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五年,謝辭在外面有了別的家。


 


她大著肚子鬧到我面前。


 


我饒有興致的看向她身後的謝辭。


 


他不會真以為這個家是他當家做主吧。


 


1


 


每月月底,婆婆總要帶著我去醫院體檢。


 


婆婆上了年紀,總盼著我和謝辭早日讓她抱孫子。


 


我和謝辭並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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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著婆婆的面子,所幸花費時間不多,也隨她去。


 


在婦產科門口,排隊等檢查結果的時候,遇到謝辭高中同學王璐。


 


五年前,我和謝辭的婚禮上,我們見過。


 


此刻她的肚子微微隆起,邊吃著身旁保姆遞過來的零食,邊幸福的抱怨,


 


「都說了隻是例常孕檢,他還巴巴的送燕窩過來。」


 


「就幾個小時的時間,還真能餓著我們母子倆不成。」


 


臉上洋溢著初為人母的溫柔,將吃完的燕窩碗遞給保姆。


 


一轉頭好像才看到我的樣子,誇張的客套的問道,


 


「小雅,好巧啊,你也來做孕檢嗎?」


 


說著,有意無意的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搖了搖頭,說暫時沒打算。


 


她似乎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謝辭竟也不急嗎?那麼大的家業,沒有孩子繼承可怎麼行。」


 


我聽了不覺好笑,意有所指的答道,


 


「我們商量過現在以事業為重。」


 


「孩子隨時都能要,可錢不是隨時都能掙。」


 


她笑容一僵,話鋒一轉,略帶諷刺,


 


「你們感情真好。」


 


「他應該很愛你吧。」


 


2


 


是的,謝辭很愛我。


 


從高中算起,他追了我十年,從國內追到國外。


 


第一次見面,是我到他的高中做演講。


 


那個時候的我,風華正茂、意氣風發,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光芒。


 


他用十年的時間不斷滲透進我的世界,兩個人從校園到婚紗。


 


在爸媽的病床前,承諾愛我一輩子。


 


如果不是看到王璐脖子上掛著我上次拍賣來的項鏈,恐怕我會一直這麼認為。


 


那項鏈是我讓謝辭拍下的,因為太過喜歡,拿到手之後曾經特地分享到朋友圈。


 


隻是真愛這東西,瞬息萬變。


 


說愛你時是真心,說愛旁人時也是真心。


 


我心中不禁嘲笑自己,半年前寬慰剛離婚的嚴莉莉的話,這麼快就落在了我身上。


 


在我和王璐闲聊的時候,一直推脫腿腳不好的婆婆,從遠處的診療室小跑過來,手中拿著報告,不動聲色的將我們隔開。


 


借口擔心我不小心衝撞了孕婦,一口氣將我拉到樓梯口。


 


那一刻我就什麼都懂了。


 


我理了理被抓皺的衣服,成年人最重要的是體面。


 


撕破臉皮吵吵罵罵,充當別人笑柄的事情,我不屑做。


 


3


 


謝辭回來的時候,我已整理好心緒,在看最新的投資計劃書。


 


「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忙?」


 


他順手奪過我手中的平板,捉過我的手,將我抱在懷中,像往常一般語氣溫柔,


 


「今天陪媽媽,累不累?有沒有想我?」


 


我抬頭專注的望著他。


 


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出破綻。


 


可他已經不是喜怒形於色的白衣少年,能為了我的一個吻而喜悅,一聲嘆息而皺眉。


 


此時深情地望向我的眼眸中,分明隻有我一個人的身影。


 


可襯衫上淡淡的栀子花味道的香水味出賣了他。


 


這個味道,我在王璐身上聞到過。


 


今天闲聊的時候,我好意提醒王璐,孕期女子最好不要用香水。


 


她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神情向我炫耀,


 


「我老公也這麼說,可是我喜歡。」


 


「他沒法子,隻好親手做,很安全,沒有有害成分的。」


 


「當然了,保質期也短,隻好不停地做。」


 


「哎呀,我也覺得麻煩,可他說他心甘情願。」


 


清甜而芬芳的花香,是女孩都會喜歡的香味。


 


曾經我也喜歡噴各種各樣的香水,清新淡雅的味道,是裝點,也是武器。


 


後來,謝辭說他聞到香水味就會頭痛,尤其是近距離接觸的時候。


 


為了他,我再也沒有噴過香水。


 


