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三小姐抄襲!”
詩會上,穿越女汙蔑女主抄襲。
女主一臉懵逼。
“她抄的詩詞乃是我所寫!”穿越女大言不慚,“不信,你們可以考我。”
我忍不住譏嘲:“是你所寫?難道你叫李白?”
沒錯。
我雖是個打醬油的,卻也是個穿越者。
1
Advertisement
霧隱樓臺,月迷津渡。
我在霧蒙蒙的渡口等人。
月色下,一條小船正悠悠地向我駛來。
漁家戴著鬥笠,看不清臉。每劃一下槳,周圍的江水都漾起星星點點的光。
待他靠岸,我上前一步,遞給他一封信。
他拆開看後,笑道:“她竟然……”
“竟然什麼?”我有些好奇。
我隻是個信差,並不知這信上寫了什麼。
漁家向我道了聲謝,自顧自地劃船離去。小舟漸行漸遠,船上傳來歌聲:“花滿渚,酒盈甌,萬頃波中得自由……”
看著他的背影,我糊塗起來:我為何在這兒?打魚人是誰?
最奇怪的是:我連是誰讓我送的信,都想不起來。
霧色濃鬱,我陷入深深的迷茫。
直到我被一迭聲的哭嚎給吵醒!
……
“我的兒,你快醒醒!你可別嚇娘嗚嗚嗚……”
有人在輕輕搖晃我。
我睜開眼,一個貴婦人淚眼婆娑地坐在床前,周圍烏泱泱地站了許多人。
見我醒了,她十分歡喜。
可旁的人,似乎就沒那麼高興了。
“我就說她是裝昏!哼,顧摘星,不要以為你裝暈就可以逃脫責罰!”
一個清俊的少年衝我吼。
“二弟莫急,若這孽障再惹禍。我定不饒她。”
另一個英姿勃勃的青年冷哼。
這兩兄弟憤怒地看著我,似乎想用目光將我凌遲。
貴婦人一聽,抽泣起來:“你們兩個狼崽子,是要逼S你們小妹啊。”
……
顧摘星?
眾人吵吵嚷嚷,我明白過來。
我穿書了。
前幾日,好友柳觀魚推薦給我一本叫《慕白逐雪之相府嬌妻》的言情小說,作者是網文大佬史茗幽。
她強行把書塞進我的包裡,勒令我看完後給她分享3000字的讀後感。
為了不澆她興致,晚飯後,我在書房伏案品讀。
忽然外面狂風大作,野貓喵喵地吵個不停。
我起身想將窗戶關上。誰料妖風竟像有生命一般,呼地刮進屋裡,在書房橫衝直撞!
滿屋書冊亂飛,我被一股詭異的力量卷進這本狗血文裡。
……
“既然醒了,就說明已無大礙。落棋,你留下來照顧小姐,其他人都散了吧。”
一個眼窩深陷的老先生對丫鬟說。
我猜他是我爹,禮部侍郎顧長垣。
顧府有四個兒女,顧流風,顧凌雨,顧逐雪,顧摘星。
我是大娘子所生的嫡女,流風和凌雨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哥哥,顧逐雪則是琳琅院的小娘所生。
但,她是女主。
我作為惡毒女配作天作地,惹人嫌惡。全家隻有母親疼我,其他人都更偏愛顧逐雪。
前幾日,顧逐雪生了一場重病,就是醫不好。
直到一個茅山道士在顧府的門口吆喝:“天靈靈,地靈靈,妖孽在府休橫行!”
青年道長被請了進去。
他來來回回轉了幾圈,說妖孽藏在我的摘星閣,就是這個妖孽害得顧逐雪重病不起。
啪——
眾目睽睽之下,道長在我腦門貼了一個黃符。
倏地,我額前冒出一股紅霧!然後我就昏倒了。
再醒來,就是剛剛的局面了。
顧逐雪康復了,我則成了人盡皆知的妖孽。
憑啥?
2
好麼~就憑「我」真的害了人。
待記憶復蘇,我想起來:顧逐雪還真是被顧摘星害病的。
……
“四小姐,救我。”
一個虛弱的女聲陰森森地呼救。
夜半三更,我已熄滅燭火,稀稀落落的月光投照進來,房內格外幽森。
呼救聲來自我的床下,我打了個寒顫,壯起膽子看過去……恰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嚇得我差點兒從床上栽下去。
明明是個宅鬥言情文,怎麼我穿過來就變成鬼故事了?
