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棒。」
沈燁揚起嘴角笑了笑。
「今天給了做點你愛吃的。」
沈燁一邊說著,一邊把剝好殼的香辣蝦放到我碗裡。
飯後我撐得難受,趴在沙發上不肯動。
沈燁硬是拖著我出去散步。
一路上沈燁抓著我的手。
沈燁的手溫暖,幹燥。
熱度順著胳膊一路蔓延到了我的心尖上。
Advertisement
我忽然回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保姆為了準備弟弟妹妹的周歲宴,讓我一個人在外面玩。
他很清楚在許家我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個。
我走著走著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是沈燁拉著我的手,帶著我挨家挨戶地問。
後來我走不動了,沈燁就背著我。
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罷了。
我趴在沈燁的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我醒來,已經躺在家裡的床上了。
「沈燁」
我忽然叫住他。
「你那天背著我走了多久啊?」
沈燁勾唇笑了笑。
「不記得了,隻記得一隻小豬睡得呼呼的,口水把我的衣服都洇湿了。」
我甩開他的手,疾步向前走。
沈燁身高腿長,幾步就追了上來。
「怎麼還生氣了呢。」
「你周開」
「別生氣了。」
「走開。」
6
夜深人靜,我悄悄挪到了冰箱旁。
遛彎的時候,沈燁被一個熟人叫住說話。
我趁他不注意,買了一個冰淇淋蛋糕藏在冰箱裡。
小蛋糕,我親愛的寶貝。
在這麼冷的地方帶了那麼久,肯定冷壞了吧。
快來媽媽的肚子裡暖一暖吧。
嘿嘿嘿嘿嘿。
我剛剛打開冰箱,就聽到身後傳來兩聲輕咳。
我一驚,轉頭就見沈燁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好巧啊,你也夢遊啊?」
沈燁上前一步,我還試圖阻攔,他的手已經放在冰箱門上了。
「怎麼,冰箱裡藏男人了?」
最後我的冰淇淋蛋糕被他繳獲了。
我生氣地撅著嘴坐到沙發上。
「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我是來結婚的還是來坐牢的?」
沈燁來抓我,我就往一邊躲。
現在的我比過年的豬都難抓。
最後沈燁把我整個抱在懷裡。
看到我臉上的淚珠,他一怔。
「這麼委屈嗎?」
我生氣地四肢亂抓。
「廢話,跟蹲號子一樣。誰願意啊?」
沈燁順了順我的頭發。
「對不起,以前隻想著你身體不好,以後不會了。」
我被沈燁順毛順得很舒服,眯了眯眼。
「那我的冰淇淋蛋糕能吃嗎?」
沈燁一板臉。
「不行。那個太涼了。」
我剛要發火,沈燁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個草莓蛋糕。
「剛才你先回家了,我看見這個,知道你喜歡吃,就買了。」
我捧著蛋糕樂得見牙不見眼。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啊?」
沈燁捏了捏我臉頰的軟肉。
「偷吃都不知道把包裝扔了。」
我一撅嘴。
「我起來的時候垃圾站都關門了。」
沈燁笑著順了順我的頭發。
「以後,想吃什麼和我說。不用偷著吃。」
以後?
