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哥哥去世那年，27 歲。
後來溫瑤進了娛樂圈，江嶼行一路扶持她到今天的位置。
「我隻是答應她，幫她到 27 歲。」
「往後的路是要她自己走的，我從來沒說過會娶她。」
原來是這樣嗎。
我低垂著頭，盯著杯子裡的水發呆。
17
溫瑤發了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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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明的內容和江嶼行說的基本一致。
我抿了抿唇，繼續聽江嶼行解釋。
那天溫瑤剛落地北城，準備參加第二天新電影的發布會。
剛巧遇到搶劫犯。
溫瑤被搶劫犯挾持在酒店房間裡。
江嶼行就是在那個時候接到的助理電話。
他動用了私人飛機，匆匆趕到酒店。
和搶劫犯談判了很久，溫瑤的脖子被刀割破了口子。
所以才有了那張江嶼行抱著受傷的溫瑤走出酒店的照片。
「我讓人查了，那個搶劫犯是溫瑤的經紀人僱來的。」
「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溫瑤是不知情的。」
江嶼行有些著急地替溫瑤解釋。
被挾持，不報警，反倒給江嶼行打電話。
我冷笑了一聲，「溫瑤和你說的嗎？」
江嶼行愣了愣，點頭。
「那她和你說過。」
「在那天機場見面之前，她其實以你女朋友的身份找過我嗎。」
其實這件事我本來沒打算和江嶼行說的。
既然已經決定退婚，很多事情再糾結真的很沒意義。
可突然間。
我有點兒想知道江嶼行的反應。
江嶼行緊皺著眉頭，凝著我的眼睛裡墨色翻湧。
那天江笑妍之所以給我發微博熱搜的錄屏，是因為熱搜在第一時間就被下了。
江嶼行安排的。
18
江嶼行當著我的面給溫瑤打了電話。
他的聲音沒什麼情緒。
「你找過棉棉是嗎。」
「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江嶼行電話撥出的那瞬間，我站了起來。
還是不一樣的，對吧。
他對我，其實沒什麼信任的。
所以要求證。
那，如果溫瑤說沒有呢。
我沒再繼續往下想，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再出來時，江嶼行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緊繃著下颌，看到我，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棉棉，對不起。」
「我已經和溫瑤劃清界限了，我把江行旗下的娛樂公司轉給了她。」
「不用等到她 27 歲了。」
「我和她沒關系了。」
「行嗎。」
江嶼行卑微的樣子讓我的胸口一陣又一陣的發堵。
我從前要比他更卑微的吧。
不用工資不用頭銜的在他公司上班，哪怕被人在背後議論嘲笑。
風風火火地衝去每一場有他的聚會活動，哪怕被他奚落。
給他剝蝦殼、給他夾喜歡吃的菜，哪怕我放進他碗裡的東西他從不碰一口。
我把手裡的照片遞到了江嶼行的面前。
他低頭，伸手要接。
看清照片上的內容時，手卻像是被燙了一樣縮了回去。
「那天你走後，我上山時不小心摔了一跤。」
「江嶼行，其實我的運氣還挺好的。」
「有個男生是消防隊的，他把我救了上來。」
「後來太陽出來的時候，我就在想啊。」
「要是你在就好了。」
「我們就到這吧，好不好。」
19
年後，退婚退的很順利。
江爺爺給我塞了好幾個房本。
「拿著，就當江爺爺給你添的嫁妝。」
「我們棉棉這麼好，不知道以後要便宜哪家臭小子了。」
拒絕不了，爸媽就讓我收著了。
後來他們談到生意，我就從正廳退了出來。
