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我一嘴蛀牙，疼得要S，傅司淵，你真是從小就蔫兒壞！”
傅司淵輕笑出聲：“你小時候又討厭又可愛，哭起來跟個洋娃娃似的，笑起來又像個小太陽，我是真拿你沒辦法，就想著拿糖哄你，但是，誰能想到，堂堂姜大小姐，睡前不刷牙啊。”
我吃癟閉嘴，又想起來一件事：“那我失戀，深夜醉酒，街頭怒跳蔡依林《舞娘》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阻止我，還偷拍我？”
“我在路邊等紅綠燈，你非得拍我車窗，給我拍開之後，指著我大喊【你是gay！我知道你是gay！你指定是！我的眼睛就是尺！】，那時候，我正開著語音跟合作方團隊開線上會議。”
啊……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社S啊。
那晚，以傅司淵開著我的車送自己回家，然後又開著我的車送我回家，最後站在我家門口，搖醒了自己的司機送自己回家告終。
16
事實上，我不僅記起了跟傅司淵的過往，也記起來，我是見過顧清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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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畢業之後給學校捐了一個貧困助學金項目，顧清言作為優秀學生代表，被學校安排跟我以及其他幾個捐助人一起吃飯。
他那個時候剛上大二，青春洋溢，朝氣勃勃，雖然家裡窮，卻有著獨屬於自己的意氣風發。
他表現很出色，又對AI智能很有見解，我推薦他參加我們公司贊助的一個創新創業大賽。他不負眾望，帶團隊做出了一個金獎項目，獎金20w。我又額外增設了一個優秀個人獎項，獎金5w，他也是獲獎者之一。
比賽結束後，我去學校開會，剛好有空，就跟他見了一面。
他捧了一束提前養好的栀子花，帶著媽媽親手做的糕點來道謝，卻被有心人歪曲事實，說我B養他，說他傍富婆，說我老換男友，是個公交車，說我的錢也不幹淨。
一向溫柔禮貌的他跟人打了一架，落了處分。
我意外得知了這件事，找到他，他的臉頰還有紅腫和淤青，傷口還沒處理。
我去校醫院買了藥，坐在操場的路燈下，借著燈光給他上藥。
他的神情清冷倔強，還在憤憤不平，眼睛卻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貼好繃帶，看向他：“顧清言同學這麼漂亮，給我做男朋友的話，我肯定要把所有的錢都給你花，你得值好多好多錢。”
男生的臉悄悄變紅，眼睛裡是暗暗地焰火。
我粲然一笑：“逗你玩兒啦，你的未來光明燦爛，可不是給人當情人的，那樣簡直太浪費了。
“你是活生生的人，有獨立的人格，有理想有抱負。
“我願意資助你，是因為在你身上看到了潛力，你的才華閃閃發光。比賽的獎金和榮耀，也是你靠自己的能力實打實獲得的，何必在乎別人的流言蜚語。
“你的人生，會像天上的星星，耀眼又璀璨。”
夜晚的風很溫柔，撩動著我的長發，拂過他的胸口。
後來，隨著原文故事線的展開，我們自然也就忘記了彼此。
當然，因為故事線的偏移，傅司淵和顧清言的主故事線也發生了改變。
這一次，傅司淵並沒有派人誘惑顧清言父親賭博，借高利貸，也沒有軟禁顧清言的媽媽，更沒有跟蹤顧清言，幹擾他的學業，給他暗中使絆子，害得他家破人亡。
是顧清言父親在外面找了小三，兩個人好吃懶做，吃喝玩樂，沾染了賭博惡習，而顧清言的媽媽積勞成疾，更是在得知真相後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綁架的人也不是傅司淵找的，而是顧清言的爸爸跟小三走投無路，被人追債，顧清言又沒錢再給他們吸血，他就找人綁架了自己老婆，逼自己兒子賣身賣腎去籌錢給他們快活。
覺醒後，顧清言心灰意冷，五味雜陳，一邊是從小到大疼愛自己的媽媽，另一邊是變化多舛，無法逃離的悲慘宿命。
他想來想去，還是邁進了夜色酒吧的大門。
