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仔細翻找,還能在小區外的垃圾箱裡翻到林穆的大牌假貨鞋和手表。
那些東西,我看一眼都晦氣。
我以為這件事還會繼續發酵,但不過一天,網上的風評大反轉。
小助理激動地拿著手機給我看,我點開原本被罵的體無完膚的熱搜榜第一,裡面最高贊的已經不是營銷號為了博眼球的陰陽怪氣。
而是換成了一條帶著演員認證的個人微博。
是於言鄞。
他發了一條微博,配文:
「發現了一個很好的演員,希望有機會我們能合作愉快。紀覓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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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如此,林穆曾經參加過的綜藝、電視劇,隻要於言鄞出資過、參與過的,一夕之間全部將林穆除名。
就連林穆微博粉絲列表裡的圈內人,一瞬間少了一大半。
公司不允許我發聲,於言鄞便替我發聲。
他在微博下面回復了幾個關心我的粉絲,言語間透露著那場直播的真實性,以及我目前不太方便出面的狀況。
於言鄞在圈內的威望不可言說,網上立馬改變了風評,剛剛冷嘲熱諷我的路人們紛紛倒戈。
【wc!?我沒看錯吧,於言鄞親自下場為紀覓夏證明了!?】
【那可是於言鄞耶!圈內的事他從不屑參與,這次親自發微博了肯定是看不過去了!林穆果然是個垃圾!】
【早就有爆料說於言鄞被邀請參加那個戀綜做觀察員了,那天直播他肯定在場,現場吃瓜了!】
【能讓於言鄞出面證明,他和紀覓夏關系肯定不一般耶】
【瞎說什麼呢,我們鄞鄞從小就善良,換做誰都會幫忙的!】
【你們還真別說,紀覓夏和於言鄞其實還挺配的,本顏控狂喜】
大家都是聰明人,隻瞬息之間,我公司的官博就淪陷了。
除了我的粉絲,大多是是因於言鄞了解事情真相後,替我打抱不平的路人。
公司高層連夜開會討論此事,最後不得不再一次叫我去辦公室開會。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桌子上沒有放水。
飲水機也沒有。
「夏夏,事情就是這樣,所以公司決定你先發一條微博報平安,最好是以視頻的形式,至於其餘的事還是不便透露。」
我笑得明媚,「你們現在知道,人民群眾的力量是強大的了?」
高管們附和陪笑,「是是,我們夏夏說的對。」
我看了一眼他們遞過來讓我發的文案稿子,又放回桌面,「讓我發聲明可以,你們要答應我一個小小的條件。」
「什麼條件?」高管們咽了咽口水,已經準備好掏空錢包。
我卻站起身走到書架旁,踮起腳尖將書架最上面一層已經落滿灰塵的紅色書籍拿下來。
我擦了擦上面的浮塵,露出它原本光彩,而後放在他們面前。
「把裡面關於群眾路線群眾方針的部分手抄十遍並背誦下來。」
「……」
「啊!?」
10
有於言鄞的幫忙,被公司以保護的名義強行留住三天的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在公寓門口,我卻停下了腳步。
作為一名特種兵,我時刻保持著警惕性,公寓的指紋門鎖,我向來擦拭得很幹淨。
而今天,上面有些凌亂的痕跡。
有人來過。
我打開手機錄音,將隨身攜帶的小型紐扣攝像頭安在衣領上。
隨後緩緩打開房門。
一股酒精混雜油膩食物的味道撲面而來。
客廳像遭了賊一樣亂,地上茶幾上到處是吃剩的外賣和啤酒罐。
沙發上散亂著陌生的衣服和鞋子,電視機播放著無聊的泡沫劇。
我環視一圈,最終把目光投向臥室微微敞開的房門上。
在電視劇嘈雜的聲音下,臥室裡不斷傳來男人女人愉悅的聲音。
我越過腳下的紅酒瓶,緩緩走到臥室門前,聽見林穆熟悉的聲音傳來,
「寶貝放心,紀覓夏那個賤女人我讓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這件事很快就能平息了。」
「真的嗎?可是,你那天用裸照威脅她,她都沒有松口啊?」
「唉,她那是故意矜持,跟我玩欲擒故縱,我晾她幾天,她就又會像條小母狗一樣過來舔我。」
「那太好了,寶貝真厲害。」
「那可不,等我在管她要一筆錢,就把你看中的那塊表買下來送給你。」
「不嘛,人家現在不想要表了。」
「那你想要什麼?」
「這房子不錯,床也軟,我喜歡~」
「好好好,這房子也送給寶貝。」
我再也聽不下去他們的無恥與油膩,一腳將房門踹開,「送什麼房子,送你倆歸西好不好啊?」
