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後來卻是你的庶妹嫁了進來。」
「阿蓮,朕一心都是為了你,但皇後無錯,不可廢棄,朕隻能娶你做貴妃。」
皇帝深情的話語一句句如刀割在我的心口上。
上一世,他便是原封不動這麼告訴江绾一的。
他告訴江绾一,他本就想娶她,若不是意外,皇後之位本就該是她的。
皇帝輕輕撫上我的肩頭,將我的外衫一把拽下,我扭過了頭,他湊近了我的頭發:
「阿蓮,你好香啊。」
我強忍反胃想要逃脫的時候,一群人浩浩蕩蕩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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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便是我的庶妹江绾一。
她的眼睛還紅腫著,想來是知道我要入宮後,也是鬧過幾場了。
皇帝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我正要行禮,卻被皇帝攔腰抱了起來。
「皇後怎麼來了。」
江绾一咬牙切齒地看向我:
「狐媚東西,本宮從前竟不曾看出姐姐是這樣的貨色。」
我還沒有說話,皇帝已經面露慍色:
「江貴妃是朕要封的,皇後有疾在身,還是少出宮為妙。」
江绾一卻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她兩世都聽得了皇帝的甜言蜜語,還以為自己所遇良人。
所以即便皇帝如何對她,她也覺得那是皇帝太愛她了。
可我的出現,終於讓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上來就把我拽了下來,我摔在地上,衣衫更是被扯破。
皇帝看向我滿臉心疼,一腳便把想要打我的江绾一踹開。
江绾一難以置信自己被皇帝踹了,一口瘀血吐了出來。
皇帝冷聲道:「傳朕旨意,皇後失志,不宜外出,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坤寧宮一步。」
我緩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皇帝將自己的披風披在我身上,徑直離開了。
我走近庶妹,輕聲道:「妹妹,須知誓言是最信不得的。」
「兩世了,還看不清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她震驚地看向我:「你……你也重生了?」
14
庶妹被禁足後,皇帝也再沒有傳召過我。
算算日子,又是他去大觀寺找那女子的日子了。
整個宮中安靜異常,除了用膳和洗漱,沒有宮女敢與我說話。
我緩步走到坤寧宮前,上一世,中宮大火,我不信無人瞧見,但卻無人搭救。
除了最後為我復仇的那個小宮女。
但我兩世以來,都記不得她的名字。
侍衛向我行禮,我柔聲道:「本宮想去看看皇後娘娘。」
侍衛一愣:「陛下有旨……」
「陛下隻說了不許皇後出宮,卻並沒有不許旁人進去,不是嗎?」
我柔弱的病秧子模樣,讓兩個侍衛放松了警惕,可他們又擔憂起來:
「可若是貴妃娘娘出事,奴才們也擔當不起啊。」
我一笑:「若本宮有事,這宮中必然會有人聽見,你們一定會來保護本宮的,對嗎?」
兩位侍衛面色一紅,開了宮門。
這宮門吱呀呀打開的一瞬,我便看到江绾一正無神地站在樹下。
見門開,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看到是我,又轉身要回屋。
「皇後娘娘留步,」我笑道,「臣妾有事想與皇後娘娘商議。」
「你贏了,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終於是你贏了不是嗎?」
上一世的她,剛剛獲寵便被無名宮女一劍刺S。
她S不瞑目,重生後第一時間拋卻了劉秀才就要入宮。
可進了宮才知道,皇帝才不是什麼痴情種。
他對誰都是一副深情的模樣,上一世,江绾一不知道他的手段,可這一世,他太明白了。
她清楚地知道燒紅的炭落在身上是什麼滋味,身上皮肉燒焦的味道讓她痛不欲生,可皇帝卻笑著撫摸著她的疤痕道:
「皇後,這是朕愛你的烙印。」
「朕與皇後一生一世一雙人,若不留下些刻骨銘心的記憶,怕皇後不知朕愛的有多深。」
我淺淺挽起江绾一的衣袖,白潔的手臂再往上,便都是傷痕。
這便是為何皇帝每每觸碰她時,她總是下意識地逃脫。
「現下好了,如今你滿意了。」
我搖搖頭:「江绾一,兩世難道你都看不清嗎?」
江绾一眼神無光地望向我。
「他能為我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也能為你遣散後宮,你不明白嗎?」
「無論是誰,他都許下這份誓言。」
「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你的錯。」
江绾一眼神朦朧,摸上了自己的傷疤,愣道:
「陛下……」
我沒有說話,望著江绾一默默流下眼淚,而後狠狠拽下手上的玉镯,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響聲吸引了門口的侍衛,一人匆匆衝進來,卻撞上了轉身要走的我。
我抬頭一看,是鄭阮。
鄭阮仔細看了看我,發現我並沒有受傷後,才冷冷道:
「你還覺得被江绾一害的不夠嗎?還要來招惹她,非要再S一次才能明白嗎?」
15
皇帝傳我侍寢時,我正在看江晚秋給我送來的家書。
小太監傳了話,我笑著將信扔進了炭盆裡,應了下來。
皇帝再見我時,臉上還是笑盈盈的。
他讓所有人都下去,拉著我的手走向大殿正中間。
