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惜玉聞言,沒有說話。
而是再次小聲哭泣起來。
程斐然頓時急了,忙連聲詢問她怎麼了。
他詢問了許久,謝惜玉這才哭著娓娓道來。
謝惜玉本是尚書府的庶女。
這樣的門楣,想要嫁給小侯爺郎宴鎧,屬實是高嫁了。
她樣貌說不上驚豔,頂多算是清秀。
但生了一雙極為好看的眸子。
那雙眸子一顰一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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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的是一副不諳世事的小白兔模樣。
且又身材瘦弱,弱不禁風的。
再加上她慣愛裝作冰清玉潔,不染塵埃的模樣。
漸漸就成了京中男子心目中,最為純淨的姑娘。
郎宴鎧曾有我這麼個蕩婦未婚妻。
後來再找,自然是更中意謝惜玉這樣的純淨姑娘。
而謝惜玉,則早就看中了郎宴鎧的家世。
多次拋出橄欖枝。
二人很快就一拍即合,搞在了一起。
郎宴鎧一開始娶她,自然是滿意的。
可是時間久了,就沒那麼稀罕了。
7
況且她的出身不好。
對郎宴鎧的仕途沒什麼助力。
再加上老侯夫人一直對她的出身不大滿意。
以及對她弱柳扶風、不諳世事的小家子做派不喜歡。
所以謝惜玉在侯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郎宴鎧與我青梅竹馬,自幼定了親。
當初對我,是有那麼幾分真感情的。
得知我與馬夫的事情後,先是被戴了綠帽子的憤怒,而後又恨透了我。
一氣之下,跟謝惜玉定了親。
可男人大抵都是賤種。
喜歡得不到的東西。
如今過去了一年多。
他倒是想起了我的好來。
再加上我嫁給了程斐然,他愈發心中不是滋味,時常惦記我起來。
謝惜玉本就時常在老侯夫人那裡吃掛落。
如今發現郎宴鎧總是對著我的畫像發呆。
而且又隨身帶著我曾經送給他的香囊。
且這一年來,我總是讓手底下的人放出消息,當初是被人陷害的。
在追查當初害我的兇手。
旁人瞧我自那件事後,與程斐然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並沒有浪蕩做派,便逐漸就信了我是被人陷害的事實。
而且,我名下商鋪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已然成為京城中最時興的鋪子。
我爹雖然生我的氣,可是在仕途上,也經常提拔程斐然。
並且有我豐厚的嫁妝做後盾,程斐然的日子也越過越順遂。
京中對我的風評,已經逐漸好轉。
明裡暗裡地說,當初郎宴鎧要是娶了我,可比娶謝惜玉這個花瓶好多了。
且謝惜玉長得也頂多算是清秀,比之我相差甚遠。
就連老侯夫人跟郎宴鎧,也總是在謝惜玉面前說,她不如我。
久而久之,謝惜玉心中的怒火與恨意早已按捺不住。
她想讓一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一遍。
並且這次,仍舊是想讓程斐然幫忙。
她想得很好。
上次是我的未婚夫抓奸。
這次成了我的丈夫捉奸。
並且這次還要再多找幾個男人,與我廝混。
徹底坐實我浪蕩的名聲。
8
到了那時,所有人都會唾棄我。
也不會再有人說她不如我。
而郎宴鎧跟侯老夫人,也會徹底對我斷了念想。
不會再覺著她不如我。
末了,她扯著程斐然的袖子,軟軟地撒嬌:
「斐然哥哥,求求你了,再幫我最後一次可以嗎?如今我在侯府,過的日子真真是生不如S,若是連你都不幫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謝惜玉見程斐然不說話,流著眼淚難過道:
「斐然哥哥,難道就連你也覺得,齊鶯鶯比我好嗎?你是不是不再喜歡我,而是喜歡上齊鶯鶯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從這跳下去,淹S在湖中算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十分悽慘。
程斐然嘆息一聲,忙心疼地將謝惜玉攬入懷中。
「惜玉,這世間女子,便是全都加在一起,在我心中也抵不上你半分。你怎可說這些話傷我的心,你可知道,我娶齊鶯鶯,都是為了你,並且婚後,我一直在為你守身如玉……」
程斐然說著,就將他與宋御醫合謀,給我喂藥,讓我假裝染上花柳病的事情跟她說了。
謝惜玉哭聲一頓,隨即哽咽著開口:
「斐然哥哥,我就知道,這世上隻有你,是真心待我的。若有來生,我定會嫁給你,做你的妻子。」
二人溫存了約莫兩刻鍾的時間。
才再次商量起來,如何讓我再次身敗名裂。
半月後,是當今皇後的親娘,容國公老夫人的生辰。
容國公老夫人一向喜歡禮佛。
每年生辰,都會去郊外的同音寺中燒香。
到那時,京中大數的達官貴人都會前去為容國公老夫人賀壽。
屆時,程斐然會帶我一同前去。
然後悄悄給我跟幾個和尚下藥。
讓我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寺廟的竹林中行苟且之事。
他再帶人去捉奸。
我身上的膿瘡,一看就是花柳病。
屆時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得了髒病。
還跟幾個和尚在佛修之地行這等事。
那我這浪蕩婦人的名聲。
就算是跳進黃河,也徹底洗不清了!
9
我聽得心頭火氣直湧,連喝了兩盞茶,才堪堪壓下心頭的憤怒。
真是好歹毒的計謀。
一則,在寺廟之中做出這等事,我的髒汙之名隻會更甚。
二則,容國公老夫人身份尊貴,我在她生辰上鬧出這種事,無疑是對她不敬。
決計不會有我的好果子吃。
他們這是想要,再逼S我一次!
