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參加前任葬禮,被臨時通知去醫院給骨折的總監送文件。
我一身黑裙,胸前別著朵白花去了。
新總監看到我,喂到嘴邊的黃焖雞塊「吧嗒」一聲掉了。
我遞上文件和筆:「您籤字?」
總監皺眉:「你走錯病房了?」
我:走錯片場了……
01
我媽給我找了個男朋友。
Advertisement
帥氣、多金、神秘。
據說他很忙。
忙到我們在聊天會議裡相的親。
他沒開攝像頭,清朗的聲線講著公司下一季度的戰略決策。
我握著手機聽了兩小時。
他也不怕我泄露公司機密。
主要是全程英文交流,四六級壓線過的我壓根就沒聽懂。
會議結束,他說了句「再見」後下線。
我都沒來得及發表意見。
我媽說,按兩家世交的輩分,他得管我爸叫「哥」。
我:「……」
我媽心大,但眼光是真好。
我看過照片。
一句話總結:精英感真強!
我還比較滿意,於是,在雙方家長的撮合下,我們「網戀」了半年。
問就是人在國外。
我發:「早安。」
他回:「晚安。」
時差倒得,毫無感情可談。
等到兩家準備訂婚時,未來婆婆發來消息。
我這位準未婚夫失蹤了!
02
兩個月的時間都沒找到人。
準婆婆一家終於接受優秀兒子不在人世的事實。
我媽一大早把我從被窩裡叫醒。
說是要去出席準未婚夫的葬禮。
現在也算不上了。
但好歹是談了場「沒分手」的戀愛。
姑且算作前任。
我和我媽滿懷傷悲地開車去往墓地。
半道上,部門同事忽然打了通電話,說是有份緊急文件要送去給總監籤字。
這大周末的,大家都在外出遊玩。
我瞥了眼紅綠燈對面的公司大廈,實在開不了拒絕的口。
我這老好人當得很稱職。
不過就是跑一趟兒的事。
吊唁儀式的時間還早,我把車丟給我媽開,自己去公司揣了文件趕去市人民醫院。
我們部門總監是上月空降的。
但沒空降成功。
聽說上任前一天搬家,被衣櫃砸了。
右胳膊骨折。
住院一個月了。
新總監態度冷淡,公事公辦。
也不喜歡維系部門同事間的人際關系。
除了第一次大家一起去探病。
總監嫌人多吵吵,我們沒來得及輪流自我介紹,就被客氣地「請」出病房。
我這與世無爭的性子,都沒來得及踏進病房。
無緣窺見真容。
事後,同事聚在一起八卦。
「艹!新總監真帥!」
「那模樣!那身材!穿著病號服也難掩矜貴氣質!」
「我想申請去照顧總監!」
「……」
當初有多「哇塞」,如今就有多「臥槽」!
新總監沈別風就是個狗。
嚴肅不留情面。
刻板不知變通。
隨時隨地 60s 語音轟炸工作群聊。
這次要文件也是他的「吩咐」。
03
我一身黑裙,胸前別著朵白花去了。
路過的人紛紛側目。
來不及換了,我揣著文件敲響沈別風的病房。
10 秒後,裡面傳來一聲「請進」。
沈別風貌似很有錢。
住的獨立病房,環境幹淨溫馨,還隔音。
唯一與他形象十分不符的是,他面前的小餐桌上放著一份黃焖雞。
黃焖雞好哇!
接地氣!
我的目光從黃焖雞掃至沈別風的臉上。
啊!
果然是讓人又愛又恨。
我禮貌地自我介紹:「哥,您好!我是姜淮雨,負責美工設計。」
哥,一種拉進距離感的友好稱呼。
公司同事都這麼叫。
沈別風大概以為是護士。
一邊看手機,一邊夾雞塊往嘴裡送。冷不丁聽到陌生聲音,抬頭看我。
我微笑面對。
他雞塊「啪嗒」一聲掉落。
我尷尬得準備原地踏步。
我這算是與新總監的第一次面對面。
不知為何,他看我的眼神有一種……久旱逢甘霖,呸!債主討上門的感覺。
良久沒有反應。
我獻寶似的將文件呈送至他面前:
「哥,您要的文件。」
沈別風沉默。
我從兜裡掏出筆:「您籤字?」
沈別風用一種「你走錯病房了」的詫異目光盯了我半晌。
這略微嫌棄的小表情?
這看智障似的小眼神?
