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魏澤骞在一起的第七年。
他的好兄弟著急地告訴我他又去賭車了。
我心急如焚地趕過去時,隻看到他在蜿蜒曲折的賽車道上,上演了一場高難度的特技——賽車之吻。
那一刻全場沸騰,所有人都在用盡全力的為他歡呼。
隻有我看到他在下車後,躍雀地走向一名女生。
「命都為你賭了,這下能跟我走了嗎?」
我才知道他拼上性命的賭約,隻是不願看到他心儀的女生被人約走。
原來能讓他豁出性命的也不止我一個。
Advertisement
1
我趕去現場時,這場驚心動魄的比賽已經接近了尾聲。
魏澤骞開的那輛車已經遠遠地將他的對手甩遠了一半。
直至,臨近終點,他刻意放慢速度。
在他身後的那輛車跟上來時,做了一百八十度的甩尾,使兩輛車的車頭朝向了相對的方向。
最後車子倒滑到了終點。
這一嘲諷值拉滿的動作引得全場沸騰。
尤其是我身邊不遠處的,這個畫著煙燻妝的女生,甚至因為激動忍不住地跳了起來。
「魏澤骞你好帥!」
「我愛你!」
我不動聲色地偏頭打量了她一眼,女生的樣貌很年輕,看起來像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光是看著都讓人覺著身上活力無限,青春正好。
魏澤骞的好兄弟,祁川有些尷尬地開口,「嫂子,既然魏哥沒事,我就先送你回去吧。」
我沒有應他的話,接著下一秒,魏澤骞在摘下頭盔後,款步走向方才那個為她激動吶喊的女生面前。
他輕勾嘴唇,眉梢漾起得意的弧度。
「許晰,我命都為你賭了,這下能跟我走了嗎?」
被他喚作許晰的那個女生,眉眼笑做月牙狀,閃著亮晶晶的眸子朝他撲了上去。
魏澤骞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下意識地伸出一隻單臂,將跳起來的她接了住。
「親一個!親一個!」
周圍的人在起哄。
祁川想要走上前,「嫂子,哥不是那樣的人,我這就去告訴他你來了……」
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與此同時,許晰環著魏澤骞的脖子低頭吻了下來。
僅僅相隔數米之遙,從我的視線看去隻能看到,魏澤骞那隻拖著許晰臀部的那隻胳膊上青筋暴起。
他脖子明顯一僵,最後任由許晰的紅唇。
落在他那張吻過我千百回的嘴上。
這一刻,我隻覺得眼前劃過無數的白,刺得腦中的某根弦搖搖欲墜。
周身冰冷,手腳麻木。
2
祁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魏澤骞伸手扣住那個女孩的後腦勺主動加深這個吻時,我轉身離了開。
車上,我和祁川相顧無言,氣氛有些尷尬。
他為了破冰道,「嫂子,這個女生最近才出現在魏哥面前的。」
「今天,她被當地的幾個地頭蛇騷擾了,魏哥也隻是為了幫她解決麻煩,才答應這幫人的老大賭一場車。」
我頭靠在車窗上,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祁川聽出我的敷衍,便不再開口。
剛下雨後,車窗漸漸氤氲起水霧。
我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寫下我的名字。
往事如浮光掠影般在我腦海中閃過。
八年前,我被我爸的那些債主堵到門口威脅。
緊急關頭時,滿身鮮血的魏澤骞突然出現,他將扛在背上的那一麻袋的東西,扔在那些人腳下。
「夠了的話,就給我滾!」
「還有,以後誰敢再找沈酌的麻煩,老子就弄S他。」
當時說完這兩句話後,他就倒在血泊裡不省人事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為了幫我還清我爸留下的賭債,去和人賭了黑車。
還在他那輛車的剎車被提前動了手腳的情況下。
當踩下油門時,他明明已經察覺到剎車被動了手腳,但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最後雖然他贏了比賽,但卻因為無法讓車停下來,衝下了懸崖。
但幸好那片懸崖下是一片深海,因此他才砸開窗戶,僥幸地活了下來。
我當時聽魏澤骞說完這些事時,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
他卻將我用力地摁在懷裡,「酌酌,我從不後悔為你拼命。」
當時他那平緩又堅定的聲音,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口。
可是如今,八年前那個為我堵上一切的人。
現在也能為別的人,拼命了。
3
魏澤骞是在晚上九點鍾回的家。
他換上拖鞋後,順手摁開了客廳的燈。
原本黑暗的客廳突然大亮,他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猛地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責怪道,「大晚上,怎麼不開燈呢?」
我輕聲開口,「剛才睡著了。」
「哦。」
他也不在意,隻是去衛生間洗了洗手。
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我走去廚房將為他先前準備好的面端了出來。
時間放的有點久,面條已經有些坨了。
魏澤骞洗完手後坐在餐桌前,有些不耐煩地挑了幾筷子。
眉頭緊皺道,「怎麼又是西紅柿雞蛋面?」
「沈酌你是永遠都吃不膩嗎?」
