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16

恢復記憶後,謝容禹迫不及待提了和離。


 


他隻帶了貼身衣物,一把傘、一柄刻刀,還有一個眉眼像極我的木雕。


 


若是從前,我定會央求他把木雕留給我。


 


可知道那是他的心上人後。


 


我不想要了。


 


管家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嘆息道:


 


「姑爺,小小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您不若再等等……」


 


「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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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她,從來沒有我這個父親。」


 


他轉頭看向我:「瀾音,這世我負你,來世自當做牛馬償還。」


 


「願今生,後會無期。」


 


他步履輕快,臉上洋溢著釋然的笑,迎上在府門口等待他的心上人。


 


我收回心,斷他謝家財路,並另招了贅婿。


 


一年後,謝容禹狼狽攔住我的馬車。


 


「瀾音,我後悔了。」


 


1


 


謝容禹提和離的時候,我正在盤府中的賬。


 


這月開銷很大,光謝容禹要的名貴木材就可供普通百姓十年的家用。


 


他素來淡淡的,唯有對木雕甚是喜歡。


 


我揉了揉眉心,聲音嘶啞,卻不得不好言相勸:「我們成婚七年,安安也六歲了,何故要和離?」


 


「我恢復記憶了。」


 


謝容禹說這話時,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我呆滯片刻,腦子有點渾濁。


 


「什麼叫你恢復記憶了?」


 


面對我的疑惑,謝容禹耳尖發紅。


 


他心虛了。


 


「我記起自己的身世了……


 


「瀾音,我未娶你之時,謝家早就為我定下一門婚事。如今她……還在京中等我,我不想負她。」


 


「那你就能負我?!」


 


我拍案而起,手掌被生生震痛。


 


「謝容禹,我父親收留你的時候,你明確說過自己是孤兒,也明確說過,願用一生陪伴我。我父親與我未曾逼過你吧?


 


「你那時指天發誓,我們絕對不會辜負彼此。


 


「我們之間沒有和離,隻有喪偶!


 


「是也不是?」


 


面對我的質問,謝容禹慣性選擇不語。


 


我們一度僵持不下,恰碰安安下學,她捧著一塊上好的木頭,興高採烈地獻給謝容禹。


 


「父親,這是我從學院贏回來的楠木,給你。」


 


謝容禹怔了一會兒,突然嫌惡地拂開安安的手落荒而逃。


 


楠木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安安不知所措望著他的背影,眼中蓄滿淚水,不解地問我:


 


「娘親,父親怎麼了?」


 


我不知從何說起,隻能沉默地把她擁進懷裡。


 


若他謝容禹真心想和離,我霍瀾音也斷然不會吊S在這棵樹上。


 


但好聚好散是不可能的。


 


我要他把這幾年我霍家養他的銀錢一筆一筆十倍償還。


 


所以我,決定先斷了他這個月的月例。


 


沒有錢,他熬不過的。


 


可我沒等來謝容禹低頭。


 


因為來了不速之客。


 


她自稱是謝容禹的未婚妻。


 


2


 


白芷月,京都禮部侍郎之女,素有才女名號。


 


大約是謝容禹時不時念叨。


 


白芷月的相貌與謝容禹勾勒的並不一樣。


 


她面目溫和,眉眼卻滿是倨傲,竟堂而皇之地帶著一群婢女圍著霍府內轉悠。


 


見到我時,她莞爾一笑,伸手邀我入園中亭閣一敘。


 


反客為主甚是自然。


 


我未動腳步,她朝我身後的人影嗔怪道:


 


「容禹,霍妹妹好似不歡迎我……也對,我不請自來,的確有失分寸。


 


「但見這霍府如此窄小,容禹,這幾年委屈你了……


 


「若我能早點找到你,你也不至於……不至於……」


 


話說不過三句,白芷月淚湿了整張帕子。


 


謝容禹忙奔到白芷月身前,用食指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


 


「多大人了,怎麼還是這麼愛哭鼻子。」


 


他們旁若無人地回憶往昔。


 


我忍了又忍,實在覺得惡心,命人抬來了兩桶泔水。


 


「給我潑!」


 


謝容禹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霍瀾音,你放肆!」


 


白芷月忙躲進他懷中,探頭看向我,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她帶來的婢女嘰嘰喳喳,指著我開罵:


 


「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何人?」


 


我搖頭淺笑:「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她一個未嫁之女在我霍府,抱著我的夫君卿卿我我。既然如此不知廉恥,那我霍瀾音就敞開大門,麻煩你們宣揚下,是哪位了不得的千金小姐幹出這種骯髒事!」


 


「來人,給我把門敞開,讓黎州百姓見識見識,京中貴女吧。」


 


我霍府的下人就是利索,一炷香時辰不到,霍府門口已經圍滿了不少人。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問我:「霍老板,你家郎君怎麼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難不成是新納的妾?」


 


「不應該呀,一個贅婿何來資格納妾?」


 


我反挑眉眼,衝著白芷月的婢女:「好了,這人夠多了,請你告訴我,你家小姐是京城哪位吧?又為何抱著我的夫君不放?」


 


婢女漲紅著臉,銀牙咬碎,愣是一聲不吭。


 


恰巧有好事的京城商客,一眼認出白芷月。


 


「這不是禮部侍郎府的千金嗎?怎麼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


 


一語驚起千層浪。


 


白芷月百口莫辯,故意暈倒在謝容禹懷中。


 


也不知誰人高聲大喊:「這白小姐莫不是有喜了,說暈就暈?」


 


人才。


 


這下,白芷月真的氣暈了過去。


 


3


 


一場鬧劇在謝容禹抱著白芷月離去而告停。


 


路過我身側時,他咬牙切齒:


 


「霍瀾音,虧你父親說你心胸寬廣,待人接物有道,竟是張口就行汙蔑之事!


