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眼前的一幕,隻覺得好笑。
這就是屬於男人的朝堂。
隻因我是女子,便是朝堂的”異類”。
以往他們敢怒不敢言。
如今,即便他們心如明鏡,這隻是針對我的一場陰謀,可依舊要上趕著踩我一腳。
就在父皇要決斷之際,永寧侯和內閣首輔齊齊跪地:”此事定有蹊蹺,還請陛下查明真相再做決斷!”
太子出列:”璟熙素來與兩位大人交好,難免有庇護之嫌。”
風臨澈神色冷戾:”普天之下,隻有公主一人參政。女主臨朝,指的是誰還不夠清晰麼?”
Advertisement
“夠了!都給朕閉嘴!”
父皇一怒,所有人默不作聲。
我嘲諷一笑:”諸位若是在他國蠻夷面前能如此慷慨激昂,那我大雍何愁不能民富國強?”
“你們如此肆無忌憚討論著我的去留,可有問過本宮的意見?”
他們默默低下了頭。
“本宮隻演示一遍,諸位看清楚了!”
我無視他們或驚訝,或狐疑的目光,將”煙花爆竹繪字”之法展示給眾人。
父皇也看得津津有味,唯有風臨澈露出一抹恐懼。
可我沒想到的是,父皇還是對我生了嫌隙。
他先是將風臨澈提為工部尚書,再當著群臣的面收回京騎衛,後將我禁足。
一時間,朝野上下對我避之不及,都在猜我會步入大皇兄後塵,被父皇廢棄。
可我,豈會輕易認輸?
算算時間,華娘那邊應該要收網了。
她收網之時,便是師雲依來找我之時。
8
師雲依來找我時,我正在投壺。
若不是年少時養成的默契,我都快要認不出眼前這人了。
短短幾個月,她就變得面目全非:”璟熙,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事相商。”
嬤嬤呵斥道:”大膽!你是哪家婦人,竟在公主面前不行禮?”
她看著我頓時充滿了委屈:”璟熙,我……”
“嬤嬤說得沒錯,君臣有別,風夫人莫要失了儀態。”我道。
以往我縱著她,護著她,在她面前從未擺過公主的威儀。
倒是讓她養成了凡事都理所當然的性子。
如今,離了我和永寧候府,她什麼都不是!
她咬了咬唇,還是躬身行禮:”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我示意她有話直說。
“公主,我……不,臣婦想求您出手趕走一個叫華娘的女人。”
“臣婦的夫君身為工部尚書,卻屢屢被煙花之地的女子所迷,實在有辱門風。”
我問:”你真正是怕失去他,怕失去你的正妻之位吧?”
她忽然跪倒在地:”璟熙,我錯了,求你原諒我。我當時鬼迷心竅,不該誤解你,也不該挑釁你。我真的知錯了!”
說罷,她居然開始自扇嘴巴。
我一個手勢,她便停手。
“本宮可以幫你保住正妻之位,但你能給我什麼?”
她掏出隨身的書信:”這是風臨澈與神秘人的書信,我全然看不懂,但也許對你有用。”
“成交!”
這書信,是風臨澈的記事方式。
我自然熟悉不過。
數日後,風臨澈本要讓華娘為平妻,最後被我暗中阻攔,幾經周折納其為妾。
我如約保住了師雲依的正妻之位。
那次過後,她痛改前非,隔三差五都要來我府上坐一坐,與往昔為愛痴狂的樣子判若兩人。
更是多次將風臨澈的”秘密”暴露給我。
連嬤嬤都感慨:”殿下與風夫人的情感終於回到了當初。你們小時候,最喜歡同榻而眠,整夜私語,氣得娘娘隻能將你們分開。”
我搖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已經破了的鏡子,怎會重圓?
我隻不過是想看看,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未出三日,師雲依邀我去尚書府赴宴。
我便設法提前解了禁足,應邀而去。
宴會上,因她未站穩,”不小心”將酒水灑在了我身上。
我隻能去內室換衣物。
本以為是惡俗的毀人清白的戲碼。
沒想到屋子裡並沒有什麼男人,也不是讓人發昏的迷煙。
正當我思索之時,她卻卸下偽裝。
風臨澈也驟然出現。
“君璟熙,枉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就算你百般小心又如何?”
“化功散無色無味,遇水即化,今日過後,你必會武功盡廢,淪為廢人!”
9
我忍著全身劇痛,熬了半宿。
最終,隻覺得身子越來越不聽使喚。
風臨澈請來的江湖遊醫早在一旁候著。
隻見他把脈過後,終於說出那句讓風臨澈放心的話:”此女武功盡廢,已是廢人。”
風臨澈聞言,終是得意洋洋。
他低聲道:”君璟熙,你知道我的一些事又能如何?你武功盡廢,一切隻會按照原本的劇情走。過了今日,你必會S無葬身之地!”
忽然,天空電閃雷鳴,周遭狂風大作。
雷電直接劈焦了外面的歪脖子樹,驚起了睡夢中的人。
一瞬間,仿佛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桎梏。
驀地,我周身倍感輕松,自重生以來的隱隱威壓竟消失不見。
我知道,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重蹈前世覆轍了。
我騰空而起,猛然掐住他的脖子。
風臨澈頓時不可置信:”你方才根本沒有失去武功?你都是裝的?”
