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師取出三支香點燃在我姐的棺材前,並讓我媽和我跪在棺材前磕了好幾個頭。
我姐的觸手就好像有知覺一般慢慢縮了回去。
看到這一幕,劉大師狠狠松了一口氣。
7
村民們陸陸續續回去了。
在我路過我媽房間時,從我媽房間裡,傳來了激烈的吵架聲。
「你隻說那是藥娘詐屍,能賣錢吸引我來,卻沒說已經異變成這邪屍,要不是正是當天正午,她力量弱,你差點害S我。」
劉大師的聲音壓抑著憤怒。
「你可還說,我不是也幫你除掉了那S道士嗎,這以後十裡八鄉遇到些事,不都隻能找你嗎?再說要不是用我的血把那邪屍引出來,你能順利裝過去嗎?」
Advertisement
原來我姐今天突然異變傷人,真是他們聯合起來做的一個局。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都這個時候了,我媽竟然還惦記著藥娘能賣錢這件事,就好像家人的S亡隻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我必須得偷偷跑掉了,不然肯定會被當成下一個藥娘的。
就算S在周邊的山野裡,也總比現在,就算S了還不斷地讓人利用強。
我終於下定了決心,背上背包打算偷偷溜走。
剛打開門,我媽和劉大師正站在門口。
「你要幹什麼去?」
「啊,我……」
我沒想到剛開門就被逮了個正著,正不知所措時。
劉大師眼睛一亮,他攔下我媽要揮下的手說:「別打壞了,不錯,不錯,她還有用。」
「有用就行,我隻是嚇唬她,又怎麼舍得打她,我還要靠她賺錢了。」
我媽語氣冷淡,但眼睛裡的光依然嚇人。
「我始終不放心,那道士是有本事的人,我們要去確實S了他,可我們不能離開。」
劉大師淡然地說。
我媽在一旁點頭:「聽到了,苗苗,隻要你去S了那S道士,以前的事,我就當作沒看見。」
什麼沒看見,分明我一直是被利用。
我握緊拳頭,不過下一刻,我突然想到,這不正是逃跑的好機會嗎?
但立馬點頭又怕引起懷疑,我裝作猶豫,畢竟是一條人命。
「你不S他,他就S你,」我媽開口:「而且他以前騙你做了那麼多事,你以為他會真的帶你離開嗎?他當時也是這麼騙你姐的。」
我的手握著拳又放開,我隻是想離開,從小到大,身不由己。
不過現在是個機會,我接過我媽遞給我的刀,點了點頭。
當我走到門口時,從屋子裡傳來劉大師幽幽地一聲:「別想著逃跑了,你身上有藥娘的氣息,不管跑到哪裡,都會被找到的。」
我的身形一頓,說:「我從來沒想逃跑。」
8
一路順著血跡,過了好長時間,我才在河邊找到陳道士。
陳道士看了我一眼,他就明白我是來幹什麼的,他看向我,笑了起來:「你是被派來S我的,其他人怎麼沒敢來。」
我仔細觀察陳道士,卻不敢貿然前進一步。
他雖然渾身是血,就好像隻剩下一口氣,但就像他說的,其他人為什麼沒來。
什麼有其他事,都是借口。
他們害怕陳道士臨S反撲,不小心中招而已。
但陳道士已經沒有時間了,我決定就在一旁等。
陳道士也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對我說:「你不想改變你的命運嗎?我有辦法消掉你身上的味道,你湊過來,我就告訴你。」
我不相信他,也不敢相信他。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耗過去。
直到夜晚,我捂著胳膊,提著刀回了家。
劉大師和我媽正在家裡等我,看到我,劉大師直問:「幹掉了?」
我面無表情點點頭,將那帶血的刀扔到地上。
「幹得不錯,再過幾天頭七,還需要幫個忙,隻要你幫完這個忙,你想走,就走吧。」
劉大師笑眯眯地說。
「什麼忙?」
我問。
「聽你媽說,你姐臨S前有個心願,就是想嫁出去,我準備幫她完成這個心願,衝掉她身上的怨氣,你和你姐關系好,當個伴娘,你不會不幫忙的吧。」
劉大師笑呵呵地說。
但我卻感到一股不寒而慄的氣,難道,真的被說對了嗎?