林穆與那女人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個時間回來,嚇得手足無措。
林穆率先反應過來從那女人身上下來,穿上一條褲子,罵罵咧咧,
「紀覓夏!你要嚇S人啊,不知道敲門嗎?」
我重重敲了兩下房門,「敲了,然後呢?」
「你——」林穆臉氣得又青又白。
那天林穆對我下跪求饒,我以為他當真知錯了,如今看來是我錯了,我低估了一個人無恥的程度。
會說話的東西,不一定都是人。
我將地上的襯衫撿起來,扔給床上的女人,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口吻,
「穿好,然後離開我的房子。」
那女人看了一眼我緊繃的手臂肌肉,回憶起網上紀覓夏能徒手擰斷人的脖子的傳言後,忙起身飛快穿好衣服,頭也不敢回地離開了。
林穆在情人面前沒了面子,火冒三丈,但又細想了想如今的處境,倒是沒有直接對我翻臉,等他聽見那女人關門的聲音後,他才悠悠然開口,
「紀覓夏,我就知道你還是深愛著我,不過吃醋歸吃醋,下次記得不要這麼魯莽闖進來,差點把我嚇得——咳咳,影響我們未來幸福可怎麼辦?」
我眉頭高挑,靜靜看著他散發出惡臭男的氣息。
真是燻鼻子。
林穆看我沒有回答,以為我默認了,於是更加囂張,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系到一半的襯衫扣子又重新解開,露出他並不存在的腹肌。
「你把我電話微信甚至支付寶都拉黑了,但是公寓門上我的指紋卻沒有刪,紀覓夏啊,紀覓夏,你還是這麼幼稚,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玩欲擒故縱的小花招。」
林穆為了裝帥,一隻手插兜,另一隻手搭在高高的書架上,故作深沉地搖了搖頭,
「夏夏,你叫我說什麼好,你們女人為什麼怎麼總是這樣,喜歡用這種小心機勾引我。」
我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林穆皺起眉頭,「你笑什麼?」
「我笑你誤會了,門鎖沒刪掉你的指紋是我沒想到真的會有人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分手了還會擅自闖入前女友的家裡。」
「什麼叫擅自闖入?你的就是我的,我回自己家還用和你報備了?況且,紀覓夏,你不會真要和我分手吧?!」
我揉了揉太陽穴,果然和這種智商盆地的人難以溝通。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你個見利忘義,狼心狗肺的女人!你看我出事了打算自己抽身跑了是不是!你別忘了你還是個糊咖的時候,是誰不嫌棄你沒錢沒勢,照顧你陪伴你?如今你到學會過河拆橋了?」
「照顧?陪伴?」我冷笑一聲,抬手將書櫃抽屜裡一沓厚厚的照片和醫院檢測報告扔在他身上。
漫天的紙片像雪花一樣散落。
「三年戀愛,二十五次家暴,兩次因外力重擊腹部流產,手臂骨折,脖頸、小腹、後腰不同程度的淤青,大腿上被開水燙傷留下永遠去不掉的疤痕,以及經常被脅迫去和各種男人喝酒應酬……」
這些並沒有真實的發生在我身上,我卻在陳述這些事實時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到最後雙手緊緊攥住,才把剩餘的話說完。
「以上種種,就是你林穆口中的三年陪伴與照顧?」
林穆看著滿地的證據,心涼了半截,「你——我不是讓你把這些東西都處理掉了嗎!?」
「確實處理掉了,不過都有備份。」
原主受林穆壓迫威脅,近乎言聽計從,但也有收集證據打算報警的心思,不過最後被發現了,不但證據被迫毀掉,還又被毒打一頓。
那時她已懷孕四月……
不過好在,她是個聰明的姑娘,所有的東西她都提前備份好,並將備份藏在了他們的合照後面。
她知道,隻有那些東西,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我也是那晚處理林穆的東西時,覺得合照晦氣將其中一副隨手扔在地上,相框脫落,這才讓這些證據重現人間。
「好啊紀覓夏!學會耍心機了!我就知道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那不知道你這個好東西能判幾年。」我自言自語算計著,
「私闖民宅,毆打、威脅、恐嚇、辱罵他人,就這幾條就夠蹲個五六年吧。」
「紀覓夏!老子和你拼了!」
