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邀請我參加他的生日宴。
我雖遠在海外，卻還是因為心底那份悸動，千裡迢迢飛回國。
宴會上，他借著酒意，把我摟在懷裡深吻。
我以為這是高調官宣，雖覺得羞澀，卻也甜蜜無比。
一夜荒唐後，我睜眼沒看見陳霄，卻聽見門外同事調侃：
「老大，還得是你啊，蘇悅這麼高冷的女人，一個電話就喊來了。」
陳霄冷笑一聲：「什麼高冷不高冷的，昨天晚上多主動你們難道沒聽見嗎？」
我沒出聲，轉頭帶著我辛苦維護的客戶就跳槽去了對頭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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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門外的對話聲清晰可見，我狠狠捏住拳。
明明還是夏天，我卻隻覺得涼得刺骨。
門外，那幾個男同事還在起哄。
「老大，看蘇悅平時那裝樣，該不會還是個雛吧？」
「哇靠，這不得爽飛了！」
陳霄這會倒是沉默了，半晌，隻是哼笑一聲。
「誰知道是不是，李總看的時候，我看她穿得也沒收斂。」
緊接著，平日裡我自認關系還不錯的同事雷金華嘿嘿一笑：「老大，你可是爽了，兄弟們還沒……」
「老大，要不今天晚上我們去金碧，哥幾個都爽一爽怎麼樣？」
「今天晚上啊？」陳霄想了想：「你們自己去吧，我最近跟蘇悅就得了。反正有免費的，還去外面幹嘛？」
盡管已經足夠傷心，但我還是被這句話刺得渾身一顫。
我沒想到，我自以為的兩情相悅，在陳霄這裡，隻落下免費二字。
外面幾人又胡亂扯了些不堪入耳的東西，突然有人說道：
「對了，聽說沈星闌最近想回盛世集團啊。」
「我靠，沈星闌那才是真的正點，而且聽說當時跟老大關系可好了，老大這不拿下？」
陳霄這下聲音倒是冷了：「少亂說！我跟星瀾就是同事關系。」
「辦公室其他女孩你們說說想想都行，星瀾可是正經女孩，你們少在背後議論別人。」
我坐在陳霄的床上，初夜後的疼痛仿佛這時才爬上我的身體。
昨晚陳霄毫無憐惜之意，見我沒落紅更是發了狂似的折磨我。
我當時以為這痛苦是相愛的證明，隻一味忍受。
現在才覺得痛不欲生。
2
陳霄和我是鄰居，從小就對我十分照顧。
可明明最開始，是陳霄一直在不斷試探我的底線。
輔導我學習的時候，會俯身貼在我身側，氣息曖昧地掃過我耳側。
沒人的時候，會抱著我喊我悅悅。
他眉眼俊朗，嗓音低沉。
像是任何少女都會熱愛的美夢。
大學畢業，他問我願不願意到他手下，我就拒絕了好幾家國企，義無反顧進了他那家正在起步中的私企。
因為通勤實在太遠，他提出每天接送我。
哪怕我百般拒絕，他還是每天早上雷打不動地帶著早餐在樓下等我。
他一身得體西裝，倚靠在車門上，笑吟吟地看著我走近。
上個月辦公室停電的時候他正好在指導我工作，黑暗來臨的瞬間，他緊緊抱住我。
我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張狂的親吻，想躲開卻被他牢牢按住。
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
我像過了電似的癱軟在他的懷裡。
四周全是同事，我不敢出聲，任憑他得寸進尺地撫摸親吻。
我以為一切都是情到深處，以為一切都是兩情相悅。
我從未談過戀愛，也不知道陳霄給過我很多曖昧溫存，卻從未正式跟我告白。
更不知道在我剛入職時就久仰大名的沈星闌，會是陳霄心裡不可褻瀆的存在。
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他跟我接吻，上床，都不是因為愛。
反而恰好，是因為不愛。
我眼眶通紅，抖著手一件一件撿起我的衣服。
同事們很快跟著陳霄出去吃午飯了，沒人想起來問一句，蘇悅是不是也沒吃過。
我聽著門關上的聲響，軟著腿，一步步走回隔壁的自己家。
我把自己鎖進臥室，無聲地流淚。
手機這時候卻震了震。
明明眼淚都還沒擦幹，但看著鎖屏頁面陳霄的頭像，我還是點開去看。
陳霄：「昨天我沒提前準備，你記得吃藥。」
眼淚噼裡啪啦地落在手機屏幕上，把那些殘忍的字眼暈染開。
我抱緊自己，抽噎出聲。
3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我特意早起了半小時，自己坐地鐵來了辦公室。
陳霄顯然沒等到我，是踩著點來的。
大概是有點急，他額上還微微見汗。
陳霄走進辦公室，見我坐在工位上，臉色一沉。
「蘇悅，來我辦公室一趟。」陳霄聲音冰冷。
同事們都見過陳霄生日宴上我們的親吻，此刻都看著我，神色各異。
我隻覺得難堪，低低嗯了一聲，跟著他去了辦公室。
「你昨天怎麼沒回消息？」陳霄神色冰冷：「吃藥了嗎？別留下隱患。」
「……吃了。」
