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回國,公公鬧著要離婚。
婆婆離家出走來投靠我時,我正在和她兒子激情幹架。
吵到最後,老公和三姐揚長而去。
我和婆婆看著滿地狼藉,沉默相對。
我嘆氣:「媽,要不你回你的高老莊,我回我的流沙河?」
婆婆白我一眼:「這就怕了?」
「五十歲正是奮鬥的年紀。」她擲地有聲,「看媽帶你再創輝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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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時候,南溪正在我老公身上畫人體彩繪。
沈誦言赤裸上身,靠在沙發上,眼眸低垂著看眼前的女人。
那氣氛,曖昧得仿佛小電影拍攝現場。
兩個人快要連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終於發現了我。
南溪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
她迅速整理衣著,鎮定自若地站起來。
「我們是在作畫,言哥身材好,我請他給我當模特,姐你別多想。」
南溪是剛回國的藝術家,沈誦言在我面前有意無意地贊嘆過,說她思想前衛,創作大膽,是個可以挖掘的人才。
這段時間沈誦言一有空就去找她,美其名曰交流創作經驗,就連公公婆婆吵架,婆婆離家出走,沈誦言也不聞不問。
原來是這麼個前衛大膽法。
沈誦言光著上身,拿著毛巾擦拭腹肌上的彩繪,低頭心虛:「文羽,別瞎想,隻是探討而已。」
我沉默片刻。
「越越就在隔壁,既然是藝術,你們為什麼不讓她看看?」
他們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果然又無知又沒趣兒。」南溪看向沈誦言,嘴裡一口流利的英語,「有這樣的老婆,我同情你。」
南溪收拾妥當,走過我的身旁,輕飄飄瞥我一眼。
「莫小姐,沈先生是我見過最富有創造力的設計師,你這麼保守木訥,隻會拖他後腿。」
南溪闔上了門。
……
「做飯去吧。」沈誦言低著頭,給自己穿上了襯衫。
我靜靜地看著他:「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沈誦言卻突然滿臉怒容,桌子一拍,上面的顏料畫筆全掉到地上。
「跟你解釋,你聽得懂嗎?
「跟你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我想說什麼你也聽不懂,我想做什麼你都不支持,好不容易來了個懂我藝術理念的人,你還要惡心我們!」
沈誦言披上衣服,大力關上了門。
我提著一手的菜,看著滿地的狼藉,隻覺得頭疼欲裂。
那年沈誦言申上了國外名校的設計學,我本要和他一起出國,卻發現自己意外懷孕了。
那陣子婆婆身體也不好,我便留在了國內,畢業之後,我也就留在沈家公司任職。
沈誦言回來那天,我滿心歡喜地抱著越越去接,沈誦言卻上下掃視我,對著我肥大的褲腿和越越弄髒的上衣撇了撇嘴。
我心一涼。
之後沈誦言也是明裡暗裡嫌棄我,說我的審美土,說我無趣,說和我沒有共同語言……
我蹲下,撿起地上的瓷片。
這是結婚的時候,沈誦言扶著我的手捏的,我們給他上釉,燒制,花了整整一周時間。
如今把它打碎,半秒都用不到。
越越被吵醒了,揉著眼睛從屋內出來,看到一片狼藉,不安地跑過來抱住我。
我捏捏女兒的臉,給婆婆打了電話。
「媽,我決定了,我跟你走。」
2
婆婆已經離家出走一個星期了。
說是離家出走,實際上她就藏在我家附近的酒店裡。
給她訂房時,我還擔心訂得太近了,很快就會被公公發現。
實際上婆婆說對了,一周了,除了我,根本沒有人去找她。
她的丈夫不著急,她兒子也沒什麼反應。
三個月前,毫無徵兆地,公公向婆婆提了離婚。
「我這幾十年,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我的心一直在小荷那裡,我沒有一天背叛過她。
「現在她回來了,我是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
……
公公滿臉激動,說得語無倫次,好半天婆婆才聽明白——
公公有個初戀,叫顧小荷。
當年他們自由戀愛,兩人約好一起出國,公公家突然破產。
公公求著顧小荷留下來,顧小荷理由說了一大堆,還是拋下公公走了。
