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梁泊聿的第七年，他主動向我求婚了。
新婚夜，我卻看見漫天彈幕：
「男二怎麼娶了這個蠢貨女配啊？」
「大傻子還樂呢？他是因為喜歡你繼姐才娶你的。」
下一秒，我穿回了高中時期。
再相見時，我開始躲著他，乖乖接受家裡安排的聯姻。
梁泊聿卻顫抖著將我摁在懷裡：
「老婆，你隻準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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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跟在梁泊聿身後的第七年，他主動向我求婚了。
大概是因為工作忙，所以整個婚禮流程都很倉促。
新婚夜，月光冷冷清清灑了一地。
整個臥室充斥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接吻聲。
直到我伸手輕輕推開梁泊聿。
「你先去洗澡。」
梁泊聿起身，摘下助聽器丟在床頭櫃上。
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
我知道，那是他在失控的表現。
梁泊聿嗓音沙啞，彎腰在我額頭輕柔落下一吻：
「等我。」
我垂著眼，乖乖點頭。
浴室內很快就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忽然，我的眼前飄過兩條彩色彈幕。
「大傻子還樂呢？他是因為喜歡你繼姐林夕才娶你的。 」
「梁泊聿是我見過最瘋，最會隱藏自己的病嬌男二了。」
以為是眼花，我眨了眨眼睛。
可彈幕卻越來越多：
「男二怎麼娶了這個蠢貨女配，好生氣啊！」
「就是啊，他就不能獨美嗎？」
「梁泊聿這個精明陰暗批怎麼可能看得上沈千沫這種胸大無腦的蠢貨，作者用腳寫出來的文吧？」
「寶寶們別生氣呀，作者都說了梁泊聿就是利用沈千沫留在女主身邊而已，不是真的愛她。」
「雖然但是，剛剛梁泊聿親沈千沫好兇啊，站一秒 cp（bushi）。」
「......」
2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消化完彈幕裡傳達出的信息。
原來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古早甜寵文小說世界。
梁泊聿是書裡的病嬌男二。
他小時候挨了醉酒的繼父重重的一巴掌，從此聾了。
靠著打零工，撿紙殼水瓶攢下的錢才買了副助聽器。
日積月累下養成了外表清冷溫柔，內裡病嬌變態的性格。
梁泊聿厭惡這個世界，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明媚善良的女主林夕。
於是，他多次利用林夕天生智商比別人發育遲緩的繼妹。
而我，就是那個傻缺繼妹。
當年我爸在一場綁架案中救下林夕爸爸，自己卻不幸犧牲。
年幼的我自此被林家收養。
即使衣食無缺，可每天都活在下人拿我和聰明優秀的林夕對比的陰影下。
梁泊聿很聰明，他特意為這樣自卑的我設計了一場心動初見。
故意找了幾個小混混堵著我。
他突然出現，將我牢牢護在懷裡。
肩膀狠狠挨了好幾棍，助聽器也摔壞了。
後來，當我捧著攢了很久的錢買的新款助聽器送給他時。
梁泊聿內心嗤笑：真是個蠢貨。
成人宴上，我又特意邀請了梁泊聿。
林夕也和他順理成章地認識，並且成為朋友。
漫漫七年的時間裡，梁泊聿病態到了骨子裡。
他看著林夕一步一步愛上男主。
最終，他選擇了娶我。
隻為以後能常常見到林夕，名正言順地和林夕成為一家人。
所以梁泊聿對我的每分好裡，都摻雜著濃濃的算計。
我再也忍不住，將臉頰深深埋進膝蓋裡。
喉間苦澀，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
3
