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以聲步子停了停。


 


“你怎麼在這?”


 


蒲承禮自然地拉開最近的椅子坐下,“關心病人心理狀態,關心朋友,親近自然和大海,你覺得哪個理由好一點?”


陳以聲勾了勾唇,“那就麻煩蒲醫生了。”


 


她一直以來飄忽不定的心,忽地落到了實處,拿起一旁的木雕繼續雕刻,“幫我開個燈,這份木雕客戶後天要來取。”


 


蒲承禮的目光柔柔地落在她指尖上。


 


開了燈,也拿起旁邊的木頭胚子,學著陳以聲的樣子一點點試探起來。


 


可惜把控不好力道,好幾次險些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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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聲隻好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活,先教他基本的手法和姿勢,“不注意這些細節,很容易劃傷。”


 


蒲承禮的目光在陳以聲手上的疤痕處一頓,晦暗不明。


 


好半天,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其實也不難。”


 


“隻要教的人有心,想受傷都難。”


 


聲音帶了些無處釋放的怨氣。


 


與他這話一同落下的,是自空中劃過的一道驚雷。


 


陳以聲沒回答,垂著眸吹去木屑。


 


“今天也不早了,你就睡樓上的客房吧,記得把門窗都關好,預報有暴雨。”


 


起身檢查了一樓的門窗,陳以聲順著樓梯而上,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我去開,風大,小心著涼。”


 


蒲承禮示意陳以聲往後站,才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卻在看到來人的第一時間皺起了眉。


 


“秦錄宴?”


 


“你怎麼找到這的?”


 


身後的陳以聲在聽到這三個字的同一時間,就腳底抹油地鑽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要見聲聲。”


 


門外,秦錄宴拄著拐杖,一條斷腿還在時不時地抽搐著,隻能自下而上地瞥著蒲承禮。


 


“你憑什麼覺得聲聲還會想見你?”


 


蒲承禮的身體擋住大片的光源,看得秦錄宴眯了眯眼,“想不想是她的事,你這麼把我攔在門外,跟以前的我有什麼區別?”


 


蒲承禮目光頓時一暗。


 


“當然不一樣,我是她的心理醫生。”


 


這麼說著,他還是切換聊天框問陳以聲:“這個人,你準備怎麼辦?”


 


許久,秦錄宴被外面的暴雨打得像隻落水狗,陳以聲才終於回復道:“這種天會S人的。”


 


“別讓他上樓就行。”


 


扯了幾張紙巾擦幹額頭的水,秦錄宴一個人坐在滿地的花裡,痴痴地盯著樓梯。


 


他想見陳以聲。


 


這個念頭出現的第一刻,就猶如龍卷風一般,摧毀了他其餘的全部念頭。


 


理智再回籠時,他已經跟著心跳一起,來到了陳以聲的房門前。


 


“咚、咚、咚”。


 


兩長一短。


 


是他們曾經約好的。


 


如果吵架了,就以這個速度敲響對方關閉的門,那另一個人無論如何都要聽完對方的話。


 


以前他覺得幼稚。


 


現在他隻覺得慶幸。


 


還好,還有這麼個借口可以讓自己靠近她。


 


可許久,屋裡都沒有回應。


 


秦錄宴吞了吞口水,卻沒有選擇開口,而是跪在陳以聲門前,從自己的腦海裡叫出了系統。


 


他知道,她聽得見。


 


“宿主,您好。”


 


“我要解除綁定。”


 


第18章 18


 


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房間裡蒙著被子的陳以聲忽地睜開了眼睛。


 


系統停頓了一秒,才繼續說道:


 


“切斷與我的聯系,您不僅再無找回陳小姐記憶的可能,更將失去一切回到自己的世界的可能,也不再有任何外援相助您的事業,隻能與其餘的人一樣憑借自己的本事活在這個世界,哪怕某日後悔,也不會再有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您確定嗎?”


