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奮力掙脫他的手臂,回過神去質問道:“祁雲禮,就讓我們好聚好散吧,行不行?你從未愛過我,不過是為了報復我才做到這一步,放過我吧。”
“不是這樣的。”祁雲禮面色煞白,近乎絕望的看著她。
“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隻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所以才不敢面對,但我現在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心,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跟你一起去江蓉和我哥墓前看看。”
他伏低做小到了極點,是在險些失去宋栀一次之後,忽然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為此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可宋栀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他。
“你沒錯。”她目光淡漠的像在看個陌生人,就連語氣都公事公辦,“論跡不論心,我在婚禮開始前就離開了,沒給你在婚禮上當眾羞辱我的機會,倒是你沒少被議論,所以我們扯平了。
“至於我剛剛說的話,你倒是也不必放在心上,因為有句話說錯了,我們從相識的那一刻就是錯的,所以以後不能繼續再錯下去了。算我求你了,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話音落下,宋栀動作堅決的推開了祁雲禮,她頭也不回的對他說:“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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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心平氣和的祝福語為他們的感情畫上了並不圓滿的句號。
宋栀同祁雲禮擦肩而過,她的步子始終邁的很堅定,是早在救小女孩之前就想好了接下來的行程——聽說這座縣城裡有一條波光粼粼的小河,她想帶江蓉去看看。
小河的水很淺,然而非常的清澈,一眼看過去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課本裡的小石潭記。
宋栀輕輕撫摸著包上的掛墜,在心底無聲的對江蓉說:“蓉蓉,你看到了麼?這就是縣裡的小河了,如果你還在,一定會很喜歡這裡,安靜祥和,可以慢悠悠的坐上一下午。”
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之時,有路過的大媽去到她身邊,小聲提醒了一句:“姑娘,你待會兒盡量往人多的地方走,你後面有個人鬼鬼祟祟的,我看他的樣子不對勁,像是有精神病。”
“謝謝您,我會注意的。”
宋栀禮貌的向大媽道謝,但是並沒有回頭,她心裡清楚,那個跟蹤她的人隻會是祁雲禮。
第21章 從她走出警局的那一刻起,他就堅持跟了出來,雖然沒有再說那些讓她聽煩了的話,可是亦步亦趨,她停在河邊,他就也跟著停在不遠處,像是不知道累似的就隻知道盯著她看。
這副模樣簡直有些可憐了,是生怕她會再次趕他走。
宋栀無奈的嘆了口氣,見他隻是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小河邊站到中午就找地方吃飯去了。
小縣城裡的餐館不講究,大都是蒼蠅館子。
宋栀尋了家當地的米粉店,剛吃到一半就看到祁雲禮也跟進來,要了份跟她一模一樣的米粉,而他從前是最不喜歡吃這些街邊小吃的。
果不其然,祁雲禮剛見到米粉就面露難色,雖然硬著頭皮吃了幾口,但他不等把粉吃完,就先因為連日來的飲食不規律和粉裡的辛辣味衝出了餐館,在路邊抱著垃圾桶吐的 昏天黑地。
餐館老板被他嚇了一跳:“你怎麼了?我店裡的食材都沒問題,別是來碰瓷的吧?”
“我沒事……”祁雲禮剛吐完就又急忙去尋找宋栀的蹤跡,見她竟然不見了,連頭暈都顧不上了,忙不迭的就在四周尋找起她的身影來。
再這樣下去,他怕是又要暈了,這一次大鵬他們並不在身邊。
宋栀站在街巷拐角處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心軟了,她走出來說:“聽我一句勸,你還是盡快去醫院掛水吧,你的症狀像是急性腸胃炎,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脫水,稍不留神就會要命。”
可祁雲禮完全不在意,他因為連日來的奔波,瘦的眼眶都凹陷下去了,此時眸底映出她的身影,啞聲道:“沒關系,既然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那就下輩子再還也一樣。”
宋栀看的出來他心意已決,人非草木,她到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無奈道:“好,那我就陪你去醫院,但這是最後一次了,苦肉計對我沒用。”
他們再次回到了縣醫院。
祁雲禮害怕一眨眼的功夫,宋栀就又不見了,自從躺到病床上就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肯放,哪怕護士給他扎針時也一樣,看的對方忍不住直笑,調侃道:“你這麼粘人,讓我沒辦法扎針啊。”
“你不懂,我再也不能失去她了。”祁雲禮紅著眼睛回了一句,是寧肯熬著,也不願意冒半點風險。
宋栀見祁雲禮油鹽不進,大有要在這裡跟她耗上的打算,神情嚴肅道:“你不要給護士添麻煩,否則我就真的走了。”
祁雲禮聽到這話,姿態放的更低了:“別,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宋栀頷首道:“好,那你馬上把手松開,讓護士給你扎針輸液,那樣的話我就在這裡陪你,至少在你病好之前不會離開。”
她看他病成這樣了都還患得患失,也不忍心說重話了。
祁雲禮戀戀不舍的松開了宋栀的手:“我松,你別走……”
伴隨著他的話音,護士動作利落的將針扎好,轉身離開之際不忘掩住笑容,是覺得他一個大男人,粘女朋友到這個地步實在是有些可笑。
祁雲禮卻是完全不在意旁人怎麼看他,單就是盯著宋栀瞧個不停,仿佛她會忽然消失。
宋栀分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但還是權當沒看見,隻是低頭翻看著手機相冊裡沈暉發給她的照片。
此時她心亂如麻,是不知如何去面對剛知道沒多久的另一件事。
縣城醫院的病房是多人間,祁連身邊不遠處的地方就是另一名躺在病床上輸液的患者,但他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眼裡心裡都隻有身邊人。
連日來的奔波化為深深的疲倦,哪怕他竭力想要保持清醒,也還是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祁雲禮做了一個無比美好的夢。
夢裡的他順利跟宋栀舉行了婚禮,而他哥哥祁雲巖也跟江蓉手牽手出席了他們的婚禮,他們四個人都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可這樣的場景注定隻能是幻覺。
祁雲禮在夢裡跟宋栀接吻,在證婚人的見證下正式結為夫婦,然後他在伸手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前一刻醒了過來。
“栀栀……”他喚著宋栀的名字,連眼前的視線都來不及變清楚,就先伸手向她所在的方向握去,然後他碰了個空。
病床邊的椅子上早就沒人了。
祁雲禮困意全無,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哪怕手背上扎的輸液針因此回血也渾然不覺,他一把將它扯掉,任憑血珠灑了滿地,也還是堅持往外走去,邊走邊喊:“宋栀!”
