,我十五歲時就認識她了。
十七歲時,她跟她的小男友一起找我老叔補課。
我偷偷難過了一陣子,因為我的暗戀結束了。
十八歲時,聽說她分手了,我打算考到她那所大學,並且成功了。
二十三歲,我們在長輩的撮合下相親,那次我緊張得不行。
二十四歲,她問我,「葉林楓,你要娶我嗎?」
我慌到打翻水杯紅了臉。
二十五歲,她說:「阿楓我挺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我笑眯眯地點頭。
二十七歲,我們得知永遠要不了孩子,她難過了好一陣子,我無所謂。
二十八歲,她出車禍了,車禍後忘記了很多事。
包括我們約定好的,雙方工作不忙時去看一次極光。
等我恍然發現,她已經陪別人去看了。
那小男生是她新招的小助理,帥氣得很有個性,很像她十七歲時,帶去我家裡補課的那位初戀。
思緒回籠,我拿筆在多處財產分割上做了筆記。
「我要這個數,80% 吧,那個分公司的股份我也要,還有這個......」
黎小煙靜靜地看著我提建議。
然後好看的眉頭微蹙。
「你真的隻要錢,不再爭取一下我們的婚姻?」
2
我瞬間被氣笑。
「怎麼?你一邊希望我快速同意離婚,成全你,一邊又希望我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你別離婚是嗎?」
「黎小煙,如果真有這種行為,那也許叫人格分裂吧。」
我站起身,把文件拍在她面前。
「若同意我的分配訴求,今晚我就可以搬走。」
黎小煙失神地看著我許久,眼尾泛紅。
最後她拉著我的手,聲音很低,「阿楓,你如果不同意離婚,那就......不離了。」
我笑了,「你不是想做媽媽嗎?我不能給你孩子,滿足不了你。」
黎小煙垂眸沉默了。
「這麼晚了,你先別走。」
我一點點從她手裡掙脫開來。
「黎小煙,我們都這樣了,不離婚還留著過年嗎?」
環顧一下這間我一點一滴用心布置的房子,我輕嘆一聲,「這裡我是住不下去了。」
她怔怔地看著我。
我笑了一下說:「因為這裡有你,髒了,我住不慣。」
黎小煙的眼眸瞬間暗了下去。
3
我拖著行李箱來到了老叔的家。
從小無父無母,老叔把我養大的。
突然想起老叔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這個房子不要賣哦,小煙脾氣急,你偶爾跟小煙吵架了,還有地方去。」
此刻,我躺在舊日的床上,不得不誇一句這小老頭想得真周到。
不僅吵架的時候有的住,連離婚當下也有的住。
若小老頭還在,我一定會和他喝兩杯,小老頭就好這一口。
也許還會不要臉地在他面前哭鼻子,罵黎小煙不是人,渣女。
可惜,他早就不在了。
在他生病的最後階段,身體最痛時,還要爬那麼高的山,走那麼遠的路,忍著痛,虛汗一輪一輪地冒,湿透衣背。
隻是為了給我和黎小煙求兩串手串。
「小崽子一串,小煙一串,保佑你們白首偕老,長長久久。」
那時我還笑小老頭平時一個唯物主義者,老教師,突然信玄學了?還幹這麼娘的事兒,去求手串。
後來我才明白,小老頭他隻想生命之光快熄滅時,再多留一點祝福給我。
他怕他走了後,世界上就再沒人像他那樣對我好了。
他甚至把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黎小煙身上。
「我走,你跟小崽子要好好的,好好的......」
「小崽子脾氣不好,小煙辛苦你多包容他......」
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
我忍不住對著空氣敬了一杯酒,「老叔放心,我一個人也能好好地。」
抱著被子睡過去前,我一直念著。
明天,明天一定要去黎小煙公司,把她的那串手串拿回來。
她不配擁有。
4
我到黎小煙公司時,她還在會議中。
我知道,那條手串就放在她辦公桌的第二格抽屜裡。
車禍後她再沒戴過,也許是嫌棄吧,因為她對穿搭一向很有要求。
我想拿了就走。
拉開抽屜時,意外發現裝手串的錦袋是空的。
抬眼卻看到,周子棟趾高氣揚地站在我面前。
他就是黎小煙那個新招的小助理。
「你這樣亂翻人東西,禮貌嗎?」
他這是指責的意思嗎?
我笑了,「我們離婚證還沒辦,我來我老婆辦公室找東西,難道需要一個三兒同意?」
周子棟眉眼冷了一下,然後嘴角微微上揚。
「你是在找這個吧?」
「小煙喜歡我,我想要什麼,她都會滿足我,更別說這樣一串破手串了。」
我家小老頭爬了五百層石階梯求來的東西,正戴在周子棟這個小白臉的左手腕骨上。
「破手串你都搶著戴,你賤不賤啊?」
我兇狠地盯著他,「還給我。」
周子棟輕蔑地看著我,「我不還,你能拿我怎樣?」
我伸手隻想拿回手串,可周子棟手一甩,手背撞到辦公桌桌角,頓時破了皮滲出血來。
他看著手背的血,瞬間發了狠,摘下手串用盡力氣扯斷繩子,狠狠砸在地上:「想要,就自己去撿啊。」
看著噼裡啪啦散落一地的手串珠子,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忍不住甩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可這一幕恰巧被進門的黎小煙看見。
她看我的眼神,頓時凌厲兇狠,「葉林楓,誰允許你在我這打人?」
5
看見黎小煙來,周子棟瞬間沒了剛才囂張的氣焰。
開始跟黎小煙吐槽我,「我隻不過是戴了一下那個手串,又不是不還他,他就發瘋似的又打又罵。」
「他下狠手打得真疼,都流血了你看......」
黎小煙抿了一下唇,「葉林楓,你越界了,有氣就朝我撒,與他無關。」
我突然想起,她沒失憶前也為我說過這樣的話。
那時,我開的小花店有個顧客胡攪蠻纏,說我賣的花不好,導致他向女神告白失敗。
被恰巧來下班來找我的黎小煙碰見了。
女孩嬌小的身影卻擋在我面前,「有事衝我來,別來找我老公的茬。」
趕跑那個顧客後,她轉身拍拍我的肩膀,「老公放心,有我在呢。」
「我答應過咱叔,要保護你一輩子的。」
我還笑了,「我一個大男人還用你保護啊。」
她叉腰佯怒,「不要得了。」
我趕緊賠笑,「要的,要的。」
可是現在,給我帶來傷害的人,不正是她嗎?
