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16

我S在皇帝最愛我的那一年。


 


他親手遞給我的,七日假S藥。


 


「昭昭,隻有這樣,才能保住我的皇位。」


 


可我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1


 


我S後的第十年。


 


依舊困在這吃人的深院宮牆之中。


 


看著一批又一批新人選秀入宮,嬌花般的寵妃一個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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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闔宮上下無人不知,皇帝心裡隻有一個心愛的女人。


 


名喚元昭,S在了皇帝最愛她的那一年。


 


我的靈魂一直跟在皇帝的身邊。


 


「朝朝。」皇帝又再喊他的新寵了。


 


我抬眸看了過去。


 


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她眉目間的柔情像極了年輕的我。


 


她眼裡盡是情意。


 


「皇上,臣妾真的很像過去的元昭皇後嗎?」


 


美人蹙眉捧心。


 


是個不會看臉色的,拓跋律的臉已經沉了下去。


 


可她還在繼續說著,「那臣妾與姐姐誰更美呢?」


 


拓跋律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不動聲色地盯著她。


 


良久。


 


美人驚醒,渾身冷汗冒出,速速起身跪下請罪。


 


拓跋律屈起一隻腿,手隨意地從膝蓋垂下,食指挑起美人的下颌。


 


好似隻是在看一個玩物,語氣平淡,「能有幾分像她,已是你的福氣。」


 


美人連連頷首,「是,元昭皇後之尊,怎是我們可以比擬的,是臣妾失了心。」


 


彼時,我正坐在拓跋律的身側。


 


隻覺得好笑。


 


我依舊穿著我S時的衣著,是正紅色的婚服。


 


在我以為會成親的那天。


 


喝下了拓跋律遞給我的七日假S藥。


 


「昭昭,隻有你喝了它,祁連家才會出兵。」


 


「七日之後,你就會醒過來,我會來接你。」


 


拓跋律說,祁連家容不下我,逼著他與我和離,如今更是恨我佔了他家女兒的位置。


 


隻有我喝下這杯假S藥,他才能保住皇位。


 


「昭昭,你會幫我的,對嗎?」


 


我甚至沒問一句,那我們的以後呢。


 


我從正妻要變成你的外室嗎?


 


就拿過了那杯酒一飲而盡。


 


最後困倦閉上眼睛的那刻,也未曾懷疑過枕邊人,是真的想要我S。


 


七日之後,我是醒了過來。


 


隻不過是以靈魂狀態,寄存在拓跋律身邊。


 


這十年裡,我看他,一步一步鞏固皇權,娶了祁連家嫡小姐立為皇後。


 


不過三年,大刀闊斧提拔寒門子弟,後以褻瀆皇權意圖不軌治罪了祁連一族。


 


祁連皇後自刎於宣武門,高喊:「拓跋律你一定會下無間地獄!」


 


拓跋律最後還是來了宣武門,


 


祁連皇後躺在青石板上,用虛弱的聲音一字一句說:「我竟與你的元昭一個結局。」


 


她移過頭,SS盯著拓跋律,嘴角有鮮血溢出來,似是冷笑:「你想見她嗎?」


 


拓跋律蹲下身子,將她腹部的匕首,又用力插進幾分。


 


然後站起身看著他的皇後慢慢咽下最後一口氣。


 


良久,拓跋律喃喃低語:「昭昭,會原諒我的。」


 


聲音極小,除了站在他身側的我,無人聽見。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跨過了地上的屍體。


 


他猛地彎下腰,手抵在紅牆上,一口鮮血噴出。


 


滴滴落到他明黃色的龍袍之上。


 


身後的太監連忙湧上,連連大聲喊太醫。


 


我依舊穿著那年的婚服,困在拓跋律的身旁。


 


看著他蘇醒,看著他以雷霆手段處理了那年所有為此壓迫他的人,看起來是為了我。


 


可誰又知道呢。


 


隻是帝王無法忍受,曾被要挾、曾被逼迫。


 


世人皆說,拓跋律極愛元昭皇後。


 


可我並不算什麼正經皇後,隻是S後才被追封的糟糠之妻罷了。


 


2


 


朝朝、照照、趙趙......這宮裡太多了。


 


「可她們都不是她。」


 


那個朝朝告退後,拓跋律衝他的首領太監說著。


 


太監不敢對此妄言,隻是腰彎得更深了。


 


拓跋律也不在意,繼續說著,「我總是夢見她閉著眼睛躺在棺椁的模樣。」


 


這些日子距離我的忌日越近,在午夜時分,拓跋律總是夢魘,醒來就會大喊一聲:「昭昭!」


 


