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三年前,自那次過後,我帶著他搶了好幾個從陸易手裡溜出來的的小單。
雖然小,卻可以緩解我們資金鏈短缺的燃眉之急。
他一直覺得,是我用自己在床上的屈意奉承換來的這一切。
可他忘了,我不是笨人。
在行業摸爬滾打這麼些年,我也摸清楚一點行業的規律。
我看著這張照片,隻覺得諷刺。
半年後,江攬月生下孩子。
沈嘉言卻不同意和她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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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次意外需要輸血,沈嘉言才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他對江攬月展開了猛烈的報復。
娛樂圈嘛,也就那麼大。
最初的動作,隻是散播出去江攬月給他戴綠帽子的事。
江攬月的社交平臺瞬間淪陷。
「我天,沈嘉言人又帥又有錢,你怎麼敢的?」
「不是大姐,誰的小孩你都不知道嗎?還是你想訛沈嘉言一筆嗎?手段也太低端了吧。」
「江攬月長得就是鳳毛額上角,這種面相一看就是出軌背叛,對對象不利的一張臉啊。」
……
江攬月跪到沈嘉言門口,求他放過她。
聽說頭皮都破了好幾層,沈嘉言踹了她兩腳,眼神冰涼地離開了。
但並沒有結束。
沈嘉言又發聲,誰敢用江攬月,就是和沈氏對著幹。
因著江攬月名聲臭了的緣故,再加上得罪了沈嘉言。
就算還有那張臉,也沒有人敢再找她拍戲了。
走投無路之際,江攬月去網絡直播。
可她剛上直播不久,號馬上湧進大量的人,無一例外,都是舉報她涉黃的。
她很無辜,隻是對著鏡頭穿的少了一點,怎麼就被他們舉報成功了。
自此,她徹底失去面對鏡頭的所有工作。
不到半年,就有狗仔拍到她背著小孩在餐飲店打工的照片。
我問陸易:「你覺得她慘嗎?」
9
他左手食指搭在右手拇指第一個關節處,叩響桌面:「和你比起來,不算什麼。」
於是他又加了一把火,把我手裡她和沈嘉言勾結在一起的證據全都放到網上。
一時間,輿論哗然。
原來,江攬月不僅出軌,還插足別人的感情。
沈嘉言,也不像是個什麼好貨色。
沈氏股價一夜下跌。
我趁此機會,開始給公司的元老層一個一個打電話,意圖……當然是挖沈嘉言的牆角。
當初,沈嘉言看不起這些人,隻想和富商在外面討論生意。
是我穩住員工,一步步帶著他們扎實的幹。
平心而論,沈嘉言不如我了解他們。
最先開始突破的,是一個女人。
她說:「桃桃姐,其實當初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看在眼裡。你也知道,公司現在在上升期,我們隻會賺的更多。跟著你離開重新再來,似乎沒有好處。
「可我想起來那次我們出去陪甲方喝酒,我來大姨媽了,那些男人都在笑我,眼裡閃著放蕩的光,說什麼要和我浴血奮戰。是你把我拉下去,給了我衛生巾,幫我擋下了那晚上的酒。
「我記得,那晚上你喝酒過多,胃病又犯了。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得,所以現在你要我離開沈總,放棄那些好處,我也是願意的。」
其實那些時刻我早就忘記了,那些年替沈嘉言喝了太多酒,我連自己住進醫院的次數都數不清了。
可我知道這是真的,我是女人。
女人生來就會幫助女人。
我展眉一笑:「歡迎你的到來。」
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
不到一個星期,沈嘉言辦公桌上擺滿了辭呈。