 


秦錄宴心跳如雷震天。


 


他終於邁出了他迄今為止都不敢邁出的一步——


 


承認這個世界的真實。


 


承認陳以聲的真實。


 


以及……自己內心。


 


“我確定。”


 


“那些無關緊要的過去,想不想得起來都不重要了。”


 


“倒不如說,她這麼久都沒想起我,本就是覺得忘了更好吧,我不會再逼迫她了。”


 


秦錄宴被浸湿的全身都顫抖起來,帶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好半天才又找回了聲音。


 


“我會讓她愛上真實的我。”


 


“以真實的人的身份!”


 


話落,秦錄宴期待地看向房間內。


 


全神貫注地聽著從門縫裡溢出來的,窸窸簌簌的聲音。


 


連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懂,他究竟還在期待些什麼。


 


隻有系統一聲平靜的,“好的宿主,我知道了。”


 


接下來,整個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聲音。


 


下一秒,門開了。


 


“陳——”


 


可他連陳以聲的臉都沒來得及見著,就被她扔出來的小方盒子猛地砸在臉上。


 


來不及呼痛,秦錄宴連忙去查看那個小盒子——


 


隻是最普通的感冒藥。


 


“我們這裡外人不讓上二樓,你病得再重,以後也麻煩講點禮貌吧。”


 


話落,門被從內部徹底鎖S。


 


秦錄宴還想再說些什麼,整個人就被一直站在身後的蒲承禮拽了起來。


 


“滿意了嗎?”


 


秦錄宴緊緊攥著藥,心頭無名火無處發泄,抬手猛地給了蒲承禮一拳!


 


“你仗著心理醫生的名頭待在她身邊,你就覺得你自己是好人了?”


 


“至少我沒有傷害過她。”蒲承禮單手接住他的拳頭,沒發出半點動靜,把秦錄宴生生從樓梯拖了下去。


 


在他還想掙扎的時候,蒲承禮殘忍地開了口:


 


“你知道部分失憶患者會失眠,隻要聽到半點響動,就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嗎?”


 


秦錄宴渾身一僵。


 


不再反抗,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


 


沒了系統,他連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都看不清楚了。


 


眼前徹底被霧蒙住。


 


隻剩了陳以聲三個字,讓他無論如何都停不下前進的步伐。


 


陳以聲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看見蒲承禮留言的,“他已經走了。”


 


這才松了口氣下樓。


 


可今天的客人都聚集在門外,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什麼,還時不時地朝屋裡看上一眼。


 


直到一個小姑娘跑進店裡問陳以聲:“姐姐,門口那個大叔是不是認識你啊?”


 


陳以聲才透過人群看了一眼。


 


是秦錄宴。


 


他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狼狽地坐在門口的長椅上,講著故事。


 


陳以聲靠在門邊聽了兩句。


 


“我利用她的感情,還想她依舊能突破一切記得我,愛我……”


 


有人給了他兩塊錢。


 


“你為了錢還真是啥都編得出來,行了,拿著錢趕緊走吧,人老板還要開業呢,你別擋人財路。”


 


“就是,我女兒還要她刻的能活動的鳥兒呢,現在擠都擠不進去!”


 


“讓讓——”


 


人群一片嘈雜,可秦錄宴隻是低了低頭,什麼話都沒說。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地從人堆裡擠了出來,一把拽住了秦錄宴的手腕。


 


“秦錄宴!跟我回去!”


 


第19章 19


 


正是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林晚晚。


 


她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隻一雙露出來的眼睛布滿紅血絲。


 


“你們都回去!別看了!”


 


一邊驅散人群,她一邊把秦錄宴強行從長椅上拽下來,小聲說:“趕緊回去,不然你的公司都要落到別人手裡了!”


 


聽見她的話,人群裡又爆發一聲哄笑。


 


“一個流浪漢都有錢請群演演這出了?是嫌我們剛剛給的少了?”


 


秦錄宴坦然地面對著周遭嘲諷的聲音,搖了搖頭。


 


“那本來都是聲聲的東西,她不要,我無論如何都沒有資格回去拿。”


 


“但如果她願意回去,我一定會幫她拿到所有想要的。”


 


“在此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做。”


 


“況且你不是隻想要錢麼?我已經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了,你也該走了。”


 


林晚晚憤怒地跺了跺腳。


 


她倒是想走!


