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老板,就算岑玉再怎麼想趕他走,也不能直接說。偏偏每次林青還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我這是在視察國內新業務的情況,萬一你手底下的人來刁難你怎麼辦?”
岑玉一陣無語。
誰家老板視察新業務,天天在她辦公室一呆就是一整天,碰見有送花過來的,更是跟防賊似的。
又一次感受到那股強烈的視線之後,岑玉忍無可忍。站起身來,怒目而視:“你到底有完沒完?”
林青無措地站起身,不知道手腳往哪放。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連個追求你的機會都不給嗎?”
岑玉扶著額,一陣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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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九的人,怎麼這麼嬌?她明明記得,曾經上學時,林青是和她同樣驕傲的人啊。
林青緩緩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抓住岑玉的袖子。
“從前兩袖清風,所以在柏妄出現的一瞬間,我就直接退出了。我怕我給不了你幸福。”
“可是如今,你跟他在一起並不幸福,而我也不再是當年那個窮小子。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討厭我?”
說到最後,林青有些哽咽。
岑玉嘆了口氣,卻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三天後李太太邀請我去參加舞會,有很多目標客戶,屆時你作為男伴跟我一起去吧?”
林青點了點頭,拉著岑玉的手卻沒有松開。
三天後,舞會現場。
因為林青個子太高,岑玉不得不換上許久沒穿的恨天高。
岑玉一身優雅白裙,挽著林青的手款款而來。
曾經的事,圈子裡人盡皆知,如今見岑玉過來,頓時吸引眾人目光。
熟悉好友一臉八卦,聊了幾句之後便開始跳舞,呼吸交錯,明明是熟悉的步伐,卻因為恨天高的緣故頻頻出錯,一再小心,卻還是崴了腳。
林青扶著岑玉來到角落休息。
細白的腳踝,被一雙大手託在掌心,林青半跪著,小心翼翼替她脫掉鞋子。
低頭湊近吹了吹。
炙熱的呼吸打在敏感的腳踝,讓岑玉下意識想要縮回,卻被大手牢牢抓住。
“別動,早知道我就不長這麼高了,害你受傷。”
岑玉雙手撐在椅子上,有些不自然。
“沒事,我不要緊,好幾個客戶都說可以定,你先去跟他們談吧。”
林青抬頭,二人四目相對,曖昧的氣息在小小的角落流轉。
就在這時,一道強烈的目光射過來。
岑玉扭頭,和柏妄四目相對。
邀請岑玉過來的朋友,對著她擠眉弄眼。
柏妄上前兩步,一把將林青拉開,搶過他手裡的高跟鞋。
“你憑什麼碰她!”
林青一愣,委委屈屈地看著岑玉。
柏妄小心翼翼地看著岑玉,目光落在她紅腫的腳踝上,擠開林青,單膝跪在岑玉面前。
“我...我去找來了你從前相見的王設計師,你願意再見他一面嗎?疼不疼?”
岑玉愣了一下,想到曾經自己為了王設計師,偷偷準備了一年之久,最後卻因為夏怡的一句話,生生錯過。
如今的她,早已今非昔比。
但若是能跟王設計師交流,對她也是大有益處。
柏妄就是知道這點,目光灼灼地看著岑玉。
然而,岑玉隻是緩緩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想要的,自己會去爭取。”
岑玉低頭拿過自己的鞋,自己穿上,扶著椅子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柏妄三兩步上前,想要扶住她,卻被岑玉一把揮開。
林青攙著岑玉,一步一步往前走,到門口時,回頭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
柏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著岑玉的背影,不甘心道:“你不肯原諒我,是因為他吧?”
岑玉頓住腳步,回頭看向他。
“你到現在還覺得我是為了攀附林青?”
柏妄避開她的目光。他自然知道岑玉不是那樣的人,但他也是海城有頭有臉的人。
柏妄上前兩步,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拉著岑玉的手,低聲:“我明白的,愛不光是物質,更是精神上的供養。我真的改了,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家裡關於夏怡的東西我全都收起來了,你曾經給我準備的十周年紀念日禮物,我也有看到。”
“你給我個機會,看看我的改變好不好?”