“水,給我水……”
床下的家伙幽幽請求。
我把她拖拽出來,竟是個妙齡少女。
依稀的月光下,隻見她杏眼朱唇,身著緋紅色長裙。雖然額上生著些許鱗片,倒卻無礙她的清麗。
隻是肌膚蒼白皲裂,幹巴巴的。
她是鯉魚精宋鯉兒,本文的惡毒女三號!就是她和「我」聯手,害得女主重病。
诶~
看著我罪惡的同黨,我把她塞進水缸。
半晌,她蒼白的臉恢復了紅潤。
宋鯉兒湿漉漉地從缸裡探出頭,握拳道:“要不是半路S出個臭道士,顧逐雪早就S無葬身之地了!想起來我就恨得牙痒痒。”
她恨女主的原因很俗套,因為她愛男主何慕白。
五年前,十三歲的顧逐雪遊湖時,失足掉進汨羅江,被十五歲的何慕白救了。
少年才俊,英雄救美。
鯉魚精作為旁觀者,沒有選擇磕男女主的cp。
她自己對男主怦然心動。
“雖然這次敗了,隻要咱們再接再厲,顧逐雪遲早玉殒香消!”
宋鯉兒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我輕咳一聲:“何公子喜歡有才情的女子。害S她,汴京城裡還有無數個會吟詩作賦的閨閣少女,你難道要一個一個地把她們都S了不成?”
“有何不可?我就要把她們都S掉!”宋鯉兒一臉認真。
我:“……”
戀愛腦,真可怕。
“與其害人,不如好好修行……”
“我不想成仙,我隻想要何慕白!”鯉魚精打斷我,她雙手按著水缸邊緣,用力一撐,跳出來。
她狐疑地湊近我的臉:“你怎麼突然轉了性?你明明和我一樣是黑心肝的呀。”
我呆怔一瞬,躲開她探究的目光:“你S再多人,何慕白也不會喜歡你。我有一計,能讓他被你吸引,你聽不聽?”
少女瞪大眼睛,點頭如搗蒜。
見狀,我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去學作詩吧,他喜歡詩文好的。”
“真噠?”
……
善哉善哉。
我把鯉魚精騙去學習了。
接下來是我的問題:誰把我擄進書中的?TA是什麼目的?我該怎麼穿越回去?
3
陽春三月,我們兄妹四人去了丞相府邸,參加汴京城最有名的詩壇盛世——蘭亭詩會。
剛到丞相府,顧流風就狠狠剜了我一眼,惱火道:“這種場合真不是你該來的。你這種不學無術的家伙,是我們顧府的恥辱!”
顧凌雨咬牙切齒地用氣聲警告我:“你若還想當我顧府的四小姐,就牢牢地把嘴巴閉緊,別亂講話丟我們的人!”
說完,他拉著大哥斯文落座,還十分殷勤地幫即將落座的顧逐雪拂去墊子上的落葉。
我:“……”
我活了930歲,還是第一次這麼被人討厭。
雖說對方是兩個紙片人吧,還是怪心塞的。
“兩位哥哥為何對四妹妹如此言辭狠厲?”女主皺起眉頭,她溫溫柔柔地將糕點推到我面前,“這個鳳梨酥是我做的,妹妹嘗嘗。”
我謝過她的好意,拿了一塊。
……
詩會是古早文裡常見的場景。
古早狗血文中往往免不了這樣的橋段:才子佳人齊聚一堂,對詩品詞。然後,女主語驚四座,收獲男主及一眾男配的目光。
其他女性角色則淪為女主的陪襯。
按照原著劇情,顧逐雪將在這期詩會上摘得【汴京第一才女】的名號。
而我,則在挑釁她的過程中,被瘋狂打臉,最終淪為笑柄。
不要!
