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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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論壇上怎麼說的,說像我這種「被B養」的女生,多半都有髒病。


更何況這是一場群面,我已經感受到了同組人的疏離。


 


面試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的繪畫受到的是哪一派的影響?


 


可是,我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的繪畫訓練。


 


大家聚集在一起談論自己的畫師從哪派時,我隻能局促地低下頭:


 


「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哇。」令我意外的驚嘆聲傳來。


 


扎著兩個丸子頭的小姑娘湯湯開口道:「難怪這麼有創意!」


 


她拿起來看了又看,一邊喊道:「靈靈姐,你快看,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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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叫「靈靈姐」的是繪畫社的副團長楚靈,人如其名,長發飄飄,靈氣十足。


 


楚靈拿起畫,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拼接和撞色的搭配,色彩的大膽使用,果然很有創意。」


 


意外收到的稱贊讓我拾起了信心,順利進入繪畫社後,很快,我與湯湯和靈靈姐成了好朋友。


 


湯湯是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對抽象派情有獨鍾;而讓我意外的是,楚靈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卻酷愛蹦極、深潛等等極限運動。


 


更使我欣喜的是,對於甚囂塵上的論壇帖子,湯湯和靈靈姐並不在意。


 


我跟她們坦白了周如津的事情,同時又難堪地承認,從經濟上講,我確實依附於周如津。


 


楚靈毫不在意:「日久見人心,我們和你相處這麼久,當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


 


更有趣的是湯湯,聽了我的話,蹬蹬蹬跑進了臥室,把自己的小狗錢包拿了出來,拉開拉鏈,哗啦啦倒了一桌子。


 


硬幣紙幣銀行卡,亂七八糟什麼都有。


 


倒完之後得意地挺挺胸脯:


 


「那簌簌姐,我把這些錢都給你,是不是就也能養著你了!」


 


靈靈姐家境優渥,我和湯湯經常去蹭她約到的私人畫展。


 


更誇張的是,我一進門,湯湯推著個輪椅蹿了出來,一邊嗷嗷叫著:


 


「壓腳了壓腳了!這玩意壓腳這麼疼呢。」


 


楚靈向我解釋,今天這個畫展有些長,怕我的腿受不了。


 


我愣愣地點點頭,心中暖流湧過。


 


最搞笑的是畫家本人,見我「身殘志堅」,不僅熱心地拿來了小毯子,還非要塞給我一幅練筆做紀念。


 


真好啊。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生活了十八年,我從來沒有感受過,世界上原來還有這麼多的善意與溫暖。


 


4


 


我當然也沒忘了周如津,忙完了開學一段,我立刻借著雙休日的機會回了家。


 


屋內沒有開燈,客廳的遮光簾都沒有拉開。


 


在一片空曠的黑暗中,周如津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指間猩紅一點,明滅可見。


 


無來由的,我有些心慌。


 


平日裡溫馨的房子,眼下卻格外陰森。


 


我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主動拉開了遮光簾。


 


周如津淡淡抬眼:「回來了?」


 


我主動湊過去,認錯態度良好:「開學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你看,我忙完這不就立刻回來看你啦!」


 


周如津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我從背包裡巴巴地掏出一幅畫來:


 


「周如津,你看,我給你畫了一幅畫。」


 


周如津終於把目光投了過來。


 


是一幅我畫了將近兩個月的油畫,周如津牽著我走在林蔭路上,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周如津抬起手,把我攬進懷裡:


 


「簌簌,千萬別離開我,好嗎?」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幅畫其實救了我一次。


 


再次回到學校,湯湯和楚靈都忙了起來,我們連見上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楚靈在三人小群裡吐槽,辦公室的老師抽風一樣地器重她,莫名其妙地塞給她那麼多新活。


 


我和湯湯都安慰她,畢竟是為了刷簡歷嘛,忙點好。


 


她們都忙著,過幾日社團活動申請表的審批重任就交給了我。


 


我拿著表格跑到外聯辦公樓,不巧審批的老師卻不在。


 


我隻好站在辦公桌前等他。


 


百無聊賴中,我無意間看到了桌面上的一個文件夾。


 


「昊遠國際」「投資」。


 


雖然看不到更多,但是這兩個關鍵詞足矣。


 


這不是周如津的公司嗎?


 


他什麼時候給我們學校投資了?


 


敏感的雷達在腦中作響,我給周如津打了電話:


 


「如津,你給我們學校投資了嗎?」


 


周如津的聲音一頓,旋即道:


 


「嗯,我想著這樣他們會多照顧你些,之前沒告訴你,是怕你有心理負擔。」


 


一如既往的寵溺語氣,可我卻在其中聽出了不對。


 


周如津的投資,一定不是小數目。


 


如果是為了「多照顧我」,那論壇上鋪天蓋地的惡意揣測和攻擊,調換寢室輔導員顯而易見的搪塞,似乎都與「照顧」完全掛不上鉤。


 


更何況這帖子沸沸揚揚,連豪車的主人都進行了妄加揣測。


 


我不信校方不知道,更不信學校會放任自己的「金主」被這樣惡意編排。


 


如果他們知道卻不處理,唯一的可能就是——


 


這是周如津授意的。


 


想到這裡,我忽然想起那天回家時,他坐在沙發上陰鬱十足的那個眼神。


 


他的目的是孤立我嗎?


