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間被熱醒,剛想習慣性地翻個身,卻感覺有股粗糙沉重的鼻息重重地拍在我的耳邊。
我驚出一身冷汗,我一直是獨居。
那麼現在,躺在我身邊的是誰?
1.
我困意全無,渾身雞皮疙瘩突起。
我側身的方向放著一個落地的全身鏡,現在是半夜,隻有從窗戶透來的月光能勉強看清屋子裡的東西。
我不敢大幅度扭頭,隻能緩緩轉動眼珠SS盯著那個落地鏡。
隨著身後人一聲悶哼,我清晰地看到鏡子裡床上有個人翻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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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臉。
我長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伸出手摸到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五點。
還有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我輕輕摸索枕邊可以用的東西,但除了一個手機充電用的數據線和一把放在枕頭底下的剪刀外,什麼也沒有。
我背後冷汗直冒,緩緩握緊了手裡的剪刀。
天亮之後如果這個人醒了,他會做出什麼事?還不如趁現在他還在睡覺的時候…
下一個瞬間,身邊人突然轉而翻了個身,順勢伸手將我環繞進臂彎裡。
強壯的手臂和寬大的手掌…我愣住了,這是個強壯高大的成年男性。
我沒有和他正面反抗的餘地。
聽著身後帶著煙草味的鼻息,我努力控制著顫抖的手,拿起枕邊的手機給12110編輯短信。
先報警再說。
我敲字的幅度很小,身體止不住地發抖,好幾次敲錯了字,好不容易把家庭住址和情況編輯好,剛想點擊發送,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聲。
“噓,乖一點,敢報警就S了你。”
下一刻,我的尖叫梗在喉嚨裡還未發出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2.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過,昨晚那個男人已經不在屋子裡了。
聞著床上還遺留的淡淡的煙草味,我撥通了報警電話。
警察來得很及時,聽我講完大概事情經過之後,便開始在屋內收集證據。
我頭發蓬亂,穿著家居服隨便套了個毯子蹲在家門口等著警察。
我怎麼都沒想明白怎麼會有男人堂而皇之地進我家門甚至睡在我身邊,而我居然沒有發覺。
腦子裡靈光一閃,我突然想起來,幾天前闲來無事躺在床上刷新聞,似乎刷到過一則少女連環失蹤案的新聞報道。
花季少女頻繁失蹤,除了年紀相仿都是學生外,失蹤人員沒有其他統一的特徵,而且作案人員明顯有非常強烈的反偵察意識,作案都避開了監控,所有女孩就好似人間蒸發一樣,活不見人,S不見屍。
連續在本市排查了多個嫌疑人後,警方還是毫無頭緒。
當時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一下。
但轉念一想,自己這樣快三十歲的也不算是什麼花季少女,更何況現在自己住的小區這麼高檔,寸土寸金花這麼大價錢,安保肯定不差。
“姐,咋了,出啥事了?”
我的思緒被打斷,聞言抬頭,發現是小區保安。
他姓高,大家叫他小高。他年紀二十多歲出頭,剛來小區當保安沒多久,皮膚黝黑笑眼盈盈,平日裡憨厚熱情,大伙對他印象都不錯。
小高撥開圍觀的鄰居們走到我身邊蹲下,一臉關切地看著我。
“昨晚我屋子裡進人了,我喊了警察,這會兒正在查。”我努力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但卻還是掩蓋不住臉上的憔悴。
小高聞言一臉驚訝,“還有這種事兒?現在進小區都是刷卡或者人臉識別,外面的人按道理應該進不來。”
對,我住的這個小區是前幾年我攢錢買的。
我叫季小婷,是個青年導演,從籍籍無名時住破爛的筒子樓到現在導演出多款爆款商業片賺得盆滿缽滿,受夠了破爛筒子樓的漏水停電,第一件事就是買了個高檔小區的房子。
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思考間,兩名穿著白色塑膠手套的警察背著工具包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季小姐,我們對你的房間各個地方都進行了搜查,並沒有發現有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活動過的痕跡,大門窗戶等也都沒有外力入侵的痕跡。”
怎麼可能!
