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一口氣,沒有再糾結宋揚骍是妖還是仙這個問題,而蹲下身,不顧織女的掙扎,抬手按住她的眉心。
“好好做一尊神像吧,當妖物真的不適合你。“
話音剛落,織女像的神識消散。
一切歸於平靜。
我從窗口向外望去,織女像眉眼帶笑,終是有了幾分我熟悉的神性。
至於背對著我的牛郎像……
看來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寬闊的石臺,然後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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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她S了!”董大林的聲音很冷,夾雜著解脫的興奮,“媽,她終於S了!”
我坐在窗外的槐樹上,聽著董大林的吱哇亂叫。
好好高興一下吧,以後說不定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昨天晚上。
我看著昏睡不醒的董大林很久,伸手在他的胳膊上劃了一刀。
劃開皮肉之後,內裡隱藏的果然就是石化的身體。
我嘆了一口氣。
能制出百鬼夜行假象的必定是大妖,而對於協助“仙人”把自己困在這裡的村民,她自然也不會手軟。
可織女像吃人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董大林埋伏在玉米地幹違法事也不是短時間的。
再加上二樓的消毒水,應該不久前就有受害者。
所以先在玉米地脅迫女孩,然後帶回家中,讓織女像吃掉。織女像吃飽之後,不會吃村民,村民存活,再次脅迫女孩。
完美的閉環,變異的食物鏈。
可牛郎像又是做什麼的?
我看著巨大的石像,沉思片刻。
自古以來,儲存食物是生物的天性,人也不列外。
這地方偏僻,不會每天都有人經過。
這個時候,村民一定會幫織女像存儲食物,以保全自己。
既然有了食物,那就得有看守者。
安靜矗立,不懼風雨的牛郎像,很顯然就是一個理想的合格看守者。
可按照人類的習慣,食物的來源往往不止一個。
除了玉米地,應該還有其他方法幫助他們獲取“食物”。
至於其他方法……
坑蒙拐騙,為了活著,無所不用其極這也是常事。
想到這,我神色晦暗。
為了降低他們的警惕。
我將枝條幻成斷肢,零散地分布在房間的各個地方。
董大林醒來看見這個果然很高興,一點也沒有看見兇S現場的害怕。
董母冷冷地看了我的肢體,指揮著董父收拾房間。
他們熟練地配合著。
“還敢威脅我?”董大林向我的斷肢吐了一口口水,“賤人!我就說了祖先會保佑我。我一個神明後裔,你個妖怪還敢跟我作對?!還TM敢威脅我?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董母用火鉗夾夾起我的斷肢放在了潲水桶裡,“我就奇了怪了,你一直呆在家裡,怎麼可能突然有女朋友。這女人真是蠢,竟然以為我相信她了。”
聽見這話,我訕訕地扯了扯嘴角。
最開始抱著打劫和探索的目的來的,但一時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我承認,我有問題。
我揉了揉犯疼的胳膊。
但我這不是為自己的自大買單了嗎?
而且我也沒想到,人會惡心成這樣啊。
要是沒什麼意外,我現在已經開著院子裡的小轎車跑了。
我嘆了一口氣。
今天轎車怕是開不成了,警車倒是有機會坐一坐。
挺好的,至少不用自己開車。
11
見這家人絲毫不懷疑我的S,我放心地走了。
趁著他們收拾房間的時候,我幻成了董大林的模樣,光明正大地走在村子裡。
“大林啊。”背後有人在喊,我回頭,看見一個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那女人S了?”
我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啊,那可是我為了祖先特意準備的。”
中年男人有些可惜,“你說說你,怎麼不把她留幾天,長得多漂亮啊。”
我有些想吐。
用最憨厚的臉,說出了最惡心的話。
從昨天看破真相起,這個村子,一直在突破我的下線。
怎麼能這麼惡心?
我想到了鬼村。
同樣都是村子,差別怎麼這麼大?
男人見我不說話,自然地抬手想要搭上我的肩,我一下子就躲開了。
他愣了愣。
我訕訕笑道:”我肩膀昨天摔著了,還疼著呢。”
因為不知道董大林平時都是怎麼稱呼的,所以我隻能省略了。
希望這位不要那麼的敏銳。
好在我的演技還不錯,男人沒有懷疑,隻是寬慰我道:“那你這幾天可得好好休息啊。年輕大小伙子,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我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擺脫了中年男人,我終於來到了石壇前。
我看了看牛郎像,再看了看織女像,抬腳踏上了臺階。
剛一落腳,就有一股巨大的阻力把我往外推。
12
我抬頭。
牛郎像微笑地看著我。
我不合時宜地想,不愧是民間傳說中的夫妻啊,還真有點夫妻相。
四目相對。
我笑了笑,“你老婆都被我搞S了,你還笑得出來啊?”