後來,盯梢的暗衛告訴我。
程斐然很快就走了。
謝惜玉是在他離開半刻鍾後,從包廂裡出來的。
出來之時,她還面色緋紅,雙眸湿潤。
可想而知,二人在裡頭,都做了些什麼。
真是好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
-
回到府中。
已經是暮色時分。
程斐然早已回來。
見我回來這麼晚,他有些詫異。
「今日出去了?」
因著去年那件事。
我每每出去,總是會叫人指指點點的。
所以我鮮少出門,就連打理鋪子,也從不親自去,而是叫掌櫃的來府中回話。
嫁給他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單獨出門。
我點點頭:「同以前的閨中密友去茶樓喝了盞茶。」
剛從茶樓回來的程斐然聽了我這話後,端著茶盞的手一抖,茶水打湿了他的衣擺。
他臉色不太自然地問:「怎麼想起來要去茶樓了,去的哪家?」
我笑了笑道:
「去的城西那家,都過去一年了,我總歸是要走出來的,不能總逃避。」
程斐然聞言放松下來。
他與謝惜玉私會那家,是城東的茶樓。
他朝著我溫和笑笑:
「如此甚好,那這段日子,我陪你多出去走走吧,放松一下心情。」
他對我出去樂見其成。
這是怕我,再次名聲掃地以後。
沒機會出門了嗎?
他倒是貼心。
10
第二日,程斐然給宋御醫遞了信。
再次跟他要那些藥。
宋御醫回信勸他:
【程兄,還望三思。
【我看這一年來,齊姑娘對你情深義重。
【不僅將你家中打點得井井有條,人情往來上也事事仔細,你的仕途能如此順暢,離不開齊姑娘與她娘家的幫助。
【與她相攜一生,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你又何苦總是惦念著旁人呢?
【你如此一來,她下半生便是徹底毀了。】
程斐然收到宋御醫的信後,氣得摔了茶盞。
很快,他就給宋御醫回了信。
【我堂堂狀元郎,難不成還沾了她一個失身婦人的光了?
【你不必再勸我,若是你還當我是朋友,便將藥給我。
【至於齊鶯鶯,她名聲臭了也無妨,左右我也不會休妻,用下半輩子償還她便是了!】
最後,宋御醫妥協了。
差人將那藥給他送了來。
暗衛找人模仿了他們的筆跡,偷偷將原信掉了包。
又將宋御醫給他的藥也掉了包。
我看著二人來往的信件,忍不住冷笑出聲。
不會休妻,下半輩子償還?
他想得倒是挺美!
我名聲臭了,旁人也隻是會同情他。
他能再次接納我不休妻。
旁人更是會贊他一聲情深義重。
而我若是不知情,恐怕會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下半輩子都活在對他的愧疚之中。
用我的嫁妝,無條件地貼補他。
我爹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更加提拔他。
呵。
什麼好處都被他佔了。
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11
大約是為了彌補。
接下來的日子裡,程斐然下朝後,總是會帶著我出門。
成衣鋪子,首飾鋪子,茶樓,酒樓,遊湖,帶我去了個遍。
京中對於我們伉儷情深的傳言,越來越甚。
甚至,在容國公老夫人壽辰前兩日。
我還碰到了一年多未見的小侯爺郎宴鎧。
他身邊跟著謝惜玉。
看到我後,郎宴鎧微微一怔。
他出神地看著我,似乎想上前來。
「鶯……」
卻在下一瞬,他看到了站在我身旁的程斐然。
很快,郎宴鎧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我垂眸,看到了他腰間的鴛鴦荷包。
是我及笄那日,送給他的。
還記得,他當時高興得緊,自那以後,日日便佩戴在腰間。
及笄禮,他送我的是他親手雕刻的玉佩。
與他的是一對,上好的玉質。
他退親那日,將那塊玉佩要了回去。
我看著荷包想,當時約莫是因著娘親的S太過傷心。
怎麼就忘記將這荷包要回來了。
我沒再看郎宴鎧,而是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謝惜玉身上。
謝惜玉正SS地攥著帕子,雖說極力壓制,但看我的眼神,還是帶著幾分嫉恨。
我沒再理會這夫妻二人,轉身挽著程斐然離開。
第二日,謝惜玉果然又給程斐然寫了信,約他在茶樓相見。
恰巧的是,我跟程斐然也說好了,這日去茶樓聽書。
我們剛到包廂,程斐然就一臉尷尬地說有事,然後急匆匆地去找謝惜玉了。
暗衛悄悄跟了過去。
謝惜玉因著郎宴鎧對我的態度,她愈發恨極了我。
她找程斐然,是商量明日在容國公老夫人宴會上,如何讓我身敗名裂。
她需要程斐然保證萬無一失,想讓我盡快讓郎宴鎧厭棄,她一天都不想再多等。
二人商量過後,再次春風一度。
暗衛在我的安排下,偷偷將宋御醫開的藥,下在了他們二人的茶水中。
又親眼看著二人結束後,喝了茶水,才回來復命。
12
我在茶館聽了一下午的說書。
也沒等回來程斐然。
反而等來了滿臉傲然的謝惜玉。
她趾高氣揚地走到我面前,嗤笑一聲說:「原來是齊姑娘啊,怎麼,當初那檔子事兒後,如今又有臉出門了?我若是你,做出過那麼不檢點的事,早就一根繩子吊S了,哪裡會像是現在這樣招搖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