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喬松氣之餘,感到歡喜。而且也有點感激。


她仰臉,輕舒玉臂,勾住了他的脖頸,櫻唇微啟,柔聲地道:“夫君你真好。”


魏劭咧嘴一笑,“咚”的甩掉了方才還套在另隻腳上的靴子,擁她一起躺了下去。


“睡吧,我不出去了。”


他說道。


……


幾天之後,賈偲終於得以見到魏劭的面,問後續。


那天晚上,他連夜匆匆帶人幹了辛苦的掘地三尺活兒,隨後就派人一直守著挖出來的東西,左等右等,卻一直等不到君侯的後續。


等了這麼多天,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


“挖出來了?埋回去吧。”


魏劭仿佛才想了起來,隨口說道。


……


魏劭在晉陽停留了不過五六日,便收到西河郡那邊傳來的消息。


馮招果然重新集合了人馬,如今正重新往上郡而來。


那日公孫羊與原旺歃血結盟,卑禾人載歌載舞之時,前來送信的那個雕莫信使甚是無趣,趁人不留意,自己便悄悄走了。


雕莫並未死心,隨後又親自攜厚禮來卑禾領地見了原旺。為自己當日所做之事,向他致歉,再試圖遊說他和自己聯合。即便不出兵,也不要依附於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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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旺一生秉性疏闊,向來不好戰。年紀越大,越思安定。何況從爰的口中得知雕莫曾對自己孫兒做下的事,如何還可能點頭?連面都沒露,借病不見,請雕莫帶著禮物回去。


雕莫繼續遊說其餘羌人與自己聯合出兵。但卑禾既歸附了魏劭,得魏劭約法,其餘部族也紛紛心動,雕莫一番奔走,幾無響應者。他並不氣餒,回去之後,厲兵秣馬,決意伺機而動。


又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就要到來。


西河郡是兵家之地,實在不合將小喬也帶去。魏劭和她再次暫別,便又回往了西河郡。


這一別,就是三個月。


時令進入這一年七月的時候,小喬收到了來自魏劭的最新的一封信。


他在信裡告訴她,半個月前的安定郡一戰,馮招大敗,徹底失涼州,他已經接管。


燒當羌人繼續負隅頑抗,但不足為慮。他估計很快就能結束戰事回到晉陽了。


“吾思汝,昨夜汝復又入吾夢。卻不知汝之夢中郎君,又為何人?”


他在信末,用半是調侃,半是帶了點酸溜溜的口吻,這麼說道。


小喬看了幾遍信,嘴角慢慢翹了起來。獨自坐於窗前,提筆給他去了一封回信。


信寫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春娘從外匆匆進來,神色凝重,附耳低聲道:“女君,你猜誰也來了晉陽?”


小喬望她,見她神色厭惡,便似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似的。便笑道:“晉陽每日都有人進進出出。是誰讓春娘如此不快?”


春娘哼了聲,道:“還會有誰?那個左馮翊公夫人蘇氏!竟然也不請自來,到了晉陽!”


小喬慢慢放下了筆。


久違了的蘇娥皇,如今竟然也來到了晉陽?


原本,小喬已經有些時候沒有再想起這個女子了。但是此刻,隨著她的突然到來,許多前世的有關這個女子和自己如今的丈夫魏劭之間的記憶,一下又走馬燈似的晃了出來。


她能順利來晉陽,這倒並不奇怪。如果她前次鹿骊大會後離開幽州回了中山國的話,那麼從中山國到晉陽,一路都是魏劭的領地,相對應是安全的。


何況她也不可能一個人出行。


至於她的目的,小喬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為了魏劭。


“她何時來的,如今住哪裡?”


小喬出神了片刻,問道。


“昨日到的。住於驛舍。帶了許多的侍從美婢,派頭齊整。”


春娘用嫌惡的語調,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陳公公體雖去了,魂魄猶未滅,完結後,寫個他的番外。^_^


第111章 12.28


次日,小喬收到了蘇娥皇投來的一封拜帖。稱她南下去往洛陽,途經晉陽,得知小喬也在此地,驚喜,特投帖前來拜會。


春娘說:“女君不必理會便是。”


小喬道:“我也是無事。她既來了,還投了拜帖,會會也無妨。”


春娘一愣,悄悄看了眼小喬,見她面帶笑容,神色如常,便轉身出去回話。


春娘走後,小喬棄了昨天那封原本已經寫了一半的回信。重新提筆寫了一封,信中講了幾句自己近況後,也用調侃的語氣說,蒙夫君每晚夢中有我,蠻蠻甚感榮幸,蠻蠻的夢裡,怎敢還會有別的郎君?