牛郎神色未變,仍然含著笑意。
不就是笑嘛,嘴角一勾,大家都是微笑天使。
“我突然覺得織女也挺慘的。”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顧他的阻攔,向上又跨了一步臺階,“我認識的織女,勤奮好學,盡職盡守,所以天帝賜了個牛郎給她。可到了人間,即使是編寫傳說,她也隻配得到牛郎。而你這個牛郎,還是個犯罪分子。脅迫了織女,就連所謂的後人,也跟著你有樣學樣。”
牛郎仍然笑而不語。
但我能感受到腳下的阻力越來越大。
有怨氣變成了藤蔓,自我的腿根處纏上我,就像他們那樣。
我徒手扯下那些怨氣,在掌心處劃開一道口子,摸在了牛郎身上的藤蔓上。
這一次,牛郎失了笑意。
笑容徹底轉換到我的臉上。
我挑釁地看著牛郎,“我說了,你老婆都被我搞S了,那我自然也能搞S你啊。”
說著,我運轉靈力,無數的枝葉緊緊纏上了牛郎像。
牛郎開始掙扎。
可他先前為了裝逼,早已失去了先機。
現在的決定權,在我的手上。
我嘲諷地看著他,“無論是真實還是傳說,你比起你老婆都差了些。她昨天還有腦子跟我打了個有來有回,你是直接一招斃命啊。”
一個愛裝逼的男人,是沒法忍受別人說自己技不如人,特別那人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牛郎怒了。
他陰狠地看著我,我滿眼嘲弄,捏訣開始淨化怨氣。
“湯古上,藤蔓生,纏!”
說實話,我對牛郎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
在神界的時候,我有時就會去拜訪織女討幾件新衣。
她是個溫柔的女孩子,總是喜歡踩著織布機,安靜溫和地聽人說話。而牛郎,總是騎著他的老黃牛到處闲逛。
我曾問天帝,為何要把牛郎婚配給織女。
天帝神色淡淡,“二者皆掌農桑,乃為良配。”
我不理解。
到了人間,那個所謂的愛情傳說導致我對牛郎的印象更差了。
如今,更是差上加差。
一個S了妻子還能笑出來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13
我用同樣的招數解決了牛郎,順利登上了石壇。
陽光照射,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反光,看樣子好像是一些線條。
我爬上了織女像。
自上往下望,所有線條組成了一個咒文。
我皺了皺眉。
那個咒文符號,我認識,之前的那些符紙上的符號和它一模一樣。
吸收怨氣,迫人入夢。
我從石像上跳了下來,在石壇周圍找了一圈,終於發現了一處蓬松的土壤。
我扒開了那些土,看見一塊擋板。
我抿了抿唇,手心緊張地有些冒汗。
擋板被移開了,那是一個很小的洞口,隻容許一個人通過。
我爬了進去。
陰暗潮湿的地下藏著很多雙失神無助的眼睛。
有男有女,他們的身邊甚至有著骸骸白骨。
我心下一滯。
他們麻木地看著我。
我喉頭幹澀。
良久,我擠出了一句話,“別……別怕,等會警察就來了。”
聽見這話,人群依然麻木。
或許,長久的封閉與黑暗已經讓他們喪失了活著出去的希望。
無論我現在說什麼,他們都聽不見。
也有可能……
曾經有人也這樣告訴過他們,但交付信任之後的希望破滅,讓他們跌入了更深的深淵。
既然這樣,那就在信任之前實現希望吧。
我估摸了時間,警察差不多快到了,於是重新爬了出去。
不遠處槐樹招展,枝繁葉茂,隨風飄舞。
槐樹招怨鬼,地下藏白骨。
活肉口中進,化身S人主。
織女口中念,遙控百鬼行。
14
我閉了閉眼,遙遙的警笛聲傳來過來。
結界撤去。
有村民見我站在石壇上,面露不悅地向我圍了過來。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扛著鋤頭包圍我。
董家人許是聽見了動靜趕來,看見我的時候直接癱倒在地。而那個中年男人看見我的時候,先是吃了一驚,然後面露喜悅,神色貪婪。
他們蠢蠢欲動,我鎮定自若。
越來越多人圍了上來,他們不斷地靠近我。
我輕聲低喃,“來了。”
警笛呼嘯。
遲遲未到的慌亂與驚恐如約而至。
我對所有村民笑了笑,“各位,報應來了。”
村民四散想要逃離。
可村子就這麼大的地方,布局還這麼清晰明了。
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我帶著女警去了地洞。
麻木的人群總算泛起了活氣。
這一次,他們總算被拉回了人間。
陸陸續續的人坐上了警車。
很多村民都在大聲囔囔,“你們不能抓我,我祖宗可是神仙。”
有警察怒喝道:“祖宗是神仙?我還是炎黃子孫呢!都給我老實點!”
我不合時宜地笑了。
對啊,華夏大地,誰還不是神明的後裔呢?
走完該走的流程,我在警察的資助下買票回家。
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床上,我吐了一口氣。
今日成就,平安到家。
至於宋揚骍……
鼓動村民修建祭壇,再利用織女像吃人這一點讓村民創造更多的怨氣,最後陣法聚集壇下人和村民的怨氣。
創造怨氣,聚集怨氣,怨氣成妖……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
對於靈氣稀薄的今天來說,妖靠靈氣化形早已跟人成仙一樣是痴人說夢。
可如果妖能靠怨氣化形呢?
妖的數量也會越來越多,種族壯大,持續了五百年的和平還能繼續嗎?
我不確定。
但我能夠確定,這樣下去妖族終將滅亡。
靠怨氣化形的妖根基薄弱,壓根活不長久,而且他們會比尋常的妖更容易心生惡念。
惡念滋生,妖族會被天道重新洗牌的。
我閉了閉眼。
明天走一趟宋家吧,問問他們棺材的事情。
畢竟如果是壯大妖族,那宋家完全沒必要參與啊。
我長嘆一口氣。
這都什麼事啊……
而現在的我也沒想到,更詭異的事情在後面。
功德薄竟然也有一天會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