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顧懷易把懷孕的白月光帶回了家。
白月光想取我而代之。
她把我推下樓梯時,我拉著她一起摔了下去。
恰巧顧懷易從房間裡出來。
看到這一幕,他朝我責備道:
「伊伊孕期有些無理取鬧,你別太計較。
「我先帶她去醫院,等會叫王媽來扶你。」
說完,他急匆匆抱起白月光,開車帶她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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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砸在臺階上,迷迷糊糊間,一團團紅花在身下綻開。
如顧懷易所願,我們的孩子沒了。
我也,把他忘了。
1
我在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醒來。
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總覺得失去了什麼。
心裡空落落的。
房間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有些狼狽的男人闖了進來。
他面容俊逸,因為煩躁,襯衫上方的扣子松松垮垮。
坐到我床邊的椅子上,眼中流露幾分擔憂:
「我聽王媽說,你剛從手術室出來?
「萬幸伊伊隻是有些胎動,沒流產,不然,她該哭得傷心了。」
他頓了下,語氣多了幾分責備:
「你也是,明知道她懷孕,就讓著她點,不該這麼計較。」
說完,他掃一眼我包著繃帶的腿:「還疼嗎?」
我腦袋還有些暈暈的,費勁地眨眨眼睛。
見面前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抽回自己的手,歪頭問他:「你找錯人了吧?我都不認識你。」
男人的手一僵,猶疑道:「我是顧懷易,你不記得我了?」
和我對視一陣,顧懷易眼中閃過了然。
他起身,將我摟入懷中,柔聲輕哄:
「我知道,寶寶是在生老公的氣對不對?
「我也想先帶你來醫院的,但伊伊畢竟是孕婦,孕婦為大對不對?」
他身上的薄荷味讓我覺得有些惡心。
我皺著眉推開他,在腦中搜刮起顧懷易這個名字。
半晌,終於對上了一個身份。
我確實認識一個叫顧懷易。
他不是我男朋友季佑澤的好兄弟嗎?
上個月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呢。
於是,我抬起蒼白的小臉,期待地看著顧懷易:
「聽他們說,我流產了。
「你能幫我打個電話給我男朋友嗎?」
2
顧懷易的面色變了又變。
慢慢地,他的眼眶開始泛紅。
那張桀骜的俊臉此時的神情難過得讓人心碎。
活像,沒的是他自己的孩子。
我蹙眉,覺得他有些奇怪。
顧懷易小心翼翼捧起我的臉,聲音輕了又輕。
生怕將我碰碎了似的:
「寶寶,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懷了我的孩子?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顧懷易眼中帶著悔恨,嗓音幹澀。
好像真承受著巨大的悲痛。
他伸手想抱我。
我朝後縮了縮。
啪地一掌打在他的手上,聲音亦冷了幾分:
「顧先生,請你自重。
「這樣的話被我男朋友聽到,他會誤會的。
「你不願意幫我打電話,借我個手機總可以吧?」
顧懷易皺眉,遍布紅血絲的眼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怕。
但他還是盡量放柔聲音朝我道:
「寶寶,你在說什麼呢?我就是你老公啊。
「你不喜歡姜伊,我明天就讓她搬出去。
「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要,你別嚇老公好不好?」
裝人家老公裝得沒完了是吧。
要不是我知道顧懷易有個喜歡了很久的白月光。
真的會以為他暗戀我到了做白日夢的地步。
我餘光一瞟,看到旁邊的櫃子上有一臺座機。
於是忍著腿疼撲過去抱住。
拿起電話,警惕地看著面色驚慌,想過來的顧懷易:
「你不許過來,再胡說,我報警了啊!」
顧懷易面上閃過一絲無奈,停在原地:
「好好好,我不過去,你別再傷著自己。」
聽語氣,跟哄孩子似的。
我心中升起一陣惡寒,又瞪了顧懷易一眼。
循著記憶,磕磕絆絆地按下季佑澤的號碼。
大概因為是座機電話,對面第一次沒接。
打到第二次的時候,很快就接通了。
我笑得甜滋滋的,朝那頭撒嬌:
「喂,季佑澤,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快來醫院接我好不好?」
對面的人許久都沒應聲。
3
我有些慌,還想再多說幾句,座機卻被旁邊的人搶走。
顧懷易黑著臉,掛斷電話。
我起身去搶,反而扯到腿上的傷。
怒氣衝衝地朝顧懷易吼:「你有病吧!搶我電話幹嘛?」
顧懷易將座機遠遠地放在我夠不到的地方,神情有些泛冷:
「我們的孩子沒了,你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找前男友?
「秦想梨,你很好!
「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想著他,你賤不賤啊?」
季佑澤對我怎樣了?
他對我可好可溫柔了!
不過是前天我忘記他的生日,他才對我生了氣。
昨天我把蛋糕補給他後,他就消氣了。
無緣無故挨一頓罵。
本來知道流產的消息都沒哭的眼眶,霎時就變得酸脹脹的。
我頓時顧不上身份,拳頭一下下砸在顧懷易身上:
「你是不是有病啊?無緣無故對我說這麼奇怪的話就算了,還造季佑澤的謠。
「你有病就去治,別來禍害我們行不行?」
我生著氣,錘的力道不輕。
有一下打在顧懷易臉上,頓時留下一個紅痕。
可他卻紅了眼眶,一把將我抱住:
「都是我的錯,寶寶打我就打我了,不要去找季佑澤好不好?