 


當初秦錄宴一股腦栽在陳以聲身上,她接著爸爸的關系攀上了秦錄宴的競爭對手,卻不料那人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秦錄宴的公司!


 


到最後,發現自己沒半點用處後,一腳就踹了她。


 


別說享福了,她現在身無分文,一路上跌跌撞撞才找來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讓秦錄宴跟她回去!


 


秦錄宴再任性下去,她怎麼辦?!


 


這麼想著,更是氣上心頭,亂揮著手臂趕走想上前看看的人群,動作間,就這麼不經意地瞥見了靠在門框上的陳以聲。


 


大腦當即“嗡”地一聲,徹底喪失了理智,咆哮一聲就猛地朝陳以聲衝去!


 


“你個賤人!”


 


陳以聲不閃不避,下一秒,一隻手,一隻腳就出現在林晚晚面前,把她摔了個四腳朝天。


 


蒲承禮擋在陳以聲面前,和善地笑著讓人群散開:


 


“她這個樣子看起來是有什麼瘋病,大家讓開一點,小心傳染或者被傷到。”


 


自身的安危受到波及,眾人連忙朝一旁褪去,生怕慢了一步,走出老遠還能聽到“呸呸”的聲音。


 


陳以聲冷冷地收回了視線,看著被蒲承禮按在地上,還掙扎著咒罵自己的林晚晚。


 


深吸一口氣,才看向秦錄宴:


 


“她是你女朋友吧?再不濟也是朋友,你就是這麼對待朋友的?”


 


“我不是——”秦錄宴才剛張了張嘴,就聽見蒲承禮飽含厭惡的聲音。


 


“你還想綁架聲聲到什麼時候?”


 


他一邊示意陳以聲回去,一邊用身體徹底隔絕了秦錄宴的目光,譏諷道:


 


“如果你真的能像你剛剛故事裡講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幹幹脆脆地放手離開,用一輩子贖罪,或許還能抹消半點你在聲聲心裡的惡名,現在,跟條S纏爛打的狗有什麼區別?”


 


“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秦錄宴的回答向來堅定。


 


不待蒲承禮再說話,先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


 


上面畫著一套繁復華麗的婚紗。


 


底下用鉛筆印記修修改改,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


 


“這張畫,我畫了五年。”


 


從一開始的,想作為報答送給陳以聲一樣有獨特紀念意義的禮物,到後來真的想為她親手穿上,他修改的每一筆穿透紙頁,留在自己心上。


 


秦錄宴自嘲一笑,眼前略微的模糊,讓他不得不用力眨了眨眼。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心就已經傾向她了,隻是我自己沒有發覺。”


 


“可如今,我翻遍了這個世界上跟我有關的全部東西。”


 


“竟然隻剩了這麼一張紙,還有——”


 


秦錄宴顫抖的指尖,從脖子上勾出一枚戒指。


 


陳以聲以為他丟了的這幾年,他其實一直當作項鏈戴在脖子上。


 


無論做什麼都不曾摘下。


 


時間太久了,久到這枚戒指幾乎長進了他的肉裡,成為了他血肉的一部分,他才終於忍著痛把它剖出來。


 


“即使如此,你還是要勸我走嗎?”


 


“我已經沒辦法放手了。”


 


蒲承禮面色未有絲毫改變,甚至唇邊帶了一抹嘲諷的笑。


 


“你究竟有多蠢,才會跟我這個情敵說這些?”


 


“不過既然如此,我也可以送你一個好消息,”蒲承禮悠闲地坐在秦錄宴身邊,“聲聲已經把她的戒指扔掉了。”


 


第20章 20


 


蒲承禮說完這句話便站起身去開車。


 


陳以聲剛剛給他發消息,說店裡的花泥和木頭不夠用了,趁現在價格便宜,得多囤一點。


 


蒲承禮就當著秦錄宴的面給陳以聲打電話,問她要不要一起兜兜風。


 


“今天天氣很好。”


 


陳以聲隻猶豫了一秒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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