但是這次，他遇到的不是傅司淵，而是我。
17
同樣，昨晚我在傅氏公司遇到顧清言，並不是傅司淵懷著惡意故意把顧清言留在身邊，他從頭到尾也沒有想過為難顧清言。
是傅氏公司要開闢新的業務線，而顧清言靠出色的表現，通過層層選拔，進入傅氏企業成為了第一批管培生。
他靠的不再是傅總的男友，傅總見不得光的情人這些虛無縹緲的名頭，也不是另一個人變態的佔有欲和可有可無的愛憐，而是自己的學識和能力。
那天宋助理跟傅司淵的偶遇，也不是跟蹤，而是傅司淵在覺醒後打算去救顧清言和他媽媽。
所以，看吧，沒有了作者惡趣味的撮合和戲弄，兩個優秀的人，其實可以在同一片星空下熠熠生輝，並肩而立，而不是隻能沉溺於愛情，成為愛情的奴隸和文字的傀儡。
至於撞翻了咖啡，送幹洗的路上還遇到大雨，這個真是意外。
世界總要隨機挑選幾個倒霉蛋的。
顧清言出院後給我打了個電話，約我在大學操場見面。
他懷裡依然抱了一束養得很好的栀子花，卡其色的風衣在初秋的夜裡搖晃。
我笑著接過花束，並排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看著操場上青春恣意、歡聲笑語的學生。
我突然有一種由衷地慶幸，在作者筆力約束限制不到的地方，總有新的故事在野蠻瘋長。
“阿黎小姐，謝謝你。”
我們沉默了許久，顧清言突然低聲開口。
他身上淡淡的橘子香氣被栀子花香衝淡。
“謝謝你對我的資助，謝謝你幫助我媽媽，謝謝……謝謝你將我帶出地獄。”
“雖然我對原書的情節記得並不真切，但是我清晰的感覺到，我並不喜歡傅司淵，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逃離，可是後來我被切斷了所有跟外界的聯系，像一張千瘡百孔爬滿虱子的華麗袍子，不得不變成了傅司淵的附庸，我有時都分不清，我是他的愛人，還是他的傀儡和奴隸。”
我低頭輕嗅花香：“顧清言同學，是你救了自己，你善良又努力，勤奮又認真，哪怕被原書作者賦予強制的命運，可也沒放棄過對命運的抗爭，不是麼？”
“可是，偏偏是你，是你在夜色酒吧對我伸出了援手。”
“隻有你，是真的為我著想。”
顧清言的聲音很低，但是卻很堅定。
“你才二十一歲，你的人生充滿了驚喜和可能，我期待你成為優秀的軟件工程師的那天。”
我果斷打斷了顧清言的話，我知道顧清言對我有好感。
這份好感或許來源於對一個優秀學姐的孺慕，或許是對一個幫助過他幾次的人的感激，又或許是青春年少對姐姐的心動。
我也知道醉酒那晚，他沒有打車，一步一步背著我走在朗月照亮的路上，訴說著對我的愛意，將我視做他的啟明星，天邊的仙後座。
我還知道，第二天醒來時，換好的四件套，幹淨的拖鞋，甜度恰好的粥都不是巧合，而是一個男孩子小心翼翼又卑微的愛意。
可是，我並不喜歡他，正如我不能將大家的變化全部歸結成我的功勞，每個人都在奮力掙扎，求得一點更好的生活。
顧清言的爸爸和爸爸的小三進了監獄，他的媽媽痊愈出院，在大學附近開了一家烘焙店。
她本來就是溫柔而又愛美的人，這次不用再經歷丈夫無盡的傾軋和吸血，也不用經歷兒子被迫賣身，被人輕賤的心碎，更不會成為別人監禁桎梏自己兒子的牢籠。
她擺脫了形容枯槁又難堪，最終重病去世的命運，成為了很出色的糕點師，可以看著自己的兒子有更美好的未來。
姜家企業最終沒有破產，我守住了爺爺辛苦創立，一手打拼的企業，也護住了由姜氏企業創辦並資助的兩家福利院，避免了原文因為姜家企業破產，孩子們流落街頭，無處可依的悲慘經歷。
後來，這些孩子也長得很好，有的成了老師，有的成了律師，有的成了醫生，有的留在了福利院工作。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那晚告別的時候，風有些喧囂，顧清言的聲音，穿過偌大的操場，直直落盡我的耳朵：
“可是姐姐，二十歲的真心也是真心。比鑽石還亮，比金子還真。”
18
那年的冬天來的很晚，我去機場送顧清言去國外留學深造。
他將去麻省理工攻讀計算機專業碩士學位。
機場告別時，他隻是看著我笑，眼裡不再是不符合年紀的冷漠和疏離，而是充滿對未來的憧憬，符合他這個年紀。