沒過幾年,顧小荷違背了他們的海誓山盟,嫁給了一個外國人。
公公傷心欲絕的時候,遇到了我婆婆。
結婚三十年,他們白手起家,從零開始共同開創了沈氏瓷器公司,攢下了如今的家業。
兩個月前,顧小荷的丈夫猝S,顧小荷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公公。
「我說公公最近怎麼一直出門,連您的生日都忘記了,原來……」我偷偷看著婆婆臉色,輕聲說。
「他一直在給我發消息,說他願意多分我點錢,隻求能快點離婚。」婆婆淡淡地說。
我暗暗嘆氣。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陪著顧小荷回來的,就是那個叫南溪的年輕女孩,她是顧小荷的學生,也是個海外畫家。
南溪一頭披肩波浪,化著誇張的歐美妝容,穿著波西米亞風長裙,第一眼看見她,就有種青春熱辣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感覺身邊沈誦言的身體瞬間繃直。
婆婆看向窗外,嘆了口氣。
「有一件事,你必須得幫我。」
公公把顧小荷藏得SS的。
婆婆性格潑辣,他怕兩個人見了面,婆婆會給顧小荷難堪。
「我就想看看,這麼多年他藏在心底的,究竟是什麼人。」
3
公公說請我和沈誦言吃飯,實際上就是想讓我們勸婆婆趕緊離婚。
我和沈誦言赴宴。
那天過後,沈誦言一直對我很冷漠,隻有逗女兒越越開心的時候能臉色緩和。
之前我都會湊上去給他臺階,這次我已經沒了興趣。
一路沉默,車裡的空氣冷得要結冰。
沈誦言主動搭話,我三言兩語敷衍過去。
他眉頭一皺,不再開口。
到了酒店,公公身邊坐著顧小荷。
他整個人看著生機勃發,完全不像他在婆婆身邊S氣沉沉的樣子。
顧小荷五十歲,保養得很好,穿著旗袍,披著披肩,化著淡雅的妝,看上去恬靜高貴,不得不承認,她和向來儒雅的公公看著很相配。
不像我婆婆,窮人家裡出生,從來不拘小節,總喜歡往廠子裡鑽,總是灰撲撲的,現在已經明顯掛上了老態。
公公緊握著顧小荷的手,目光無比堅定,跟我們把和顧小荷當年的故事一講,講到動情處,顧小荷還流了眼淚,公公溫柔地替她拭淚。
「她等了我多年,我也等了她多年,我在你媽身邊虛度了這麼多年的光陰,剩下的日子我無論如何都要和她在一起。
「你媽不懂,但是你們小輩肯定能理解我。
「這就是愛情,排除萬難也要堅持!」
「爸,我明白你。」老公頻頻點頭,「我支持你追求幸福,我會勸媽的。」
我覺得荒謬:「不對吧爸,顧阿姨在國外都結過婚了,怎麼能算等你?」
沈誦言臉色一沉:「怎麼跟爸說話呢?」
公公卻沒在意,而是輕輕搭上顧小荷的手,語氣輕柔。
「那都是迫不得已,小荷一個弱女子,一個人在國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不嫁人怎麼活得下去呢。」
公公深情地看著顧小荷。
「她為了我,這麼多年都沒生孩子,現在連個後代都沒有,除了我,還有誰可以照顧她?」
我從來沒有見過公公這麼溫柔的神情,他對婆婆向來都是不耐煩。
沈誦言跟我說過,婆婆跋扈霸道,這麼多年幾乎把公公架空,害得公公在老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
公公被反駁多了,現在婆婆想跟他說點什麼正經事,他便會一臉敷衍地「對對對」「是是是」「你拿主意就好了」。
顧小荷看向我。
到 hhubashi 可免費看後續我懷疑的眼神毫不掩飾。
顧小荷突然捂住了眼睛,聲音顫抖。
「州同,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她站起來,低頭看公公。
「如果破壞你的家庭,讓你的孩子都傷心,那我就走!反正我這個人注定要到處漂泊!」
公公連忙一把抓住她,急了。
他吼我:「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們管!反正我離婚離定了!你們勸勸你媽,不要搞得太難看!」
公公還想繼續吼,卻突然噤聲。
我們看著婆婆從隔壁卡位走了出來。
公公立刻把顧小荷攔在身後,滿臉戒備,仿佛婆婆是什麼洪水猛獸,要把他心愛的女人衝走。
「沈州同,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婆婆臉上平靜如S水。
「當初你腦溢血,在 ICU 住了一個月,命懸一線,你的這位顧女士,她在哪裡?」
顧小荷臉上一怔,猛地攥住公公袖子,下一秒已經是淚如雨下。