「沫沫，你找我？」
耳邊忽然響起梁泊聿清冽的嗓音。
我猛然抬頭。
豔陽高照，耳邊乍然湧入走廊裡的哄鬧聲。
眼前站著的，卻是穿著一身藍白校服的梁泊聿。
旁邊還圍著許多看熱鬧的同學。
「沈千沫這是不是要表白啊？」
「她那麼笨，寫得明白表白信嗎？」
「哈哈哈哈哈你奪筍啊！！！」
「……」
我垂眸，手裡確實捏著一封粉色情書。
4
我記得這一幕。
高三臨近期末考，貼吧上出了個很火的表白帖子：
#勇敢一次，誰知道你喜歡的人是不是也喜歡你。
下面大多數評論都是打算表白和吃瓜的。
梁泊聿雖然窮，可他那張臉還是引得不少女生躍躍欲試。
刷到這篇帖子時，我正在錄音棚裡練歌。
害怕失去他的情緒湧上來那一刻。
我才意識到我早就在不知覺間喜歡上了梁泊聿。
於是鼓起勇氣寫了封表白信。
當時的梁泊聿是怎麼做的呢？
他唯獨收了我的表白信，卻還是出言拒絕：
「我想先以學業為重。」
那時的我以為他心裡有我一席之地。
但那封表白信最後的歸宿，其實是垃圾桶。
現在，我貌似穿回了這個時間點？
還沒等我回過神，手裡的表白信就被梁泊聿接了過去。
封面上貼著很多愛心貼紙。
我想狡辯似乎也不行了。
梁泊聿眉頭緊蹙，正準備開口拒絕我。
我腦袋裡靈光一閃，快速出言打斷他：
「我……」
「我喜歡你們班上染銀色頭發的那個男生，你可以幫我把這個轉交給他嗎？」
這封表白信好像沒有署名，就不算是給梁泊聿的吧？
高中三年，我所有心思都放在梁泊聿身上。
以至於想堵他話時，腦海裡隻能想起他們班上有個染銀色頭發的男生。
眼前少年笑容停滯在嘴角，漆黑的眸中一閃而過的狠戾。
隨即又恢復如常。
「知道了。」
我垂下眼不敢去看他，道了聲謝後利落地轉身離開。
周圍空氣仿佛有那麼一瞬間的定格。
緊接著，我身後的人群中傳來尖銳的爆鳴聲。
「沈千沫說她喜歡誰？！！！」
「染銀色頭發的……她說的該不會是陸執吧？」
「c 市一中校規那麼嚴，應該隻有那位敢染頭發的吧？」
「她是不是瘋了？？」
「……」
5
陸執這個名字時，我總覺得很熟悉。
可具體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了。
回到教室時，同桌呂瑤瑤激動地拽著著我的胳膊小聲問道：
「怎麼樣怎麼樣？梁泊聿同意了嗎？」
我搖搖頭。
「我給他們班一個叫陸執的男生表白了，你了解陸執這個人……」
話還沒說完，呂瑤瑤一蹦三尺高。
「陸執？！！！」
「你前兩天剛拒絕和陸家的聯姻，現在又跟人家表白，你耍著陸執玩兒啊？」
我反應好幾秒：……
讓我們說中文？？？
……
課堂上，老師講題講得龍飛鳳舞。
我咬著筆，大腦轉得飛快。
臨近下課時，終於在遙遠的記憶裡翻到了這段「聯姻」 經歷。
林父高中快畢業時給我找過一個聯姻對象。
陸氏集團未來繼承人——陸執。
我私下找梁泊聿打聽。
他告訴我陸執患有躁鬱症，性格古怪陰晴不定。
更有傳聞說有個男生一句話惹他不高興，就被他活生生踩折了手。
我被這個傳聞嚇得連續好幾個晚上做噩夢。
林父見我鬧絕食差點病S，不得已幫我拒絕了和陸家的聯姻。
我懸著的那顆心才安穩落地。
……
下課鈴響，我託著腮開始陷入糾結。
要不要現在去跟陸執解釋一下情書的事情？
可萬一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他發了脾氣要把我的手也踩斷怎麼辦？
還是找個黃道吉日，再去找他道歉吧。
6
重來一生，對我來說，最緊要的是先遠離梁泊聿。
得知我隻是他的利用工具那一刻。
最初的情緒是難過，後來慢慢發酵為恐懼。
這樣處心積慮的，暖不熱的壞東西。
惹不起，躲我還躲不起嗎？
可今天，偏偏是周五……
上一世。
我意外得知梁泊聿每周放假回家的路恰巧途徑林家時，每周五都會和他一起回家。
……
放學鈴響。
我磨蹭著收拾完書包時，教室裡的同學已經走完了。
剛邁出教學樓大門，就看見等在樓梯口的梁泊聿。
他抬頭，漆黑靜謐的目光和我對上。
我揪著書包帶的手微微收緊。
還是躲不過嗎？
7
回家路上，我倆始終錯開一個身位。