 


「你以為如此,就能逼退我的決心嗎?別痴心妄想了,我乃謝府嫡子,我父親是禮部尚書,你一屆商戶女,妄想攀上我謝府門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真有意思,攀附?


 


我的產業早就開到了京城,原本聽說他恢復記憶前往京中認親之事,想給他一個驚喜。


 


既然如此,我就切斷和謝府的一切往來吧。


 


安安今天下學得早,從門口烏泱泱的人群中擠進來。


 


「娘親,發生什麼事了?」


 


六歲的安安從小就早熟,我與謝容禹這半月的不和,她心知肚明。


 


我衝著她眨眼一笑。


 


「走吧,今日娘親帶你去看戲。」


 


安安的小手緊緊包裹著我的五指,擔憂、焦慮呈現在小臉上。


 


謝容禹真該S呀。


 


管家從遊廊中氣喘籲籲地跑來:「小姐,十桶泔水已就位。」


 


我帶著二十幾個下人,當街抬上十桶泔水到了來福客棧。


 


錢掌櫃自覺讓出路,擦了擦額頭的汗。


 


管家遞上一袋銀兩,錢掌櫃的立刻滿面奉承:「霍老板,今天您隨意砸,砸到您滿意為止。」


 


錢掌櫃帶路,很快到了白芷月客房前。


 


「容禹,你讓我去S吧……我還有何臉面存活於世,竟遭她隨口汙蔑。」


 


「小姐,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呀。咱們舅老爺可是黎州知府,我已經讓阿琴去請舅老爺了,定要讓那個商戶女給你磕頭道歉。」


 


「對,還要她給小姐提鞋……阿呸!提鞋她也不配。」


 


裡面的婢女七嘴八舌對我的羞辱,終於使白芷月破涕一笑。


 


謝容禹撫慰道:「芷月,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呵……她委屈是嗎?


 


我一腳踢開門,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幾人身上一砸。


 


「給我潑!」


 


房中幾人來不及閃躲,被潑了滿身,下人潑完後,拿著泔桶紛紛罩到幾人頭上。


 


我給安安遞了一個扁擔:「安安,打!」


 


一時之間,鬼哭狼嚎。


 


等到白芷月舅舅來時,地上髒汙一片。


 


白芷月鼻青臉腫爬到她舅舅腳邊。


 


「舅舅,快替我教訓她!我要她S。」


 


4


 


我戲謔看著趴倒在地的白芷月。


 


一身白衣早被泔水汙成了菜色,她渾然不知,門口除了官府的人,還有更多黎民百姓。


 


目之所及,大都是熟人。


 


管家為我搬來了太師椅。


 


安安較小,正是藏不住話的時候,她一個飛奔,正中李承風懷裡。


 


「風叔叔,你會聽這個壞女人的話,打S我娘嗎?」


 


我撲哧笑出了聲。


 


白芷月怔住,指著李承風懷裡的安安:「你這個S孩子,亂攀什麼親戚?這是我舅舅!」


 


李承風嫌惡地瞥了一眼,他身邊的侍衛立刻上前一腳:「這是清河郡王,你胡亂攀什麼親戚?」


 


白芷月總算睜開迷蒙的雙眼,對著李承風身後的中年男子頻頻求救。


 


謝容禹也一身髒汙,SS盯著撲進李承風懷裡的安安,雙手緊握,等到想到什麼,又霎時松了口氣。


 


他的情緒轉換快得讓人捉摸不透。


 


但這場鬧劇,在白芷月舅舅的撮合下,我退了一步。


 


謝容禹要和離,我答應了,沒有任何留戀。


 


他抽了五萬兩銀票給我,買斷這幾年與我的恩愛過往。


 


謝容禹隻帶了貼身衣物,一把傘、一柄刻刀,還有一個眉眼像極我的木雕。


 


若是從前,我定會央求他把木雕留給我。


 


可知道那是他的心上人白芷月後。


 


隻餘笑話。


 


管家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嘆息道:


 


「姑爺,小小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您不若再等等……」


 


「不等了。


 


「就當她,從來沒有我這個父親。」


 


他步履輕快,迫不及待奔向他高貴的京城謝府,切斷黎州的一切。


 


管家幽幽嘆氣:「小姐,這京城我們還去嗎?」


 


自然要去的。


 


我的志向是把產業擴張全國,可不是耗在勞什子的男人身上。


 


況且,就此放過謝容禹,也不符合我的本性。


 


5


 


安頓好黎州的一切,我們上京了。


 


李承風尾隨了我一路。


 


我與他本不相幹,奈何我與父親天生有喜歡撿人的毛病。


 


父親在京城撿了失憶的謝容禹,把他帶到霍府,憐憫他,信任他,把我交付於他。


 


而我撿的李承風,沒有失憶,隻不過,略慘。


 


他被人下藥賣到了清風館,恰巧我談了一筆買賣,看到他心口的玉佩價值不菲,帶著私心買下他贖身。


 


我從不問他為何淪落至此,哪怕他言明身份,亦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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