那中間,一盆噼啪作響的炭盆正燃燒著。
「阿蓮。」
皇帝握著我的手向前去感受那滾燙的炙熱。
我笑著攬上皇帝的脖子,輕聲道:
「陛下,大理寺卿江伯爵府,是臣妾的母家。」
皇帝環住我的腰:「朕知道。」
「江南蘇氏,是臣妾的外祖家。」
皇帝沒有說話,隻是笑著看向我,眼底帶著一絲探究。
「月雲樓,也是臣妾的產業。」
皇帝的手兀地松開,眼神冷了下來,我輕輕推開他,緩步走向案幾,飲了一口酒。
無論前世今生,皇帝都將大好河山統治的不錯,除了偶爾的自然災害,幾乎沒有什麼人禍發生。
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他的確算得上好皇帝。
可先帝四處留情,後宮妃嫔無數,導致他母後鬱鬱寡歡,最後因心病撒手人寰。
他就是那時私逃出宮,在月雲樓遇見了月白。
月白便是令他魂牽夢縈的女子。
皇帝面色逐漸變得不可捉摸,他既然喜歡月白,便也知道月雲樓絕不是一般的煙柳之地。
月雲樓不隻是京中最大的花樓,更是京中最大的情報站。
月白是自幼被送入的孤女,更是蘇氏精心培養的刺客。
蘇月白,外祖傳信來告訴我有一人可協助我時,聽到這個名字,我便知道這一世我隻有勝算,絕無敗局。
蘇月白,是皇帝唯一的軟肋。
皇帝思索了片刻,又恢復了無害的笑意:「貴妃,倒是朕太輕敵了。」
「一位能將江南大涝治理的如此無瑕的奇女子,果真不是一般人。」
我自信有蘇月白在手,這一世的皇帝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可你又怎知,朕與月白不是一條心呢?」
16
我與皇帝兩人各懷鬼胎,不歡而散。
第二日,我又去坤寧宮找江绾一,鄭阮就守在大門口。
我沒有好臉色給他:
「堂堂御林軍統領,中宮大門需要你親自看守嗎?」
「你以為自己是觀音菩薩嗎?什麼人都要你來拉出苦海。」
我沒說話,鄭阮也不讓開。
「江绾一已經害S了你一次,你還要救她,江素蓮,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鄭統領既然已經知道我的目的,大可以去告訴陛下。」我冷冷道,「與其在這裡攔我,這麼好的盡忠機會,合該去邀功。」
「阿蓮……」
我眉頭一皺:「鄭統領自重,你我雖有幾面之緣,到底沒有什麼攀附關系,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鄭統領若不打算以我邀功,便把路讓開吧。」
鄭阮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還是打開了宮門。
我大步跨過門檻,江绾一坐在亭下,倒是比前幾日的精神看起來好很多。
她見我來了,眼神亮了一下,卻還是有些沒精打採。
「姐姐來了。」
「姐姐說我是不是很可笑,上一世輕信了秀才的鬼話,他負了我。後來遇到陛下,我以為陛下是真的喜歡我的,沒想到也所託非人。」
我搖了搖頭,坐在她身旁。
很小的時候,我剛剛沒了母親,庶母也還隻是個姨娘,我們也像這樣一起坐在秋千上看過夕陽。
「妹妹,一輩子不能指著男人過。」
「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為什麼不能做?全指著男人,若男人背棄了我們,我們便一無所有了。」
江绾一苦笑了一下,她自知現如今已經是S局,有我在,好歹皇帝不會下S手罷了。
她忽道:「進宮時,我的嫁妝單子裡有些你母親的陪嫁,我給你整理出來了,你帶回去吧。本就是你的東西,你拿著我也寬心些。」
我沒有拒絕,她站起身,又回頭拜了一禮:「多謝姐姐護我如今周全了。」
她虛著身子往屋裡走去,我看著她纖弱的背影,不免感嘆。
可她還沒有進屋,我便看著江绾一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我忙上前攙扶她,她額間滲血,磕到了門楣,人事不省。
「來人!快來人——」
鄭阮匆匆衝了進來,見江绾一暈倒,忙指揮人去找太醫。
侍衛們一時有些猶豫,不敢抗旨,鄭阮咬牙道:「出了事我負責,先請太醫,再派人去通知陛下。」
鄭阮攔腰將江绾一橫抱起來,我一驚,卻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了。
他將江绾一緩緩放到榻上,卻看了滿手都是鮮血。
江绾一的下裙已然被鮮血浸染。
我知不妙,鄭阮卻異常冷靜,讓宮女去尋艾葉過來薰燒,又去熬了止血的湯藥。
他回頭看向我,凝重道:
「皇後娘娘怕是要小產。」
17
太醫來的很快,鄭阮吩咐的止血藥煎熬好了,太醫嘗後,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向我拱手道:「貴妃娘娘放心,皇後娘娘是因心神鬱結才導致有小產徵兆,所幸薰艾及時,這止血的藥也沒有問題。如今隻需臥床養著,養到五六個月,孩子便穩妥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江绾一竟然有孕,皇帝已經趕了過來。
江绾一還沒醒,他淡淡聽著太醫的回稟,又看了我一眼:
「真巧,阿蓮也在呢。」
我笑道:「是啊,闲來無事,來看看姐妹。」
皇帝又看了一眼鄭阮,鄭阮低頭不語。
「聽聞是鄭統領奮不顧身救下了朕的皇子。」
「是臣的職責所在。」
皇帝冷笑,剛要說話,江绾一醒了過來咳了一聲,他忙站起身去,握住了江绾一的手。
江绾一睜眼見是皇帝,扭過頭去沒有說話。
皇帝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皇後,你懷了朕的孩子,朕與你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