我真的不想跟她廢話,隻想拿了手串就走。
蹲在地上一顆一顆撿散亂的珠子時,抬眼卻見黎小煙拿著棉棒溫柔地給周子棟的手背擦碘附、包扎。
我背著他們把珠子一顆顆放進錦袋,可怎麼也找不到最後一顆。
珠子呢?
我趴在地上找了又找,卻怎麼也找不著。
心情糟糕透了,我怎麼能把小老頭求來的東西弄丟呢?
長這麼大第一次忍不住掉淚,沒出息啊。
突然一隻手拉上了我的手臂。
「起來,別哭了,我讓人幫你找。」
黎小煙輕嘆一聲,「就一條手串而已,值得你又打人又哭的?」
是啊,一條手串而已,她已經全忘記了。
這一刻,她裝的像似對我還有感情一般。
「你臉色不好,我開車送你回家。」
下一秒卻像扇了我一巴掌。
「阿楓別鬧了,周子棟年輕不懂事,你讓一讓他好不好?」
我一把推開她,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女孩白皙的臉上頓時顯現紅色的巴掌印。
在她錯愕的眼神中,我冷笑,「剛才不是你說的嗎?有氣朝你撒?」
我這不就撒了嗎?
黎小煙咬了咬後槽牙,一瞬間眉眼微怒。
珠子找不到就找不到吧,隻能是我對不起小老頭了。
爬起身要離開,黎小煙卻不S心般拉著我的手不放,「你打我?你從來沒打過我。」
我看著她的眼睛:「因為我真的生氣了,黎小煙。」
就在這時,周子棟喊起來,「小煙,我肚子疼,好疼啊......」
黎小煙閉了閉眼,欲言又止放開我的手,朝他走去。
看吧,無論什麼時候她都不會選擇我,我早就無所謂了。
離開前,我笑著轉身送給她一句話。
「黎小煙,祝願你真有當母親的那一天。」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公司。
6
領離婚證的前一晚,我開始整理小花店。
把近期到貨的花束全部打折售賣,給店員也放了長假,因為我打算去旅遊散心。
賣花這事也挺有趣,兩個女孩抱著一大束便宜到離譜的粉荔枝,開心得要跳起來。
我又笑著塞給她倆一大束微光玫瑰,「老板我明天有喜事,送你們倆的。」
果然,女孩們更開心了,「帥哥老板你是要結婚嗎?恭喜,恭喜啊。」
我笑著回,「是離婚呀。」
她們愣了一下,有些局促不安。
我笑著安撫她們:「結束一段不好的感情,還能拿到一大筆錢,怎麼不算喜事?」
女孩們這才笑了起來,開心抱著一大束玫瑰踩著夕陽歸去。
轉身時,我卻見黎小煙的母親柯靜站在身後。
她是小老頭年輕時的好友。
從前我喊她媽,現在隻能叫柯姨了。
先是客氣生疏地寒暄幾句後,然後她開始轉入正題。
「阿楓,這次是小煙錯了,你受委屈了。」
說著便從手上摘下戴了多年的玉镯遞給我。
「聽說你老叔的手串丟了,媽拿這個賠給你行吧。」
行個屁啊。
她繼續自說自話。
「但小煙畢竟年齡大了,家裡沒有個孩子怎麼行?這不像正常的家庭,你也別恨她,以後你就當我的兒子......」
「這樣,你老叔九泉之下也能安心點。」
話裡行間倒像是我錯了,怨我沒能讓他閨女有個孩子?
我笑了,小老頭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的老友柯靜,內裡就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用一個镯子換取自己的安心。
可這些年我再怎麼敬愛她,孝順她,最後隻落下一句「別恨她」。
我忍不住問了她一句,「如果黎小煙一直都沒有孩子呢?您的家庭會一直不正常對吧?」
柯靜瞬間變了臉色,「阿楓,我知道你有怨氣,但也不能咒人不是?镯子收下,以後我們保持往來。」
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柯姨,我們要關店了,您站在這不合適。」
柯靜很少被人這樣趕,臉色難看極了,收回镯子,抿著唇快步離去。
我抬頭,看著橘色的霞光笑了。
我沒有詛咒黎小煙呀。
他們家確實不會有孩子了。
7
準備出發去看極光那天。
我順手把那份不孕確診單郵寄了出去。
上面的名字是黎小煙的。
既然婚離了,財產也到手了,有些真相也該讓她重溫一下。
黎小煙出車禍前,我們做過一次檢查。
不能生的人一直是她,不是我。
隻是這份單子柯靜不知曉。
那天我抱著沉默許久的黎小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