梁泊聿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後。
一路上，氣氛沉默又尷尬。
若是換做是以前，我會嘰嘰喳喳地和他分享班上最近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可現在，我一句多餘的話也不願多和他說。
快到林家別墅時，我踩著水灘小跑到梁泊聿身邊。
「前面分叉路口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不用送……」
話音未落，肩膀被人狠狠摁在湿冷冷的牆面上。
雨巷昏暗，梁泊聿半張側臉隱匿在黑暗裡。
他撕破了長久以來的偽裝，語氣戲謔：
「喜歡陸執？」
我低垂著眼，強忍著恐懼。
「嗯。」
「為什麼？」
我瞎扯了句：
「他長得好看，家世也好。」
學校成績欄貼著全校百名的學生照。
唯獨第一名的陸執那裡空空的。
聽說是被人扣走了……
應該長的還不錯？
緊接著，頭頂傳來一道輕蔑的嗤笑。
「沈千沫，你追人前不看看自身條件嗎？」
我攥緊手指，鼓起勇氣抬眼看他。
「你什麼意思？」
梁泊聿唇角下撇，語氣戲謔：
「一個天生的蠢貨，要不是林家收養你，你就該爛在泥裡。」
「竟然還這麼貪慕虛榮。」
「和你姐姐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腦海深處一片空白。
這些傷人的話，我在林家的長輩嘴裡聽見過。
在保姆，司機的嘴裡聽見過。
也是第一次在梁泊聿嘴裡聽見。
這就是十九歲的梁泊聿隱藏在溫柔後的陰暗。
發覺計劃被人破壞，就徹底撕破偽裝。
像是一條陰狠的毒蛇，展露出獠牙撕咬著我最脆弱的地方。
誰能料想到，我和梁泊聿糾纏七年的時光。
最終的結局，是在那個深巷裡響亮的一巴掌為結尾。
7
那晚，梁泊聿惡狠狠的眼神嚇得我發燒了整整一個星期。
再去學校時，離高考僅僅隻剩五天。
偶爾和梁泊聿撞面，我先垂著頭快速躲開。
隻求，這輩子都看不見他。
高考結束，班級最後一次聚會時。
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休息。
下午的時候淋了會兒雨，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難受。
忽然，感覺有人靠了過來。
是同桌呂瑤瑤。
「千沫，你大學想去哪個城市啊？」
我思索片刻。
「h 市。」
她擰眉：「怎麼去那麼遠？」
為了離梁泊聿這個人渣越遠越好。
喉嚨幹澀，我嘴角強扯出一抹笑容。
「沒關系呀，等放假了我們還可以聚。」
呂瑤瑤抱著我的胳膊嘟囔道：「真舍不得你。」
「……」
聚會過大半時，我跟班長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包廂。
電梯門關上又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我耷拉著眉眼，往旁邊挪了一步。
良久，耳邊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
「沈同學，好巧。」
我錯愕抬眸。
身旁少年插著兜倚在牆邊，漆黑如鴉羽般的長睫耷拉著。
格外惹眼的，是他的那一頭銀發。
這人是……陸執？？
來找我算賬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頭頂就傳來「滋啦」「滋啦」兩聲輕響。
燈光驟然熄滅，伴隨而來的是電梯突然的急墜。
身體失衡，我慌忙伸手去抓扶杆卻抓了個空。
黑暗中，一隻大手將我扯進懷裡。
與此同時，陸執清冽的嗓音我在耳側響起。
「不要怕。」
他迅速打開手電筒，按下呼救按鈕。
和工作人員訴說電梯內的情況的同時，長指快速按下所有樓層的按鍵。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掛斷通話後，整個電梯內S一般的寂靜。
心跳聲如擂鼓，我下意識伸手推他。