剛出門，就遇到了江笑妍。
她靠在門口，對我冷嘲熱諷。
「是你在我哥面前挑撥離間的吧。」
「溫瑤姐是我認定的嫂子，你以為你隨便幾句話就能改變的了嗎。」
我頓住腳步，回頭。
送了她兩個字，「蠢貨。」
江嶼行是從外面回來的。
他走到門口時，剛巧隻聽到了我罵江笑妍的兩個字。
江嶼行隻是皺了皺眉。
江笑妍的唇角就已經勾了起來。
可沒有預料之中對我的指責，江嶼行走到了江笑妍的面前。
他冷冷開口，充滿了警告。
「想要嫂子，就讓二叔二嬸再給你生一個親哥。」
「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沒找你算賬，是給二叔面子。」
「別再讓我聽到你對棉棉出言不遜。」
「滾。」
江笑妍的臉色一陣青白。
她瞪了我一眼，跑出了江家老宅。
江笑妍走後，江嶼行挪著步子走到我面前。
他的身上還裹挾著酒氣，刺得我往後退了一步。
江嶼行啞著聲音開口。
「林沐棉，我終於還是把你弄丟了是不是。」
「我總覺得，我們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20
年後復工，賀庭川又來了。
看到他出現在工作室門口，我怔住了腳步。
「怎麼了？」
「好歹我也是股東呢，不能來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當然能來，巴不得你來呢。」
知道賀庭川的身份以後，加上很多資源都是他對接過來的。
我就邀請賀庭川入了股。
大年初五那天，賀庭川偷偷來了趟北城。
那場雪從臘月二十九一直下到了大年初七。
賀庭川穿著大衣，等在我家門口，凍得直跺腳。
我爸媽看到他，熱情地把他招呼進了家裡。
我們很默契地誰也沒有提起那天酒吧的事情。
像朋友一樣相處。
後來，賀庭川總是會在恰好的時間和距離裡準備一些小的禮物和驚喜。
我沒拒絕。
但還是會在收下後準備一份回禮。
時間久了，好像也就習慣了。
賀庭川開始在江城和北城之間來回奔波。
「其實你可以不用來的，我自己能行。」
「我總不會把公司幹倒閉。」
我去送賀庭川去機場時，出聲勸他。
一晃兩年。
賀庭川接手了賀家的生意。
工作室也特邀了很多不錯的攝影師入駐。
我們都忙了起來，朝著那次在極光下我們各自許願的方向努力著。
聽到我的話，賀庭川突然俯身。
他的聲音很輕，但還是在我的心裡掀起了波瀾。
「我不走了，可以嗎。」
21
和賀庭川在一起，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我沒有告訴賀庭川。
對他的心動是在很早以前。
但我很怕。
我偶爾看到江嶼行的名字時，還是會難過。
我在聽到江城時的第一反應，還是江嶼行。
我用了兩年的時間。
把江嶼行從我的心底一點一點摳了出去。
直到現在，我確信我可以了。
我可以接受賀庭川對我的喜歡。
我也喜歡他的。
官宣那天的照片，是賀庭川陪我一起去看日出時拍的。
他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護著我上山。
「要不我背你啊。」
「慢點兒慢點兒，不急。」
「要不要歇一會兒，我怕你摔著。」
賀庭川嘮嘮叨叨了一路，直到登上山頂。
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照下來時，賀庭川把我攬進了懷裡。
他的唇瓣輕輕落在我的額頭。
是我踮起腳尖湊近了他的唇。
「賀庭川，我把心騰空了的。」
「真的。」
賀庭川的喉結滾了滾，才開口。
「我知道的，我隻是害怕。」
「我怕...」
我用吻封住了賀庭川的唇瓣, 把他後面想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山上還是很冷。
太陽卻比從前自己看過的每一場日出都要暖。
但沒有賀庭川的懷裡暖。
22（江嶼行番外）