我抬頭看向沈燁。
我倆從小住在一個別墅區。
我身體不好,又瘦又小,附近的小孩都不帶我玩。
隻有沈燁領著我。
他比我年長幾歲,性子又成熟穩重。
兩家也有生意往來。
所以家裡的大人也樂得我倆湊在一起。
從小他就像大哥哥一樣照顧我,體諒我。
連走路都順著我的小短腿的步速。
就像今天這樣。
可約定的一年馬上就要到了。
「沈燁,」
我忽然開口。
「你想和我有以後嗎?」
這句話問出口,我才意識到我倆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
我坐在他的懷裡,被他緊緊地禁錮在懷裡。
我們倆的臉不過咫尺的距離。
沈燁微垂著眼眸,灼灼地看著我。
我的臉頰燙燙的。
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實質,我現在可能已經燒起來了。
沈燁的一隻手順著我的脊背挪到我的後頸。
微涼的觸感讓我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茉茉」
沈燁聲音暗啞,勾人得很。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
就在沈燁的臉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黑暗中唯一一點亮光,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名字。
沈燁把電話掛掉,緊接著又打了進來。
「你接吧。」
手機聽筒傳出了我曾經厭惡至極的聲音。
「沈燁,我回國了。」
我趁著沈燁不注意,悄悄從他懷裡退了出來。
剛要上樓,沈燁叫住了我。
「茉茉,我……」
我打斷了他。
「我累了,想睡了。」
「謝謝你的蛋糕。」
7
夢裡回到了小時候。
我自幼身體就不好。
不能跑,不能跳,稍微累一點就會生病。
周圍的小孩子都不和我玩。
就連爸爸媽媽在有了健康活潑的弟弟妹妹以後,也對我慢慢疏遠起來。
隻有沈燁願意陪我。
最喜歡各種極限運動的他陪我玩著各種無聊的遊戲。
他也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我以為我們兩個會一直這樣好下去。
直到郭月的出現。
郭月如同我的對照組一般。
她健康,有活力,氣血滿滿。
她和沈燁一樣喜歡各種危險刺激的運動。
那些我這輩子都碰不得的運動。
逐漸地沈燁也被郭月吸引了目光。
每次郭月邀請沈燁一起玩的時候,沈燁都會回頭看看我。
我不想讓他去,我想他陪著我。
可我無法忽視沈燁眼底向往的光。
我隻能故作不在乎地對他揮一揮手,讓他去玩吧。
而我不得不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兩個人閃閃發光。
看著兩個人彼此欣賞,志同道合的笑容。
我甚至私心十分嫉妒郭月。
為什麼她可以,但我不行。
我嘗試過,結果當天晚上就進了醫院。
那以後郭家長輩便不許郭月和我玩。
而沈燁在我們兩個之間猶豫了起來。
我曾經親眼看到沈燁帶著郭月去攀巖。
可前一天他和我說的是要去學校。
他騙我,就為了和郭月去攀巖。
那次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他說他那是善意的謊言。
他說他不明白為什麼我要針對郭月。
我不是針對郭月。
我是希望他陪著我,隻陪著我。
可我說不出口。
我矯情,我擰巴。
我希望不需要我說他就懂我要什麼。
果然我又是被丟下的那一個。
或許那個時候年紀小。
或許那個時候的我太孤單了。
在我的想法裡,喜歡我,就要陪在我身邊。
果然他也像以前那些小孩和我爸媽一般,慢慢開始討厭我,離開我。
與其等著他慢慢地從我的世界裡消失。
我寧願早一點放他自由。
所以我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段三個人的友誼。
沈燁和郭月成了朝夕相伴的好朋友,友誼似乎也隨著天長日久的陪伴變了味道。
偶爾看到兩個人相視一笑,郭月紅了的臉頰。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默認兩人的關系。
圈子裡都在猜測兩個人什麼時候官宣。
而我又變成了一個人,和以前一樣。
就像沈燁從未出現過。
那以後我都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我和沈燁之間有了一根刺,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
高中畢業後郭月就出國了。
沒多久我也被送出國看病了。
我沒有告訴沈燁,也徹底和他斷了聯系。
一年前,我家的公司出了資金問題。
爸爸媽媽天天吵的面紅耳赤,根本沒人在意在醫院病的人事不省的我。
連我預繳的住院費沒了都不知道。
沈燁出面挽救了我家的公司。
我也作為禮物被送給了他。
他娶我可能是因為可憐,也可能是因為愧疚。
結婚之前沈燁提出一年為期,我同意了。
