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餘柏辰當上救生員,他把對自己生S的漠視,用在救人身上,他救了很多很多的人,但始終沒有救自己。
夢境再次扭曲,高大的男人赤身裸體地站在曠野之中,腳下是深淵,耳邊是飓風。
這一刻,他悍不畏S。
S亡,到底有什麼值得人去畏懼的呢?
活著才是,令人心生怯懦。
是啊,他早該S了,在被無數人背棄的時候,在刀鋒劈開他骨頭的時候,在母親用言語SS他的時候。
早該S了。
10
津城龍舒路2270號,是以前的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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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偉因家暴砍傷繼子餘柏辰的案件,在當時引發轟動。
原本林家偉要被判重罪,但由於陳燕拿出了餘柏辰籤字的和解書,案件才從故意傷人定性為誤傷,林家偉也得到減刑。
此案之後,林家舊宅便一直空置著,無人居住。
林夢夢在上次逃脫後遇上覃青,被後者回收了部分異能。虛弱期被人販子當作普通兒童拐賣到黑市,又被林父在暗中買走,藏在了林家舊宅裡。
陳燕每隔幾日都會去舊宅送吃食,那小女孩一身的髒汙,被人像畜生般關在鐵籠裡,實在是令人不忍看,但是她又不敢忤逆丈夫,便選擇閉口不言。
鐵籠附近時不時會出現血跡,但小女孩身上仿佛沒有傷口。
那小孩好像是個啞巴,平時不言不語,如果有人接近籠子,就會像野獸般龇牙咆哮。
陳燕不知道丈夫在做什麼,可有時她去舊宅的時間尚早,隔著厚重的門板,也能隱約聽見駭人聽聞的慘叫。
今天,陳燕在收拾垃圾桶時,發現幾枚血淋淋的斷指,她顫抖地說道:“老公,你是不是綁架了誰家孩子?是不是拿她跟別人勒索錢?”
林家偉低頭吃著滷味,眼也不抬地說:“我的事你少管!你隻要做好林太太,這潑天的富貴,就等著享福吧。”
陳燕還要再問,鐵籠那邊卻突然傳來動靜,小女孩似乎疼痛難耐,不停用頭撞擊著欄杆,而她右手處原本血肉模糊的斷口,竟在一點點生出新的骨骼、肌肉和皮膚。
“這,這,這……是什麼怪物!”陳燕嚇得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
林家偉把筷子扔進餐盒中,一臉不耐煩地起身。
他當著妻子的面,用電棍電擊鐵籠子,小女孩哀嚎幾聲後倒下。隨後,他像拖一隻牲口般將人拖出來。
進臥室之前,他似笑非笑地說:“別進來啊,我怕你吐出來。”
半晌,陳燕才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試圖貼著門板偷聽,但她隻聽了一會兒,便嚇得縮回沙發旁,神經質地咬著指甲。
房間裡,林家偉打開錄像機,準備對林夢夢實施新一輪的虐S,這些視頻資料可以高價買給覃氏,或是掛到暗網上售賣,總之會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阿荻到林家時,林夢夢爛癱在銀白色的操作臺上,已經不成人形,小女孩張大嘴巴吸氣,破洞的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音,被剝落掉皮膚的位置長出新肌肉纖維,緩慢地覆蓋住裸露的骨骼。
重塑過程要經歷非人痛楚,林夢夢的身體抑制不住地抽搐。
“你這才算哪到哪?我可是親眼看過我老婆被回收的。”林家偉點著煙,輕飄飄地說道。
阿荻心中升起強烈的憤怒。
體內的異能兇猛外放,轟的一聲撞碎玻璃窗。
她的人也如同野豹般蹿進來,呼喝著撲向林家偉。阿荻揮拳對準他的面中狠狠擊打,拳拳到肉,直打得那個喪心病狂的男人鼻骨盡碎,鮮血噴濺一臉。
阿荻還要繼續時,耳邊一動,傳來了極虛弱的聲音。
林夢夢氣若遊絲:“姐姐,你終於來了……能幫我跟媽媽,說再見嗎?”
那聲音如夢似幻,又戛然而止。
阿荻猛然回頭,但林夢夢的雙眼已經失焦,苦熬的身體失去生機,肌肉纖維也停止生長。
此時此刻,阿荻隻感覺到寒冷,這股冷是從骨頭縫子裡透出來的,讓人的嘴唇也跟著劇烈顫抖。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操作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血淋淋的小人摟在懷中。
她怕她疼呢,可林夢夢身上哪有一塊好肉。
阿荻心中的悲憤幾乎要炸裂!
沒有,她是異類!
但林夢夢呢?她是人啊,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無數的血紅纖維從阿荻背後破體而出,它們憤怒叫囂,瘋狂地撲向林家偉,它們狠狠堵住他的眼耳口鼻,將男人裹纏成一個木乃伊。
纖維絲不斷地縮緊,逐漸變得透明,而濃稠的血液隨著男人的慘叫聲,一滴滴地掉落在地板上。
阿荻的眼瞳猛然收縮,不對勁!
林家偉的血裡的毒!
毒液順著纖維絲,滲進阿荻的身體裡。她頓時頭暈目眩,身體出現麻痺症狀,纖維絲也控制不住地滑落散開。
林家偉瞳孔放開,口鼻不斷流下黑血,儼然已經S亡。
11
砰砰!砰砰!
幾聲巨響,陳燕用力撞破房門,她看見房間裡的血腥景象,也看見七竅流血的丈夫,尖叫聲頓時衝破喉嚨!
