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跟喻城剛剛交往,在快開學的時候,喻城帶著我,去了KTV。
KTV裡音樂震耳,我坐在喻城的旁邊。
韓越從我們一進來就面色不善,還沒坐穩,韓越就把喻城喊了出去。
“你等我一會兒,想吃什麼自己拿,嗯?”
“好。”
喻城前腳剛走,身邊的人後腳就圍了上來。
“你真的跟喻城在一起了?”
為首的是經常跟韓越一起的女孩子,我記得應該是叫趙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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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很是秀氣漂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高考完後她染了一頭黃毛。
“嗯。”
“真假?”趙蕊詫異地叫了一聲,隨後她便上下打量起我來,最後目光在我的胸口停留,怪笑道:“沒想到,喻城喜歡這種調調。”
“哎,你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勾搭上喻城的,我們也學學。”
她們的問題讓我很不舒服,我拒絕回答,可她們非不依不饒地過來問我。
“這個問題你們直接去問喻城不是更好嗎,”我推開趙蕊挽住我的手,想要離她遠一點。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誰知道趙蕊竟然惱羞成怒,將手裡的啤酒直接潑到了我身上。
13
T恤瞬間被湿透,眾人齊齊發出“噓”聲。
我惱怒地看向趙蕊。
“你們就隻會往人家胸口上潑東西嗎?”我拿起桌上的酒杯,“既然你喜歡潑,那我也還給你。”
伴隨著趙蕊的驚叫,她身邊的小跟班一擁而上。
我的手腳頭發都被扯住,趙蕊坐在我身上,用力地抓我的臉。
可能是鬧得太大了,出去談事的喻城跟韓越匆忙回來。
隨後坐在我身上撕打的趙蕊從我身上飛走了。
喻城脫下外套,將我整個上半身罩住。
趙蕊坐在地上,捂著腰哭。
“今天的事沒完,”喻城冷冷地放下狠話,隨後將我一把抱起。
“喻城,大家都是為你而來的,你真的為了這點小事要走嗎?”
韓越來到我們面前攔住我們。
“少來韓越,你真的覺得這是件小事?”
我沒有見過喻城對韓越這麼兇,下意識地圈緊了喻城的脖頸。
“嚇到你了?”他身體一僵,隨後低下頭看我,“抱歉。”
“喻城,不過是玩玩,你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韓越顯然並不想因為這件事傷害到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便先軟了話頭。
“韓越,誰跟你說我是玩玩的?”
誰料喻城並不買賬,他抱著我,站在韓越面前,看著韓越身後的一幫人。
“我對林微榆是認真的,今天這件事,我說沒完。”
14
自那件事之後,喻城便再也沒有帶我見過那些人。
隻是韓越,喻城帶著我私下去見過他一次。
一向囂張跋扈的韓越低眉順眼地坐在咖啡店裡,看著我討好地笑。
“嫂子,之前的事是我考慮得不周,你別往心裡去。”
見我遲遲沒有反應,韓越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微微?”喻城捏捏我的手指,替韓越說話,“我跟韓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看在我的面子,別生氣了好嗎?”
我點點頭,韓越的臉上這才重新露出笑意。
席間韓越一口一個嫂子搞得我無所適從,而在我去洗手間的路上,我看到了韓越的身影。
他靠在洗手間的門框上,漫不經心地叼著煙,語氣裡帶著不屑打電話。
“就她也配?喻城現在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才拎不清楚,就那樣的貨色,給我提鞋都不配。”
“就連趙蕊他們,都被喻城教訓了一頓,我是真的搞不懂。”
“也不知道喻城是不是吃慣了山珍海味非想吃點野菜解膩,林微榆那樣的……”
說到這裡,韓越帶著壞笑停頓了許久,隨後,更傷人的話緊接著傳來。
“身材著實是不錯,你猜喻城什麼時候能把她拿下?”
韓越低俗的話語跟笑聲刺得我耳朵發懵。
我回到座位拿起背包跟喻城說了抱歉就要離開,轉身撞到回來的韓越。
韓越一改之前的模樣,面帶關心地問我怎麼了。
看著他面帶虛偽善意的面孔,我第一次無法自控。
“關你什麼事!”
此話一出,坐在一邊的喻城瞬間變了臉色。
“微微,道歉!”
