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為了阿月我更要跟他離婚,三姨,範呈這半年來什麼德行你不會不知道吧?”
大姨忙不迭地接茬:“小範剛丟了工作,你身為人妻,怎麼不知道體諒呢?”
得,這又來個捧哏的。
我毫不留情地回懟:“您懂體諒,怎麼不認他當幹兒子,帶回家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大姨沒好氣地瞪我。
三姨見狀,即刻轉移話題:“範錦月呢?怎麼不在家?”
“我給她報了口才班,這會兒在上課。”
三姨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眼睛瞪得溜圓:“啥?那孩子打小腦子就笨,給她花那錢都白瞎了。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將來都是要嫁人的,你這是花錢替人養媳婦……”
她聲音越來越低,是阿月回來了,正站在門口黑著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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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範錦月和親戚們的關系向來不佳。
她一次數學考了低分,恰好被三姨知道,從此學習不好的帽子便在親戚面前扣得嚴嚴實實。
雖然那次隻是個意外,後來的範錦月一直位居班級前三。
但早已無人願意聽她解釋,就連程阮也跟著親戚們一起嘲諷她是笨蛋。
她從此變得自卑,黑暗的苗頭在心底日益增長。
而此時,我大大方方地把女鵝攬進懷裡,替她辯駁:“阿月這次小考成績很好,最近在口才班表現也很好,老師一直誇她有天賦,她的事就不勞三姨費心了。”
“我還要帶孩子出門吃飯,就不送你了,下次有機會我去職高看望一下堂弟。”
我一套送客的話術下來,懟得三姨啞口無言。
她灰溜溜地扯著大姨離開了,嘴裡還念叨著:“小考不是有手就行,範錦月本來就笨,我說錯了嗎?”
客廳終於重回安靜,掌心裡女鵝的手冒出細汗,垂頭喪氣的樣子看得我心一顫。
我半彎下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安慰道:“別聽你三姨奶瞎說,阿月聰明著呢。”
女鵝衝我一笑:“媽,我知道,不管別人說我什麼,我都不會自己質疑自己。”
我欣慰地笑了,但一想到步入初中後,女鵝還要面臨更多難題,我就倍感壓力。
系統勸我:“放棄吧,一直改變原著的劇情走向,你將被永遠困在書中!”
我搖頭,養孩子可真難,頂著壓力培養反派,更難。
5
我新買的這套學區房位於極好的地段,和全市最好的重點初中和高中恰好連成個三角形,方便阿月上學。
經過一個假期,阿月長得很快,已經有了160,就快要和我平齊。
她剛剛入學,就因為自我介紹時流暢的口才被班主任賞識,並舉薦她加入學生會。
“媽,我有點不適應管理別人,也不太懂怎麼和人交往。小學的時候,我就很煩競選班委。”
阿月對加入學生會的邀請是猶豫不決的,一直靠在我懷裡傾訴。
初中的學生會事情不多,不會影響學習又能鍛煉孩子。
我自然希望阿月能夠早早地磨煉自己,於是鼓勵她:“還記得口才班老師教過什麼嗎?隻有去做你從未做過的事,才能取得你從未擁有過的東西。隻有勇敢去做不敢嘗試的事,才能實現突破。你以前也不敢上臺講話,但假期口才班的文藝匯演你鼓起勇氣報了主持人,結果不是很好嘛。”
阿月不再吭聲,但我知道她已經在心裡做出選擇。
而無論她怎麼選,我都會無條件支持她。
經過初一一年的磨礪,阿月在學生會表現突出,初二時競選成為副主席。
而我,也偶然發現了正處於青春期的她的一些小小秘密。
阿月逐漸開始注意形象,經常對著鏡子梳妝打扮很久,每次出門逛商場都會奔著漂亮的新衣服去。
我全當這是青春期小女生的正常行為,直到一次偶然,我在檢查她的試卷時,看到她用黑筆在卷子縫隙裡描摹出一個人名,還在名字後面畫上小愛心。
下一秒,阿月反應過來不對勁,理直氣壯地搶回卷子,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釋,那樣子像是已經做好了等我批評的打算。
我無動於衷,什麼也沒提,照常拍了下她的肩膀:“作業做得不錯,繼續保持。”
關上房門,我深呼了一口氣,內心有些不安,但還是極力隱忍。
幾天後,班主任李老師私下找上我,稱阿月最近上課經常發呆,還和隔壁班的鄭源交往甚密。
我自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承諾會做好孩子的思想教育工作。
原著裡,範錦月成為壞小孩的道路上少不了鄭源的推波助瀾。
他是青春期裡多數女生都會動心的類型,又高又帥帶點痞,不學無術愛插話。
程阮知道範錦月喜歡鄭源後,當晚拿皮帶抽了她幾十個鞭子。
第二天還扯著傷痕累累的她去學校,逼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聽自己訓斥。
S傷力不亞於戴著手銬腳銬當街遊行,令人窒息。
從那以後,鄭源開始帶範錦月逃學去網吧,教她抽煙喝酒打遊戲。
本就受盡壓迫的範錦月,面對這樣放蕩不羈的自由,如同踏入另一個未知的世界,後果可想而知。
想到這,我渾身打了個激靈,不願事情重蹈覆轍。
所以我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的怒火,而是選擇心平氣和的找阿月聊天。
“阿月,你跟媽媽說,最近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她沒料到我會這麼直接,當場羞紅了臉。
我沒繼續逼問,而是主動和她聊起我學生時代心動的少年。
她聽得入迷,很快就向我坦白了鄭源的事,還小聲道:“我以為你會罵我早戀,但其實我倆什麼都沒有,隻是我單方面……”
我笑:“媽媽不喜歡早戀這個詞,媽媽覺得這個詞很混蛋,戀愛怎麼能分早晚呢?”