我的靈魂也愈發不穩定,時而能清醒,時而無知無覺。


 


一日醒來,拓跋律正在御花園,他站在我最愛的梨花樹旁。


 


他剛折下一朵梨花。


 


長廊上便傳出了聲音,是兩個嫔妃相約共入御花園賞花。


 


低位分那位正在捧著另一位,誇她容貌絕色、聖寵不斷。


 


另一位倒也不客氣,話裡話外陰陽怪氣:「誰讓本宮那麼像元昭皇後呢。」


 


「是是是,元昭皇後可是皇上心中最愛的女人。」


 


被捧著的那位突然動了氣,「她也配?」


 


「怎了,你不知道,元昭皇後是怎麼S的?」


 


此話一落,御花園S一樣的沉靜。


 


拓跋律身後跟著的奴才太監全數跪下。


 


可那頭的話依舊沒停。


 


「可是咱們這位皇上親自送的酒。」


 


拓跋律碾碎了手心裡的梨花瓣。


 


他撥開枝椏,走入長廊。


 


正是我那天瞧見的「朝朝」,兩人驚慌失措,連連請罪告饒。


 


拓跋律面色極冷,厭棄地看著那張像極了的臉。


 


他向後揮揮手給了首領太監一個示意,就邁開腿離開了這裡。


 


等到一日那張美人鼓被抬到拓跋律的面前。


 


我才知道,他命人扒了那位朝朝的皮。


 


除了臉留下,餘數盡作了這張美人鼓。


 


我看著鼓,萬般作嘔,卻全天下無一人能看見我,與我說說話。


 


我不知道為什麼,已經S了這麼久我卻還要跟在他的身側。


 


是我的罪業嗎?


 


可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不該是拓跋律嗎?


 


3


 


拓跋律的夢魘越發嚴重了。


 


太醫也是束手無策,隻是囑咐君上要靜心。


 


恰入炎暑,移駕行宮。


 


途徑白山寺,拓跋律稱為天下祈福,卻不願驚動他人,微服私訪寥寥幾人入了廟。


 


他徒步攀了九十九層方才登了頂峰。


 


白山寺很是靈驗,在民間也很是有名,此處香火不斷的名聲人盡皆知。


 


雖是微服私訪,主殿已被提前清場。


 


如今的拓跋律進香無需行跪拜之禮。


 


他對著佛像,拿著香,閉著眼睛,虔誠地念著佛語。


 


我明明是鬼魂,進了這大雄寶殿,竟還沒消散。


 


這是塊故地。


 


我看著身側蹙著眉的拓跋律。


 


不知他閉著眼睛的幾十秒,想的是求我S,還是求我活。


 


我十七歲那年突然染了病,太醫都說無藥可救。


 


拓跋律不信。


 


他在寶華殿長跪不起。


 


從山下到山頂,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


 


他以他的壽命,祈願我餘生平安喜樂,長壽安康。


 


而那天後,我真的逐漸病愈。


 


我自是感動萬分,那年,我深信不疑,我與拓跋律會成為世間最幸福的一對佳偶。


 


我輕輕嘆了一聲,竟驚醒了身側的拓跋律。


 


他猛地睜開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流下。


 


他環顧四周,殿裡隻有他一人。


 


我不願再看他,便看向莊嚴的佛像,心裡默念。


 


「我佛慈悲,讓我離去吧。」


 


我不願再蹉跎於拓跋律身邊歲歲年年。


 


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周身的環境極速轉變。


 


再次睜開眼睛,我躺在那年的病榻之上。


 


虛弱地咳嗽,吐出了血水。


 


丫鬟婢子連忙喊著郎中,郎中大喜,說好啊,吐出來這一口也就好了。


 


母親抱著我喜極而泣,「我的昭昭啊。」


 


我看著上輩子早逝的母親如今就在我眼睛,她正摟著我,


 


數十年的委屈悔恨,讓我痛哭不已。


 


「昭昭,莫再哭了,小心傷了眼睛。」


 


「都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母親輕柔地擦拭我的淚水。


 


我卻更是忍不住。


 


突然小廝來報,九殿下過來了。


 


母親正要與我說,「阿律這次為了你......」


 


我打斷她。


 


「阿娘。」


 


「我累了,讓他先回去吧。」


 


拓跋律雖不受寵,倒也是個皇子。


 


沒人敢攔他。


 


他高興地推開了門,「昭昭,你醒了就好!」


 


天微微亮,他向前走了幾步,光線才照他的臉上。


 