信末,她又添了一筆:聞劉蘇氏左馮翊公夫人玉駕不日前亦到晉陽。遠道而來,且知夫君與劉蘇氏有舊交,是故不敢怠慢,我願代夫君盡接待之誼。夫君大可安心,不必掛懷。


寫完了信,待墨跡幹,她卷了起來放入信筒,叫昨日來的信使帶了上路。


……


小喬在衙署後宅的一間偏廳裡,見了來拜訪的蘇娥皇。


去年底鹿骊大會之後,蘇娥皇離開漁陽,將近一年時間過去,她看起來依舊是小喬記憶裡的樣子,華服美飾,極有風情,風度看起來也是極好。


一見到小喬,先就稱贊小喬美貌風採更勝從前。笑道:“知我為何一直喚女君為妹妹?除了我與老夫人有親,小時和仲麟又有來往,是故覺你親近之外,也是我從小見旁人家中,阿姐阿妹出則同遊,入內共帕,親密無間,一直心向往,奈何我家中唯我一個女兒,難免抱憾。見了妹妹如此脫俗人物,心生羨美,且我又比妹妹虛長幾歲,這才託大自己亂叫著,妹妹不會笑話我吧?”


小喬請她入座,笑道:“夫人何須如此自謙。玉樓夫人之美名,天下何人不知?我卻不過一後宅婦人,先前在漁陽,終日忙於中饋瑣碎、侍奉老夫人與我婆母。到了這裡,不過也隻知道盡心侍奉夫君罷了,旁的一概不通,怎擔得起夫人如此溢美?至於喚我為何,些須小事,隨夫人心意就是,不過一個稱呼罷了,何至於笑話?”


蘇娥皇望著小喬,臉上依舊帶笑,但笑容卻微微滯了一下。


……


去年,在中山國,她第一次見到了喬女。至今二人雖也碰面過數回了,但每次近旁都有徐夫人在。


蘇娥皇留意到,喬女大多時候沉默著,和自己的對話更是寥寥。


就是這僅有的幾次短暫碰面裡,蘇娥皇暗中估量魏劭這個娶自兖州喬家的妻子。


年輕、貌美、徐夫人喜歡她,這是喬女最大的優勢。


魏劭對喬家懷有刻骨恨意、娶她是另有目的。喬女本身無任何鋒芒可言,性情也如白水般溫吞。她就像是徐夫人身後的一個影子——這些,都是喬女的劣勢。


年輕美貌,徐夫人喜歡她,這些或許能讓魏劭在喬女的床上多停留幾夜。但這般一個女子,蘇娥皇不相信她能收的住魏劭的心。


何況,和喬女身上的劣勢相比,她的那些優勢,在魏劭的心目中,到底又能稱重幾兩?


所以蘇娥皇對自己的歸來,一直很有信心。


從幾年前她開始慢慢地將目光重新投回到她少女時代的那位故人魏劭的身上的時候,她就同樣分析過自己的優勢和劣勢。


少年時候曾棄他另嫁,而今年歲漸長,這是她的劣勢。


但她也有優勢,而且,這優勢獨一無二,旁人不能擁有:魏劭如何的性情,他喜愛什麼,他厭惡什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世人眼中,魏劭對待仇家手段狠戾,令人不寒而慄。


但蘇娥皇卻知道,他對入了他心的人,是何等赤誠,不能割舍。


如他父兄之死曾對他給他帶去的痛苦,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正是傷及了他的至親至愛,他才會對仇家切齒到了那種地步。


所以蘇娥皇的自信,並非沒有緣由。


魏劭十二歲經歷父兄變故,自己也重傷以致臥床長達半年之久的那段時間裡,就是她一直用心在旁照料,百般寬慰於他。


憑了這種情分,十個喬女也不能與自己相比。


更何況,蘇娥皇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後來她另嫁洛陽,臨走前曾想尋機會與他告別。


她讓人給他傳了口訊,約他出來相會。


魏劭當時雖然並未赴約。但那個十五歲的少年,卻叫她的信使轉達了他的一句話。


他說,唯有遙祝曼福不盡。


雖然隻有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但蘇娥皇卻從中品出了無數的少年心事。


所以對於今天和喬女的這場見面,蘇娥皇其實準備很久,也期待了很久。


徐夫人那裡,既然一擊不中,她自然不會傻到再去硬碰。


她可以改道而行。


在耐心等待了這麼久後,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終於來到了這裡。


這一次,她要和魏劭面對面。這一次,也是她和魏劭所娶的這個喬女之間的第一次在沒有徐夫人在場的情況下的面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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