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努力穩住心神,還好現下四周無人,若讓人撞見,在牽扯出之前的事,我長一身嘴也說不清楚。


「太子殿下,以後還是莫要在這樣叫了,免得生出是非。」


 


我轉身就走,誰知蕭瑾辰看到了我耳後的紅痕,突然發瘋似地從身後抱住我,目眦盡裂:


 


「他碰你了?」


 


話說出口,他就慘白了臉色,他意識到蕭淮安的腿疾既然是假的,那自然就會……


 


「不,阿姐,不是這樣的,怎麼會這樣,早知當初,就不該……」


 


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眼看掙脫不開,抬腳使勁對著蕭瑾辰的靴子就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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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蕭瑾辰吃痛地彎下腰,也放開了我,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他右腳有傷,我是知道的。小時候有一年冬天,我吃膩了幹巴巴的魚幹,隨口說想吃新鮮的魚肉,他就瞞著眾人去冰面上鑿洞,下水撈了整整一天,結果什麼也沒撈著,還把腳凍壞了。


 


這舊傷伴了他多年,一到冬日就疼痛難忍,這些年太醫院的藥方吃了無數,總也不好,他索性也不治了。


 


以往我總是小心照顧著,生怕碰到弄疼了他。


 


他樂在其中:「這樣也挺好,阿姐能愧疚一輩子。」


 


「阿姐,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看著他受傷的眸子,我心裡突然也有一絲不忍。


 


「阿宛,怎麼走到這裡來了,讓本王好找。」


 


蕭淮安的腳步有些匆忙,他從陰影中走出,也不知道聽了多少,然後將我攬在懷裡,仿佛宣示主權一般。


 


我有些驚魂未定,蕭瑾辰看見蕭淮安,不知怎的,恢復得倒是很快,轉眼間像個無事人一樣,語氣平穩地道:


 


「皇叔,王妃迷路了,恰好遇到孤,正巧孤撿到王妃的耳鐺,正要歸還,這才耽誤片刻。」


 


他又將那對耳鐺拿出,伸手遞給我。


 


他以為當面講出來我就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他願意叫蕭瑾辰皇叔,卻不願意稱呼我為皇嬸。


 


蕭淮安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捏起了仔細端詳了起來:「哦?」


 


「太子殿下恐是誤會了,信王府尚有餘財,阿宛從未有過這樣廉價的首飾。」說著指尖一彈,輕巧的物件隨風落入湖水中,咚的一聲便再無蹤跡。


 


蕭瑾辰眼眸森然,聲音壓抑著怒氣:「你!」


 


「哦對了,阿宛,皇姐方才說贏的彩頭還沒定,本王看你正好缺了對耳鐺,皇姐那有好東西,我們一起去挑挑吧。」


 


「太子殿下,失陪了。」


 


蕭淮安拉著我就走,邊走嘴裡還嘟囔著「哪裡來的破爛,也敢拿出來髒阿宛的眼睛」,絲毫不顧身後的蕭瑾辰臉有多黑。


 


宴罷席散,長街上,馬車轆轆,緩緩而行,穿過熱鬧的夜市,駛向王府那處。


 


車內我和蕭淮安分坐兩端,間隔數尺,氣氛沉凝如冰,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我假裝低頭撫弄衣衫,實則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


 


隻見他面沉如水,目光冷凝。


 


這些時日,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知之甚少。


 


能在前朝宮亂中活下來的皇子,心思又能單純到哪裡?


 


我們之間的合作太過迅速,迅速到我並沒有完全了解盟友的情況就向對方交了底。


 


之前,我是滿心撲在一個男人身上,結果換來的隻有傷害。


 


如今我卻又要妄想依靠男人報仇,如此行徑,實不為明智之舉。


 


「想問什麼便問吧。」


 


蕭淮安臉色未變,隻是聲音平靜而淡然,不辨喜怒。


 


平日裡,他對我總是溫聲細語,以至於今日語調中隱忍的一絲寒意也能被我敏銳地捕捉。


 


他似乎生氣了。


 


為什麼生氣?我的心頭也不由得生出一絲怒氣。


 


被欺瞞的不是我嗎?


 


「怎麼不說話?」


 


蕭淮安側了側頭,緩緩伸出手,想要握住我搭在膝上的左手。


 


他的手指依舊冰涼,涼到我下意識地瑟縮,動作中帶著一絲決絕和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的手懸停在半空,留下滿室的沉寂。


 


蕭淮安是天之驕子,如今腿疾既已痊愈,要是爭一爭那至高無上的尊位,蕭瑾辰絕不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忽然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


 


若這本來就是他的意願,我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步棋局罷了。


 


畢竟這些天,他以我為由打壓太子一黨,不僅得到了父親舊部的支持,還有完美的借口順利「病愈」。


 


隻不過是娶了一個女人罷了。


 


思緒萬千,我脫口而出的話裡帶著冷漠疏離:


 


「王爺的私事,妾身不敢過問,隻希望王爺莫要忘了你我約定。」


 


我與他熟悉之後,甚少用這樣規矩的敬語。


 


從今以後,我們之間隻有普通的合作關系。


 


蕭淮安的手指輕輕蜷曲,收了回去,隨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是有意瞞你。」


 