我抓著警察的手,慌忙地解釋昨晚的確有個男人,還重復了那男人威脅的那句話。
“我們檢測了指紋毛發等等,這間屋子除了你,的確沒有別人的活動的痕跡。不過我們在你屋子裡發現了奧沙西泮片,而且顯示你有過量服用的跡象,我們懷疑是你服藥過量導致的幻覺和幻聽。”
過量服用?我愣住了,之前一段時間拍電影的時候我的確很焦慮,因此也找醫生開了藥,但是我從來沒有過量服用過。
甚至那瓶藥我放在藥箱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
我連忙衝進屋子,翻箱倒櫃找出了奧沙西泮片,擰開蓋子,裡面空空如也。
藥呢?誰動了我的藥?
想到最近總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自己,我走過去拿起了平時喝水用的玻璃杯,陽光下仔細看,杯底果然沾了一點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我的身體僵住了,警察檢測出來這白色的粉末就是我的奧沙西泮片,而且劑量很大。
我百口莫辯,最後這場鬧劇便以我服藥過量導致產生幻覺報假警結果結束。
而我看著杯底殘留的白色粉末,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3.
跟警察沒法解釋,我隻好先找來物業的換鎖師傅更換門鎖。
師傅是個四十歲的大叔,精瘦高大,叼著根煙背著工具箱。
“你一個人住啊?”
我點了點頭。
他眯著眼煙霧繚繞中上下緩緩掃視著我,咧嘴漏出一口沾滿煙漬的黃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們這種小姑娘我見多了,年紀輕輕能住上這麼好的小區,都是有點手段的。”
我白了他一眼,懶得跟這種人搭話,見我不再說話,換鎖師傅便撩起袖子開始換鎖。
我看著他漏出的胳膊上結實的肌肉線條,不禁想到昨晚的那個男人。
會是這個換鎖師傅嗎?
警察說門和窗戶沒有外力破壞的痕跡,會不會是換鎖師傅留了備份鑰匙,而且這師傅看上去應該也是個老煙民。
思考間鎖已經換好,換鎖師傅走後我連忙走進房內反鎖房門,衝到屋子裡數了數備用鑰匙。
一把不少,我才緩緩地長舒了口氣。
接著我又去買了個室內監控器,換掉了平時喝水用的杯子和床上的四件套,做完這一切我坐在床上,恰巧這時李巧的電話打了過來。
李巧是我的閨蜜,我倆從大學就相識,一起從電影學院畢業,她現在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主要業務就是出版孵化小說和電視劇。
她打電話約我晚上出來吃飯,我答應了,順便跟她說了昨晚的事。
餐廳裡李巧一口紅酒差點噴出來,她瞪大眼睛問我,“什麼?這麼大的事你才跟我說?”
我長嘆一口氣,“今天一直忙著報警買監控器啥的,沒來得及跟你說。”
李巧氣衝衝地從座位上站起身,抓著我的肩膀就是一頓輸出,並指著我義正嚴辭地讓我今晚開始暫住她家。
我實在是不想去打擾李巧,因為李巧和她男朋友南傑住在一起。
4.
李巧帶著我來到她家。
她家在市中心,是個連排的別墅小區,李巧家裡有錢,人又長得好看,學習成績也好,性格又開朗是個名副其實的天使。
進到別墅裡,我就看到南傑圍著圍裙正站在灶臺旁邊做飯。
南傑長得好看,為人溫柔謙虛,最近一直待在家裡做家庭主夫,他見到我們倆便連忙招呼我們倆吃飯。
李巧聳聳肩,“南傑最近迷上了做飯,搞得王姨都快下崗失業了。”
我被她逗笑,緊繃的神經終於在此刻放松了一點。
吃完飯,李巧幫我安排好了一切,我洗漱完就在二樓的客房準備睡下。
睡前我見李巧和南傑分房睡覺,我看著對面兩個相鄰的房間,心裡不免疑惑。
想起二人從大學時期便確定了關系成為學校裡的金童玉女,到現在已經十年了卻沒傳出要結婚的消息。
難道他們感情出現了什麼問題?
思考著困意席卷而來,今天太累了,我緩緩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半夜,我卻被一陣腳步聲驚醒。
聽著外面拖地的腳步聲在走廊裡回蕩,最終停在了我的房門口,我下意識坐了起來。
“李巧,是你嗎?”
回答我的是一陣沉默,我的心不由地發緊,掀開被子我緩緩走下床。朝著門口的方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李巧?南傑?”
門外人沉默,夜晚寂靜得可怕,我似乎能隔著那一道門聽到門外人沉重的呼吸聲。
下一刻,伴隨著咯吱咯吱的響聲,我在清晰地看見門把手緩緩轉動了起來。
有人在開門!
