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優低聲笑了。
周媽媽看我們聊的火熱，拉著我的說問我以後想讀什麼專業。
看著周京優和他媽媽的態度，我就料定，林語遲這門親事成不了。
我不漏痕跡地掙脫開周媽媽的手，“我還有事，你們聊。”
周媽媽忙問我要去哪裡，她有車可以送我一程。
我說我要回去照顧我姥姥。
周媽媽忙說現在孝順的年輕人不多了，讓周京優多跟我學著點。
她還說周京優的爺爺身體也不好，需要人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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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發笑：“你家那麼有錢，盡孝心找個護工就行，別把注意打在我身上。”
10
我拒絕了周媽媽的好意，自己步行回姥姥家。
臨走前，我看林語遲和我媽抱在一起，看起來很傷心。
我媽還安慰著林語遲，“沒事，咱們再復讀一年，到時候北大清華任你挑選。”
林語遲倔強著抬著頭，淚眼婆娑，“媽，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林語遲真的不是故意的，哪有人會故意少答題呢，那不是傻子嗎？
是她的虛榮心在作怪。
她雖然看起來不爭不搶，但是內心驕傲似孔雀，如今沒了兩個幫腔，隻能靠自己。
她拉不下臉去追周京優，但是又想讓人注意到她。
就算到時候吸引不到周京優，也能吸引到別的人，比如年紀第一，那個跟周京優家境不相上下的男生。
可惜，她打錯算盤了。
年級第一就坐在我前面，我都做完了檢查了兩遍，他才停筆。
人家隻顧著做題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更不可能因為她比自己先做完而喜歡她。
像這種提前交卷的舉動，隻有天才和傻子能做得出來。
很明顯，她屬於後者。
不過，她倒是引起了幾個小混混的注意。
看她出來早，又長得漂亮，還以為是跟他們一樣不愛學習的。
幾個小混混圍在一起騷擾她和我媽，還是學校的保安驅散了人群。
這事我是後來才知道。
11
這天，我幫姥姥擦洗完，將衣物扔在洗衣機裡，電話響了，是周京優，他告訴我成績出了，讓我查成績。
我問他的成績如何，他略微沉默了一下，說挺好的。
放下電話，我的心在抖，肝在顫。
重生一世，我的人生軌跡會不會發生變化跟我的分數有莫大的關系。
哪些說高考無用的話都是騙小孩的。
人距離好大學，好專業，往往隻差一分。
姥姥家沒有電腦。
我隻好用撥打電話查。
可是語音播報：
查不到成績！
12
一瞬間，我心裡泛起苦澀。
好像整個世界都在玩弄我。
我重生了，但是我又失敗了。
這時有人敲門，是我媽和林語遲。
她們看我苦著一張臉面露得意，“林笑，你到底考了多少分啊，說出來讓我羨慕羨慕！”
我姥姥在屋裡聽著外面說話，她也跟著笑。
我心煩裡亂，沒有搭理她們，穿上外套，想要出門。
林語遲攔住了我，“我最後一道題沒有答都考了六百多，不要告訴我你這麼玩命的學習，連個本科分數線都沒上！真是笑S人了！”
見我低頭不語，深情低落，林語遲掏出手機，說要當著我的面幫我查成績。
我有些猶豫。
因為電話裡查不到，但是手機未必差不到。
於是，我抱著希望，告訴了她我的準考證號。
很快，成績一欄是空白的。
林語遲的笑聲夾雜著掩蓋不住的得意。
我奪門而出。
不知道去哪裡，我隻好隨便遊蕩，找了個街角坐下來。
很快，我就決定要復讀。
可是復讀，就需要一筆錢。
我去哪裡賺錢呢？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周京優媽媽給的錢，我準備留給姥姥養老的。
我想了想走進了一間飯店，“老板，招工嗎？”
老板看了一眼我，沒好氣問：“有力氣嗎？能當菜墩嗎？”
我那時候小，還不懂什麼是菜墩。
跟著她幹了半天後，覺得腰酸背痛。
老板給了我五十，讓我回家讀書。
我告訴她，我沒考上，準備復讀。
老板問我考了多少，實在不行就去上學，大專也行。
我低著頭，第一次感覺到眼淚要落下來了，“沒出成績。”
“啥？沒成績？”
老板想了想，突然想起什麼來著，拿出手機翻著新聞，“你看，這個狀元也是當初查成績查不到，莫非你考的分數太高了，他不顯示？”
我：？
13
拜別了老板，我急匆匆回到家，但是我媽我姐已經不在了。
我想了想拿著錢去了網吧，可是網吧卻不讓我進。
實在沒有辦法了，我想起了周京優。
周家的保姆開的門，我進了門就喊周京優的名字。
可是看到沙發上的幾個人後，我愣住了。
分別是我媽，我姐還有周媽媽。
周京優聽見我的喊聲，從二樓探出頭來。
我看得出來，他見我來找他，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
我看著眼神鄙夷的三個人，大聲喊出了壓在心裡一路的那句話：
“幫我查成績！”
電腦桌前齊刷刷著坐著五個人。
林語遲和我媽故作姿態，“還是別查了，太丟人了。”
周媽媽喝著茶，低頭不語，但是她眼底的譏諷早已出賣了她。
“準考證號？”
我顫著聲音報給了他。
等待的幾秒鍾，就像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
頁面跳轉後，出來一行小字，您的成績暫時無法查詢。
林語遲嗤笑了一聲，她拍了拍心口，如釋重負，“我就說，在自己家裡丟人就算了，還非要來別人家丟人現眼！”
我媽也幫腔：“就是，差不多行了，電腦手機都查過了，都沒有，你成績不好，難道還能變出花樣來？”
周京優蹙著眉，我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問他：