林穆如同一條卑劣的惡狗,被我激怒後失了理智般向我撲來。
我看他的模樣,隻覺得滑稽可笑。
我還在念小學的堂弟,都比他有攻擊力。
林穆拿起書架上的獎杯要來打我,我側身閃避,掌底擊腕,將他手中的獎杯打落在地上,而後對準他下巴的位置微微用力一擊。
林穆便向一根被霜打的茄子,渾身癱軟下去。
下頷骨沒有脂肪和肌肉保護,異常脆弱,我稍微一用力,顱內壓變化,眩暈感侵入大腦,林穆沒個五六分鍾,根本緩不過來。
「紀…紀覓夏…你給我等著。」
我懶得搭理他,關上了錄音和攝像頭,然後給楠姐打了電話,
「楠姐,麻煩你報下警吧,林穆擅自闖入我的房子,還要打我。」
「什麼!那你沒事吧?」
「你放心,他沒有傷到我,不過你還是叫一個救護車來吧。」
「夏夏,你受傷啦?」
我停頓一下,居高臨下看向躺在地上暈眩不止的林穆繼續道,
「不是我,是林穆,他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被絆倒了,傷得挺嚴重的,我目測斷了幾根肋骨,手臂也骨折了。哦對了,他摔倒時不小心踢翻了熱水壺,腿也燙傷了。」
林穆聽著我的話,發出疑惑地嗚嗚聲。
而我掛斷電話,從容地將袖子挽起,同時將一旁的熱水壺的插上電源。
機器發出優雅的運行聲音。
林穆好像知道了什麼,滿臉驚恐地忙向後爬去,「紀覓夏!你瘋了!」
我一腳踩在他的小腿上,語氣溫柔,
「要,去哪?」
11
林穆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我與他在法庭相見時,他身上還纏著紗布。
看見我他情緒不太穩定,大喊著:「魔鬼!魔鬼!」
我的確是魔鬼,不過就算是魔鬼也沒有人心可怕。
林穆最終被判了十五年。
不光因為他對紀覓夏的暴行,還有他背後公司的灰色生意和稅務缺口。
我的公司同樣受到了牽連,不過並沒有什麼刑事責任,隻是受到了一些查處。
我趁著這個機會,在於言鄞的幫助下,與這個黑心公司解了約。
並帶著楠姐一起跳槽到了於言鄞的公司。
雖然我對娛樂圈的事業並不感興趣,但我能感受到那個與我同名同姓的女孩,對這份工作帶著純真的熱愛。
在一切處理妥當後,我也該回到原本的世界。
隻是一天夜裡,於言鄞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
「紀覓夏。」
於言鄞認真的看著我,在夜色下他的眼睛散發著璀璨的光輝。
我不由得感嘆,「你的眼睛很好看, 很明亮,就像一顆炸彈, 炸開那麼亮。」
於言鄞嘴角噙著分明的笑意,「謝謝,我也喜歡你。」
「啊?」我怔住, 懲治渣男還好,要說起男女情愛的事,我可是一竅不通。
我笑得禮貌而尷尬,「你是說, 你喜歡……嗯, 紀覓夏?」
【擰不開瓶蓋?這都能徒手擰斷我脖子吧!】
「(「」可於言鄞卻搖搖頭,「我喜歡你, 隻是喜歡你,與你是誰無關。」
我挑眉, 「你知道我是誰嗎?」
於言鄞彎唇一笑, 「無論你是誰, 我都會找到你。」
那天,我以為於言鄞隻是玩笑話。
但很久之後我才知道, 他是認真的。
12
某個清晨,我睜開眼睛, 上鋪熟悉的床板讓我微微怔神。
「我回來了。」
熟悉的戰友,熟悉床鋪,熟悉的負重五公裡跑,熟悉的深山野林和大野豬。
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一時間我竟不太適應。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穿越的日子,好像就是一場夢,一場分不清是美夢還是噩夢的夢。
我撐著下巴,望著窗外我種得西紅柿冒出了綠芽,腦海裡卻浮現出,那雙像炸彈一樣亮, 不,像閃光彈一樣亮的眼睛。
不知道在那個世界的他們過得如何了。
「老紀, 想什麼呢?還不快出來。」戰友阿虎突然出現在窗口嚇我一跳。
「你嚇我一跳, 哎!注意腳底下,別踩了我的西紅柿!」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
「哎呀知道了知道, 你別心疼你的那點菜了,今天來新人你不知道嗎,還不出來迎接。」
「新人?什麼新人。」
「你不知道啊?省裡調過來一個新教官,聽說長得又帥又有實力, 而且他放著更好的職位不去, 非來我們這窮鄉僻壤當教官。」
我搭腔,漫不經心道,「哦?還有這種人。」
「是啊,而且他名字還文绉绉的, 叫什麼於言鄞。」
我心口一滯,一把揪住阿虎的領口,「你說他叫什麼!?」
「於…於言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