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賀洵舉辦婚禮的前一夜。
我才知道自己不過是被收養來為真千金擋災的冒牌貨。
這場婚禮,隻是一場踩著我為她鋪路的遊戲。
情急之下,我給手機裡備注為「190,21,超窮」的人發去信息:
「明天你來搶婚嗎?」
對方秒回:「不去,我沒那麼下賤。」
我關掉手機,沒再回復。
結果第二天,京圈大佬穿著新郎服,深夜冷臉在馬路狂奔的視頻火爆全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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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婚禮前一夜,我才發現婚紗送錯了。
不僅尺碼不是我的,就連款式也跟原先定好的不一樣。
我跟工作人員溝通,他們卻堅持說沒有送錯。
還說賀先生親自交代過。
兩件婚紗,一件送到 68 層,一件送到 67 層。
因為兩個新娘都姓溫,所以他們再三確認過,不會有弄錯的可能。
賀洵的電話打不通。
我索性直接上樓,想問問他是怎麼回事。
看到屋內的情形,我推門的動作一頓。
原本屬於我的婚紗,此刻正穿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我媽將她摟在懷裡,看著她撒嬌。
我爸和賀洵坐在一旁,眼神溫柔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我怔怔地站在門外。
不知看了多久,賀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甚至連聽完的耐心都沒有,隻匆匆說了句:「不用理她。」
電話掛斷,我爸問他:「是不是溫喬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賀洵點點頭,煩躁道:「一個冒牌貨,還真以為我要娶她了,這麼多事。」
穿著婚紗的女人剛要開口詢問,就被找借口支走。
看著她的背影,我媽唇角的笑容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意。
她遞給賀洵一個安撫的眼神:「再忍忍,明天過後,這個冒牌貨就沒有用處了。」
他們說的冒牌貨,是我。
我用力握著門框,剛要離開。
就聽有人喊住了我,柔聲問:「你有什麼事嗎?」
看清是我的一瞬間,我的父母和未婚夫臉色劇變。
2
我被賀洵強硬帶回了房間。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冷地開口:「本來想婚禮結束再告訴你的,既然你等不及,早知道也好。」
賀洵調出一張全家福。
上面是我的父母,還有一個小嬰兒。
他眼神落在照片上,神情柔軟了不少:「溫家以前做的生意不夠幹淨,結下不少仇家。」
「所以唯一的女兒隔三岔五就會被綁架,最嚴重的一次險些危及生命。」
「後來,他們就將女兒秘密養在別的城市,另外收養了一個女兒,當作真正的溫家千金撫養。」
我想笑。
可才一扯動唇角,熱燙的眼淚就滾落下來。
難怪,我小時候總會遇到車禍和綁架。
而每次遇到危險,爸媽隻會帶著禮物來看我一眼,之後就急匆匆地奔赴另一個城市。
難怪,他們隔三岔五就會去別的城市,說是出差。
可我要是哭鬧著要跟去,他們就會一巴掌扇在我臉上,痛斥我任性自私,還讓保姆將我鎖進小黑屋反省。
提一次,就鎖一次。
不給飯,也不給水。
有時候哭鬧得狠了,保姆就會替他們收拾我。
等到他們「出差」回來,得知我沒有好好反省,就又會狠狠打我一頓。
他們說,不懂事的孩子就會被這樣對待。
還說他們為了我的優渥生活四處奔波,我卻不懂感恩,是一個從骨子裡就壞透了的小孩。
到後來,跟他們一起出差就成了我最深的夢魘,提都不敢提。
就連那座城市,也成了我的噩夢。
高中時要去那座城市研學,聽到的第一秒,我就當場應激。
控制不住地縮在桌子下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我不去。
消息傳回家裡,我父母贊助了這次研學,讓校方更改了研學地點。
可新地點條件差,也不好玩。
後面更是再也沒有過研學。
同學們漸漸對我有了怨言,說我公主病,神經病。
整個高中時期,這些標籤就貼在我身上,纏得我幾乎窒息。
賀洵一字一句,還在繼續:「自始至終,我要娶的人都是知歡。」
「娶你,隻是因為我們需要一個機會,讓知歡迅速融入這個圈子。」
真正的溫家千金回歸。
人人都會知道我是個冒牌貨。
高中的同學有不少還在這個圈子裡,他們一定會重新提起精神病的傳言。
相比之下,才貌雙全又性情溫柔的溫知歡,會迅速被大家接受。
而我,會一直帶著這個標籤。
看著我煞白的臉色,賀洵語氣緩了緩:「你隻要配合我們,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會虧待你。」
情分?