陸執卻伸手將我摁回去。
少年懷抱滾燙，他說：
「別亂動，我可不能保證電梯會不會再次急墜。」
我扣著手心，低低地「嗯」了聲。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清醒劑香氣，莫名讓人覺得心安。
也不像是有暴躁症的人啊？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工作人員趕來時，已經是十分鍾後。
電梯堪堪卡在半空。
誰也不能確定電梯會不會再次墜落。
陸執沒有猶豫，舉著我往上爬。
中途還不小心劃破了手掌。
8
出了酒店後，我立刻在路邊藥店裡買了些酒精、藥膏和創可貼。
摁著陸執坐在路邊的長椅區給他處理傷口。
他的傷口不深，看上去卻很瘆人。
我忍不住蹙起眉頭。
「要是疼的話跟我說，我輕點。」
空氣燥熱，偶爾還有幾聲蟬鳴。
「沈千沫。」
陸執忽然喊我。
「嗯？」
「你那封情書，不是寫給我的。」
他看過了？
語氣怎麼聽著莫名還有點委屈？
我塗藥的手頓住，急忙道歉。
「對不起……」
陸執眉梢微揚，打斷我的道歉。
「別喜歡梁泊聿，他人不怎麼樣。」
他低下身子，輕聲誘哄：
「我比他更喜歡你。」
「要不要跟我試試？」
陸執嘴角帶笑，卻沒有半點兒在開玩笑的感覺。
我愕然怔愣。
上一世，我從未擁有過一段認真的表白，一段正常的初戀。
天生的智商缺陷，導致我承受著正常人體會不到的惡意。
所以梁泊聿隨口的一句求婚，我就毫不猶豫地託付終身。
現在想來，好像一點都不正常。
戀愛，應該是由一場正式的告白開始。
月光朦朧，心跳聲逐漸失序。
我斂眸，撕開創可貼包裝的同時，慢吞吞嘟囔了句：「哦，試試……也可以。」
9
暑假過一半，我和陸執正式確認戀愛關系。
和他相處的過程中，我意識到。
原來約會全程是可以被牽著的。
原來笨拙，無理取鬧的行為也能被誇可愛。
原來兩個人什麼也不做，隻是站在一起心裡也會泛起絲絲的甜。
前腳剛從電影院分開，後腳他的信息就來了。
「叮咚。」
「叮咚。」
我躺在床上，打開手機屏幕。
「到家了嗎？」
「寶寶，你今天穿的好乖……」
後面還帶了張照片。
是我抓娃娃的時候，陸執偷偷拍的。
臉頰有些熱，我低頭埋進被窩。
半晌，才抬頭回他：
「剛洗漱好。」
我思索很久，又發了條信息給他。
「我們談戀愛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不告訴別人。」
下一秒，電話直接打過來。
我手忙腳亂地接聽。
陸執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出來。
「為什麼？」
我：「我不想以林家繼女的身份和你談戀愛。」
重來一世，我隻想做沈千沫。
而不是林家用來聯姻的商業工具。
「好，都聽你的。」
陸執嗓音慵懶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交往這半個月以來，他從未像傳聞中一樣突然發脾氣。
如果不是他每天都需要吃藥，我幾乎察覺不出他有躁鬱症。
10
又膩歪了整整兩個小時，陸執才肯掛斷電話。
喉嚨幹燥得發痒。
我下床，拿了杯子去廚房接水。
下樓時，打掃房間的保姆在一旁闲聊。
「林小姐過兩天就去國外了，沒三四年回不來。」
「聽說姓梁的那個窮小子也要跟著大小姐的軟件開發團隊去了國外深造，他該不會是喜歡大小姐吧？」
「誰知道呢，不過兩人站一起看起來確實郎才女貌的，就是家裡窮了點兒。」
「窮總比笨好吧？怕是家裡有些人要難過嘍。」
「……」
我面無表情地接完水，轉身上樓。
這樣的譏諷，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11
上大學那天，林父林母都去了國外送林夕。
是陸執送我去新學校報到的。
他上的大學和我同省。
九月份的北方，天氣一夜之間轉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