我反問:”若是不裝,怎麼能脫離這破劇情和天道對我的束縛?”
“你……你怎麼會知道劇情?”他面色頓時漲得通紅。
“這個時代的女子愚昧不堪,任人玩弄,這天下所有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不可能覺醒自主意識的!”
我迎上他的目光:”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知曉未來?”
“你看不到天下女子為了掙脫牢籠而撞得頭破血流;你看不到歷朝歷代的和親公主遠走他鄉的民族大義;你更看不到泗水河畔千名女子以血肉之軀阻擋蠻夷的驚天壯舉!”
“你一個突如其來的外來者,有何資格評判天下女子愚昧?”
他的瞳孔緊縮,直到呈現驚懼:”怎麼會……你竟然都知道?”
我並沒有急著S他,而是緩緩放開手。
他整個人癱軟不堪,眸中各類情緒中閃現,猜疑和恐懼不斷在變換。
“今日你親手打破劇情對我的桎梏,便是我真正改變命運的開始!”
我重生後有些事情的確被改變了。
可有些事依舊深受劇情和天道壓制。
初次與師雲依接觸時,我便發現了這處弊端。
於是,與她決裂,走到劇情的”摯友離心”。
可廢棄武功,要經歷剔骨之痛,更是將我十多年的努力付諸一炬。
我不想,也不願。
後來欽天監監正給了我一顆藥,隻要將曾經的場景重現,讓廢棄我武功的人親口說出那幾個字,便算繞過了天道。
恰巧那時候師雲依來我身邊”臥薪嘗膽”,我欲一探究竟。
沒想到她正好是為廢棄我的武功而來。
我便將計就計,才迎來了如今局面。
或許,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因為——
禁軍在公主府搜出了龍袍,還有我通敵叛國的”證據”!
我被關進監牢的那一刻,風臨澈復現。
他神色挑釁,對我低聲道:”君璟熙,廢棄武功隻是開胃小菜。調虎離山,私藏龍袍,讓你通敵叛國才是太子殿下的真正用意。”
太子也終於現身:”璟熙,慢慢享受你最後的榮光吧。”
“這天下,注定是我們男人的!”
我微微一笑:”那祝太子殿下得償所願!”
10
我越獄了。
在被關監牢的第二個夜晚,我越獄了。
大雍到處貼滿了通緝我的告示。
直到那日,”我”深受重傷,被風臨澈和太子僱來的S手逼入絕境,跳進墨潭淹S。
朝廷才撤銷告示,宣告我畏罪潛逃,最終S於墨潭。
與此同時,大宛侵犯大雍邊境,而太子和風臨澈起兵謀反。
我看著自京都傳來的消息,再瞧瞧身邊的北疆大營,心中隱隱有了期待感。
還有三日,北疆大軍便可啟程出徵。
屆時,一切自會柳暗花明!
是日,天色迎來第一縷浮光。
我看著整裝待發的北疆大軍,無比自豪。
這是我親手練出來的兵!
他們之中,有意氣風發的少年;有報國無門的將軍;有充滿鴻鵠之志的劍客;也有曾被男權束縛在後宅的弱女子。
他們不畏世俗,不懼風雨。
“出徵!”
我們一路向西。
直達邊境時,大雍西北二城已被敵軍佔領。
北疆大軍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隨著我一聲”攻城”的令下,所有人上前廝S。
太陽落山之前,我一支箭羽射穿了大宛將軍的身子。
他驚詫萬分:”大雍竟有如此精銳?”
那日,金鼓連天;那日,天昏地暗;那日,屍山血海。
奪回西北二城之時,他們用敵軍的頭顱撫慰了S去的將士。
他們一戰成名!
更向所有人證明:過去,出身,性別,都不能成為阻擋自己變優秀的理由!
當邊境的假軍情傳到京都時,我早已揮兵南下。
我們到達京都那日,正巧趕上太子攻破了最後一道城門。
父皇年邁,能抵抗這麼多天已是極限。
很快,太子率軍到達太極殿。
他一臉陰狠:”父皇,你一生偏愛君璟熙又如何?她還不是被本宮派去的S手打入了懸崖?如今連個屍體都找不著。”
“本宮才是儲君,本宮才是皇位繼承者!”
父皇怒容滿面:”逆子!你究竟瞞著朕做了多少事情?”
太子見勝券在握,便將所有事情一一告知。
從天降異象的預言到通敵叛國,無一例外。
朝臣們即便聽見了也無濟於事。
隻因他們早已被太子的人馬困住。
再者,很多人都事不關己。
這世上的人,隻要沒有觸及到自己的利益,永遠隻會抱著看笑話的態度,更不會有什麼感同身受。
我收到自太極殿傳來的消息時,攥緊了手心,也隨即加快了拼S速度。
我攻入殿門時,風臨澈正好露出本來面目。
“識時務者為俊傑。”
“陛下年老體衰,太子殿下風華正茂,定會讓大雍步入盛世,您還是聽勸,寫吧!”
說罷,正要刺S父皇身邊的太監。
“朕寫,拿筆來!”父皇心如S灰。
“且慢!”
我一步步走近,”鏗鏘”一聲,隔空打落了風臨澈手中的劍。
父皇一改方才的痛心和頹唐,一個手勢過後,早就埋伏好的暗衛全部現身。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