這是我很喜歡的某位明星的觀點,十四五歲的戀愛應該是懵懂的、美好的,關鍵在於家長如何去引導。
阿月顯然很震驚,眨著大眼睛看我。
我思索片刻後,說道:“但是,阿月,你現在還缺乏辨人的能力。你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單純地被外表所吸引。媽媽建議你,不妨把心思藏起來,先以朋友的身份去了解一下他究竟是怎樣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人真正的面孔往往沒那麼簡單。”
阿月向我點頭,而我相信她馬上就會得出自己的結論。
不出所料,沒過幾天,阿月怒氣衝衝地向我吐槽:“媽,我竟然才發現,這個鄭源不光學習差勁,人品還不好,總是對同學拳腳相向,關鍵是他還有很多不良嗜好,真是無語。”
“虧我之前還覺得喜歡他,看來是我眼瞎。”
看她氣鼓鼓的可愛模樣,我竟笑了。
我終於帶著阿月踏過早戀一關,心頭頓時輕松不少,如同放下千斤重的石頭。
然而步入初三,面臨中考的壓力,阿月又迎來了新的考驗。
6
阿月喜歡看書,我平常也會給她買許多課外書。
闲暇時間,她也總在網上讀些網絡小說。
我隻當是課餘時間的娛樂活動,直到我發現阿月迷戀上了寫小說。
經過過去種種的相處,阿月早已不避諱對我袒露心聲。
但當她興致勃勃地把寫了幾篇的小說拿給我看時,我還是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內容很古早,不乏有些臉紅心跳的劇情。
據她說,她時常在一家新興小說平臺上發些短篇小說,總能收到讀者們的催更。
我特意去搜了她的ID,一萬多的粉絲著實讓我有些震驚。
我的女鵝這麼優秀,年紀輕輕就能在某方面小有成就,我自然為她驕傲。
可重點是,阿月最近成績下滑得厲害,怕是和寫小說脫不了幹系。
我向她提起這些時,她卻不以為然道:“寫小說很掙錢的,我有個喜歡的作者,月入十萬,能有這麼好的機會被我遇上,我可要把握住,考上大學找份好工作又能掙多少錢呢?”
我哽住,曾經的回憶又闖進腦海。
範錦月迷戀上寫小說後,和程阮的關系再度惡化,她揚言要掙大錢,徹底荒廢了學業。
然而,在她中考失利後,那家小說平臺也因競爭力太弱,走向分崩離析,忙活了大半個初三的範錦月,也隻掙了幾千塊錢。
我當然不會讓歷史重演,於是苦口婆心地勸說:“阿月,很多事情遠比你想得要難。網絡小說這碗飯,不僅需要實力,更需要機遇。你隻看到了月入十萬,卻忽略了她們背後的努力。更現實的講,又有多少歷盡多年歸來仍是撲街的人沒被你看到呢?你怎麼能確定你不是這些人中的……”
這一次,阿月不耐煩地打斷了我:“行了媽,你別說教我了,我自有分寸。”
我感到頭疼,琢磨著怎麼說服阿月把重心放回學習上。
沒過幾天,我收拾雜物間時整理出一摞大學時的畫板,上面全是我當初嘔心瀝血的傑作,現在卻隻能在角落吃灰。
阿月湊過來好奇地問:“媽,這些畫哪來的?”
我回憶起大學時代:“媽媽考研期間沉迷於畫畫,畫了一堆想要賣錢補貼自己,奈何幾乎都砸在了手裡。”
她沉默了兩秒鍾,怯生生地問:“這些畫這麼好看,你不會打算賣廢品吧?”
我攤手:“是啊,隻能賣廢品了。畫得好看有什麼用,藝術這條路擠得很,畫得好的不止我自己,想在一眾人中S出重圍很累的,需要長久的堅持和機遇。”
她有些震驚:“那你準備放棄畫畫了?你現在不是也會偶爾畫嘛。”
我搖頭:“媽媽當然不會放棄熱愛,隻是選擇了先做自己該做的,在有穩定工作後把它當作業餘愛好發展,當作疲憊生活中的一點放松也不錯嘛,萬一哪天真的遇到了賞識我的伯樂呢。”
阿月沉思良久,忽然委屈巴巴地從身後掏出份成績單:“對不起,媽,我這次月考又退步了。經過反思,我覺得和我分心寫小說有關系……”
我笑:“那你打算怎麼辦?”
她信誓旦旦道:“我覺得你說得沒錯,人要先做自己該做的,才能選擇自己想做的。”
“媽,我跟你保證,下次月考絕對考進班級前五。”
我慶幸她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欣慰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道:“好,阿月說能考進,就一定能考進。”
那天以後,阿月再也沒有沉迷於寫小說,而是專心備戰中考,偶爾把寫小說當作放松活動。
中考結束後,她以優異的成績考進隔壁的重點高中。
那家小說平臺不出意外地倒閉了,但阿月用幾千塊的稿費給自己買了部新手機。
我想,她還會堅持寫小說,但已經懂得輕重主次。
7
阿月步入高中後,我才算是徹底步入原著。
書中的女主角名為姜初,從小被父母拋棄,是個原生家庭悲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