 


我並非無事生非胡思亂想,在長時間的相處中,我已經漸漸意識到了周如津溫柔面具背後潛藏著,如同火山熔巖般隱忍卻又隨時能毀滅一切的佔有欲。


 


我心中不安,在接下來的幾周都乖覺地回了周如津那裡。


 


周如津是救我於泥淖的人,即使再有佔有欲,我依然難以忘記和抵抗他對我的溫柔體貼。


 


所以我想,隻要我不觸碰他佔有欲的臨界點,我們倆是不是就可以和諧幸福地繼續走下去?


 


周如津也很高興,一到周末就拋下所有工作,耍賴一般和我纏在一起。


 


霸總當然也不能隨心所欲地曠班,就這樣過了三個多月,周如津一臉不舍地告訴我,他要出差。


 


積攢了這麼久的談判,這次他要去半個多月。


 


我對著他安撫又安撫,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證,等他回來給他下廚。


 


他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周如津回來的前一日,我在菜譜上勾勾選選,準備提前買好菜。


 


手機鈴聲響起,接起來,湯湯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簌簌姐,我摔傷了……」


 


我跑到周如津的書房找到幾把車鑰匙,分不清哪輛是,索性都拿過來,又打電話給司機。


 


周如津臨走前,把司機和一輛小轎車留給我,供我出行。


 


隻是湯湯和朋友去爬山,摔的地方是山路,小轎車怕是不行。


 


借用周如津一輛越野,他應該不會介意。


 


我第一次進別墅的地下車庫,周如津的豪車少說也要有二十幾輛,我迷迷糊糊轉了兩圈,卻在餘光掃到一輛車時,心髒驟停。


 


刺耳的剎車聲和迎面撞來的痛苦從腦海中湧起,在我的記憶深深镌刻。


 


我認識它。


 


這是那輛撞傷我的車。


 


我抖著手按下車鑰匙,車門應聲開啟。


 


冥冥中自有指引,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然後我就見到了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副駕駛座上,最上面是我的照片,而下面則是密密麻麻的調查資料。


 


我手腳發冷,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我才顫抖著接起,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司機問我要到地下車庫嗎?


 


我無法想象那個時候自己的鎮定,我抖著聲音說:


 


「不用了。」


 


然後數次跌倒又站起,再次把車門鎖上。


 


楚靈已經先行到了,救護車也在路上。


 


我直接讓司機把我送到醫院。


 


等待湯湯處置傷口的時候,我渾身止不住發抖。


 


楚靈發現了我的異常:


 


「沒事吧?」


 


我握住她的手臂,她這才感覺到,我手心涼到可怕。


 


她的聲音有些急切: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看著她,說出了一句無釐頭的話:


 


「論壇的 IP,能查嗎?」


 


楚靈有些莫名,還是回應了我:


 


「校內的領導肯定有權限,但我們不行。


 


「或者警察……」


 


我一把抓住她:


 


「對,警察,我要告誹謗,我要知道到底是誰!」


 


5


 


楚靈被我嚇到了,但她也隱隱猜出我出了什麼事。


 


當初那個傳我被B養的帖子,到底是誰發的?


 


她找家裡人託了關系,在校內網查了 IP。


 


不是校內的 IP 地址。


 


賬戶的主人不是周如津,可這個「chen」我也再熟悉不過。


 


周如津的助理。


 


我的大腦嗡嗡作響。


 


你深陷泥淖,有一個人來救你,你視他為救世主,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有一天卻突然發現,推你入泥淖的人。


 


就是他。


 


信仰瞬間崩塌,腳下的路一寸寸龜裂,把我送進萬丈深淵。


 


楚靈抱住不斷發抖的我。


 


「簌簌,別怕別怕。」


 


她的手臂收緊,心跳得很快,想要借助體溫,給我帶來一點溫度。


 


「我要逃。」


 


良久,我終於開了口。


 


我無法想象是以怎樣的一種心態做了這樣一大桌菜。


 


楚靈說,每年她都會受邀去歐洲體驗冬潛,我可以用助手的身份與她同去。


 


雖然不能長期居住,但是可以在那裡待兩到三個月。


 


這幾個月,既能讓我暫時躲避周如津,我也可以仔細想想,接下來到底何去何從。


 


隻是護照和籤證的辦理都需要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我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穩住周如津。


 


站在門口,我努力深吸了幾口氣,竭力露出一個一如既往的笑容。


 


卻還是在他抱住我時下意識抗拒。


 


周如津何等敏銳之人,立刻就感受到了。


 


我定了定心神,主動伸手回抱他。


 


幸好還有一桌的菜,周如津暫時打消了疑慮。


 


我仿佛分成了兩個,一個心如S灰冷眼旁觀,一個掛著笑臉與他談笑風生。


 


素日最喜歡的親近眼下都成了煎熬。


 


終於熬到周如津去洗澡,我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放松了沒多久,周如津出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把我驚住了:


 


「你去地下車庫了?」


 


我慶幸此時是背對他的,否則僵硬的表情一定已經出賣了我。


 


我故作鎮定:


 


「嗯,湯湯受傷了,我本來想讓司機開一輛越野的,但是楚靈先到了,我就沒有動你的車。」


 


不過眼下最慌的人不是我,而是周如津。


 


他小心翼翼地確認我的神情,又要此地無銀地遮掩自己的慌亂,最後隻能蒼白無力地解釋一句:


 


「我的車你都可以開,我是擔心你的安全。」


 


我乖順地點點頭。


 


萬事開頭難,一旦遮掩了第一天,接下來的演戲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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