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到了屏風後面,鎮遠侯就裹挾著一身寒氣,進了房中。
他明顯不適應與婆母相處,生硬地說:
「如今我已是功高蓋主,若是不娶長公主,怕是要讓陛下多心。」
婆母嗤笑一聲,「真當我是無知婦人?你把那三十萬兵權還回去,陛下自然不會多心。」
鎮遠侯被梗了一下,「那怎麼行?若不是我手中有兵權,朝中那群老不S的怎會高看我兩分!」
他又沉下語氣:「長公主是皇家血脈,哪怕二嫁,也關乎皇家顏面。我在陛下面前,答應娶她作平妻。」
婆母聲音裡帶著疑惑。
「既然定下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Advertisement
鎮遠侯似是難以啟齒,半晌才出聲:
「陛下的意思是,以後侯府需要長公主生下的孩子繼承。」
「瑞兒已經是狀元郎,陛下自有大用,但爵位便不能承襲,至於信兒……長公主不想看見這個孩子。」
「也怪你不好,你要是跟長公主服個軟,她也不會拿信兒出氣。」
他的聲音裡帶上了狂熱。
「長公主承諾我,隻要信兒沒了,她可以保證鎮遠侯府再進一步!國公府啊,我將成為國公爺,你也會是國公夫人!」
「瑞兒還年輕,孩子可以再生。」
「我S了那妾室,算是給喬知鳶做補,希望你們不要不識好歹!」
我的血液都是冰冷的,他要用信兒的命,去討好長公主!
他要拿我的孩子,去換他的榮華富貴!
我都不敢想,失去了信兒我會如何,就在我要衝出去時,婆母的聲音拉回了我的理智。
「若是有別的辦法,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鎮遠侯搖了搖頭,他堅決道:
「我隻是來通知你。」
「兩個月後,我和長公主成婚,你也隻有兩個月時間。到時候,你要下不了決定,我便親自來做。」
鎮遠侯走了,婆母扶起癱坐在地上的我,她笑了。
「本來我擔心鎮遠侯回來認出殼子裡換人了挺麻煩,我一芳華正茂的大姑娘扮演封建社會老徐娘這不得難S我?」
「現在挺好,這醜公主還不是和王嬌嬌一樣拿捏了?」
「還記得她府邸的那個落魄帥哥不?鎮遠侯這麼愛戴綠帽,我們就給他扣個五顏六色的。」
她又問我:「顧瑞身邊的小廝,你是不是收買好了?」
我點了點頭。
她笑的更燦爛了。
「你說,顧瑞要是知道,他父親一回來,先S了他的愛妾,又不讓他繼承爵位,他會怎麼做呢?」
17.
顧瑞去找鎮遠侯,卻被鎮遠侯扔了出去。
他爬起來大喊:
「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啊!誰知道長公主以後還能不能生下孩子,就算生下了,誰能保證是兒子,誰又能保證健康長大?」
鎮遠侯大怒,命人賞了顧瑞軍棍十下。
軍棍和藤鞭可不一樣,僅僅十下,就讓顧瑞在床上躺了兩個月。
兩個月後,長公主與鎮遠侯大婚,十裡紅妝,好不風光。
前廳賓客滿堂,後院卻被鎮遠侯的兵士團團圍住。
我抱著信兒,帶著青竹和婆母一起,被關在最偏遠的院子裡。
我放低了聲音,「您確定顧瑞會行動?他對陳嬌嬌的感情,和那十軍棍,還沒有強烈到可以反抗侯爺吧?」
婆母從懷裡掏出一塊桂花糕塞給信兒。
「就他那自私的性格,光挨打和陳嬌嬌當然不行。也幸虧那老東西打了他,讓他對謠言更加深信不疑。」
「我讓那小廝告訴他,長公主已經有孕了。他擋了長公主肚子裡孩子的路,侯爺已經準備悄悄弄S他了。」
婚禮過半,副將走了進來。
他拔出佩劍,看著我懷裡的信兒,就要伸手去拽。
我緊緊抱住信兒,婆母和青竹擋在我前面。
可我們如何也抵擋不了,戰場上廝S過的男子,就在我絕望之際,外面一陣喧哗。
有軍士衝進來,對著副將喊到:
「侯爺暈倒了!」
沒有人再理會我們,他們都跑去了前廳,我和婆母對視一眼,讓青竹守護好信兒,我們也趕去了前廳。
一片喜慶的紅色之下,鎮遠侯面若金紙,直挺挺躺在地上。
鮮血從他的胸口溢出,已經有御醫圍在旁邊,小心翼翼處理傷口。
我環顧了一圈,卻不見長公主。
詳細問了經過,我和婆母都驚嘆不已。
原來顧瑞偷了鎮遠侯的虎符,在城外調兵,闖進了公主府。
他的本意是,把長公主圈養的面首,全部帶去遊街。
他要讓長公主身敗名裂,破壞掉長公主和鎮遠侯的婚事,以此來保全自己侯府世子的地位。
可進了長公主的密室才知道,她玩得有多麼過分。
那些面首沒有幾個完整的,殘肢斷臂還被串成了麻花,掛在牆上,變態程度堪比武帝時期的來俊臣。
這還不算,有一少年,竟然是河間王走丟的小兒子!
