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王若民成績好,他一直是又羨慕又嫉妒,填志願時還勸著王若民陪他孫子一起填師專,被王若民他媽給嗆了回去。
後來成績出來,他孫子的高考成績比王若民差了一大截,他更是覺得丟了面子。
現在王家人居然來借錢,他頓時覺得又扳回了一局。
他媽臉色一白,硬是把到嘴邊的髒話咽了下去,搓了搓手,訕訕道:
「這不是我家若民成績好嘛,讀啥師專啊,他但凡少考個幾十分,讀個師專我也認了,可現在,現在……」
村長一聽這話,氣得吹胡子瞪眼:
「怎麼?師專配不上你兒子?既然這麼瞧不上,你還找我幹啥,走走走,快走,別讓我這壞了你家大學生的風氣!」
「哎,別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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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急得在門口又跺腳又叫喚。
村長理也沒理,直接摔上門就進去了。
王若民他媽沒法子,隻能厚著臉皮翻圍牆爬進村長家裡。
村長今天大設宴席。
村裡但凡有頭有臉的,或者和村長關系好的都在這。
想借錢,這些人是最有可能借到的。
但她誠誠懇懇地站在院子裡說了一番,哪怕一張老臉笑成了老菊花,可換來的卻是一頓冷嘲熱諷:
「沒錢還讀啥書啊,我有這錢留著買頭老黃牛不好嗎?」
「你家兒子真是頭腦好啊,掙的獎學金都拿來給你添東西了,轉頭找我們借學費,你家就是打算不花錢就供出個大學生唄。」
「就是啊,你家倒是過得風光了,我們就活該吃糠咽菜供你家若民?」
「那這錢我到時要你還,還是不要你還?要你還,萬一若民讀出來,回來當個村官,你反倒說我計較,叫若民給我家苦頭吃咋辦。如果不要你還,憑啥?」
「嘖,若民這書沒白讀,不愧是大學生啊,會算賬。」
……
周圍奚落聲一片。
王若民他媽被說得又羞又臊,嘴巴張了又合上,弱弱道:
「不是白給,是給利息的。」
「利息?」一旁的人一聲輕嗤。
「要是若民以後在城裡生根,把你們一大家子都接走了,我上哪要利息去?」
他媽被說得沒臉再待下去了,隻能灰溜溜地走了。
在路上,又碰見一群從前她經常在她們面前炫耀的人。
眼下沒別的辦法,她隻能厚著臉皮去借錢。
可那些人一聽,頓時指著她大聲嘲笑道:
「哎喲喂,你家三轉一響都快配齊了。再看看我家,連個縫纫機都買不起,怎麼借錢給你啊。」
「你找那些出得起補課費的人借唄,3 塊錢 1 小時,出得起的人還會在乎這點學費?」
「實在不行,叫你家若民給人補課,1 天補 24 小時,10 天怎麼也能攢夠學費了。」
他媽碰了一鼻子灰,臉一陣紅一陣白。
又想著現在是需要找人借錢的時候,也不好罵回去。
隻能狠狠瞪了她們幾眼,撂下一句狠話。
「不借就不借,我家可是出了個大學生的,多的是人願意借!」
她氣衝衝地回去了。
可是狠話說了,錢還是一分沒有。
她在家急了一宿沒睡,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隔壁村的傻子家。
可對方似乎昨天就聽人說了這事。
王若民他媽還沒進門,就被人用大掃帚打了出來:
「滾滾滾,我兒子是個傻的,我還要留著錢把他培養成村狀元呢,我可沒錢借你,有多遠給老娘滾多遠。」
9
王若民他媽氣得不輕,又急得在屋子裡團團轉。
她和王若民在屋子裡好一通罵,最終氣得罵罵咧咧:
「這事是因沈青青起的,就該她解決。憑啥她說分就分手,媽不同意,媽給你去要錢去!」
他媽是趁著下午大家都從田裡回來時來的。
這會人最多,她媽站到門口,把門拍得砰砰響:
「沈青青,你給老娘S出來!」