我們有什麼情分?
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不都是他們演給別人看的嗎?
我胡亂抹掉眼淚,咧嘴一笑:「好啊,我配合你們,告訴別人,你們為了保護溫知歡,是怎麼把別人置於危險的境地,是怎麼厚顏無恥——」
話未說完,賀洵便惱怒地掐住了我的脖頸。
不等他說話,溫知歡從外面進來。
見此情形,驚呼一聲:「賀洵!你放手!」
賀洵恍若未聞。
他改為掐著我的下巴,讓我看向溫知歡。
他衝溫知歡安撫地笑了笑,看向我時,眼神又沒了溫度:「你看看你,有哪一點比得上知歡,又有哪一點配得上讓我娶你?」
「這些年,如果不是為了保護知歡,我一秒都不想跟你接觸。」
溫知歡用力掰他手指,讓他放開我。
賀洵猛地甩開了我。
吩咐保鏢看管好我後,他便牽起溫知歡的手,強硬地將她帶走。
沒過多久,走廊裡便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3
我縮在牆角,無數逃跑的辦法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正思索間,門鎖突然發出「咔噠」的一聲。
在靜謐的房間裡尤為明顯。
我走過去一看,是我的手機。
手機背面貼了張便利貼,用最大號字體寫了三個字。
——「對不起。」
我掃了一眼,無心去管是誰。
打開手機在通訊錄裡翻了一圈,指尖最終停在一個備注名為「190,21,超窮」的號碼上。
我抿了抿唇,撥了出去。
對方幾乎是秒接。
可接通之後,卻遲遲沒有說話。
隻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我調整好情緒,開口問:「霍靳時,你明天……能不能來搶婚?」
對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許久之後,霍靳時才冷笑著開口:「溫喬,我沒那麼下賤。」
我緊咬著唇,再也繃不住情緒,一絲哽咽泄露出來。
不等他開口,我急急丟下一句「對不起,打擾你了」便掛斷了電話。
掛斷不到一分鍾,對方便重撥了回來。
我視線模糊不清,抖著手想接。
接通的第一秒,手機最後一絲電量耗盡,自動關了機。
4
凌晨五點,約好的化妝師推開了門。
我昏昏沉沉地被她們按在了鏡子前。
小助理擺放好工具推到一邊,沒來得及拿走的手機停留在一條視頻上。
化妝師掃了一眼,輕笑著念了出來:「京圈大佬穿著新郎服,深夜冷臉在馬路狂奔。」
她搖搖頭:「不知道又是什麼她逃他追的戲碼。」
小助理拿走手機,嘿嘿一笑:「也是某乎小說照進現實了。」
說著,她盯著屏幕,嘖了一聲:「不過竟然有人不願意嫁給霍靳時。」
「就這張臉,哪怕不是什麼京圈大佬,我也願意嫁啊。」
聽到熟悉的名字,我眉心一跳:「是誰?」
小助理重復了一遍:「霍靳時啊。」
她說話有點口音,加上感冒,鼻音濃重。
三個字怎麼聽都不是霍靳時。
我盯著視頻上的背影,怔怔出神。
看來隻是讀音相似而已。
我認識的霍靳時,連飯都吃不起,又怎麼會是穿著昂貴西裝的京圈大佬。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苦笑了聲。
如果他真是,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吧。
5
我被工作人員從側門帶上了臺。
她不知道這場婚禮的具體情況,將我送到賀洵面前後,下意識要將我的手放進他掌心。
手指即將要相碰的時候,賀洵收回了手。
他放任我站在舞臺中央,接受賓客們投來的疑惑目光。
我面色如常,微微提起裙擺。
才剛要挪動腳步,賀洵便用力握住我的手臂。
他眸色冷淡:「如果你不想被送進精神病院,最好不要耍花招,更別想著逃跑。」
我猛地抬頭看他。
不等我開口,禮堂的大門打開。
光束照在門口的溫知歡身上。
她穿著我選好的婚紗,踩著花路,一步步向賀洵走來。
從她出現的那刻開始,賀洵眼裡的愛意就再也掩藏不住。