我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負氣離開。
喻城想追上來,卻被韓越一把拉住了。
“兄弟,你不能太寵著女朋友了。”
15
我一邊哭一邊往家走。
不僅是因為韓越那些傷人的話,還有我跟喻城那無法跨越的鴻溝。
之前的我想得簡單,以為隻要相愛就可以在一起。
可是現在,我想著韓越傷人的話,看著微信群裡的消息。
“聽說了嗎,喻城本來是要保送華清的,但是不知道為啥,自己選了咱本市的大學。”
“還不是為了那個誰嘛。”
“看看人家默默無聞這麼些年,一出手就拿了個大的。”
“別說了,她也在群裡。”
“怕什麼,又沒指名道姓。”
諸如此類傷心的話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地釘在我的心上。
我擦掉眼淚,握緊手裡的帆布包,昨天剛下過雨,地面上滿是泥濘,弄髒了我費力刷好的帆布鞋。
突然間,我似乎聽到了身後有腳步聲。
我回身,昏暗的路上空無一人。
就在我轉回身的下一秒,身邊出現一個人,猛地把我撲進了路邊的草叢。
尖銳的枯枝劃傷了我的臉,那人壓在我的身上,昏暗的環境下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放開我!放開!”
我隻能拼命反抗喊叫,可是我的反抗對那人來說根本無關痛痒。
那人粗糙的手指摩挲著我的腰,幹黃的牙齒混合著一股煙臭味襲進我。
他的身體不斷地磨蹭著我的大腿,我能聽到他粗重地喘息。
就在那人手伸向我牛仔褲紐扣的一瞬間,一束手電光打來。
“是誰!”
我拼命掙扎晃動周圍的枝丫,那人察覺不對,便喊叫上同伴一起朝我這邊走來。
“該S!”
身上的男人怒罵一聲,迅速從我身上跳開。
就這樣,衣衫破碎的我被人救起。
“啊!”
我從噩夢中醒來,冷汗浸湿了我的睡衣。
就算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我也一直都沒有走出十九歲的那個夜晚。
16
喻城的報復來得之快,出乎我的意料。
經理將解除勞動合同遞給我。
“你知道的,那位是什麼背景。”
我點點頭,了然道:“可能是我之前有的事情做得過分了,我去解釋一下。”
經理點頭,像是早就預料到我會怎麼做一樣,直接給我點明了去處。
“十九樓的空中餐廳。”
我拿起桌上的合同,機械地向樓梯走去。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我想了很多讓喻城解氣的方法。
可是一切在我見到喻城的一瞬間全都煙消雲散。
他坐在天臺,穿著白色襯衫,像十九歲那年一樣,看著我笑。
我晃神,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那個夏天的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拿著被撕碎的衣服還有帶有汙漬的牛仔褲準備去報案,被咬著煙槍的爺爺一個巴掌扇了回去。
東西被搶走,那些人還在勸我想開點。
“又沒有吃虧,權當被狗咬了一口吧。”
我抱著被子躲在屋裡,手機響起,耳邊傳來喻城的聲音。
“微微,回家了為什麼不聯系我啊?”
我吸吸鼻子,不想被喻城發現我的異常。
“信號不好。”
“我就說該換手機了你還總是跟我犟。”
“我的還能用,你送的一看就很貴。”
“好啦好啦。”
通完電話我將所有的痛苦全部咽下,將所有的委屈不甘全部埋起來。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從那以後,我竟然開始抗拒異性的觸碰。
包括喻城。
17
大一那年,全校都知道管理系的喻城是個戀愛腦。
每天都往女朋友的系跑,天天圍著女朋友轉。
那時候我一心沉迷於學習中,根本不知道喻城在學校有多搶手。
在數不清多少次的圖書館約會後,喻城終於說服了我周末去海邊。
交往一年,我同喻城之間的親密還停留在牽手階段,僅有幾次的接吻也隻是蜻蜓點水。
那次我們沒能趕上回去的大巴車,喻城牽著我的手在當地住了下來。
他要了一間雙人床。
洗漱的時候我一直安慰自己,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在我面前的是喻城是我喜歡的男人。
可是等到喻城真的貼了上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那些恐怖回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揭過的。
我的身體在發抖,當喻城撬敲開我的牙關時,刻意塵封多年的記憶湧上心頭。
胃裡如同翻山倒海。
我在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喻城嚇得不行,以為我是吃壞了東西不舒服,要帶著我去醫院。
被我拉住了手,我縮在他的懷裡,尋求著片刻的溫暖。
我知道,這種溫暖,可能不多了。
18