原來,當我還在為愛不斷妥協時,他卻已經學會了如何在愛中給予包容。


 


用心去接納另一個人的喜好與習慣。


 


曾幾何時,那種毫無保留的熾熱愛意,是獨屬於我的。


 


4


 


那時我還沒答應和謝辭在一起。


 


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隻是隨口一句,好想吃老家的紅焖羊肉,可惜每年隻能放假回家才能吃到。


 


從小沒做過飯的他,便動手刷教學視頻,愣是學了一周,捧著保溫桶送到我樓下。


 


謝辭的雙手上被熱油燙出好幾處傷口,微微泛紅。


 


我感動的抱住了他。


 


第一次接吻那天,他特地洗了牙,口腔都是清新的薄荷味道。


 


送我回家後,他才暈暈乎乎開車回家,竟然因為太興奮而走錯了方向。


 


我笑他傻,他說為了你,多傻我都願意。


 


每年我生日,都特地買上我喜歡的玫瑰花裝點房間。


 


朋友們都開玩笑說他是二十四孝男友。


 


從小被爸媽捧在手心的我,從來不缺愛。


 


可我還是為少年真摯而熱烈的愛意心動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謝辭愛一個人的方式,絲毫沒變。


 


隻是被捧在手心對待的,不再是我。


 


我心口被堵的難受,眼睛也像進了沙子。


 


「沒到時候。」


 


他抱著我的手猛地一僵,


 


「什麼?」


 


我回頭看向他,


 


「那年你第一次給我做紅焖羊肉,煮的沒到時候,都嚼不爛。」


 


「我隻好偷偷倒掉,但一直沒告訴你。」


 


「有瑕疵的東西,咽不下口,就隻能丟掉了,你說對嗎?」


 


謝辭望向我的眼睛心虛的移向別處,


 


「夜深了,別胡思亂想,早點睡吧。」


 


時移世易,有瑕疵的有豈止是那份紅焖羊肉。


 


5


 


不到片刻,謝辭電話響了。


 


他接起來聽了片刻,就充滿歉意的看向我,


 


「公司一個方案臨時變動,底下的人搞不定。」


 


「我去去就來,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我不置可否。


 


他匆匆離去。


 


我知道他今晚是回不來了,這是王璐給我的下馬威。


 


謝辭的公司有我的股份,裡面有不少我的人。


 


所以雖然之前謝辭多次找借口徹夜加班,我都未曾起疑心。


 


但當我發現疑點後,從前的太平再也無法粉飾。


 


我打開手機,發消息給小 A。


 


她雖不直接甲方對接,但所有的甲方意見,公司流程都會同步給她。


 


不一會兒小 A 回復我,今晚確實甲方要求改方案。


 


但是,她補充到,不過在公司沒看到謝總的身影。


 


我謝過她後,立刻在手機上打開了車輛定位。


 


曾經我和謝辭去西藏自駕遊的時候,不小心迷過路,兩個人在邊境線等了很久救援人員才找到我們。


 


自那過後,每臺車都加裝了 GPS 定位。


 


我看著謝辭的車先是去了公司,然後就停住不動了。


 


而另一臺公司專用車,卻衝著城郊的方向駛去。


 


謝辭不知道,因為擔心他,我特地囑咐司機把公司用車也裝上 GPS。


 


如果不是這個動作,我還真的以為謝辭隻是去公司加班。


 


曾經的關心,變成了射向我的回旋鏢。


 


6


 


第二天,我託母親好友幫忙找了一個私家偵探。


 


要求查清楚王璐底細和謝辭近期的動向。


 


不到三天,王璐的信息就擺到了我的桌子上。


 


大價錢請的私家偵探果然名不虛傳。


 


王璐是謝辭的高中同學,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中長大。


 


好不容易大學畢業,卻被老家和弟弟不停吸血。


 


在她反抗過後,老家爸媽直接到她的公司大鬧。


 


公司為了顧及顏面,隻好給了離職補償後辭退了她。


 


當王璐落魄的走在街頭的時候,開車路過的謝辭剛好經過。


 


他心疼她的處境,直接心疼到了床上。


 


尤其是在得知王璐一直暗戀他之後,更是對她好的無以復加。


 


而王璐也是溫柔小意,哄的謝辭恨不得每日和她膩在一起。


 


怪不得最近謝辭去拍賣會的次數多了,但拿回來的拍品卻少了。


 