「嗯。」


 


「剛也不是對你生氣,隻是有些……」


 


「王爺不必同妾身解釋。」


 


「……嗯。」


 


接下來的路程一路無言,直到看到王府的大門。


 


蕭淮安率先下車,想要伸手拉我,也被我避開。


 


我跳下車,規矩地行禮:「妾身近日身體不適,恐將病氣傳給王爺,故靜養為宜。」


 


既然已經不需要掩人耳目,還是少接觸為妙。


 


他沉著聲音,有些失落:「既你不想見我,今日我睡書房。」


 


我屈了屈膝,轉身進了王府大門。


 


黑夜沉沉,蕭淮安立在原地,眼神深邃,嘴角泛起苦笑:「季風,瞧見了嗎?活像本王,才更像失寵的那個。」


 


季風抱了抱拳,咬著牙嘟囔道:


 


「屬下早說過,受過情傷的女子最怕再次欺騙,是您非要裝……哎呦,屬下失言……」


 


回到寢房,我吩咐白芷、白蔻將蕭淮安的被褥送去書房,嚇得兩人瞬間白了臉色。


 


「奴婢不敢。」


 


她們本是一對雙胞胎,會些簡單的拳腳功夫,是蕭淮安給我送來的貼身侍女。


 


畢竟是王府的人,不如紫菱靠得住。


 


她效率極高,三兩下卷了被褥就奔向書房,白芷、白蔻兩人也沒攔住。


 


我屏退了眾人,隻想一個人待一會。


 


燭焰躍動,在寂靜的夜裡噼噼啪啪響著,看著空曠的床榻,我竟覺得有些孤寂,心裡不免煩躁起來。


 


忽然感到身後一陣寒意。


 


我緩緩轉身,隻見一人從陰影中走出。


 


「阿姐,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蕭瑾辰眼裡冒著亮光,像往常每次見我的時候那般欣喜。


 


此話一出,我明白他已然知曉今夜我與蕭淮安分房而睡的事了。


 


「堂堂太子,竟然尾隨有夫之婦,真真是好教養。」


 


我故作鎮定,忍不住出言譏諷,手心已經緊緊攥出了汗。


 


蕭瑾辰從小不是在宮裡長大,他最忌諱旁人談論禮儀教養問題。


 


果然,他聽到我的話,瞬間白了臉色,隨後喉結動了動:


 


「阿姐,即便是假話,也令我如此傷心,真不敢想象若是真的,我該怎麼辦。」


 



 


我皺著眉,他的話倒叫我有些聽不懂了。


 


見我不語,蕭瑾辰急切道:「阿姐,這些日子你都不回我的信,也不理我,在人前裝裝樣子罷了,如今這屋外所有人都讓我放倒了,你不必繼續演戲了。」


 


他語氣真誠,和之前逼我割肉喂血、傷我辱我之人毫不相關。


 


看著他的樣子,我腦中嗡嗡作響,一個巨大的真相仿佛就在嘴邊,我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蕭瑾辰繼續道:「阿姐,我們的預料不錯,蕭淮安那廝果然狼子野心,利用腿疾掩人耳目,我知你厭煩他,可隻需再忍耐片刻,隻要掌握了他謀反的證據,我們就可以將這賊子及其黨羽一網打盡……」


 


「將來事成,我會給阿姐換個身份,他與你有了肌膚之親,這件事卻是意外,我不會介懷,也無人敢追究,阿姐永遠是大盛的皇後……」


 


他的話如晴天霹靂,讓我瞬間愣在原地,我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什麼意思?」


 


「明明隻是做戲,阿姐難不成真對他動心了?」


 


我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你是說,嫁給蕭淮安,是我同你早就計劃好的?」


 


蕭瑾辰似乎才察覺到了不對,臉色一分分冷了下去:


 


「……自然,阿姐,你怎麼了?起初我隻是懷疑,難道真的都不記得了?」


 


夜色如水,王府主屋的房頂上,伏著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王爺,真不用去阻止嗎?」


 


「無妨,總要他親耳聽到,真的S心才行。」


 


季風撇了撇嘴:「王爺總是這麼自以為是……」


 


他總覺得,自家王爺一遇到王妃,腦子就有些不夠用了。


 


「什麼?」蕭淮安專注著盯著瓦片透出的空隙,隻瞧見蕭瑾辰那小子又抓了自家王妃的手臂,心裡頓感不悅。


 


「屬下說,王爺永遠那麼英明神武……」


 


蕭淮安抬頭,正瞅見季風沒翻回來的白眼:「季風,本王瞅著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什麼意見的樣子?」


 


「王爺定是看錯了,屬下怎麼會……」


 


啪的一聲,瓦片松動。


 


屋內兩人一驚,下一瞬,男子便翻窗離開。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我望向大開的窗葉和沒了聲響的屋頂。


 


陷入沉思。


 


蕭瑾辰的話讓我久久不能回神。


 


若不是被打斷,我實在不知如何繼續下去這個話題。


 


隻有手裡的書信,提醒我剛剛蕭瑾辰的到來不是夢境。


 


那是他臨走時塞給我的。


 


見我並不相信他所言,便將我與他聯系的書信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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