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懷疑。
他挺自信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的。
來我們家體驗「民情」確實不要太離譜了。
皇上咳了一聲道：「聽說今天是長樂的及笄宴。
這小丫頭從小看著她長大，著實可愛的緊。」
朕特意來看看。
也幫長樂選選夫君。」
我爹沉聲道：「皇上和太子都好熱心幫小女選婿呀。
不過，不敢勞皇家多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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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有中意的人選了。
端看長樂的意見了。」
太子神色緊張道：「是誰？」
我爹傲嬌道：「不便相告。總之是人才俱佳且非常心儀小女之晚輩。
小女嫁去，當會自由自在，順遂無虞。「
太子急急道：「不行！
老師，事到如今，孤有一事需要坦白。
孤與長樂有了肌膚之親。」
這句話若晴天霹靂，把我們全都霹呆了。
我這個當事人更是被劈得外焦裡嫩的。
10
半晌，我也隻吃驚得吐出了幾個字：「我何時和你有過？」
太子指了指他被我打得還有陰影的眼，理直氣壯道：「你手昨天是不是摸過孤的臉？
這不就是肌膚之親嗎？」
我們再次震驚，石化，風幹……
打臉算肌膚之親？
這真是天下奇聞。
任我爹滿腹才華，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罵他。
我氣道：「你不要太荒誕！
你無中生有硬貼，還要臉嗎？
我就是想摸，怕你也沒臉給我摸吧？」
太子一聽，嘴角微揚道：「承認了吧？想摸孤。」
他對著我爹躬身道：「先生，長樂承認了想摸孤。
她昨天也確實摸了孤的臉。
孤已與她有了肌膚之親。
您教導說，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不能始亂終棄！」
我爹：「啊……太子真乃老夫所教？
不對，老夫想說，摸一下臉本也無所謂。
我這當爹的不在乎。
小女也不會和你計較的。」
太子：「不計較不行，必須得計較。
她摸了我，我就是她的人！
這傳出去，誰還能要孤了？」
皇上聽了，滿臉通紅。
這麼不要臉的話，哪個好人家的父母聽了能忍？
我大怒道：「我知道了。
你就是打不過我，故意壞我好事兒，讓我嫁不出去，對不對？
你這麼惡毒，那我就嫁你。
讓你也沒有好日子過！」
我爹和皇上一起出聲。
我爹：「住嘴！」
皇上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朗聲道：「太好了！
原來長樂也想嫁太子。
沒想到太子和長樂兩情相悅，那朕就賜婚了。
愛卿可是見證人，朕可沒有強迫任何人成婚啊。
不能去皇後那裡告狀！」
他一氣說完，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他一說完，身邊的太監立即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李氏嫡長女長樂蘭心蕙質……為東宮太子妃。擇吉日……」
我爹剛想反對，皇上帶著太子一溜煙就出了府。
太監走得慢，擋在我爹前面。
看我爹要衝出去，便好聲好氣道：」恭喜李大人！
雖說是天大的喜事，可也不用勞太傅大人親自向眾人宣布。
老奴出門正好代勞了。「
說著大太監對著門口眾人，用比撼天雷還響的聲音，宣布了我為太子妃。
一眾賓客立即伏地恭賀Ťú¹。
然後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齊齊起身離去。
我好好的及笄宴，就被這對天S的爺倆給毀了。
我要去向姑姑告狀！
11
鳳棲宮裡。
皇上小心翼翼對皇後說：「婉兒呀，沒想到長樂也說想嫁珩兒呢。」
皇後哼道：「當真？沒下藥她就同意了？」
皇上訕訕道：「珩兒比朕有本事。」
上乾宮裡。
皇上：「逆子，一點用都沒有！
害得我在你母後的娘家一點顏面都沒有。」
太子：「誰讓長樂像母後的。
來軟的不行，來硬的挨揍。
暗示不懂，明示不理。
明明長著七竅玲瓏心，怎麼就這個一點不靈呢？」
一聽說我像姑姑，皇上立即軟了下來：「也是，和你母後挺像。還好這方面你像朕。」
太子：「我還以為得三十六計全用上，才能娶到她。
沒想到用一計就夠了。」
皇上不屑道：「就你在長樂跟前那軟骨頭的樣子，還談什麼三十六計？」
太子得意：「我就用了美人計。
長樂自小就說我美。
她肯定早就屬意我了。」
皇上：「你確定用的是美人計？」
我和姑姑就站在上乾宮門口，聽得一清二楚。
我同情地看著姑姑：「姑姑，你夫君和你兒子這樣，你知道嗎？」
12
姑姑尷尬咳了一聲。
皇上和太子突然看到了我倆，都是一陣驚慌。
可是慌得各有不同。
皇上立即走到姑姑跟前，小聲說：「珩兒求的旨意。
他說長樂要嫁給別人，他就一輩子不娶。
若是他不娶，那這江山不就落入別人之手了嗎？
我這才下的旨。」
姑姑用鼻子哼了一聲：「哼，子承父業，都會用三十六計哈。」
姑姑一甩胳膊走了。
皇上趕緊追上去。
太子滿臉通紅看著我。
我生氣道：「你算計我，咱們的婚事不做數。」