陳霄這才稍微放緩面色，微微抿唇：「你早上要是不需要我送，就提前跟我說一聲。」
「以後都不用了。」我聲音很輕。
陳霄不悅地掃我一眼，正要說什麼，突然看見門外兩道人影。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認出其中一個是慣愛揩油的甲方李總。
之前我和他對接的時候，李總也沒少借著談業務的名頭灌我酒，甚至還試圖直接上手摸我。
我當時跟陳霄說了，陳霄卻讓我多注意自己穿著，少穿成那樣去勾引別人。
而此刻，陳霄看著李總正想伸出的手，卻毫不猶豫地一把推開我，三兩步衝出門外。
「李總，您要談業務可以直接聯系我，星瀾才剛回來，現在還沒正式上班。」
一貫公事公辦的陳霄絲毫不掩飾他的偏袒之意，徑直把那女生護在她的身後。
那就是沈星闌了嗎？
我無意識地眨一眨眼，隻覺得眼眶酸澀。
「謝謝你，陳霄哥。」沈星闌在陳霄背後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聲音嬌嬌糯糯的。
我看得清楚，明明她隻是拉了一下衣角，陳霄卻連耳朵都有點紅了。
李總悻悻收手，不陰不陽道：「陳經理今天可真是護短啊，平時也沒見這樣。」
陳霄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領著李總往辦公室來。
「蘇悅，給李總倒茶，順便陪李總談一下業務。」陳霄簡單吩咐我。
陳霄沒關辦公室門，因此他這話一出，剛剛趴在旁邊看熱鬧的同事此刻都是神色詭異。
我隱約聽見有同事小聲討論：「這算不算給李總換了一個？」
「嘿，也不知道李總滿不滿意。」
「可昨天陳經理不是還和蘇悅……」
「何止呀，還聽說昨天陳經理直接帶著蘇悅回家了……」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我都能聽見，沈星闌大概也聽見了。
她微微抬眼，有些詫異又有些無辜地衝我眨眨眼。
我心裡的羞恥酸澀滿的幾乎要溢出來。
我屈辱地咬了咬唇，忍住淚水，還是進去給李總倒了茶，卻沒有留下。
「陳經理，張總那邊還有事找我，我就不留下了。」
我隨便扯了個理由，也不去看陳霄沉下來的臉色，掉頭就離開辦公室。
我就像個被剪碎的布娃娃，每一次我都覺得我已經再沒有什麼可以被傷害的地方了。
可陳霄還是一下一下地，繼續剪開我。
把我剪到千瘡百孔還不肯罷休。
4
那天下午的工作我一直能看見其他同事形形色色的眼神，甚至我們辦公室門口假裝路過的人都多了起來。
他們假借著各種名頭，其實就是想來多看一眼我這個八卦的主角。
我實在待不下去，逃去了廁所。
但廁所也不安靜。
「哎不是，今天咋回事啊？陳經理和蘇悅不是一對嗎？陳經理不是天天接送她嗎？」
「是個錘子一對，聽說是蘇悅跟陳經理住得近，天天S纏爛打要陳經理接的。」
「那沈星闌又是誰啊？」
「你來得晚了點才不知道，沈星闌是這個公司的初始股東之一，她爸也厲害得很，當時很給公司拉了一批客戶。但後面不知道為什麼，沈星闌突然放棄股份辭職了。」
「那，陳經理難道跟沈星闌？」
「這可不好說，之前沈星闌在的時候，陳經理可殷勤了。」
「哇……不過也能理解，又是大美女又是初始股東的，這誰不心動啊。」
「行了行了，這些話私下說說就行，聽我老公說，陳經理可是跟他們交待好了的，說蘇悅沒什麼，要是在外面亂說沈星闌，被他抓到可有好果子吃。」
我站在隔間裡，隻能苦笑。
不大不小的一家公司裡，居然沒有一個地方是安靜的。
我擦掉眼淚，也罷，當時本來也是為了陳霄來的這家公司。
現在更是找不到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地方了。
正在這時，我手機卻震了起來。
是對頭公司老板周覓打來的。
之前有次我跟周覓手下搶業務的時候被他撞見了，大概是聽說我搶了他們的不少業務，導致他隔三岔五就打個電話來想挖走我。
我索性直接出了公司，準備接聽的時候發現電話已經掛了。
「蘇悅。」
我突然聽見有人喊我。
我抬頭看去，正看見周覓停車在我眼前：「巧了，我正想找你呢。」
「周總。」我勉強一笑。
周覓下車，替我拉開車門：「走吧，去吃個便飯？」
我正想拒絕，周覓卻溫柔一笑：「你現在在這邊待得怎麼樣？想跳槽的話，我之前對你的邀請，一直有效。」
我心念一轉，上了周覓的車，手機緊跟著震動起來。
我看著屏幕上陳霄的名字閃爍，沉默片刻，掛掉電話，轉身上車。
我沒看見的是，背後高樓上陳霄正緊盯著我和周覓駕車遠去。
5
我是 a 大畢業的，本來畢業前夕，我老師想推選我保研。
但那時陳霄已經向我提出邀約。
我不想拒絕他，就來了現在公司。
我和陳霄青梅竹馬，我又比他小一屆。
而陳霄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我就在父母的訓斥下，跟著他的腳步，和他上了一個初中，高中，再到大學。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沉默寡言卻也溫和的陳霄變了。