我也不急,在屋裡繼續看書。
等門口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我慢悠悠地把門打開。
一見我出來,她頓時亮著大嗓門,喊了開來:
「沈青青,你什麼意思!之前答應了供我兒子讀書 ,現在突然提分手,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早有準備,摔了書就衝出來,一巴掌甩在他媽臉上:
「我外面有人?你怎麼不問問你兒子做了什麼?失蹤了這麼幾個月杳無音信,回來大包小包的也沒我的東西,我當是默認分手了呢。哦,要交學費了倒是想起我來了,怎麼?把我當成傻的還是當作存錢罐?」
我忍不住一口啐在她臉上:
「我告訴你,錢,我沒有。他有錢給你們買手表和縫纫機,就有錢交學費。」
她媽不服,兩手一叉腰,高聲囔囔開:
「手表和縫纫機能有多少錢,以後他掙了大錢,佔便宜的還不是你。你一個村姑,找了我兒子這麼個大學生,就知足吧!要是什麼也不付出,我兒子憑啥看上你!」
「我要他看上我?我可看不上他。」我冷哼一聲,就打算關門。
他媽立馬怒目圓瞪:
「呸,分明是我兒子看不上你!你也不照照鏡子,一個村姑,哪點配得上我兒子!」
「哦。」我眼皮都懶得掀。
「互相看不上,那正好。」我直接把門摔上了。
她在門外氣得呼哧呼哧的,跳起來拍門板:
「開門!沈青青,你給我開門,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還要繼續罵,一個大嬸突然路過,當即指著王若民他媽大聲道。
「你兒子在外面做了對不起青青的事,你怎麼還好意思來找青青的!」
「啥!」他媽一愣。
那人冷哼一聲,滿臉是嫌棄:
「我家侄子在城裡看見若民去了紅燈區,據說第二天早上才出來,眼底下都是黑眼圈,這一看就是玩了一夜啊。」
「我就說呢。」另一人也跟著鄙夷。
「那天去城裡買衣服,路過紅燈區,從裡面走出來個年輕小伙,我說咋看著這麼像你家若民呢,竟然還真是啊!」
兩人一唱一和,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頓時引起了一陣交頭接耳。
圍觀的大嬸們紛紛交換神色,議論開來:
「嘖,剛高中畢業就這麼愛玩,再過幾年還得了。」
「說是大學生呢,合著是披著大學生皮的敗類。」
「怪不得小輝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真是一家子禽獸。」
眾人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
他媽臉色一白,表情一下難看起來:
「胡說八道,閉嘴,都給我閉嘴!」
她羞得滿臉通紅,推開眾人就跑了出去。
其他人指著她背影大聲議論了幾句,也都陸續離開了。
聽著外面恢復了安靜,我推開門出去,拿了兩張兩元鈔票遞給兩位嬸子:
「謝了啊嬸子。」
「客氣啥。」其中一個嬸子接過錢,不在意地擺手。
「我們早看他家不順眼了,再說了,他家以前還造過你的黃謠呢,你這是一報還一報。」
「噫,興許就是真的呢。」另一個嬸子推了這嬸子一把。
「那個王若民一看就是表面老實,其實一肚子壞主意,說不定真在外面亂搞呢。」
「行了大妹子,下次有這種活,還找我們哈。」
10
王若民他媽到家後,見王若民還在家裡躺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了上去: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娘我的臉都快被你給丟盡了。」
王若民從睡夢中驚醒:
「回來了?沈青青怎麼說?」
「你還有臉問我,你自己在外面做了什麼破事你心裡不清楚?」