阿荻認得那張臉,知道對方是餘柏辰的親生母親。
懷中的屍體在逐漸變冷,阿荻不欲多作解釋,準備抱著人跳窗離開。
這時,陳燕從震驚中回神,她抄起丈夫扔在操作臺上的手術刀,對著阿荻直直地刺過去。
阿荻沒有任何防備。
即便她有防備,也不可能用林夢夢去擋刀。
刀刃刺入阿荻的身體,疼痛和憤怒刺激了異能的二度暴漲,無數纖維體從傷口處洶湧奔出。
“跑啊!”阿荻奮力吼道,她用盡全力控制住異能。
她絕不讓誤傷餘柏辰的事,再一次發生!
絕不!
然而,陳燕並沒有離開,她驚嚇過度,尖叫著揮刀在阿荻和林夢夢之間反復劈砍。
阿荻被逼入窮巷,她傷痕累累地退到窗邊,大喝一聲,身體裡的纖維絲衝出來,它們纏住陳燕的手腳,想將人甩出去。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門口。
高大的身影,黑色的馬丁靴,左手的骨折夾板。
陳燕看見兒子,頓時哀嚎出聲:“小辰,她S了我的丈夫啊,S了你的父親,她是怪物,她還要S我!”
餘柏辰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底更是黑沉一片,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房間裡,宛若地獄般的血腥景象,最後將目光定格在阿荻的臉上。
他口中喃喃:“慄子壞掉了,是嗎?”
聞言,阿荻的眼淚瞬間崩落,她想大聲喊:“是林家偉S了人!他SS林夢夢,一遍一遍地虐S。”
她想說:“林家偉的血裡有毒,有人想借他的S做局。”
她想說:“我沒傷害你的母親,我控制住了異能。”
但是,所有的話語都掩埋在她的喉舌,掩埋在餘柏辰的那句“慄子壞掉”的話裡。
是啊,她就是壞掉的慄子,誰又會相信她呢?
思量間,餘柏辰已經大步走進房間,他一把拉開陳燕,用自己擋住兩人之間。
直到他離近了,阿荻才發現他衣服沒換,身上還帶著塵土,體溫也異常得高,帶著滾滾熱浪逼來。
餘柏辰的眼神有些失焦,他用力扣住阿荻的手腕。
一瞬間,阿荻的心頭劃過強烈的失望感,纖維體共情地抽打著餘柏辰,故意攻擊他受傷的左手,在他的掌心劃過一道道血痕。
餘柏辰始終沒有松開手。
陳燕站在兒子身後,神情癲狂地喊道:“S掉她!S掉她!她們是怪物,是怪物!”
餘柏辰卻笑了,他注視著阿荻,問:“誰又不是壞掉的慄子呢?”說完,他的眼神一凜,用力將阿荻摟進懷裡,他用盡全力,仿佛擁抱最後一次。
然後,他猛然松開手,打橫抱起阿荻,連同她懷中的林夢夢一起,從窗戶扔了出去。
“就算是壞慄子,也要過完自己的一生!”
“除了你以外,沒人有資格扔掉你。”
阿荻向下墜落,她淚流滿面,無聲悲泣。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夾雜著警車刺耳的鳴笛聲。
“跑吧,阿荻。像在山林之中奔跑,要跑得像閃電那樣快!”
阿荻在空中彈跳落地,她脫下外套層層包裹住林夢夢,將人背在身後發足狂奔。
這一瞬間,她的五官無限擴大。
她聽見餘柏辰奪過陳燕手中的尖刀,聽見有武裝警察破門而入,聽見子彈衝出槍膛的聲音。
她聽見那人被按進塵土,悶聲說著:“這世上最甜最好吃的慄子,我已經吃過了。”
她聽見警察冷笑著罵他是“人渣”。
阿荻的眼淚洶湧澎湃,衝出眼眶。她猛然停下腳步,轉身想要跑回林家。
就在這時,無數根灰白藤猛然從灰褐色的泥土裡冒出,一把纏住阿荻的手足,將她粗暴地拖行,遠離人群而去。
尾聲
不知過了多久,灰白藤終於松開。
阿荻發現自己正在一輛高速行駛的商務車裡。
她的手腳被灰白藤蔓捆綁住,身旁坐著的女人竟然是朝仙姿,而後座還躺著一位身形枯瘦又陷入昏迷的中年女子。
林江川開著車,視線透過後視鏡看過來,臉上帶著意得志滿,“林夢夢是我賣到黑市的,消息也是我給林家偉的。我就知道,無論經歷多長時間,人的選擇永遠不會變。”
林家偉當年會出賣妻子,如今也會同樣選擇虐S林夢夢。
阿荻想到那些毒液,“是你給他下的毒?”
林江川眼神一冷,“那種人渣,不配活著。”
商務車順著小路一路行駛到湖邊,林江川從阿荻懷裡搶過林夢夢的屍體,往冰冷的湖水中隨手一扔。
他扶了扶眼鏡,說:“我們要去覃氏的地下實驗室,林夢夢應該不會想去那裡,所以留在這裡,也算給那小孩解脫了吧。”
阿荻怒極反笑,“你真不是人。”
林江川大笑:“我倆,誰不是人啊?”
說完,便發動引擎繼續前進。
車子漸行漸遠,湖面恢復了S寂。
湖水之中,浸泡過阿荻血液的屍體隨著重力下沉。
水下幽暗,偶爾幾束月光穿透水面,灑下斑駁的光影。
忽然,小女孩的眼睛睜開。
(第九個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