他甚至等不及溫知歡走過來。
快步走到溫知歡面前,與她十指緊緊相扣。
在場賓客一陣哗然:
「怎麼會有兩個新娘?」
「這不是溫家跟賀家的婚禮嗎?臺上那個是溫喬沒錯啊。」
「難道是搶婚?」
他們將目光移向臺下的溫父溫母。
這對夫婦唇角含著笑意,欣慰又疼愛地看向賀洵和他身邊的女人。
等到賀洵與溫知歡站定,溫父才接過一旁遞來的麥克風上了臺。
他帶著歉意開口:「很抱歉,讓大家見笑了。」
「我的親生女兒被找回來後,喬喬心理不太平衡,精神上出了一些問題。」
「也是我疏於照顧,才會讓她非但沒有好轉,還做出假扮知歡跟賀洵結婚這樣偏激的事情。」
說著,他看向賀洵:「是我沒能教好喬喬。」
賀洵看了眼身側的溫知歡,笑著開口:「沒事的爸,喬喬不懂事,我和知歡會多多包容的。」
他們一唱一和。
臺下的目光由震驚變成了嫌惡和譏諷。
養女不知感恩,妄圖搶走親生女兒的姻緣。
更是精神病發作,偏激到穿著婚紗,假扮新娘。
這樣的事情,換誰都會覺得可惡。
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這樣,別人就會覺得溫知歡無辜又可憐。
天然的好感足以讓她快速融入這個圈子。
而我,就是一輩子的精神病。
或許等到事情結束,我就會被他們找借口送進精神病院。
然後一輩子困S在那裡。
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我撩起頭紗,揚聲道:「我沒有,是他們撒謊!」
臺下再次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賀洵側過臉,嘴角得意地上揚:「你可以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會相信精神病的話。」
他才說完,。溫知歡搶過溫父手裡的麥克風。
沒等她開口,麥克風被消音。
溫父神情如常,想要繼續。
但他才剛剛開口。
禮堂的大門就被大力推開。
有人逆著光,帶著一身寒氣,走向了我。
四周倏然寂靜。
我定定望著他,唇動了幾下,才艱難地念出一個名字:「霍靳時。」
來不及有更多的反應,霍靳時牽上我的手。
一言不發地朝外面走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賀洵下意識抓住我手臂。
我被扯得踉跄了下。
霍靳時松開我的手,回身一拳砸在賀洵臉上。
看清他臉的那一刻,溫父臉色煞白。
賀洵跌在地上。
四周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霍靳時猶嫌不夠,他一拳接一拳,手指骨節處處不知沾了誰的血跡。
我攔下他的拳頭,緊緊包在手裡:「我們回家。」
已經有保安包抄過來,再打下去,對霍靳時沒有好處。
他無法跟溫家抗衡。
霍靳時反握住我的手,將我打橫抱起,大步朝外面走去。
溫父還沉浸在震驚中。
面對保安詢問的目光,他擺了擺手,示意不許再攔。
6
霍靳時抱著我,徑直走向路邊那輛黑色的車。
走到車跟前時,他腳步踉跄了下。
駕駛位有人快速繞過來,想要幫他接一把,卻被霍靳時躲開。
他抬抬下巴,示意司機拉開車門。
車門被拉開,他將我送進去,自己緊跟著跨上。
門關上的聲音響起。
我才終於回過神來,抓住他的手臂:「霍靳時,我們下車。」
看著霍靳時的狀態,我隱約能猜出他這幾年過得並不好。
如今我又跟溫家斬斷聯系。
這樣的豪車,不是我們能負擔得起的。
霍靳時緊緊扣住我的手,眸子裡彌漫著痛色:「讓我來搶婚的是你,現在要下車的也是你。」
「溫喬,你到底——」
我打斷他,扭頭看向司機:「師傅,車還沒有啟動,我們現在下車,能不能少收一點錢?」
霍靳時的手指松了些。
主駕駛位的人扭過頭來,笑嘻嘻地開口:「嫂子,不收錢的。」
我一怔:「林逸?」
他是霍靳時上學時候的小迷弟,總跟在我們屁股後面轉。
我又問:「這車是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