林沐棉和賀庭川訂婚那天，江嶼行偷偷去了。
他覺得, 林沐棉穿旗袍的樣子真好看。
可他想了很久, 都沒想起來林沐棉和他訂婚那天穿的旗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江嶼行隻看了一眼，就逃了。
出宴會廳時, 他遇到了和林沐棉共同的朋友。
那人給江嶼行遞了根煙。
江嶼行接了過來，點煙, 一句話也沒說。
直到煙抽完。
江嶼行才松快地笑了笑。
他問朋友, 「我還挺渣的是吧。」
朋友沒說話。
江嶼行怎麼不算渣呢。
沒和林沐棉訂婚的時候，三天兩頭的換女朋友。
和林沐棉訂婚當天就和她說, 絕對不會娶她。
「不是不喜歡人家,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吧。」
朋友問他。
江嶼行一噎。
「從前我是真的覺得自己不喜歡她。」
「你知道的, 我們兩家雖然離得遠，但每年碰面的機會真的挺多的。」
「她從小跟在我屁股後面喊哥哥，我一直拿她當妹妹的。」
「我是多畜生啊, 才會喜歡...」
江嶼行從口袋裡摸出來打火機，又點了根煙。
「我後悔了。」
「我喜歡她的。」
「可我知道，來不及了。」
23（江嶼行番外）
林沐棉是在訂婚的第二年結的婚。
江嶼行沒敢去婚禮現場，更不敢看林沐棉穿婚紗的樣子。
但江嶼行知道, 林沐棉那麼好看，穿婚紗一定很美。
賀庭川準備出門迎親的時間，江嶼行爬上了從前和林沐棉爬了一半的山頂。
他運氣好差。
太陽被雲全都擋了起來。
他這輩子都沒陪人看過日出。
林沐棉那次約他去看日出, 他本來是願意的。
可老爺子耳提面命的要求他陪林沐棉去時, 他突然就不願意了。
江嶼行悶哼了一聲。
他想, 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看日出了。
不一會兒的時間，朋友就給他發來了林沐棉現場婚禮的照片。
江嶼行不敢看。
他在山上從早晨坐到了下午。
直到天快黑才往山下走。
他運氣真的好差。
腳下一滑，滾下了山，撞了幾棵樹。
他扛著渾身的傷走到了山腳。
司機見狀有些著急地上上下下把他檢查了一遍。
「江總, 您怎麼了。」
江嶼行想起了林沐棉給他看的那幾張照片。
林沐棉從小就嬌氣, 身上輕輕磕碰一下就會青。
可那天她摔下了山，一聲不吭。
而他竟然也忘了叮囑司機再回去等著林沐棉。
也忘了那天是林沐棉的生日。
江嶼行想，他就是活該的。
活該林沐棉不要他。
24（江嶼行番外）
賀庭川陪著林沐棉在北城定的居。
婚後第三年, 林沐棉生了個很可愛的女兒。
江嶼行還是沒敢去看。
他開始張羅著讓家裡人給他安排相親。
江父江母以為他受了什麼刺激。
但他說, 「我真的放下林沐棉了，我也不想讓你們跟著我操心。」
江家人都松了口氣。
江嶼行也配合著相親, 有合適的就試著相處。
什麼叫合適呢。
話問出口，其實我就後悔了。
「小江」「和林沐棉的眼睛像, 叫合適。」
「和林沐棉的鼻子像，叫合適。」
「名字裡有林、有沐、有棉，叫合適。」
「江老少爺, 你是真的渣出新高度啊。」
為什麼叫江嶼行老少爺呢。
和他玩的好的那些人該結婚的都結了, 有的孩子都抱了兩個。
可江嶼行呢。
35 歲，光棍一個。
江嶼行抿了口酒，笑了笑。
「還是算了吧。」
「我大概是適合一個人的。」
後來，江嶼行出了國。
他開始在國外深耕產業, 幾乎很少回來。
江嶼行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其實後來他偷偷去過北城，好多好多次。
他看到林沐棉挽著賀庭川的胳膊，笑得燦爛又熱烈。
他看到林沐棉的女兒，古靈精怪的可愛。
江嶼行突然就想起很多很多年前。
小林沐棉追在他身後問他, 「嶼行哥哥，等棉棉長大了，你娶棉棉好不好啊。」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