岑玉沉默著,要是早在媽媽離開之前,說不定她真的會因此原諒他。
十年,不是十天、十個月。
若非是切膚之痛,她又怎麼能這麼決絕?
見岑玉神色有些動容,柏妄趕緊開口:“當初我們約好的,我要反抗我爸,接手柏家。你說你要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珠寶設計師。”
“現在我已經完成了當初的約定,現在讓我幫你達成願望好嗎?”
一旁的李太太趕緊上前挽住岑玉的胳膊。
“是啊,你看你們都這麼多年了,他還那麼愛你,這些年圈子裡誰不羨慕你好命?就算有個上不得臺面的,這不是也處理掉了嗎?你要不再給他一個機會?”
岑玉看向李太太,對方眼底滿是真誠,仿佛真的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一般。
岑玉其實也明白,圈子裡誰不在外面養幾個女人?比柏妄過分的比比皆是。
圈子裡的太太們,那個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利益綁定得太深,哪怕私下裡恨不得打起來,也依舊沒有離婚。
可岑玉和她們不一樣,她的婚姻是自由戀愛下的產物,更見過曾經柏妄為她不顧一切的模樣。
更何況,二人之間,還橫著媽媽的命。
可她如今不光是岑玉,更是代表公司,若是得罪李太太,國內的市場幾乎就徹底不用想再打開了。
岑玉沉默著,尊嚴和夢想,終難兩全。
就在這時,林青將她護了起來,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不好意思李太太,岑玉她不太方便。”
說完,單手將岑玉打橫抱起,轉身離開。
李太太被他的笑晃了神,回過神來,哪裡還有他們的影子?
李太太看著柏妄暗淡的眸子,嘆了口氣。
“岑玉不是個狠心的人,實在是當初老柏總和岑玉遭遇綁架,之後岑玉媽媽又出了事才這樣的,柏總你……”
柏妄失落地緩緩低下頭,但也明白,岑玉若是真這麼好哄,那就不是岑玉了。
對李太太笑了笑,也轉身離去。
車內,岑玉仍然有些惋惜。
“這場宴會來了很多人,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的,開拓市場重要。”
林青從車內找到藥酒,小心翼翼地脫下她的鞋子,力道適中地按摩著。
聽見這話抬頭,目光直直地看著岑玉。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岑玉愣了一下,看著他嚴肅的模樣,心底有些打鼓,小聲回答:“這種想法不應該嗎?”
林青松開她的腳,一臉嚴肅地看著岑玉。
“當然不應該,任何時候,你都比利益重要。”
沒有撒嬌裝乖,沒有任何大話,隻是認認真真的一句‘何時候,你都比利益重要。’就讓她心中的鼓敲得震天響。
岑玉避開他的目光,笑了笑,沒有回答。
林青見此,目光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若無其事地一邊開車,一邊跟岑玉聊起了別的事。
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岑玉的思緒不由飄遠。
林青,會是下一個柏妄嗎?
她不知道,可是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女了,她沒有機會再去賭下一個十年。
而柏妄自從宴會回到別墅之後,想起李太太的話,再看著夏怡撫摸肚子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還有臉在這裡?當初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以為岑玉在合起伙來騙我?”
夏怡被打得措手不及,毫不客氣。
“若是你對她多點信任,又怎麼可能會讓我那麼輕易地挑撥成功?”
柏妄一時氣結,卻又無法反駁。
似乎想到什麼,轉身離去。
半個小時後,夏怡接到電話。
“喂,怡怡,我是媽媽,你快……快讓柏總放過我和你妹妹,他要弄S我們啊。”
夏怡這才反應過來。
“柏妄他瘋了!”