我渾身冰冷到了極點!立刻衝到門邊把門反鎖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李巧,李巧!”我帶著哭腔大喊。
而門外人的動作也開始變得粗魯瘋狂,他用力地拽著門把手,甚至開始撞門。
我渾身汗毛倒立,轉身開始在屋內尋找可以防身的工具。
終於,在床頭櫃裡,我發現了一把刀片,刀片是新的,很鋒利。
我握著刀片一步步緩緩靠近瘋狂被撞的房門,時刻做好外面的人衝進來的話將刀片插進他的喉嚨的準備。
突然,門外安靜了下來,看著門縫籠罩著的陰影,我知道,那人還沒走遠。
“你逃不掉的。”外面傳來低沉的聲音。
是那晚的那個人!
我心髒狂跳,巨大的恐懼讓我覺得胃裡翻江倒海隻想嘔吐。
我屏息SS盯著門,下一刻,門闩轉動,門被打開了,隨著心髒跳動的砰砰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季小婷,你怎麼了?”南傑打開房間裡的燈,一臉緊張。
5.
接著李巧穿著真絲睡衣也出現在門口,她微皺著眉按著太陽穴,“大半夜的怎麼了?又叫又鬧的,搞得我頭好疼…”
可她視線下移,卻被我嚇的面色蒼白,她衝過來掰開我的手,此刻我的手已經被握著的刀片割的血肉模糊。
而我自己卻毫無察覺。
“季小婷你瘋了!走,去醫院。南傑,快把車開過來!”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坐上了車,李巧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奔走在醫院裡幫我掛號取藥。
我跟李巧說了有人想破門而入,李巧卻一臉疑惑,她說她是被我的叫喊聲弄醒的,根本沒聽到什麼撞門的聲音。
怎麼可能…
南傑在一旁也附和,是聽到了我的叫喊聲,看見門被反鎖了怕我出什麼事,於是拿了備用鑰匙開的門。
“我沒看到走廊裡有什麼人啊。”南傑道,“會不會是你做噩夢了?”
看著他們倆的反應,我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是我精神出現了問題。
李巧見我沉默便安慰我說別墅裡有監控錄像,回去可以查一下回放。
包扎好右手傷口,我們回到別墅。
根據監控顯示,凌晨兩點,南傑打開了房門急衝衝地來到我房間,準備開門發現門被反鎖了於是又返回自己房間去拿備用鑰匙過來打開了門,李巧後腳也從房間走了出來。
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人經過這個走廊。
看著監控錄像,我渾身冰冷愣在原地。
“我要回去。”我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我要回去,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況是不是真的出現了問題。
如果真的是我精神產生問題出現的幻覺,我能握住刀片傷害自己,那我也有可能傷害我的朋友。
6.
拗不過我,李巧隻好答應我明早把我送回去。
而我在房間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呆呆地熬到了天明。
凌晨六點,天剛蒙蒙亮,我緩緩坐起身,連續兩天的折騰讓我心力交瘁,我想去外面透透氣。
下樓走出別墅,我來到別墅後面的小花園。
別墅的小花園裡種滿了鮮豔的玫瑰,密密麻麻,每一朵的長勢都很好。
“南傑,這麼早啊?”我看著蹲在花叢裡的南傑打了個招呼。
南傑頓了頓緩緩站起身,他拍了拍手裡的土,笑笑,“你也挺早的。”
南傑這個人十年了都沒變,上大學時候南傑長相帥氣性格溫和,成績優異的他是學校裡的學生會會長,雖然家境貧寒,但是也是個謙謙君子,很招女孩子喜歡。
當時隻是個小透明的我,也是他的眾多仰慕者之一,笨拙地寫了情書送給了他。
可惜後來,李巧跟南傑告了白,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了,而我沒能說出的愛意就這樣被時間淹沒。
現在我看著南傑,早已沒有了以前的愛意,隻是想到那封沒有回音的情書,心裡還是會覺得有一絲尷尬。
南傑告訴我他在翻土,李巧不喜歡花,但是南傑在家待著也沒事幹,於是就在後院養養花,李巧倒也不關心這片花園,於是平時也就南傑一個人打理花園。
我客套地誇了他養花養得好,二人便結束了這尷尬的對話。
早上九點,我在李巧和南傑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裡。
經過門口保安亭的時候,李巧和南傑特地囑咐小高,讓他們晚上巡邏的時候多注意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