此事已經無法隱瞞,顧瑞當即聯系了河間王,然後帶著一群殘破的面首,進宮面聖。
河間王看到自己斷了腿的小兒子,父子倆抱頭痛哭,讓皇帝給個說法。
皇帝大怒,命人綁了長公主入宮。
「侯爺聽聞此事,一口氣沒上來,胸口的舊傷崩裂……」
婆母揮了揮手,讓侍女下去。
她帶著笑意轉頭望向我:
「瞧瞧,自作孽不可活啊!比我想的還要精彩!」
我看了看還沒蘇醒的鎮遠侯,輕聲問:
「顧瑞偷虎符也是大罪,哪怕事出有因,難保陛下不會懲罰。一但連累到侯府……」
婆母點了點頭,「我隱約記得,十年前的中秋,有刺客闖進宮宴想要行刺陛下,至今沒有查到那刺客是誰,是S是活……」
「母親的意思是……我明白了。」
18.
宮中傳出了消息,長公主將刺客當成面首,包庇了十年。
林御史帶著一眾御史紛紛上奏彈劾:
「哪怕那刺客如今已被長公主玩弄致S,卻掩蓋不了長公主的罪行!臣以為,長公主德行有失,罪大惡極,當處以極刑,以正皇家威儀!」
除了參長公主的,參鎮遠侯和世子的奏折也不少。
顧瑞被關進了大理寺,長公主被關在宗人府。
鎮遠侯倒是醒了,可情況非常不好。
「侯爺在戰場受了不少傷,大怒之下,舊傷復發,怕是熬不過年關了。」
我算了算日子,也就是六個月左右。
嫌棄服飾繁瑣的婆母,第一次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還穿了件大紅色的蜀錦,跑去鎮遠侯的床邊侍疾。
說是侍疾,到更像是去炫耀。
「哎,侯爺,你看我今天這件衣服,像不像你大婚那日,長公主穿的嫁衣?」
「你瞧我這塊上等翡翠,比不比得上你頭頂的綠帽子?」
她又牽過信兒,讓鎮遠侯仔細看。
「聽說長公主最小的面首也是七、八歲的樣子,你想S我們信兒,是不是怕被長公主看中,就不要你這個老東西了?」
鎮遠侯怒目圓瞪,一口鮮血噴出後,又暈S了過去。
朝上吵了三個月還沒有結果,邊關卻八百裡加急來報,契丹大軍來犯。
幾位年輕的將軍,拿著鎮遠侯的虎符去調兵,全都大敗而歸。
皇帝派來的御醫,一波又一波進了鎮遠侯府。
可鎮遠侯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婆母穿上了诰命,帶著我一起進宮面聖。
「科學的力量是偉大的。」
她獻出了火藥,換取女子入朝為官的機會。
朝堂上沸反盈天,老大臣們指著我們的鼻子罵:
「牝雞司晨,國之危已!」
就在婆母冷笑轉身,拿著圖紙要走之時,一名渾身是血的軍士,被人背到了大殿。
燕雲十六州全部失守,契丹人長驅南下,逼近京都。
要知道兩月前,婆母才衝撞了長公主,我挺著快要生產的大肚子,帶著自己陪嫁的玉雕,去給長公主賠罪。
「(「」火藥炸響第一聲的同時,鎮遠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19.
十年一晃而過, 燕雲十六州被收回, 邊境開設了通商口岸。
婆母成為了本朝第一個女尚書, 而我也做到了四品的內閣侍讀學士。
知識的力量真的很偉大, 讓所有看不起我們的朝臣,全都閉上了嘴。
更多的女子,在婆母的支持下,走出內宅,進入了朝堂和各行各業。
再也沒人稱呼婆母為鎮遠侯夫人, 她在歷史上, 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邊雪落」。
而我, 也不再是世子夫人,他們見我都會拱手行禮,喊我「喬大人」。
鎮遠侯府的牌匾沒了,如今是尚書府。
我換下官服,正準備去前院和婆母用餐, 顧瑞低著頭, 搓著手走了進來。
在收復第一塊失地時,顧瑞就被放了出來。
但是長公主,病S在了宗人府。
想來, 如果婆母沒有火藥這種大S器,被放出來的, 應該是長公主, 而病S的,就是顧瑞了吧。
皇帝給他了一個古籍編纂的工作, 十年來都沒有升遷過。
顧瑞看我的眼神復雜,磨蹭了半天,才嘶啞著嗓子開口:
「喬知鳶,你能不能去求求陛下,給我換個官職……十年了啊!我看著那些古書古文,都要吐了!」
我理了理衣袖,「你去求婆母不是更好?」
顧瑞跺了跺腳, 聲音恨恨。
「我去了啊!可母親不但不同意, 她還嘲笑我……嘲笑我沒用,明明我才是她的親兒子,為什麼!為什麼她卻對你那麼好!」
「是你, 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你們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 拋頭露面像什麼樣子!」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隻要上奏陛下,給我謀個更好的官職,再辭官回家, 我就勉為其難地重新接受你!」
看著他眼中不忿的光芒, 我覺得, 確實該和婆母商量下,顧瑞的去向了。
我和婆母接下來,會開展一次女權運動, 顧瑞這種不穩定因素,需要及早處理掉。
半年後,顧瑞哭著被塞進了馬車,他被朝廷派去開發嶺南。
我穿著三品大員的紫袍, 佩金魚袋,去給他送行。
「山高路遠,老公你一路走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