公公擁住顧小荷,看著婆婆冷哼一聲:「你也不用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怕她傷心,根本沒告訴她。
「不怕告訴你,我就是因為心裡惦記著小荷,我才能醒過來的,不然我早就去了!」
婆婆緩了一口氣,身形微微顫抖。
那個時候公司還在起步階段,我和沈誦言都在外地念書,公公突發腦溢血,是婆婆把公公一口氣從七樓扛了下來,救護車來的時候,婆婆也是躺著上去的。
婆婆一滴眼淚都沒掉,日夜顛倒衣不解帶照顧了公公一個月。
後來公公恢復了,甚至沒留下一丁點後遺症,婆婆暴瘦十五斤。
公公冷笑:「你也不用覺得我不公平,照顧我是你應該的,若不是我當年的創意,你還在陶瓷廠裡挖土,哪能過上現在這種生活。
「你要是知道感恩,就把離婚協議書籤了。」
婆婆的性格一向強勢,公公性子溫和,我還是第一次見公公這麼強硬的樣子。
氣氛劍拔弩張。
我很緊張,生怕婆婆上去把顧小荷的頭發撕下來。
婆婆卻卸了勁兒一般,突然軟了下來。
她輕輕開口:「好,我同意離婚。」
4
他們去提交了離婚申請。
公公顯然早有準備,流程走得飛快。
我把婆婆送回酒店。
婆婆一直很平靜,平靜得我有點害怕。
婆婆說要給我看一樣東西,她從包裡拿出來一個小盒子,打開。
裡面是一堆珠光寶氣的首飾盒,乍看覺得金碧輝煌,拿在手裡才覺得輕飄飄的,劣質俗氣,沒有一樣經得起推敲。
「那個時候,你公公說現在沒錢,但是別人都有,他也想我有,就給我買了這麼多假的。」婆婆輕輕開口。
「他說等以後條件好了,再一件件把它們換成新的。」
婆婆聲音顫抖,我也不忍心再聽。
後來有了錢,公公把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
而剛剛見面的時候,顧小荷身上掛著一套珠寶。
那套珠寶,我和婆婆逛街的時候看到過,很漂亮,銷售員說全市就這麼一套。
婆婆當時在專櫃前眼巴巴看了很久,看得出是真的喜歡。
我想買下來給她做生日禮物,她卻搖頭。
「算了,不過是個首飾,還不如給你公公多買幾根魚竿。」
沒想到到頭來卻為別人做了嫁衣。
婆婆長長地緩了一口氣。
我的心裡酸楚,張口要安慰,婆婆卻揮了揮手,將那些首飾全倒進垃圾桶。
她抬頭看我,語氣已經平靜下來。
「你說你要跟我走,是認真的?」
我立刻點頭。
婆婆卻遲疑了。
「文羽,你現在的日子至少安穩,跟著我的話,有可能滿盤皆輸。」
婆婆屏息等我回答。
我一下子就笑了。
「媽,我一個人留這個家活著比S了難受,您還是心疼心疼我,也把我帶走吧。」
婆婆眼底有淚光閃爍,她隻是用手背含糊地一抹,攬住了我的肩。
「好,咱們娘倆雙劍合璧,天下無敵。」
5
我回家就提了離婚。
沈誦言臉色瞬間變了。
他換上一副討好的笑臉,走過來給我捏肩:「老婆,你昏頭了,離了婚,我們的越越怎麼辦?
「之前是我不對,我話說重了。」
我沉默。
沈誦言對越越向來看重,越越出生的時候抓周抓的是畫筆,沈誦言高興得當晚連發三條朋友圈。
他說要把越越培養成最厲害的藝術家。
再加上公司走了婆婆,已經開始混亂,再少了我這個工具人,公司運轉更是麻煩。
隻為了一個還沒得手的南溪,他自然不可能離婚。
得再加一把火。
往後幾天,沈誦言都很老實,在家裡乖乖待著,哪裡都沒去。
公公和顧小荷的訂婚宴要到了。
剛離就訂婚,我問過公公會不會影響不好。
公公不以為然。
「我在你媽身邊浪費太多時間了,現在我和小荷隻爭朝夕!」
訂婚典禮上,公公牽著顧小荷的手昭告天下,提起上一段婚姻,把婆婆說得像是個強佔良家少女的惡霸。
我聽得心裡憋氣,溜了出去。
這幾天公司事情很多,我的飲食不規律,多年的胃病又犯了。
我用手抵著胃,焦心等待沈誦言給我帶藥。
沈誦言的車到了,我松了一口氣。
他卻徑直朝南溪走去,掏出一本畫冊遞給她。
「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還記得。」南溪笑明豔一笑,「你真細心。」
我也走過去,伸手。
「什麼?」沈誦言一臉迷茫,突然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忘了。」
越越從她的小書包裡掏出藥遞給我。
「給,媽媽。」
我找水吃藥,沒有再看沈誦言一眼。
沈誦言有點尷尬地跟進屋。
酒席上,不斷有人恭維顧小荷,連帶著南溪一起恭維。
「這麼年輕漂亮,聽說南小姐還是藝術理論的博士,真是年輕有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