「姜伊懷的也不是我的孩子,她離婚了,我答應照顧她,也不過是想讓你生氣。
「誰讓你前天晚上喝醉酒,對著我喊季佑澤的名字。
「寶寶,我就是氣你都那麼多年了,還忘不掉他。」
4
見他說得真實。
我呆呆地愣住。
努力理清腦中一團漿糊。
我昨天中午去菜市場買菜,晚上給季佑澤補了蛋糕和燭光晚餐,然後……
我是怎麼摔倒的來著?
我搖搖腦袋,太陽穴傳來一陣的刺痛。
難道我真的是失憶。
我和季佑澤,真的分手了?
這怎麼可能。
我和季佑澤相識十年,戀愛七年。
昨天切蛋糕,他還許願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顧懷易肯定是在胡說。
我心裡酸酸的,瞪著顧懷易:
「你不要亂說,我跟季佑澤怎麼可能會分手?」
顧懷易神色怪異,看了我半晌,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真的把我忘了?」
我顫著手推開他:
「你就當是我忘了吧。
「你快走行嗎?季佑澤馬上就要來了,被他看到我們這樣不好。」
顧懷易眼尾紅紅的,賭氣地在小板凳上坐下。
模樣竟然有些幼稚:
「我是你老公,就要在這陪著你,不走。
「而且,你別想了,季佑澤不會來的。」
他一番話說得肯定。
卻剛好激起我心中的怒氣。
我抬起病床上一個枕頭狠狠砸了過去。
他不走就不走,詛咒季佑澤不會來是什麼意思。
季佑澤這麼愛我,怎麼可能不來?
顧懷易被砸得發絲凌亂,卻也沒有生氣。
將枕頭放回床頭,又在板凳上坐下。
伏地魔都比他要臉。
我正要拉鈴喊護士趕他,一位醫生就走了進來。
似乎隔壁的病人是顧懷易帶過來的,正在哭鬧,要顧懷易去看看。
我模糊聽到好像叫姜伊,還懷著孕。
哦,顧懷易的那個白月光啊,都有孩子了還糾纏我。
可真不是個男人。
我悄悄翻了個白眼。
顧懷易猶豫一會兒,對我道:「姜伊畢竟是我帶來的,我先去看看,馬上就回來陪你。」
我迫不及待地將顧懷易送走。
巴不得他以後都不出現在我的面前。
顧懷易一步三回頭,跟在醫生身後走了出去。
等他走後,我拿起座機,迫不及待又打了季佑澤的電話。
連續好幾個,都顯示對方已關機。
他大概是在開車,不方便接吧。
我安慰著自己,重新躺回病床上,一點點數著床頭的鍾。
可等到太陽都落山了。
季佑澤還是沒有來。
5
夜裡有些冷。
我穿著單薄的病服,倔強地坐在床上等。
就在我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賽車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我正眯著眼犯困。
男人重重敲了敲桌面。
我猛然驚醒。
面前的男人輪廓分明,眼眸幽邃深長,右眼眼角點綴一顆紅痣。
身上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
是季佑澤沒錯。
可我分明記得,他不會賽車,也最討厭抽煙的。
我呆呆地看著他。
季佑澤擰眉打量著我。
視線掃過我纏滿繃帶的腿,又看看我蒼白的臉,笑了:
「秦想梨,離開我,你就過成這樣?」
我隻當他還在為前天的事生氣,撲進他懷裡,像隻小貓一樣撒嬌:
「對呀,所以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
我指著腿想跟季佑澤訴苦,可實在想不起來怎麼摔倒的。
想得腦袋疼,幹脆把臉埋進季佑澤懷裡:
「反正,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
他的賽車服很冷,身體也僵。
心,卻跳動得很快。
我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莫名地感到安心。
輕聲道:「季佑澤,我懷孕了,可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沒了。」
我吸吸鼻子:「不過我們還年輕,肯定還會再有的!」
季佑澤將散漫的神情一收,皺眉:「你懷孕了?」
「嗯。」
我重重點頭:「我想,應該是上個月那一次。」
說完,我恨不得將臉埋進地裡。
那天是我們的第一次。
下著大雨,我們都喝醉了。
季佑澤的臉色突然變得很怪。
過了半晌,他緊緊握住我圈著他的手。
季佑澤的手寬闊幹燥,將我的完全包裹住。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就幹澀著嗓音開口:
「乖,別再逗我了,我會當真的。
「既然選了顧懷易,就跟他好好過。」
下一秒,他硬生生將我的手掰開。
6
我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裡總覺得委屈。
為什麼連季佑澤也說,要我跟顧懷易好好過。
難道,我真的忘掉什麼了嗎?
季佑澤拋下我走了。
我剛掉了幾滴淚,他又怒氣衝衝地走了回來。
我從沒見過季佑澤這麼生氣的樣子。
直到看到他身後一臉慌張的顧懷易。
我才反應過來。
他大概是出去後,遇到顧懷易陪著懷孕的姜伊了。
季佑澤捏起我的下巴,觀察著我的神色。
看了會兒我茫然的樣子,他笑了。
季佑澤的聲音很溫柔,稍微帶點感情就能將人溺斃的那種。
笑起來卻總帶著些痞氣。
他朝我伸出手:
「看來是真忘幹淨了。
「跟不跟我走?」
我眼前一亮,把手塞進他的掌心:
「你去哪我去哪!」
「阿梨。」
顧懷易紅著眼睛將我打斷。
緊緊牽住我另一隻手,用力到似乎要將它掐斷:
「你要拋下我嗎?」
我視線繞過顧懷易。
在他身後,姜伊抱著微微凸起的小腹,滿臉怨恨地看著我。
好像,我是插足他們感情的小三。
於是,我一根根掰開顧懷易的手。
明明沒有和他在一起的記憶,可我就是莫名感覺有點委屈。
鼻頭酸酸的:「你如果真的那麼愛我,剛剛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