護士聽到動靜,連忙過來勸阻:“祁先生!請你冷靜一點!”
“你看到宋栀了麼?”祁雲禮顧不上去管自己的傷,他一心隻想找到宋栀,若是她再次拋棄他,寧可就這麼S了。
一片混亂中,宋栀撥開人群走了過去,她手裡拎著個保溫桶:“我在這兒。”
祁雲禮幾乎是立刻衝過去抱住了她:“我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眾目睽睽之下,宋栀臉上有些掛不住,隻得把保溫桶往高處提了下,小聲提醒道:“你先松手,大家都看著呢,我隻是借用醫院的廚房給你煮了粥而已。”
祁雲禮的胃向來不好,他們畢竟在一起那麼久,沒人比她更清楚該怎麼照顧腸胃炎病人。
宋栀把祁雲禮勸回到了病房裡,見他先前輸液的那隻手已經是泛青,現在不得不把另一隻手也扎了,唯有親自拿起勺子給他喂粥。
祁雲禮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不多時忽然眼眶泛紅,不受控制的落下淚倆。
淚水掉在碗裡,跟剛煮的粥融為一體,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宋栀仍舊裝成是沒看見,不打算給他喋喋不休的機會,可他卻是顫聲道:“我知道你興許已經聽煩了,但我懇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走了,好麼?”
這一次,宋栀沒有再斬釘截鐵的拒絕,而是沉默良久,直到祁雲禮緊張的快要眼前發黑,她才再度開口:“我答應過蓉蓉,要帶她看遍祖國的大好河山,現在她不在了,我不能違背諾言。”
言外之意就是說,她的腳步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希望他S了這條心。
可祁雲禮連這最微末的一點希望都不肯放棄,他立刻接話道:“那我就陪你一起去看,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宋栀啞然失笑:“那你家的公司怎麼辦?不要了?”
祁雲巖不在了,祁家就他一個孩子了,他有責任繼承家業,不讓父兄的心血白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舍下公司的。
祁雲禮卻是早就拿定了主意:“沒關系,我可以遠程辦公。”
他說到這裡,神情苦澀的頓了一瞬,旋即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況且我現在這幅樣子跟不要公司了又有什麼區別?與其讓公司就此毀在我手裡,倒不如去找個信得過的人接手。”
經過婚禮這一遭,他茅塞頓開,不會再被任何事物遮蔽雙眼,鄭重對宋栀承諾道:“我已經想好了,如果你覺得我遠程辦公還是讓你心煩,那我就把股份賣掉,到時候給你當僕人。”
這是要S纏濫打到底了。
宋栀默默聽著他講,面上始終是沒有半點表情,等他講完了,她將一勺粥湊到他唇邊,示意他繼續吃。
祁雲禮見此情景,幾乎再次絕望在當場:“你連贖罪的機會都不肯給我麼?”
宋栀終於是有了反應,但卻答非所問,她目光悠遠的避開他說:“如果你要贖罪的話,也不是不行。”
祁雲禮開心地抱住了她:“謝謝你栀栀,謝謝你,以後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有了宋栀的答復,祁雲禮難得睡了個好覺。
醒來的時候,他唇角都是帶著笑意的。
病房裡沒有看到宋栀的身影,他也沒有太過激動。
他的栀栀給了他機會,就不會走了,她肯定是出去打熱水,或者是打電話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隻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宋栀人。
護士進來給他扎針的時候,祁雲禮一把抓住了護士:“我未婚妻呢?她去哪兒了?”
護士一臉茫然:“她昨晚就走了啊。”
“走了?走去哪兒?”
“這我就不知道了,對了,她讓我給你說一聲,給你留了字條,就壓在你的枕頭下面。”
祁雲禮如夢初醒,飛快地翻開了枕頭,找到了字條。
字體清秀,是宋栀的親筆。
【祁雲禮,如果你想贖罪的話,就多為社會重病家庭做點好事,讓江蓉和雲巖哥的故事盡量不要重演了。我走了,以前的宋栀為了你而活,但以後,我隻會為了我自己而活。不要找我,江湖不見。——宋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