是不是高分查不出來？
這時候，周媽媽也放下茶杯，似乎在等著周京優回答我的問題。
周京優環視一圈，然後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你覺得你考的怎麼樣？”
我沉默了一小會，然後抬起頭，堅定的點了頭。
周京優輕笑一聲，“那就是了，剛開通查分的時候一般省裡前三十都查不出來。”
說著他輸入了自己的準考證號，頁面刷新後，也是暫無成績。
這才輪到周媽媽驚訝了。
她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茶水灑了一地。
她顫聲問自己兒子：“周京優，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
那瞬間，我突然佩服起周京優來。
這是我兩世為人第一次佩服他。
他居然可以這麼淡定！
錢，都是錢堆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冒出這個念頭。
得知我有可能進入北大清華，林語遲和我媽的臉色頓時難看萬分。
我媽看著臉色慘白的林語遲，提議：
“笑的成績怎麼會這麼好？要不要再查一遍？也許搞錯了？”
周媽媽回過味來，冷聲道：“林媽媽，你怎麼這麼說自己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女兒是人，小女兒也不差啊！”
我內心呵呵。
她剛才還不是對我冷鼻子冷臉嗎？現在反而教訓我媽了？
看來周媽媽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林語遲強忍著淚水，祝賀我：“笑，你考的真好，祝賀你。”
我直勾勾的看著她，面對她的示弱，我突然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林語遲，你其實挺恨我的吧。”
林語遲愣了一下，像是不懂，“笑，我們是姐妹，你考的好，我當然要祝賀你了，你總是多想，把我和媽媽想的很壞。”
我服了，大寫的服氣。
她的菊花都帶著茶香。
在周媽媽和周京優面前這麼詆毀我，不就是為了嫁入豪門嗎？
我點頭承認，“對，妹妹也要恭喜你，周阿姨人美心善，周京優長得帥有錢還成績好，以後你嫁到他們家不愁吃喝，富貴美滿。”
見我直接挑明她的心思，林語遲羞紅了臉，她怨恨地剜了我一眼。
周媽媽沒有說什麼，看來她的心思也是想從長得漂亮的女生中選一個成績好的。
周京優蹙眉，“不是你想的那樣，林笑，我也是有追求的。”
我笑了，“小周總的追求是什麼？做擁有很多員工公司的CEO，然後上什麼胡潤榜？”
他沒有回答，在我看來就是默認。
我接著說：“大部分人好好學習就是為了給資本壓榨？小周總，你是這麼想的吧？”
周京優眉毛擰成了川字，“我沒有這麼說。”
我搖頭，“你就是這個意思。耳濡目染的原因。”
說完這句話，我發現我把在場的人都得罪了。
周媽媽臉色不悅，她起來離開，就差對我下逐客令了。
周京優蹙著眉盯著我，一言不發。
林語遲和我媽相互依偎著，肩膀顫抖，不用說我就知道她們忍不住笑意。
心裡估計在罵我傻。
到手的富貴，跑了！
14
我不介意。
反正靠著別人給的富貴生活，也長久不了。
那天離開周家後，我就知道，我這一輩子很可能都不會再跟他們有什麼交集了。
很快，我去上了大學。
周京優最後選擇了跟我同一所大學的不同系。
我們見過幾次面，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為什麼要硬湊到一起。
不過，我還得感謝他。
如果沒有他的幾次幫助，我的路將不會那麼順暢。
可是我無法認同他的觀念。
後來，我也釋然了。
這世界上的人不就是因為觀念不一樣，行動做事也不同嗎？
他身為周家的兒子，必然是這種想法，就像問公子扶蘇要不要當皇帝一樣。
大四，我考慮出國。
林語遲試穿著婚紗，肚子已經開始顯懷，在她老公不耐煩的催促和婆婆的冷臉中倉促舉辦了婚禮。
沒有彩禮，沒有三金，甚至連房子都沒有她的份。
用她老公的原話說，“你隻有居住權。”
我媽讓她去爭，可是她早已習慣了依靠別人，自己當個體面人。
像爭家產這種不體面的事，她做不出來。
再後來，她老公忍不了她的寡淡無趣，出軌了。
我姐為了體面，隻能默默忍了。
我媽隻能暗自垂淚，跟我在電話裡抱怨。
我呵呵一笑。
她們這對母女，為了體面，付出了很多代價。
後來，她們見不得我好，逢人就說我出國就不會回來的。
可是我學成，回來了。
林語遲抱著哭哭啼啼的孩子，她身材臃腫，滿臉倦容。
她和我媽又跟親戚們念叨我，說我在國外呆不下才回來的。
我冷笑，不解釋。
我是國家秘密培養的人才，我肯定要回國的。
我拒絕他們給我介紹的老男人，她們就說我年紀大了沒人要。
我跟年下小狼狗談戀愛，她們說我男女關系混亂。
對於我媽和我姐，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和她們做對比，以便突出她們選擇的正確性和體面的優越感。
可是，當她們在電視上看到我，嘴裡的瓜子不香了。
“這裡是北京的發射指揮中心，我身邊站著的是史上最年輕的總師……”
我在電視上侃侃而談，卻不知道，華爾街某金融中心研究所裡，有一個人默默開了一瓶香檳。
“Cheers！”
15
當我走出大樓，望著天空的繁星，不禁熱淚盈眶。
我做到了！
我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投身於一項偉大的事業。
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幸福的事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