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幾個人不明所以,遠遠地跟過去躲在樹後,隻見司南雙手插在褲兜裡,徑直來到金華中校面前,後者愕然抬頭,猝然撞上了司南冷漠的臉。


  司南和其他Omega不同的是,他身上總有種殺伐決斷的血氣。不論他是走動、站立還是靜靜地坐著,哪怕他微笑的時候,那二十年來白鷹部隊殘酷訓練出來的氣質總是深深附在靈魂中,從每根毛孔滲出毫不掩飾的,令人心顫的森寒。


  金華雖然負責研究所日常管理,但從未與清醒狀態下的司南單獨對話,這麼乍看上去心中竟然微微一凜,下意識挺起了脊背:“請問您……”


  司南問:“你是誰?”


  “我是負責軍方與研究所溝通和傳達日常事務的……”


  “跟我們隊裡的丁實是什麼關系?”


  金華:“……呃……”


  樹後,丁實緊緊捂住心口,一副馬上就要厥過去的樣子,郭偉祥用力給他拍胸捶背:“挺住!兄弟!挺住!!”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關系,我……”


  司南毫無波瀾地打斷了她:“丁實是有家室的人,請離他遠點。”


  “叫醫療兵!”顏豪大驚失色:“大丁不行了,快!叫醫療兵!!”


  金華手足無措,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顫聲道:“……啊?”


  司南上下打量她,如同當年的鐵血教官站在驕陽下,冷酷打量自己不知死活的Alpha學員,直到金華中校臉頰邊的肌肉明顯因為緊張而繃了起來。


  “丁實一直愛著他村裡的那個小姑娘。”司南俯視金華的眼珠,聲音輕而緩慢:“那姑娘是他指定的緊急聯絡人,撫恤金繼承者。一路上數不清的Omega對他投懷送抱,但所有人都遭到了拒絕,他說在他心裡,那姑娘是他此生唯一的愛人。”


  “所以你離他遠點。”司南略一停頓,意猶未盡加了句:“不要破壞組織的安定和團結。”


  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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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轉身走了,金華中校在太陽底下僵立半晌,心髒砰砰直跳。


  丁實終於厥過去了。


  丁實被七手八腳搬回宿舍,顏豪給他扇風,春草給他遞水,周戎親自下死力在人中穴上狠掐了好幾下,丁實終於芳魂一縷悠悠醒轉,大家同時松了口氣。


  司南沒有得到應有的表揚,感到很委屈,跨坐在長條板凳上不吭聲,就像隻蔫了的貓。周戎有心想問問他到底跟金華說了什麼,但混亂中沒來得及,突然隻聽門被敲了幾下,一個熟悉的女聲問:“丁實在嗎?”


  所有人同時:“……”


  丁實:“小金花!”


  剎那間丁實滿血復活,衝出門外。眾人好奇地從門框邊探出頭,隻見金華中校背著手等在走廊上,面色微紅,咬著嘴唇。


  丁實站在她身邊,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大丁那張土帥土帥的黑臉竟然也慢慢紅了起來,期期艾艾道:“什……什麼事?”


  金華罕見地有些不自然,片刻後小聲說:


  “你那個撫恤金……甭隻寫我了,影響不好。而且年紀輕輕的,說這個……多不吉利……”


  司南如凱旋的英雄,被眾人簇擁回屋,受到了隆重的待遇。顏豪給他扇風,春草給他遞水,郭偉祥虔誠地給他削蘋果;周戎把蘋果切成一塊塊兒的插上牙籤,親自端來喂給他吃。


  “撩妹高手!”眾人心悅誠服,“以後哥幾個脫單就靠你指點了!”


  司南哼道:“早說你們戎哥是我憑本事勾到手的,你們還不信。”


  ·


  丁實把握住了這個機會,整個下午沒回來,吃晚飯時也不見人影。郭偉祥偷偷偵查過,說金華中校打了飯去研究所吃,丁實像隻忠實的杜賓犬一樣跟過去了。


  “周上校?”一名勤務兵過來啪地敬了個禮:“鄭中將讓我來傳話,請您晚飯後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有要事協商。”


  司南挖飯的勺子停滯了下,但周戎像是早有預感,笑著點點頭說:“行啊。”


  其他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問。晚飯後周戎讓所有人回宿舍,親了親司南的額角,神色如常,向鄭中將辦公室走去。


  司南落後兩步,回頭看著他的背影。


  天光漸暗,海風嗚咽,周戎迷彩服外套敞開著,衣擺在風中微微拂動。他身高腿長,又曾受過最嚴苛的儀態訓練,走起路來姿態非常挺拔好看;但在118這樣的流氓部隊待久了,總有點無所謂和漫不經心的意思。


  就像一頭老虎,有著雪亮鋒利的獠牙,半夢半醒間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嚕聲。


  司南收回目光,轉身向北走去。


  前方島嶼最北面,靠近港口,是軍方的第六停機坪。


  晚八點,一輛車從軍方招待所方向飛馳而來,停在了停機坪邊。司機推開車門,羅繆爾在幾名士兵的嚴密看管下鑽出了車廂。


  剎那間風吹起他的頭發,羅繆爾眯起眼睛,隻見前方靜靜佇立著一道身影。


  ——根本不用憑借遠處直升機的燈光,他閉著眼睛都能認出那是誰。


  “Noah,”羅繆爾笑著沙啞道。


  司南回過頭:“免貴姓周,你喊錯了。”


第73章


  士兵們已經被湯皓吩咐過, 隻作看不見, 端著槍沉默地站在不遠處。


  羅繆爾端詳司南片刻,突然笑道:“我了解你太少了。”


  司南不做聲。


  “雖然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不, 應該說在同一座宅子裡長大, 但我上大學之前一直刻意無視你的存在, 以至於後來再想回憶少年時期的你是什麼樣,都已經沒有任何清晰的印象了。”羅繆爾似乎感覺挺有趣, 說:“我從來不知道你在感情方面是這麼專一和執著的人。”


  司南問:“很奇怪麼?”