“顧清言同學，我這可不僅僅是投資，我也真摯地希望你能有光明的未來。”我將一封推薦信遞給他，“MIT有位教授跟姜氏企業有研發合作，或許可以指點你一二。”
他說：“姐姐，我的心也很真摯。”
我笑著揉揉他的腦袋：
“我尊重你，真心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人生道路。
“我並不是因為私人的愛欲而投資你，而是你的能力值得我的認可。
“當你千山閱盡，依然會想到我的時候，我當然不介意多一個優秀的追求者啦。”
顧清言伸手抱住我，將下巴墊在我的頸窩，深情又克制，似乎要將我揉進骨血裡。
“姐姐，我一定會學成歸來找你。”
“求你，求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我拍拍他的背，他轉身離去，背影意氣風發，腳步充滿希望，駛向萬裡雲端。
走出航站樓，我偶然碰到了張美零，他已經跟王鐵一已經分手了。
比起之前見過的小鳥依人的樣子，他多了幾分職場人士的幹練。
“哦，寶貝，除了做王先生的小嬌妻，我有更多的選擇。或許有一天，你在新聞上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是蜚聲國際的設計師了。”
他也擁抱了我，笑著告別，融進茫茫人海。
我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抬頭看看天空。
原來，曾經的姜黎沒有看見的那個冬天，是這樣的瓦藍。
“姜黎小姐，可以請你吃個晚飯麼？”
傅司淵站在人海的另一頭，笑得肆意，仿佛又見到了小時候那個站在果子樹下笑眯眯告訴我別害怕的男孩子。
“那我勉為其難賞個臉吧。”
我笑著逆著人流走向他，他順手從兜裡掏了一顆糖遞給我。
“傅司淵，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怎麼辦啊？”
傅司淵停住腳步，緊緊扣住我的手，揣進兜裡取暖：“那我就去找你。”
“要是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找。”
傅司淵看著我，神情無比的專注認真。
我眨了眨眼，笑著把眼眶的酸澀逼下去。
“其實我早就通過代持、匿名購買、注資這些方法把姜氏企業的股份拿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吶，我也不需要靠跟別人結婚生孩子來繼承家產了，我自己掙到了，所以吶，我和你的合作就要作廢啦。”
他笑著揉揉我的腦袋：“我從來沒想過為難你，但我願意做你永不背棄的同謀。”
天空開始落雪，我跟在傅司淵身後慢慢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傅司淵，你有沒有發現傅氏的資金鏈出了點問題啊？是我搞噠！就是用你之前坑姜氏企業的那個虛假項目，不過這次那塊地是真的被規劃開發了，我可以勉為其難給傅氏注資，但是，這次你要給我30%的股份！”
“好好好，都好，全都給你也好，誰讓我欠了你幾顆牙齒呢。”
“小姜黎，你有沒有看過我給你送的生日禮物的賀詞啊？”
“沒有诶！我們回去一起看吧。”
“好啊，我們有好長的時間可以在一起慢慢看。”
其實，我看到了那行賀詞，在“致未婚妻小姐：夜色酒吧二樓888包廂，靜待。”那張卡片的背後，有另一行漂亮的字體【願君多如意，歲歲有今朝】。
久違的系統聲驟然響起“警告！檢測到宿主嚴重幹擾故事運行，導致原著世界坍塌，將在三個月後對宿主進行提前抹S！”
果然，改變原書情節，導致原文直接崩塌是要受到懲罰的。
我遲疑片刻，將傅司淵剝好的那顆糖放進嘴裡，悄悄擦掉嘴角的血跡，已經連甜味都嘗不出來了。
心中卻覺得釋然，當了那麼多次的女配，這次，我要當一次人生的女主。
穿書管理局，也該有弱點吧？
“甜嗎？”傅司淵眉眼含笑的回頭問我。
我點點頭，收起嘴邊興奮的笑意，握緊了他的手：“像將要到來的春天一樣甜。”
而我，還要看見無數個春天。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