9
我姐頭七那天一大早,我就被我媽從床上拽了起來。
天剛泛藍,我被換上一身伴娘服,趕出了家門。
我姐大紅的棺材正擺在我家門前,棺材後,是一把大紅的椅子。
八個年輕小伙戴著頭套正站在我面前。
天光光,風裡帶著寒氣,我凍得直哆嗦。
我想起昨晚劉大師的叮囑,想活命,隻要坐上椅子,接下來就什麼都裝作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什麼話都別說,半路絕不能下椅子。
此時的我有些害怕,我壯了壯膽子,乖乖坐在椅子上。
等我坐好,四個小伙子抬起棺材,剩下四個抬起我,隨著寒風一起,我們出發了。
整個隊伍沉默而有序地向前走。
說來奇怪,等隊伍走起來時,一陣嗩吶聲突然響起。
我一驚,這是從何處傳來的聲音,可這聲音那樣清亮,就好像在耳邊響起,可四下裡,我卻什麼都沒看到。
那嗩吶吹得極為喜慶,就好像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路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家家戶戶都關了門窗,就是平常早起幹活的人,此刻都沒有一個在路上走的。
就在這時,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的座位實在是太過穩當了,簡直穩當過頭了,就好像在半空中飛一樣。
飛?
我心一驚。
我戰戰兢兢地下頭,向那抬棺的小伙腿下看去。
這一看,我頭皮發麻。
他們根本沒有在走,腳尖就沒有點在地上,幾乎是半飄著扶在空中。
不是人!
扶著我走的根本不是人!
我一明白這個事實,心中頓時一片發寒,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下意識就要叫了出來。
我緊緊咬住牙,拼命讓自己不叫出聲來。
那吹喜慶的嗩吶聲,在這空無一人的寂靜環境裡,顯得格外滲人。
呵呵呵。
從大紅棺材裡,更是響起了我姐的輕笑聲。
伴隨著這聲輕笑聲,莫名地,周邊突然響起了更多的道喜聲。
本來微亮的天光好像一瞬間熄滅,一聲聲道喜聲,嬉鬧聲突然從路的兩旁傳來。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個個虛幻的身影從路旁不斷道著喜,但是那衣服卻不似現在,就好像以前人們穿的衣服。
「苗苗,真漂亮,當伴娘了啊。」
道喜聲中,夾雜著對我的問候。
我抬起頭,往人群中看,模模糊糊間,好似看到有人向我招手,似乎是明白我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漸漸地,對新娘的道喜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聲聲對我的呼喚。
「苗苗,苗苗。」
到後來,所有的聲音都一面倒地向我壓力,就好像直接衝破了我的耳膜,直響在我的腦海,一聲聲,我頭暈目眩,幾乎要從椅子上跌倒下去。
「哼。」
一聲哼,從我姐的棺材裡傳出,雖說聲音輕,但在我耳中卻如鍾響,我的意識一下被拉了回來。
「唉,就差一點。」
我抬起頭,那些美好的場景一下就消散,我發現我正路過一處亂墳崗。
天依然淺藍,周邊的樹影落下,就好像張牙舞爪的怪物,而在我腳下不遠,就有一個剛挖好的墳,看那大小,就好像是為我準備的。
我趕緊拍了拍臉,刺激了下精神,剛才真是危險吶,就差一點。
我拍了拍棺材,道了聲謝。
「你竟然挺過來了。」
劉大師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他穿著一身道袍,而令人詫異的是,在他旁邊,照樣有八個抬轎的人。
隻是上面抬著的,並非如我般的人,竟是用紙扎的人。
我用手比劃。
劉大師彎了下嘴:「你能說話。」
「怎麼是紙人?」
「不用紙人用啥,再用S人,怨氣怕是更大,活人又沒人願意。」
劉大師轉身就走。
很快,我們來到一處破屋。
那兩個紙人就好像有意識一般,到了破屋前,竟然自己往下走。
而我姐的棺材也被那四個鬼魅抬到了屋內。
那是極其簡易卻又不合常理的婚房。
用婚房的裝飾,卻是用靈堂的白花裝點,那本應是紅色的喜燭,卻也用了白燭代替,燃著的,竟是綠色的熒熒火光。
簡單的幾床婚被,也竟然是陳舊至極的床被,上面到處都是窟窿。
我姐的棺材被抬到房屋中間。
「我還需要幹什麼。」
我問劉大師。
「還需要,嗯,當然是需要你S了。」
劉大師話鋒一轉,陰森森地笑起來。
他一下子就撲了過來。