  羅繆爾說:“不奇怪, 隻是跟你母親很像罷了。血緣的力量真是強大的。”


  飛機在跑道上緩緩移動,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羅繆爾和司南對面而立, 距離不過一步, 南海上的風穿過洋流與航母, 尖嘯著從兩人之間奔過。


  “我要走了。”羅繆爾問,“你親自過來一趟,該不會是特意來向我炫耀你對感情有多專一持久的吧?”


  司南冷冷道:“我母親最後葬在了哪裡?”


  羅繆爾有些詫異,隨即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根本不關心這個, 你連她的葬禮都沒去。”


  司南抱臂而立, 沒有回答。


  羅繆爾反問:“你覺得我會把她埋在哪?”


  “……”


  “因為你母親的緣故, 以前我很厭惡Omega。這種生物就像……怎麼說呢,海面上人魚的歌聲,靡麗、婉轉、充滿致命的誘惑,明知道循聲而去便是死路一條,卻還是能吸引無數原本頭腦清醒意志堅定的Alpha,像蠢貨一樣前僕後繼撲上去, 心甘情願成為這種軟弱無力的生物的附庸。”


  司南問:“你在說你父親麼?”


  羅繆爾根本不介意他話裡的嘲諷:


  “所以我十多歲的時候,曾經下決心成年後找個Beta作為未來的伴侶,以免重復我父親那樣可笑的悲劇。”


  “但按你那個利用二級抗體篩選優等人種的方案,Beta的基因怕是在滅絕之列吧!”司南淡淡道。


  “這個決定我後來在白鷹基地看到你之後就改變了。”羅繆爾聳了聳肩,說:“不過即使沒改變也無所謂,你覺得這會影響我的政治主張?”


  司南搖頭一哂。


  “所以你母親死後,”羅繆爾繼續道,“我父親傷心欲絕,以至於後來一挫不振。他把她埋在了家族墓地裡,希望百年之後能與她同葬……”


  司南說:“但我在你們家墓地裡沒發現她的墓碑。”


  “是的。”羅繆爾說:“那是因為父親死後我把她移走,把我媽葬進去了。”


  如果羅繆爾下一句話是“我把她燒了”或“扔出去喂狗了”,那司南今天肯定不會讓他全手全腳地上飛機。然而他下一句卻不是這個,而是看著司南微微一笑:“你猜移到哪裡去了?”


  “……”司南眯起了眼睛。


  “喂!”飛行員從停機坪上遠遠跑來,作勢指著手表催促:“到點了!喂——!”


  身後士兵不安地動了動。


  “那麼緊張做什麼。”羅繆爾輕松道,“我以為你們母子感情很淡薄呢。”


  司南輕輕地、一字一頓問:“你把她移到哪裡去了?”


  羅繆爾揚眉不答,司南終於猛地拎起他的衣襟:“你……”


  “公共墓園,”羅繆爾微笑道。


  司南有力的手指終於一點點松勁,羅繆爾凝視著他在夜色反光中顯得格外淺、由琥珀變為蜜色的瞳孔,說:“感謝我吧,這算是我愛上你之後為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司南從鼻腔中輕而嘲弄地哼了一聲,放開他向後走去。


  “喂!”羅繆爾突然回頭朗聲道:“想知道你父親最後葬在哪裡了嗎?”


  飛行員快步跑來,士兵上前示意他趕緊走,但羅繆爾卻站著沒動。那一刻司南穿過夜幕中的停機場,背對著所有人,低沉的聲音在風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我知道他在哪裡,已經見過了。”


  直升機緩緩上升,塵土隨著旋風卷向四面八方。司南停住腳步,黑夜中紅光一閃一滅,隻見周戎叼著根煙坐在圍欄邊,向他笑著伸出雙手。


  司南上前按住他的掌心,四隻手相貼,無聲地嘆了口氣。


  “我以為你是來殺他的,”周戎笑道,“還想著要不要阻止你呢。”


  司南說:“我真要殺他的話,你也阻止不住吧!”


  這倒是實話,司南發起狂來的時候除非擊斃,否則很難制住。他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但羅繆爾沒拿到終極抗體,回去後也不會太好過,殺不殺他都無所謂了。”


  周戎拽著司南雙手,把他拉到自己大腿中間,緊貼著他問:“嗯?”


  “白鷹基地卡在病毒失控前研究出了適用於絕大多數人的抗體樣本,但沒有完成這個項目,就把不成形的疫苗封凍了。在羅繆爾的遊說下,幾個富有權勢和歷史的大家族決定把終極抗體掌握在自己手裡,同時推行一種隻適用於少數基因優秀者的二級抗體。”


  “以此為手段,權力和土地可以得到迅速的擴張,甚至足以建立起末世中堅不可摧的獨裁王國。”


  “……”周戎無聲地點了點頭:“所以你主動聯絡郭副部長,以完成疫苗研究為條件,把終極抗體的樣本偷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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