就這樣我和沈燁被捆綁在了一起,成了夫妻。
我能做的,隻能是不在糾結過去的事,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
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難怪他說一年,原來一年以後他的真愛就回來了。
現在郭月回來了,我和沈燁的聯姻期限也到了。
又到了我退出的時候了。
第二天沈燁出門前來問我。
「今晚是郭月的接風宴,你要去嗎?」
我低垂著臉搖了搖頭。
「我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也好,拳擊館裡空氣不好,你去了又會不舒服。」
我緊緊攥住拳頭。
是啊,他們可以一起攀巖,一起滑雪。
以前我們三個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不止一次暢想等長大了去阿爾卑斯山滑雪,去加拉帕戈斯群島潛水。
一起做各種各樣他們喜歡的事。
而我連去那樣的環境都會不舒服。
忽然覺得好沒意思。
不想再像小時候一樣,當我開始格格不入的時候才放手。
顯得我特別可憐。
我留下離婚協議書,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幻想自己像短劇女主角一樣,拉著一個拉杆箱離開,留下一個孤獨但倔強的背影。
可我從早收拾到晚,已經裝了三個大紙箱了,也才將將塞下當季的衣服。
看著我滿滿一個衣帽間的衣服鞋子包包,還有一櫃子的珠寶首飾。
保守估計我得收拾大半個月。
這麼多東西還得叫搬家公司。
反正他送我的東西我是不會留給他的。
累了,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離婚原來這麼累。
短劇欺我啊。
8
對,昨晚的短劇沒看完呢。
然後我就坐在一堆衣服裡,開始看短劇。
真上頭啊,越看越想看。
根本停不下來。
所以沈燁回來看到的畫面就是,衣帽間的衣服散落一地,我坐在一堆衣服中間捧著手機嘎嘎嘎地傻樂。
「你這是…」
「啊哈哈哈哈。我,收拾收拾,對。」
沈燁也跟著我笑了,卻在轉身的一瞬間,看到了梳妝臺上的離婚協議書。
他不可置信地拿起來翻看。
「你要和我離婚?!」
沈燁看向我的眼神帶著兩分不解、三分受傷和五分握草。
我尷尬地站起身。
「那個,我們約好的一年期限也到了,也該各歸各位了。對吧。」
聽到我說的話,沈燁瞬間紅了眼眶。
「許茉,我這一年對你不好嗎?」
我呆愣愣地點了點頭。
「挺好的呀。」
這一年的婚姻生活沈燁對我真的挺好。
不僅挽救了我家的公司。
對我更是予取予求。
買房子買車,買衣服買包,買珠寶買表。
但凡我看上的,下一刻都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家裡也是完全按照我的喜好布置。
還真有點舍不得和他分開。
沈燁忽然抓住我的肩膀,眼尾猩紅。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你又要像小時候一樣,一聲不吭就拋下我,是嗎?」
什麼叫我拋下他?
而且郭月都回來了,他還拉著我幹什麼?
我皺著眉縮了縮脖子。
「疼」
沈燁一愣。
看到我肩膀一道紅痕,他松開手。
「今天你不說出一個令我信服的理由,絕不可能離婚。」
男人眼神冷冽,帶著怒氣,似是恨不能將我吞入腹中。
我試探性地開口:
「你接受什麼理由?」
「什麼理由都不接受。」
……
「是不是我提離婚讓你沒面子了,對外就說你提的行不行?」
「許,茉。」
沈燁咬牙切齒的模樣,我覺得我再說什麼他就能把我脖子咬下來。
我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
看著沈燁落寞地轉身離開。
我以為我倆就到這了。
但我顯然是小看了他不要臉的程度。
他把狗藏起來了。
第二天難得我早上起床,他還在家。
我到處找不到狗的影子,隻能氣急敗壞地去敲沈燁的房門。
我抬起手。
「沈燁,我的狗呢?」
沈燁笑著把下巴放到我的手掌心上。
「這呢。」
?
沈燁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服下擺,不要臉地說:
「我讓助理帶它去體檢了。」
「什麼時候能體檢完?」
沈燁抬起眼皮看向我。
「在你放棄和我離婚的時候。」
忽然理解了那些為了孩子湊活過的女人。
為了我的狗,我隻能暫時擱置離婚的想法。
我就不信沈燁能永遠不把狗送回來。
到時候我悄悄地走。
先把這些東西分批運出去。
每天運一點,他就發現不了。
直到第三天,沈燁盯著我的衣帽間。
「你以為我瞎是不是?」
我震驚地看著他。
為了不那麼明顯,我都是先把衣櫃頂層的東西運走,下邊看起來和以前一個樣啊。
沈燁抬手打開衣櫃頂層的櫃門,在我頭頂順滑地開關了幾個來回。
「你以為你 165 看不到的地方我 188 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