10
「培養一個藥娘時間太長了,不如把已經壞掉的,直接修好。」
劉大師邊磨著刀,邊對我講。
「所以,你要獻祭我嗎?」
我被繩子綁在地上。
「沒錯,」劉大師有些訝異:「你不害怕嗎?我看你右臂抬不起,還以為你受傷了。」
「有什麼可害怕的,與其變成藥娘,不如早點去S。」
我低下頭,好似放棄了一般。
「你倒想得開,我倒有點另眼相看你了,好了,你過來吧。」
我乖乖走了過去。
「用結婚洗掉煞氣,再用還未成型的藥娘血催熟,我這個計策真的,一石二鳥。」
劉大師洋洋得意地向我說。
他打開了棺材,就在一瞬間。
一把匕首從棺材裡飛出,直刺到了劉大師胸口。
「啊……怎麼回事?」
劉大師口吐鮮血,他慢慢退到牆壁前。
「躲在屍體後,我憋著一口氣可是很久了。」
幽幽的男聲就好像從地獄發出的,緊接著,一隻手從棺材裡伸了出來。
陳道士滿身血汙,從棺材裡爬了出來。
「你……你……」
劉大師就好像看見了鬼魂:「為什麼,那把刀上明明沾著你的血。」
「不過一些小傷口而已,騙過你足夠了。」
陳道士笑道,隨後將匕首捅進了劉大師的心髒,然後猛然拔了出去。
鮮血頓時四濺在屋子內。
劉大師癱倒在地上,他含著血沫,臨S前直瞪著我,他伸出手指向我:「你,你相信他,你絕對會S……」
不等劉大師說完,他一口氣咽了下去。
「呼,還挺難的。」
陳道士抹著臉。
「他S了嗎?」
我問。
「放心,S透了。」
陳道士看著我,他突然笑著說:「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你竟然會用自己的血肉來救我,雖然未成形,但吊一命確實夠了。」
「你說好的,幫我逃出這裡。」
我低下頭。
「放心,我會答應你的,隻不過,要看你能不能活下來了。」
陳道士目光突然變得狠厲,他撕下了偽裝的面孔,拿著匕首轉身刺了過來。
11
「啊!」
緊接著,一聲慘叫響徹夜晚。
陳道士面色驚恐地盯著眼前這個站起身,形如怪物的女人。
「她不是已經被超度了嗎?怎麼又站起來了!」
「很簡單,她已經被人吃過了,又怎麼會輕易被超度呢?」
我流著汗,虛弱地笑:「我怕血不夠,為了喚醒她,可是多流了好多血呢。」
「被人吃過?」
陳道士面色一震,他突然想起就在前幾天,我去S他的那天。
我們互相達成了共識,他幫我S掉劉大師,我幫他療傷。
陳道士是個狡猾的人,他不會相信我,所以我真的從胳膊上割下一片肉,隻是掉了包。
我想起那天,陳道士說我姐對鮮血極為敏感,喝了誰的血就會S誰。
也想到先前,陳道士讓我用血吸引我姐屍變去S我爸媽時,我姐並沒有S掉我。
我賭了一把,我想是因為我泡過藥湯,我姐並不會將我當成敵人。
我姐從棺材中站起身來,她從頭到腳幾乎全部裂開,細密的牙螺旋排在口中,她的觸手肆意地張揚著。
陳道士雖吃的是我姐的肉,但畢竟藥娘還未完全成型就被我爸媽糟蹋了,藥效並沒有那麼強烈。
甚至為了B險,我還在其中夾雜了些我的肉塊。
陳道士並沒有完全恢復,根本不是我姐的對手,隻見他拼命揮動著匕首,可頃刻間就被我姐的觸手打掉。
「救我,苗苗救我,隻要你救我,我什麼事都能幫你做!」
他說的話,就和他幾天前說的一樣可笑。
可惜我從始至終都沒相信過她。
「啊!」
隨著幾聲慘叫過後,很快聲音全部都消失,隻剩下咔哧咔哧的啃食血肉的頭皮發麻的聲音。
我慢慢向門口移動,說實話,我到現在心裡還是沒底,那天我姐不S我,到底是因為吃飽了,還是因為我洗過藥湯。
畢竟我媽什麼都沒做,她那晚也沒S。
我姐耳朵一動,似乎是聽到了我的響動,她慢慢回過頭來。
我腳下一緊,趕忙準備逃跑。
卻見我姐向我伸出一隻手,那上面,竟是紅通通的內髒。
她似乎完全把我當做了同類。
我心裡當下放松,我賭對了,她把我當成了同類。
我本打算逃跑的心突然放了下來,一股莫名其妙的仇恨湧到了我的心頭,因為在一剎那間,我明白,我得到了一件似乎很有力的武器。
12
我媽正在房裡等著消息,可她欣喜地打開門時,是我出現在了門口。
「你……」
她話還未說完,她就愣在了原地,因為她看到了,在我背後,屹立著我那S去的姐姐。
「啊!怪物啊!」
她的話還未說完,我姐早已按捺不住撲了上去。
她被人關了好幾天,她早已餓壞了。
「慢慢吃,不著急,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我對她說話,她似乎有所感應,微微點了下頭。
我滿意地點點頭,心裡盤算著,或許該去陳道士家一趟了,那裡應該有關於藥娘完整的筆記。
對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