慘白憔悴的臉色,膝蓋處盡是幹透了的血。


 


閉眼太久,一點點微弱的光都刺目。


 


拓跋律撲到我床榻邊,「昭昭,你怎麼樣了?!」


 


滿目都是對我的擔心。


 


我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我倦了,你先回去吧。」


 


我病容憔悴,拓跋律應該不會懷疑什麼。


 


拓跋律笑著的臉色僵住,可是看我一直咳著。


 


他主動說,「既然昭妹妹還病著,律就不攪擾了。」


 


他有禮地向我母親告辭。


 


我見他走了,握緊了母親的手掌,問了一個莫名奇妙的問題。


 


「阿娘,你說若被兇犬咬了該如何自處?」


 


我看著半開的門,自顧自地回答,「與犬撕咬,隻會髒了自己的手。」


 


4


 


我的身體真的就如拓跋律許下的諾言一樣,一日一日好了起來。


 


春日宴將至,宮裡傳來消息,皇後娘娘要宴請官家小姐賞花。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皇後娘娘在為七皇子相看福晉。


 


我朝未定太子爺,七皇子是唯一的嫡皇子,不知有多少姑娘爭著要去這場春日宴。


 


而上輩子的我稱病並未赴宴,隻為著我的一顆心都系在了拓跋律身上。


 


母親把邀請的信箋遞與我時一邊說著:「無事,你不願去,就稱病吧,你大病一場的事宮裡也是知曉的。」


 


我搖搖頭,「我要去。」


 


我一定要去,我的家世平平無奇,憑拓跋律的偏執,我不嫁人,等他有勢也一定會逼迫我母族。


 


不能坐以待斃。


 


我故意穿了皇後喜歡的花色入了宮。


 


與其餘小姐一同請安,「臣女獨孤元昭請皇後娘娘、七殿下安。」


 


七殿下拓跋允一直聽說是個溫潤的性子。


 


此番一見,果然,跟拓跋律那個瘋狗完全不一樣。


 


他身著青白色衫更顯得面容清秀。


 


「這位姑娘,倒是從前未曾見過。」拓跋允指向我。


 


皇後第一眼看向了我衣領繡著的玉蘭花,隨即笑了出來,「這是國子監祭酒家的女兒吧,前段日子大病了一場。」


 


她對我招招手,我低垂著頭,走到皇後身側。


 


她拉著我的手,讓我抬起頭來。


 


「倒是乖巧。」


 


皇後很是高興就讓侍女賜了我,她親手摘的花囊。


 


「謝皇後娘娘。」跪謝皇後之後我回到了官女子的隊伍之中。


 


我沒想到會如此順利,歸根到底是拓跋允提到了我,皇後才會注意到我。


 


我側目看向他,他低頭吹著熱茶。


 


感受到我的目光後,抬起了眼,給了我一個琢磨不透的眼神。


 


突然皇後側頭要與七殿下說話,我連忙低下了腦袋。


 


那日回家,家中就接到了旨意。


 


【獨孤氏柔明之姿,含章秀出,懿淑之德,性資敏慧,訓彰禮則,著即冊封為七皇子側福晉,賜。】


 


憑我的身份嫁給當朝嫡皇子,正福晉是不夠格的。


 


此消息一經放出,滿京城的人都在討論,嫡皇子的第一位福晉。


 


當今聖上是否動了要立太子的心思了。


 


我隻知道,上輩子,直到聖上被逼位,也未曾下旨表明他中意的繼承人。


 


又一日微雨,我進宮謝恩,在宮道上遇見了拓跋律。


 


我撐著油紙傘,目不斜視地經過他,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拓跋律突然伸手箍住了我的手腕。


 


「為什麼。」


 


我依舊看著前方。


 


「你為什麼去了春日宴?」停頓了些許,「歸根究底,你是不是還是看不上我,我的身後沒有任何勢力,母妃早逝,父皇不喜,我還是個庶出。」


 


我轉過頭,右手用力拍下他的手。


 


雨幕擋在我們的視線中間。


 


輕啟紅唇,一字一句地說:「對啊,他是嫡出,你是庶出,生來就不同。」


 


雖與犬論長短容易髒了自己的手,可若畜生傷了你,你得摁著它的脖子,你得讓它怕,讓它畏懼你。


 


拓跋律氣極,怒喝我的名字,「獨孤元昭!」


 


我抬手捂著左耳,眉目不耐,看向氣紅了雙目的拓跋律,「小聲點。」


 


宮道上又傳來了一隊人的腳步聲。


 


我看向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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