他媽眼神都快冒火了。
一想到她兒子還去了紅燈區,她覺得這事真是既嫌棄又有些說不上嘴。
便又擺手道:
「算了,不說這事了,反正學費媽沒給你要來。」
王若民一聽學費沒要來,也顧不上琢磨他媽在說什麼事了,頓時急道。
「學費沒借來?她怎麼說?」
「怎麼說?說你們分手了唄,不是媽說你,但凡你這次回城給沈青青帶點禮物,花點小錢哄哄她,她也不至於這樣。」
「我覺得她變了。」王若民皺眉,沉思片刻,他說。
「我去找她去。」
他是趁著天快黑時跑到我家來的。
敲門動靜大,會引得左鄰右舍過來看,他便拿了幾枚石子砸我家窗戶。
連續砸了十幾枚,我打開窗戶。
他一張急得滿頭是汗的臉頓時從窗戶伸了進來:
「沈青青,我沒惹你吧?」
「沒惹啊,咋了?」我衝他笑道。
他一噎,想了想又道:
「你是不是就是覺得我沒給你買禮物,所以生我氣了?」
「是啊。」我笑眯眯地點頭。
「那你先給我學費交了,等我去了城裡,我給你買,行不?」
「不行。」我一口回絕,「禮物哪裡有赊賬的。」
「可我現在身上沒錢了啊。」他神色動了動,又低下聲,商量道。
「那這樣,我家還有點白砂糖,我先給你拿來成不?」
「你要把吃剩的東西給我?」我故意提高聲音,作勢就要關上窗戶。
「王若民,你當真是打發要飯的呢?你走吧,咱倆沒可能了。」
「別,別啊。」他急得用胳膊肘抵住窗戶。
「那你說,你要什麼,我盡可能地滿足你。」
我用手抵住下巴,沉思片刻,緩緩道:
「行吧,看在咱倆好了這麼幾年的份上,我就客氣點。你把你家自行車、縫纫機、收音機,還有小輝的手表給我。不過我也不要你的東西。你把東西押在我這,我就替你把學費出了,不然我一點保障沒有,憑啥給你交學費。」
「那些是留著給小輝結婚用的啊。」
他眼神裡滿是焦慮,急得來回踱步。
「小麗家要求我們買三轉一響,我總不能前腳買了,後腳拿給你吧。那小麗那邊我咋交代得過去嘛。」
「你倒是在乎小麗得很,你去和她過倒是挺合適。」
我忍不住出聲嘲諷,又不耐煩地把他胳膊推出去,然後「砰」地關上窗。
「快滾吧,再不走我叫人了。」
「別!青青,我們再說會話嘛。」他拼命捶著窗戶,高聲叫道:
「那你等我,我去把東西拿來給你。」
11
王若民走後,我叫嬸子給小麗家帶話過去:
王若民要把給小輝買來結婚用的東西都拿去送給沈青青!
小麗一聽這消息,當時就坐不住了。
當晚,她聯系了小輝,叫他把家裡的縫纫機、自行車這些大件,運送到自己娘家。
小輝本就什麼都聽小麗的,再加上小麗又懷了他的孩子,又聽說王若民要把東西送給我這個外人。
他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然後連夜和小麗的弟弟一起,把東西送到了小麗娘家去。
等王若民第二天打算跟小輝提這事時,家裡的大件已經全都沒了。
此時距離開學報到隻剩了五天。
王若民急得拽住小輝的衣領,吼得臉紅脖子粗:
「東西呢!我答應過青青的,今天把東西給她送去,她給我交學費。」
「不好意思啊哥。」
小輝畢竟是常年幹農活的,輕輕一推,王若民就被推得個踉跄。
「我答應過小麗的,這些是結婚要買的東西,我總不能說話不算數。」
王若民急得一個頭兩個大,又覺得這個弟弟從前還算老實好忽悠。
於是深吸一口氣,緩下聲道。
「你聽話,先把東西借給哥,等哥混出頭,加倍還給你。」
可小輝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等得了,可小麗的肚子等不了,要不,哥,你明年再考吧。」
他沒讀過書,哪裡知道高考的難度。
王若民急得汗珠直掉,又知道與小輝說不通,便跑去找他媽,想讓他媽去小麗那做思想工作。
可小麗言之鑿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