我還以為是拿去哄婆婆開心了。


 


卻不想確實是去哄人開心,但哄得卻另有其人。


 


愛意得到回應的王璐,總是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在男人心裡的位置。


 


我生日的時候,她借口發了燒,將謝辭從生日宴上拉走。


 


結婚紀念日的時候,她借口被油燙了手,喊謝辭回去包扎。


 


我舉辦慈善晚宴的時候,她在酒吧喝醉了酒,讓謝辭沒有出席我的活動。


 


隻留我一個人在現場尷尬,還要替他找借口解圍,維系夫妻和睦的形象。


 


一次又一次,王璐成功的讓謝辭做了背棄我的選擇。


 


甚至,她在看到我朋友圈中的項鏈時,便纏著謝辭要。


 


終於戴在脖子上,找機會向我耀武揚威。


 


我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當真相擺在面前的時候,還是免不了真心錯付的心痛。


 


不過,我可從來不是吃虧的個性。


 


7


 


一條項鏈而已,更好的我也有。


 


不過,既然奪我心頭所好,那就別怪我下手太狠。


 


私家偵探遞給我厚厚的朋友圈截圖。


 


原來,在更早之前,謝辭假裝開拓業務,帶著王璐,旅遊了近兩個月。


 


那期間,她帶著王璐遍覽南國園林,背著她登高到雞鳴寺許願。


 


更是在茫茫高原上,用日照金光鑑證他們的愛情。


 


曾經我熬夜規劃路線帶著謝辭興致昂揚走過一遍的地方,他都帶著新人重新走了一遍。


 


為我們畫過雙人素描的小姐姐,以為我們分手了,還感慨多相配的一對,竟然沒有走到最後。


 


王璐聽後,直接轉身離開。


 


謝辭隻好上前安慰,笑她小氣,盡吃無關緊要的醋,


 


「現在在我懷裡的是你,還想別人做什麼?你要什麼我不給你?」


 


哦,原來我已經成了無關緊要的別人。


 


他的話,隔著重重時光,給了當下的我重重一擊。


 


我在房間枯坐了一夜。


 


而謝辭,抱著新人,在我們的婚房中,一夜溫存。


 


他駕車的方向是郊外,最終停在一棟別墅中。


 


我小時候喜歡花草,媽媽特意給我買了帶院子和泳池的別墅。


 


成婚後,那裡成為了我和謝辭的婚房,被我裝點成最喜歡的樣子。


 


直到工作繁忙,這才搬到市裡。


 


謝辭,把人帶到我們的婚房。


 


謝辭,你怎麼敢的!


 


8


 


其實,我父母當初並不贊成我和謝辭在一起。


 


記得我第一次帶謝辭回家見父母。


 


那時我和謝辭剛剛確定戀愛關系。


 


我爸媽當面沒說什麼,背後卻勸我三思。


 


爸媽覺得,謝辭雖然有才華,但目的性太強。


 


他追了我十年,究竟是因為愛,還是因為執念,他們怕我受傷。


 


況且他出身普通家庭,父母送他出國已經是不容易,日後的生活恐怕不輕松,難道靠你幫襯不成?


 


爸媽做了一輩子生意,看人的眼光極準。


 


可我當時被謝辭的溫柔蒙蔽的雙眼。


 


一個系上圍裙為我做飯的人,一個每天接送我上下學的人,怎麼會對我不好呢?


 


我性格高傲,每次吵架,謝辭往往是做低伏小的那個。


 


即使是我的錯,謝辭也包攬過去,抱著我道歉,說是他考慮不周到。


 


哪個男友能做到這種程度?


 


年少的時候,隻覺得那點好就能填滿整顆心。


 


可沒想到,如今我發現被背叛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去世,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去哭訴內心被背叛的痛苦。


 


婚後五年,他就開始心猿意馬。


 


沒得到手的白月光,才是天邊皎潔的白月光。


 


一旦的得到,就變成了隨處可見的飯粘子。


 


他舍不得和我離婚,但又想在外面找刺激感。


 


做人怎麼能既要又要呢?


 


9


 


第二日清晨,謝辭急匆匆的趕回家。


 


王璐在謝辭的脖子上留下了醒目的痕跡,而他似乎並未察覺。


 


女人和女人的較量,總是在細枝末節處。


 


而中間的那個男人,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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