大概率待會兒會叫護士來給病房消毒。
我舉筆舉得手酸:「哥,您籤字嗎?」
沈別風這才接過筆,翻看了下文件,劃下行雲流水的弧線。
這籤名……真裝。
跟我那前任一樣。
04
我以為我得把文件送回公司,結果他掏出手機叫了跑腿。
我覺得我可以撤了。
畢竟不熟,有點尷尬。
我準備告辭,沈別風忽然開口:「你是要去參加葬禮?」
我點頭。
沈別風又問:「誰的?」
新總監有點八卦精神。
我聲音淡淡:「前任。」
沈別風眉梢微挑,有點驚訝。
短暫沉默,我以為他會象徵性地安慰一句「節哀」,結果他開始刨根問底:
「叫什麼?」
這……把我問住了。
雖然「網戀」了小半年,但我和前任的網友關系並沒有實質性變化。
我甚至沒記住前任叫啥?
我下意識去翻手機。
前任昵稱隻有一個字母「S」。
好在我媽給我說過他的名字。
我一邊上滑聊天記錄,一邊回答:「他叫……沈別風。」
咦!
跟新總監撞名了。
好抓馬!
我臉上五顏六色。
沈別風卻不以為然,忽然掀了被子,活動自如地去衣櫃拿衣服。
我愣住:「哥,您要出院?」
他一邊解病服紐扣,一邊回頭:「我送你。」
我:「?」
「別耽誤參加葬禮。」
沈別風說話間脫了病服。
我:「……」
人還在這兒呢!
犯規!
05
沈別風胳膊好了,順便辦了出院手續。
我其實想說可以打車的。
但新總監難得熱情一回。
我盛情難卻。
沈別風開車又快又穩。
前任的葬禮開始前十分鍾,我們抵達墓地。
我尋思著,新總監大概是好奇。
我們站在人群後面。
我問他:「哥,您不走嗎?」
沈別風目光掠過人群:「看看。」
有啥好看的?
又不是他的葬禮。
我望向不遠處的遺像,葬禮快開始了,我得趕緊過去。
沈別風卻忽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腕。
我疑惑地回頭。
他神色淡淡地盯著我:「你好像並不難過。」
那當然了。
雖然「網戀」了半年,但我們的對話屈指可數。
我對前任,心裡隻有惋惜。
唉!
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我哀哀嘆氣:「我們沒見過面。」
沈別風微微挑眉:「你喜歡他嗎?」
我:「……」
他似乎來了興致:「你想和他結婚嗎?」
我:「……」
人都S了,聊這些有用?
這個新總監過於關心下屬私生活了吧!
我開始心生厭煩。
他卻淡淡一笑,在這種嚴肅場合。
我有點生氣了。
沈別風卻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和你說個秘密。」
他俯身湊到我耳邊,我還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淡淡的黃焖雞香味。
他溫熱的氣息繚繞著我的脖頸:「其實,我兩個月前……」
還故意兜了個彎子:
「見過你前任。」
06
沈別風見過我前任?
真稀奇!
他這話勾起了我的探究興趣。
我正要問他我前任真人帥不帥,他卻朝葬禮方向掃了一眼:
「要開始了。」
顧不得問了,我連忙衝進了儀式現場。
前任的葬禮辦得格外平靜。
人少又儉樸。
結束後,我回頭去找沈別風,已不見人影。
之後幾天,他也沒來公司上班。
我被他那天說的話撩撥得心痒難耐。
他說他見過我前任。
他怎麼會見過?
我頭頂十萬個為什麼。
周五下班,我忍不住給沈別風發消息詢問。
他良久回道:請我吃飯。
幹脆直接。
真不客氣!
我摳了摳指頭:黃焖雞?
十分鍾過去了沒有回復,我訂了餐館,發送時間地址給他。
他半晌回道:為什麼想知道?
好八婆。
我開始胡扯:因為我喜歡他,我想和他結婚,他算是我的初戀,所以我想知道他生前的事情。
但事實是——
我對前任好像並沒有很濃厚的感情,我隻是看了照片覺得……很帥。
我是顏狗。
我又具備與他匹配的家世。
所以,和他處對象,何樂而不為?
隻是我沒想到,這個對象處得很難熬。
最後,人還失蹤了。
我摸了摸脖子上戴著的一枚項鏈。
這還是我過生日時,前任在國外定制後,寄回國內送我的。
其實,挺好的一個人。
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我有些感慨。
消息發過去十分鍾了。
我盯著聊天框,等得想跺腳,沈別風這才慢吞吞回了三個字——
我不信。
你大爺的!