作為惡毒女配,我決定安靜吃瓜。
……
門口荼白色衣角一晃,一個長身玉立,瓊佩珊珊的青年走進來。
相府的東道主——男主何慕白登場。
他微笑著和落座的賓客們拱手言笑。
貴公子目若清潭,氣質溫潤。好一個謫仙般的人物,不過到底隻是個單薄的紙片人。
比不過燦若朝霞、神光如炬的龍三太子敖丙,更比不過六界萬人迷月神殿下。
我瞥了他一眼,在高門貴女欽慕的竊竊私語中,低頭把玩著一根狼毫筆。
主角來了,詩會本該開始。
不過,他們似乎都在等一個人,一個身份尊貴的人。等了足足半個時辰,寒暄變成尬聊……終於,何慕白不好再讓賓客們枯坐下去。
鍾鼓一擊,詩會開場。
以【雪】為題,每人作詩一首。
幾案上有慶鴻齋的上好宣紙,青木臺的狼毫筆和玉露軒的墨。
我用著上好的筆墨,在宣紙上畫了一隻大烏龜。
作出好詩的才子們紛紛站起身,朗聲吟誦。
我豎起耳朵一聽,全是前人詩句。看來小說作者史茗幽懶得自己想,盡抄了《唐詩三百首》和《宋詞五百篇》。
我闔眼,嘆息一聲。
顧逐雪端方地行了一禮,朗聲念出自己的詩:“盛氣光引爐煙,素草寒生玉佩。應是天仙狂醉……”
還不等她念完,在座賓客紛紛稱贊。
“顧家三小姐抄襲!”
一聲尖銳的叫喊,打斷了大家的贊頌。
所有人愕然地看著聲音的來處。
駱家五小姐駱亭煙高傲地從陰影裡走出來,她挑釁地看向顧逐雪,眼中是陰冷的光。
顧逐雪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疑惑地反駁:“駱妹妹為何汙蔑我?我不曾……”
駱亭煙冷笑一聲,得意道:“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你的尾句可是這個?”
顧逐雪怔住。
有好事者湊了過來,探頭探腦地看向顧逐雪宣紙上的詩句。
“真的是這句!想不到顧家的才女竟然抄襲……”
“我真是有眼無珠,還總向家慈誇她的才學,她竟做出這等齷齪事來。”
“會不會是誤會?我看顧家妹妹不像這種人。”
……
“這是巧合!”
顧流風和顧凌雨坐不住了,紛紛站起身維護。
“巧合?”駱亭煙笑笑,她搖著團扇,盯著顧逐雪挑釁,“顧三小姐,你若沒有抄襲,可敢再做一首?”
“有何不敢?”顧逐雪飛快答道。
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剛剛想出的詩句,為何駱亭煙會知道尾句。
女主不信邪,略一沉吟後,落筆寫下:“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牙……”
駱亭煙不去看宣紙上的詩句。她聽對方念出頭兩句後,接著念道:“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赫然,又跟顧逐雪的後兩句一樣。
“怎麼會這樣?逐雪,難道你……”
二哥顧凌雨忍不住猜疑。
顧流風也神色凝重。
顧逐雪的眼淚在眼眶裡滾動,她渾身顫抖,卻擲地有聲地回應:“我、我沒有!”
可在場,無人信她。
明明該是她大出風頭的場合,卻變成了對她展開審判的法庭。
我忍不住蹙眉:顧逐雪沒有抄襲,是原著作者史茗幽在小說裡抄用了古人的詩句。
這個駱亭煙……
她也是穿越者!
“一次是巧合,難道兩次還是?”
“顧府的名聲算是毀了,抄襲還想博名聲?忒不要臉!”
輿論開始一邊倒,周圍罵聲四起。
駱亭煙慢條斯理道:“這些詩句乃是我所作,顧三小姐抄襲了我的詩句,還想在詩會上擺威風?恕妹妹直言,姐姐你還是打道回府吧~可甭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賓客們驚訝:“原來這些好詩皆是駱姑娘所寫!駱姑娘真是汴京第一才女啊。”
顧逐雪百口莫辯,終究是撐不住,身形晃了一晃,差點兒摔倒。
我一把將她扶住。
抬眼,對上駱小姐得意的眸子。
將古人詩句據為己有,妄圖搶佔女主的生存路線。也不知是誰不要臉?
4
“喲~四小姐不服?”駱亭煙嘲諷地看著我。
“我不服。”我扶著顧逐雪,冷冷回道:“既然駱姑娘這麼有才情,何不再做幾首好詩?讓我等瞻仰一番。”
“這有何難。”她得意洋洋。
何慕白開口了:“那便以【星】為題吧。願領教姑娘高才。”
男主本該在這次詩會上,被女主的才情驚豔,卻被駱亭煙打破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