他氣急了,在電話裡吼來吼去:「紀桃,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看,沈嘉言就是如此篤定,我愛到愛到痴狂。
我都出手對付他了,他還以為我在鬧小脾氣。
我捏了捏手裡的核桃,瞬間碎了一地的渣,隔著屏幕那頭,輕輕一笑:「沈嘉言,你不是說,我不配和你出席宴會那樣高貴的場合呢。
「你說,隻有江攬月這樣貴氣的人才配和你一同出現。
「你且看看,最後是誰不配。」
我並沒有打算自己開公司,多年胃病,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我把跟著過來的人安排進了陸易公司。
不到一個月,沈嘉言的單就被搶走了百分之五十。
陸易和我說,沈嘉言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但是客戶都對他找的新人不認可,不願意和他籤合同。
資金鏈出了問題,他隻能變賣股份,給沈氏補上漏洞。
第一次,是百分之二十。
我借陸易的手買了下來。
沈嘉言還是孜孜不倦來找我,甚至跪倒在我面前:「桃桃,我和江攬月分開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們都在一起十年了,怎麼能說分開就分開。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當初是我不好,你回來,我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我笑得幹脆。
繞道遠離了他。
沈嘉言哪裡是愛我,他分明是找不到人騙了,又把目光對準了S心塌地跟了他十年的我。
聽說他日日夜夜傷心買醉,連公司都不怎麼去了。
10
隻是守在家裡灌了一瓶又一瓶,嘴裡呢喃著:「桃桃,你回來好不好?
「我們有個孩子,對,我們還有個孩子。」
……
這些話從陸易的口中傳到我的耳裡。
我絲毫都不動容。
我從來都愛得起放得下。
曾經愛他愛到沒有自我是真的,如今不愛了,棄之如敝履也是真的。
他傷心欲絕的同時,江攬月也不好過。
安安分分在餐館裡端盤子,都有人在店裡鬧事,往她身上摸,嘴裡叫囂著:「都是出來賣的,沈嘉言上你,和我上你有什麼區別?
「你放心,他給錢我也給錢。」
鹹豬手摸到她後背上的時候,江攬月將酒瓶砸向了男人的後頸。
她徹底丟了工作。
甚至還在警局蹲了十五天。
我最後一次聽說她的名字,是有一天沈嘉言給我發來短信,叫我去酒吧和他見最後一面。
酒桌上,他喝的迷迷糊糊,隔著老遠對我說:「紀桃,我沒想過你會不愛我。從前無論我怎樣對你,你都是軟軟的,沒有脾氣的一個人。
「我以為你和陸易上床之後發了瘋,也想找個女人報復你,可我隻是想報復你,沒想真的傷害你。
「和你呆著的時間太長了,長到我好像習慣了你會一直愛我,在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贏了你的時候,你又悄悄離開了我。
「紀桃,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完完全全得到你,你好像永遠都有別人喜歡,而我隻有你。」
……
我聽得絕望,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回應。
他問的每一個問題,我早已用實際行動告訴過他我的答案。
陸易喜歡我,他發瘋嫉妒沒錯,可他不應該說我們隻是兄妹。
他篤定我會愛他也沒錯,畢竟我給他的愛太肯定,太擲地有聲,可這並不是他拿來傷害我的借口。
更重要的是,人群之中,他不應該附和江攬月,說我低賤。
這是我的原則,我的底線。
任何人都可以這樣說我。
唯獨沈嘉言不可以。
他喝的酩酊大醉,我開門就要離開。
那一瞬間,一個女人闖了進來。
電光石火之間,拿刀捅進了沈嘉言的腹部。
「不想要我活,那就都去S好了!