他變得冷淡疏離，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袖手旁觀。
我覺得他越來越陌生，可他卻又總是刻意對我制造肢體接觸。
隻有他觸碰到我的時候，他才願意專心看我。
這些我本都可以裝作不知道，我隻當陳霄不善表達。
於是那些妥協、退讓，還有我被他抱住時的臉紅心跳都成了一個笑話。
我還能記得他第一次親我的時候，那時候已經在大學。
他和朋友們吃宵夜，中途喊我過去。
我去了之後他的朋友們開玩笑地喊嫂子，我一下子紅了臉，不知如何是好。
陳霄也沒反駁，隻是隨意摟住我。
等吃完送我回宿舍的時候，在宿舍樓下的角落裡，陳霄親了上來。
一片漆黑的夜裡，我的四周隻剩下熾熱的陳霄。
那是我的初吻。
那天之後，我以為，我們就算在一起了。
「蘇悅，別想了，先吃飯吧。」
周覓溫聲打斷我的思緒。
我這才收回心神，應了一聲。
別想了。
確實。
陳霄那樣的人，有什麼可想的。
「實不相瞞，蘇悅，我是真的想挖你很久了。」周覓舉起酒杯，帶著笑意看我：「畢竟你們公司在醫療這塊，也就你真的做了點成績出來。」
「你可能不知道吧，陳經理恐怕都靠你吃了不少提成。」
「周總說笑了。」我勉強一笑，跟周覓碰了一下杯。
「實話罷了，景豐事業的前景我真的覺得有限，所以見不得蘇經理在那裡，明珠蒙塵。」
蘇經理？
我疑惑看他。
「你也工作幾年了，景豐的管理崗位注定就那麼幾個原始股東，當然不會是蘇經理。」周覓認真地看著我，眉眼溫柔：「但是來到我這邊，就是蘇經理了。」
「事關前程，還希望……」
「蘇悅！」
周覓的話驟然被一聲厲斥打斷。
我一回頭，就看見陳霄大步走來，臉色鐵青：「周總，我的人恐怕還輪不到你來挖吧！」
「你的人？」周覓也是難得冷下臉來：「陳經理說話真有意思。」
「你問問蘇悅，她是不是我的人。」
陳霄目光陰鸷，接著冷笑道：「或者你問問她，還有什麼沒給我。」
陳霄聲音不小，一時間餐廳的人全都看了過來。
又像是回到了公司，回到了陳霄家中，所有人都在笑話我那廉價到免費的一片真心。
我捏著拳，渾身顫抖，根本說不出話來。
周覓看出我的難堪和痛苦，微微蹙眉，沒再跟陳霄爭執。
他起身抓住我的袖子，就要帶我離開。
6
陳霄卻攔著不肯讓我們離開。
「陳經理，你要是實在想理論，我們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周覓聲音低沉。
陳霄嗤笑一聲：「為什麼？」
接著他就不管不顧地湊到我面前，輕佻肆意的撫過我的臉頰，這才對周覓說：
「看見沒？你來湊什麼熱鬧？她就是看我對星瀾態度太好了，有點吃醋。」
我一把推開陳霄，隻覺得他是如此陌生。
陳霄眸色一沉，明顯有些惱怒了，卻努力壓下不滿：「悅悅，別生氣了。」
「更何況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以為你都懂的。」
「我之前也從來沒有問過你，或者束縛過你什麼，是不是？」
陳霄好似在跟我解釋，卻字字句句都讓我心寒無比。
見我不語，他微微皺眉。
「你怎麼越來越斤斤計較了，星瀾就從不計較這些。」
「而且星瀾畢竟還是個小女孩，李總那人你也知道，她怎麼應付得來。」
所以陳霄明明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李總喜歡對女性動手動腳，知道根本不是我穿著的問題。
所以才在李總還沒碰到沈星闌的時候，就無法容忍地衝出去阻攔。
但他卻在跟我的初夜之後，對同事們那樣描述我和李總。
他不止沒有維護我，甚至親手潑了髒水在我身上！
就因為，我不是他心裡那個單純幹淨的小女孩嗎？
可明明，我的初吻和初夜都是給了他。
我隻覺得眼眶酸澀難忍，終於控制不住掉下淚來。
沈星闌在陳霄眼裡似乎值得一切美好。
那我呢？
我甚至連一點溫情、一點憐惜都不配得到嗎？
我SS咬著唇，見陳霄還要往我這邊走來，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陳經理，一切到此為止了。」
「我跟你之間，以前也許有過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堅定地看著陳霄：
「但以後都不會有了。」
7
陳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一個大步跨上來，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他的動作太快，等周覓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攔。
「陳霄！」周覓惱怒極了，緊跟著上前就想打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