說完,不顧自己大著肚子,轉身朝門外跑去。
岑玉本在家中休息,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岑玉,我是柏妄。”
岑玉下意識就想掛斷,便聽到那邊急促的哀求。
“你先別掛,你聽我說。”
“我知道你因為當初我沒有相信你和爸被綁架的事生氣,這些都是夏怡搞的鬼,我現在已經讓人把她的家人綁起來了,隻要你想,怎麼出氣都可以。”
“你放心,當初她做下的孽,如今無論怎麼求我,我都不會去的。”
岑玉沒想到他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不想再理會,轉身掛斷電話。
果然剛掛斷,夏怡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岑玉,是我對不起你,你有什麼事衝我來,不要為難我的家人。”
電話那頭傳來夏怡家人的慘叫,岑玉的眉頭越皺越深。
轉而掛斷電話,再次給柏妄打過去。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問題始終都出在你身上。我是恨夏怡破壞了我的婚姻,害S我媽媽,可真正的問題,明明出在你自己身上!”
柏妄沉默著,過了半晌,掛斷電話。
半個小時後,柏妄出現在岑玉家門口,無措得像個孩子,像從前無數次他犯錯那樣。
“我要怎麼改?求求你教教我好不好?”
岑玉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一個人連真心悔過都要人教,那還有改的必要嗎?
從前岑玉愛他時,便覺得心累,更何況如今早已不愛。
“這是你自己的事,別再來找我了。”
說完,毫不留情地關上門。
就在這時,一雙纖細的手卡了進來,扒開門,跪倒在岑玉面前。
“求求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讓柏妄放過我的家人吧,他們會沒命的。我真的不能沒有家人,求求你求求你……”
夏怡跪在地上不斷給岑玉磕頭,哪怕額頭早已鮮血淋漓也並未停下。
路過的鄰居,頻頻回頭,眼中流露出憐憫,不時低聲說幾句。
岑玉看著她這幅模樣,卻並未有絲毫同情。
“當初你把我媽媽在緹州醫院的消息透露給柏妄的競爭對手時,她會不會沒命?”
針扎在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當初早幹嘛去了?
夏怡的家人隻是被威脅就這麼難過,可她的媽媽是真的S了。
岑玉毫不猶豫關上門,將柏妄的小心翼翼和夏怡的哀求隔絕在門外。
夏怡絕望地拍著門哭喊著,柏妄定定地看著門,過了許久才轉身離去。
正如岑玉所猜想的那般,柏妄沒過多久便把她的家人放了。國內不比國外,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善了的。
一路回到家,柏妄回想著岑玉的話。
和他猜想的一樣,她的心結還是媽媽。
可是岑母已經S了,他又能如何?
曾以為這麼跟他說了,至少他會消停幾天,可不到半個月時間,柏妄的助理再次出現。
“夫……岑女士,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柏總,但是你聽我說,柏總真的改了。你媽媽那件事情,柏總也很難過。”
“柏總知道沒有辦法挽回,所以我以他的名義成立了癌症基金會。隻為幫助更多的人。”
岑玉愣了一下。
沒想到他會這麼多。見有效助理當即拉著岑玉來到癌症基金會。
果然在門口看到了‘岑母癌症基金會’幾個大字。
基金會裡有不少人正在申請,向來高傲不可一世的柏氏集團總裁柏妄。
此時正和一個普通工作人員一樣,穿著廉價的工作服,耐心服務著每一個來申請補助的人。
看到助理將岑玉帶過來,柏妄眼中滿是激動,但還是耐著性子,將面前來申請的病人處理妥帖之後,才來到岑玉身邊。
“你看,我真的有按照你說的在改。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的話,你知道的我怎麼可能會放棄你媽媽呢?我媽走得早,她何嘗不是我的媽媽呢?”
一旁的助理幫腔:“這段時間岑夫人的墓碑都是我們柏總親自去擦的,他真的知道錯了,您就原諒他吧。”
岑玉沉默著,心中五味雜陳。
不可否認,柏妄的改變真的很大很大。
岑玉相信他的話全是肺腑之言。
可S了就是S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做再多的事都無法挽回。
如今岑玉看著他的樣子,除了感動之外再無其他。
“你很好,柏妄,可是……我好像真的沒有辦法再愛上你了。”
柏妄的眸子一點點黯淡下來,揚起一個笑臉。
“沒關系,我會重新讓你愛上我。隻要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哪怕是和林青公平競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