那次之後,喻城又嘗試過許多次,無一例外,我的反應都很強烈。
那段時間我們幾乎每天都在吵架冷戰中度過。
我每天都在圖書館忙著讀書,喻城每天忙著買醉。
在聯系不上喻城的第五天,他在圖書室外截住了我。
不過短短幾天,他便憔悴了不少。
“微微,我仔細想過了,就算你沒有辦法接受我的觸碰,我也不會放開你。”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可是我還是忍了下來。
從那以後,喻城便報了一門心理學的課程。
從一點點的淺嘗輒止到後來慢慢可以回應他,我們用了很長時間。
這些年來,我無數次地想過,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這裡,那該有多好。
可是老天從來就不會偏向我半分,喻城的媽媽知道了我的存在。
喻城二十三歲生日的時候,帶著我回了喻家。
喻母是個很美麗的女人,不苟言笑,不說話時,看人的眼神都是冷的。
她讓人把我喊到了房間,兜頭便扔過來一沓照片。
全是十九歲那年的晚上,那讓我痛苦多年的記憶。
我不知道喻母是從哪裡找來的這些東西。
我抖著手想要解釋,可是卻被女人打斷。
“這些照片,是我找人拍的。”
換句話說,那件事情,是喻母策劃的。
看到我驚愕的眼神,女人笑了。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那個男人會放過你?”
19
女人美麗的唇上綻放出妖豔的花朵,她看著我,目光裡勝券在握。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一是體面的離開喻城,”說到這裡,她看了我一眼,“二是不體面的離開喻城。”
“你選吧。”
“既然當年你都已經策劃了,為什麼要拖到現在?”
女人聽到我的話瞬間變了臉色,她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來陰狠地盯著我,拉扯間不經意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腕。
“你以為我不想?要不是當年我出了點事情,我怎麼可能容忍你到現在?”
女人說得激動面目猙獰,仿佛下一秒就要向我撲過來。
就在此時,門被人叩響,喻城推門進來。
我下意識將手裡的照片塞到包裡,再看女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剛才發狂的人不是她一樣。
“媽,我帶微微出去了。”
往外走的時候喻城的腳步焦急,像是身後有人追一樣。
“我媽沒跟你說什麼有得沒得吧,”喻城看起來很緊張,“她前幾年生病了,今年剛出院,說了什麼不好聽的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搖搖頭沒說什麼。
誰知道第二天,一段打碼消音的視頻就掛在了學校的貼吧主頁。
視頻在學校瘋傳,而當時我正在爭取學校的獎學金名額。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收到提醒,我七十多歲的爺爺把人打進了醫院。
20
這個世界就是那麼地奇怪。
兩個小伙子被一個老頭打成了二級傷殘。
面對著對我們來說天價的賠償,我接過了喻母的五十萬。
喻母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哼著歌踩著高跟鞋走了。
喻城收到我的分手短信的時候差點瘋了,聽舍友說他在樓下等了一夜。
可是當時的我正在老家處理爺爺的後事。
老爺子囂張了一輩子,臨了被訛了這麼一下,活活氣S了。
爺爺從小就不喜歡我,他S了我也沒有覺得有多麼難過。
隻是癱瘓在床的奶奶此後便無人照顧了。
我在大學附近租了房子,把奶奶接了過去。
時隔一周,我在宿舍門口見到了喻城。
那時候我已經被這些事情折磨得好幾天沒休息好了,那天下著雨,他站在樓下等我。
他瘦了也黑了,見我第一瞬間就是問我有沒有事情。
我推開他的手,冷冷道:“我已經跟你分手了。”
喻城卻充耳不聞,隻是一個勁地重復著問我過得好不好。
我試圖甩開他的手,可是他的力氣太大,我根本掙脫不開。
與此同時,貼吧上的那篇帖子有人匿名爆料,視頻的主人公就是管理系的林微榆。
21
我的獎學金資格被迫取消,鋪天蓋地的輿論朝我壓來。
喻城紅著眼眶問我是不是真的。
我一把扔掉手裡的傘,一個耳光打了上去。
“是真的,就發生我跟韓越吵架那天。”
“如果當時你送我回家,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喻城,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其實我知道,這是怪不得喻城,我躲得過一次,躲不過下一次。
可是我也知道,如果不離開喻城,等待我的,會是更悽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