「沈嘉言,我恨你!」
我看清了那女人的容顏,是江攬月。
感覺到疼痛,沈嘉言也睜開眼睛,捂著肚子望著我。
我叫來酒吧負責人,抬腳走人。
他手上沾滿了血,卻還是扯住我的裙擺:「桃桃,別走好不好?」
我也笑了,這一幕何其相似。
就像那天我胃病犯了,放下所有尊嚴求他一樣。
可是他正眼都沒有給我一個,轉頭就陪江攬月去走紅毯了。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臉上露出矜貴的笑容:「不好意思沈嘉言,我還有事,再見。」
我聽見他倒在地上的聲音。
酒瓶的碎片扎進了他的皮膚。
他疼得驚叫起來。
眼神還是停留在我離去的方向。
沈嘉言被江攬月刺傷的消息傳開,沈氏的合作商紛紛離他而去,股價大跌。
他再也沒有回天乏術之力。
11
於是開始拋售股票,我向陸易借了一筆錢,全都買了下來。
那些屬於我的,或者曾經屬於沈嘉言的,現在一一都回到了我的口袋。
沈嘉言離開公司那天,我正式進入公司。
他拉住我:「紀桃,是你買下了所有股票?」
「對啊,沈嘉言,你看,我終究還是會到這裡了。
「憑我自己的手段,回來了。」
再沒有看他一眼, 我大步流星走進去。
沈嘉言還在後面叫嚷著我的名字,我直接叫保安把他扔了出去。
我又帶著所有人, S了回來。
陸易說我狠,哪怕我早已算計好了我要回來接手這一切, 可我還是讓手裡的股份打了好大的折扣。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他做不到。
我卻想, 不把自己置入絕境, 怎知轉角即是彩虹。
後來, 我還見過沈嘉言一次。
在一場頒獎晚宴,我和陸易攜手進入。
站在門口籤名的時候, 我似乎瞧見沈嘉言了。
他也不穿定制了,將隨意買來的西裝套在身上。
看起來褲腳短了些,不是很合他的身。
他衝過來拉住我:「紀桃, 你能進去?
「你帶我進去行不行, 我有一個重要的客戶, 隻要能和他見面, 我就有機會東山再起。
「看在我們過去十年相互依靠的份上, 你帶我進去, 好不好?」
我甩開他的手。
拿服務生遞給我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
走了好遠,我才回頭看了他一眼。
「沈嘉言, 你記得我和你說過嗎?
「你且看看,究竟是誰不配進入這裡。」
那些男女情愛上的背叛, 我都可以原諒沈嘉言。
可是他說我「下賤」說我「不配」。
這是我永永遠遠不敢相信的真相。
我們曾一起被人踩在腳底下, 曾雙雙被人唾棄。
那些互相扶持的時刻, 我以為會成為我們一生最堅韌的支撐物。
可沈嘉言親手摧毀了他。
其實他看不起我,我大概也是懂得為何的。
年少時,我們作為低賤者,被太多人給過白眼, 雙手接過太多人的唾液。
功成名就之後,沈嘉言最想擺脫的不是貧窮。
不是被看不起。
那些被人看不起的歲月,他再也不想回憶了。
他看不起我卑微的出身,看不起我不加裝飾的服裝,看不起我飽經風霜的面孔。
於是他找上當紅女星江攬月,用最美的女人來裝點自己的門面,來滿足他那二十幾年未曾滿足過的虛榮心。
他太自卑, 這自卑已到了一種非要向世人證明「我並不差」的程度,讓他本就瘋魔的心態徹底扭曲。
可他忘了。
屏幕那頭,沈嘉言已經調整好西裝的褶皺。
「我也」那天, 聚光燈下,無數眼神的注視中, 陸易再次問我:「紀桃,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這是十幾歲那個卑微的紀桃最盼望的場景。
有人愛我。
我也已得到世人的尊重。
這似乎是我想象中最完美, 最無可挑剔的告白現場。
可我搖了搖頭, 眼神堅定又無悔:「不願意。」
曾經沈嘉言看我的眼神比陸易深情百倍, 所付出的也比陸易沉重百倍。
可他還是負了我。
將我傷的鮮血淋漓,渾身傷痛。
我不想再把自己的感情寄託在一個男人身上。
我相信此時此刻,陸易愛我愛的深沉。
我也知道, 有朝一日,他終究會離我而去。
這是男人的天性。
我不勉強。
也不再期盼永恆的愛情。
我有我自己,就很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