太子急赤白臉道：「皇上賜婚，豈能你說不算數就不算數？」
我：「那我就去告訴姑姑，讓姑姑撤了這樁婚事。」
太子凝神看著我：「你就那麼不喜歡我不想嫁我？」
我想了一下。
喜不喜歡他先不說，頂頂重要的頭一件事，我就討厭算計。
尤其，好像是特別不能容忍他算計我。
我不能因為被算計而嫁人。
於是我鄭重地點點頭道：「是的，不想嫁。」
太子眼尾紅了，幽幽道：「好。我會找個機會跟父皇說，讓他取消賜婚。」
話說完，一貫高傲的他，一臉落寞。
看得我心驟然緊了一下。
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我也不懂是什麼。
反正很不舒服。
我就匆匆告辭了。
也是第一次，我出宮太子沒送我。
走過轉角時，眼角餘光正好能瞥見他。
他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我。
我突然就鼻子一酸，差點落淚了。
我總覺得這一走，他好像就再也不會找我玩了。
13
回到家，我趴在床上。
頭埋在枕頭裡。
小翠喊我去吃最喜歡的桃花糕，我都吃不進去。
想了又想，我覺得我說的有點不對。
我不是不想嫁他。
我隻是不喜歡他算計我。
對，是這樣的。
明天上早學，我就要跟他說。
隻要他不算計我，我還是不反對嫁給他的。
想通了，心情舒暢多了。
一大早，我比平時都早就起來了。
還穿了我最喜歡的魚光裙。
我也比平時都早到了梧桐閣。
梧桐閣是從小到大，爹爹教我和太子讀書的地方。
可是今天等了很久，他也沒到。
反倒是書僮開始清理書籍用品。
書僮道：「昨晚，太傅大人說，太子已到參政年齡，以後就不來這邊讀書了。
太傅大人定期去東宮授業。」
我聽了，沒來由想哭。
我們一起讀書這麼久，無論刮風下雪，他都從不缺席。
比我到的還早。
有一次他生病，病得很厲害，還要堅持來上課。
他說課業一天不可或缺。
可正好那天我臨時去廟裡替我娘親祈福。
他又告了假回東宮。
聽說平時騎著高頭大馬的太子，那天是躺在轎中來去的。
回想起來，好像真有人是日日見也不覺的有什麼。
忽然不見了，就像自己心裡缺了一大塊。
隻是現在，我好像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可以去找他了。
畢竟昨天我親口拒了他的親事。
他也夠狠心的。
說不來就不來。
真是好氣又好傷心。
我忍了一包眼淚，鬱鬱寡歡地回了閨房。
14
爹爹今天回府很晚，面色也很凝重。
我的心情也很復雜。
既沒胃口吃飯，也沒心情說話。
自娘走後，很久沒有這麼沉重的氛圍了。
爹爹問：「今天，皇上說準備取消賜婚。
太子說，是你的意思。」
我低下頭答道：「是的。」
爹爹道：「無妨，是你的意思就行。
我怕太子欺負了你。」
我嗫嚅道：「他何時敢欺負我了？」
說完才想起來，現在我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了。
我起身想回房間。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梧桐閣。
以後這裡，就再也沒有那個人了。
書僮把房間收拾的很幹淨，仿佛這裡從來沒有那個人。
我心裡壓抑到了極致，默默取出筆墨紙砚揮毫而書。
寫畢丟掉狼毫，伏案許久。
昨天剛說不嫁，他今天就準備取消賜婚。
看來他也並不喜歡我，沒有那麼想娶我。
對了，回想起來，他確實沒說過喜歡我。
我還自作多情哭了好幾回。
今天之後，我絕不再哭了。
他既然能那麼絕決，我又何必兒女情長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抬頭見月亮已升到中空了。
我隻覺得待在這裡格外傷心，便起身離開了。
明天就跟爹爹說，以後我也不來這裡讀書了。
15
齊珩視角
我借口有一方重要印章落在梧桐閣，便策馬來了。
不想被人看見，我便沒有通報，飛身入府。
長樂那個小傻瓜還以為她功夫高強，比我能打。
我不過是讓著她而已。
看著她每次打贏我的那種開心得意模樣，我就覺得挨揍很值。
可惜，她原來真不想嫁我。
她的願望，我從來都會滿足。
這次也不例外。
如果嫁給我，她不快樂，我不忍心。
可我真的好想她。
今天我第一次沒有在梧桐閣陪她，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
我想她，忍不住又來了。
可是，書案上怎麼伏了個小小身影。
雙肩抖動著，壓抑著哭聲。
是長樂？
她怎麼哭了？
想來是擔心嫁給我吧。
畢竟父皇取消賜婚的聖旨還沒正式下。
昨天從宮中走的時候，我就發現她眼角紅了，好像很委屈。
嫁給我那麼委屈嗎？
那她想嫁給誰呢？
管她嫁給誰呢，我非把她夫君給咔嚓了。
不行，咔嚓了她夫君，她該難過了。
正想著，看著她紅著眼睛走了。
書案上還留有她的字。
我忍不住拿起來看。
那字有點凌亂，可見她寫的時候心情多難過。
她的字，再潦草我也能認得出來。
可這次，我真不想認出來。
是元稹的詩。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我心如刀割。
原來她真有個心上人啊。
難怪讓她嫁我，她那麼委屈。
我可真沒用。
把她當作自己媳婦，日日看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