未等我開口,隨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還有你這身穿了不知多少年的睡衣,是焊在身上了嗎?」
「你能不能在我面前,不要這麼不修邊幅啊?好歹也注意一下啊,戀愛的保鮮期也是需要經營的。」
我雙眼迷茫,很快又浮上一層水霧。
怕淚水會不由自主地滴落,我伸手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內側。
平復下心情以後,於是再度起身端起那碗面,一氣呵成地倒在垃圾桶裡。
「面吃膩了,你可以不吃。」
「人看膩了,你也可以換人。」
我眼尾猩紅,不自覺地拔高了音量。
魏澤骞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辯解,「酌酌,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我表情依舊,他有些著急地起身,像之前說錯話惹我生氣那般,伸手打了幾下自己的嘴。
「怪我,今天是我嘴碎了。」
「我怎麼會看膩你,一輩子我都看不夠。」
我盯著他的眼睛,今天他和那個女生激情擁吻的畫面突然湧進我的腦海。
淚水突然毫無徵兆地順著臉頰往下砸。
魏澤骞像截兒破敗的木頭,愣愣地戳在原地,他像是做錯事了孩子,無措地張開手想要接住我的那些淚水。
我站在原地,無聲的哽咽著。
原來人在極度失望傷心的時候,就連牙齒都會止不住地打顫。
魏澤骞有些驚慌地將我摟在懷裡。
他用得力氣很大。
像是怕我會突然消失。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傷你心的。」
「我就是個混蛋……你別哭了好不好,我心快要碎了。」
細聽他的尾音還帶著一絲戰慄。
我的頭被他摁在胸膛處,鼻息間充斥著一股清淡的栀子香。
這股味道會存在,是因為我每天給他洗的衣服裡會習慣性地放上幾顆留香珠。
我忍不住想,那天那個女孩也是這樣被他抱在懷裡嗎?
她也會嗅到,我親手為他洗的衣服上留下的香味嗎?
4
於是我聽見自己強忍哭腔的聲音,「我們分手吧,魏澤骞。」
我沒有給他詢問我原因的機會,當即宣判了他的S刑。
「你今天吻別的女孩,被我看到了。」
魏澤骞的背脊猛地一僵,我從他懷裡抬起頭,看到他一寸一寸變白的臉色。
他的睫羽不停地顫抖,眼底紅色的薄河慢慢上漲。
我輕輕一推,他便踉跄地連退了好幾步。
魏澤骞的眼角泛紅,乞求般望向我,「酌酌……」
「我答應和你在一起的那天,你親口向我發誓,說自己今後隻要背叛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去S。」
「當然我也不會真的要求你去S,但是我們真的該分開了。」
我平靜地說完便開始收拾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
魏澤骞看出我的堅決,便沒有再開口。
隻是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我收拾。
直至我拉起行李箱走到門口。
他喉嚨發幹,突然顫著聲叫了句我的名字,「酌酌……我真的離不開你」
「但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
我握著門把手的手一僵。
下一秒,身後傳來一聲砰地巨大聲響。
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後。
我全身的血液彷佛都開始凝固。?
「魏澤骞——」
我驚懼地出聲。
與此同時在我轉身後,魏澤骞跨過窗臺一躍而下。
5
三層樓的高度摔下去,魏澤骞斷了一條腿。
病房內,我在窗邊站著不說話,盯著他那條被打滿石膏的腿。
魏澤骞闔了闔眼,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酌酌,對不起。」
「我發誓我已經和那個女生斷掉所有聯系了,那天的事隻是我一時鬼迷心竅……」
說罷,似是怕我不相信,他急切地打開自己的手機像是為了證明什麼。
聊天框內,他並沒有給那個叫許晰的女生備注名字。
他率先要求和她斷掉所有的聯系。
她生氣的質問,「魏澤骞你在玩我嗎?」
「你覺得是就是吧,隻是以後我們不要再聯系了。」
「我很愛我的女朋友,也見不得她傷心。」
再之後許晰給他發的消息,魏澤骞一句都沒有回過。
到最後在我沉沉的目光注視下,他直接刪除拉黑了許晰的微信。
我喉嚨發幹,吸了口氣,「這樣做有意思嗎?」
「還是你覺得這樣做,就能彌補我什麼嗎?」
他頹廢地抱緊自己的頭,聲音低啞而疲倦,「我知道我現在做什麼,都不能彌補這件事對你的傷害。」
「可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眼睜睜地看著你離開我,我會S掉的,真的會S掉的。」
說到最後,他甚至不能自抑的染上哭腔。
整個人像是沉浸在一種悔恨又痛苦的情緒中。
唇角掀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我冷聲開口,「七年了,你膩了不是嗎?」
「就像你曾經說最喜歡吃我做的西紅柿雞蛋面。」
「現在就算每周吃上一次,你都無法接受了。」
所以會為了尋求刺激,當眾與別的女人擁吻。
魏澤骞錯神須臾,握著拳頭的指骨漸漸泛白,「但這很正常不是嗎?」
「又有誰能保證十年如一日的和一個人在一起,自己的心不會有片刻的遊離呢?」
「重要的是,之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