07
沈別風狗得很徹底!
我在預訂的餐館等到人家打烊,他愣是連個人影兒都沒出現。
發消息不回,還放我鴿子!
晚上十點半,我在大街上晃悠,準備打車回家時,沈別風難得打來電話。
「還想知道嗎?」
廢話。
我咬牙切齒地回:「想!」
好沒骨氣。
我感覺沈別風在忽悠我。
我問他:「你是不是在诓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
真磨人吶!
隔了幾秒,他又開口:「日暮酒吧,過來找我。」
08
我覺得我被這個狗總監套路了。
我就不該去什麼酒吧。
沈別風大概、估計、十有八九……純粹是想泡我。
他果然狗,還很渣。
因為我遲到了,他要我自罰三杯。
我喝完腦子就開始暈乎乎。
我勉力維持著清醒問他:「你怎麼見到他的?」
「在哪兒見到的?
「你認識他嗎?
被我連環三問,他微微一頓,扶了扶銀邊眼鏡。
他今天還戴眼鏡!
看上去更狗了。
我一臉探究地看他。
他輕咳一聲,手指敲擊著酒杯邊沿,一臉玩味兒S樣:
「這麼多問題,看來你很在意他?」
我違心地「嗯」了一聲。
沈別風目光幽幽地看我半晌,忽然又轉了話題: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可以回答我三個問題嗎?」
我:「……」
還帶這麼玩兒的嗎?
但畢竟是我有事問他,我勉強答應。
他停頓兩秒,輕搖酒杯。
「你和你前任是怎麼認識的?」
又來八卦。
我忍著無語回答:「家裡介紹,網上相親。」
沈別風繼續問:「你們認識多久了?」
「半年。」
「如果當初相親的不是他,是別人,你也會像今天這樣跑來追根究底嗎?」
我:「……」
得寸進尺!
管他屁事。
我與沈別風四目相對,他的眼睛很好看,讓我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好奇怪。
沈別風微微湊近我,隔了半晌說:「不想回答可以選擇喝酒。」
我愣了兩秒,捧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卻又露出一副陰謀得逞的表情:
「你沒回答出來,第三個問題我要重新問。」
「你問。」
我連喝了幾杯酒,醉得眼前晃圈圈。
沈別風在圈圈裡凝視著我。
半晌,他忽然開口:「我和你前任……」
我以為他終於要告訴他見過我前任的事。
我湊過去洗耳恭聽。
結果,他唇角微勾:「……誰帥?」
我:「……」
艹!
一句話給我聊精神了。
09
午夜一點。
我最後喝得酩酊大醉,把來的目的全部拋諸腦後。
沈別風就袖手旁觀。
看戲似的欣賞我兩頰暈紅,胡言亂語。
最後是怎麼走出酒吧的,我記不清了。
我隻記得迷迷糊糊中,沈別風問我家住哪兒?
我太困了,想睡覺。
快要清醒時,我感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還有個人摟著我。
我陷入溫暖的懷抱裡,還沒睡夠。
隻是忽然間,我感覺很不舒服。
我無意識地扭動了一下,聲音嗡嗡地問:「什麼東西?」
對方嗓音喑啞:「什麼,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
對方:「不知道嗎?」
我:「嗯。」
對方好像在笑:「嗯?」
我有些難受:「好硌……」
對方沉默半晌:「什麼好硌?」
我腦袋昏昏:「嗯……不知道。」
結果,對方把我摟得更緊了。
「想知道嗎?」
「怎麼……能知道?」
「你說。」
「摸……摸?」
對方忽然沉默了兩秒。
我意識混沌,憑著本能發問:「可以摸嗎?」
短暫的靜謐後,我的手被人握住,向下遊移:「這裡……」
一種很無法描述的溫熱觸感。
意識聚攏。
我猛然清醒!
睜開眼,正好與沈別風的一雙好看眉眼相遇。
他笑得很輕浮,口吻卻是警告意味:「想什麼呢?」
我臉紅到發燙。
沒什麼,我隻是摸到了沈別風的腹肌。
10
徹底清醒後,我發現我在自己的臥室裡。
然後,我抱著沈別風睡了一晚。
關鍵是,他怎麼知道我家的住址?
還進了我家的門?
我媽還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