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塗筱檸知道他是指之前她在港大提的《色戒》,便接話道,“她的作品我看的也不多,確實展示了蒼涼的世界和虛無的人生觀。就《色戒》而言,我以前看替女主王佳芝惋惜,覺得本該有大好前程的她被毀了,被初戀鄺裕民和後來的易先生,兩個男人把她拖入了無盡的煉獄之中,不過後來再看,我又有了不同的感受。”


  兩人第一次聊文學,他耐心傾聽,“比如?”


  “如果說一開始的王佳芝帶著目的去接近易先生,到後來因為糾葛她越陷越深,發現不止身,連心都交付了出去,她就意識到自己無法再回頭了,而她也亦想要易先生的心,至於她有沒有得到他的心,眾說紛紜,但我淺見,覺得她是得到了,因為最後她與其他熱血青年被易先生親手籤處決令槍斃的時候,有個場景是易先生回到家,來到王佳芝曾經住過的房間,他要求夫人出去讓他自己待一會兒,他坐在她的床榻,撫摸床沿,那一刻,他的眼底全是淚。”


  仿佛又回到了看這部電影時的心境,她心頭也難掩沉重。


  “信念和愛,她都做出過抉擇,不管結局怎樣,我佩服她的勇敢,她為國家信念獻出了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又為愛的男人獻出了生命,有人說她傻,不值得,其實傻不傻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愛情


  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頓了頓她又說,“不過,有一點我很肯定。”


  他微微揚眉。


  “不管鄺裕民還是易先生,都不是她的良人。”


  眉峰收斂,緘默不言的他終是開口,“誰是誰的良人,局中者又怎自知?”


  他的話和眸光一樣一如既往是她難以參透的深奧。


  纜車已到,塗筱檸跨步踏了進去,他緊隨其後。


  “反正,他倆都夠渣。”她做出了最後總結。


  紀昱恆隻淺淺淡笑,不置一詞。


  第二天她跟他來到海港城,但是裡面實在太大了,走得她腳都廢了。


  一路都在想他到底要買什麼,他能買什麼。


  直到tiffany藍鮮豔地撞入視野,tiffany 的大logo落進眼簾,塗筱檸覺得自己雙腳被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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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這兒來幹嘛?”緩了一會兒她問他,但心已經亂跳到難以自抑。


  他目光幽邃,“對戒是媽買的,我還欠你一個結婚鑽戒。”


  不知此刻是何種心情,明明應該是激動的,甚至欣喜若狂的,可她第一反應就是拉他走。


  “瘋了嗎你?買鑽戒滿大街都能買,幹嘛非買這個牌子。”


  卻沒拉得動,她回眸對上他定定的視線。


  “你我相識的時候我很普通,沒有萬貫家財,也沒有豪車與房,你嫁於我,甚至沒能給你一個體面的婚禮,隻是匆匆領證和掩人耳目地隱婚,人人所謂的才華橫溢與出類拔萃,也隻不過是謀生工具,回報尚未看到,未來也遙不可及,但至少於你,於我們的婚姻,我會傾盡所能,給予最好。”


  周身人來人往,他的話一字一句從耳畔落在她心頭,有點灼灼的熱,讓她久久難以平靜。


  一剎那間都以為他是在告白,可她很清楚他們的婚姻由何開始,又該如何繼續,不過還是很感謝他給了她該有的一切體面。


  “我這個人很知足,因為自己不是最好的,所以也從來不要求拿最好的,其實鑽戒這個東西對我而言也是可有可無的,你看,我們連對戒都沒機會戴,鑽戒買了放在家裡也是落灰,倒不如省下這筆錢把錢用在刀刃上。”良久,她無比認真地跟他說。


  “而且你也不普通,普通的人是我,如果你給我最好,我會受之有愧,就像那車子房子。我嫁


  給你自然是信得過你的人,其他的東西,我沒多想。”


  塗筱檸說完又看看那難以企及的tiffany藍,“現實地說婚姻裡物質保障當然得有,所以你說會年薪百萬我很開心,但是兩個人過日子不是談戀愛,我也過了收到一份貴重禮物會高興叫起來的年紀,婚姻是責任還有柴米油鹽醬醋茶,我也是一俗人,難免有俗人的想法,相對於奢侈品鑽戒,我更喜歡把錢抓在手裡的感覺,你活得比我通透,這點應該比我更清楚。”


  他站著,沒再說話。


  塗筱檸便擺擺手,“走吧,我還是不大適合這裡,如果非要買個鑽戒過個形式,我看路邊那些連鎖的金器店裡也可以挑個便宜的,我來對比一下跟內地的價格。”


  她邊說邊掏手機,然後轉身。


  走了幾步她抬手抹了一下臉。


  真是沒出息啊塗筱檸,人家要給你買個tiffany 鑽戒你就感動得熱淚盈眶了嗎?


第59章


  最終鑽戒沒買, 兩人站在海港城的觀景臺上看了一會兒維多利亞港, 隻是在巴釐島看多了海,面對眼前的景色塗筱檸好像少了些欣賞興致。


  之後就是回酒店退房去機場, 回程隻要三個小時,但下飛機後排隊拿行李, 再從機場地下車庫取了車回去, 折騰得塗筱檸有點累,一上他車她就解下頭繩隨手扔在了一邊, 倒頭睡了一覺, 醒來天已經黑了,他們也到了小區裡。


  因為他們旅行的時間較長, 婆婆在他們出行前就被吳老師接去她家了, 過幾天紀昱恆才會去接她。


  換好鞋累癱的塗筱檸把行李箱一扔往沙發上一躺,旅遊並不比工作輕松多少, 而且她是身心俱疲,她今天都不想整理行李了,準備明天再說, 但是自律的紀昱恆不一樣,他回來的首件事就是整理行李。


  “你不累嗎?又不急著再出去,行李明天整理也行。”看他俯身有條不紊整理的樣子, 她忍不住說。


  “今日事今日做,明天還有明天的事。”他依舊那麼嚴謹,隻留給她一個認真的背影。


  塗筱檸覺得自己對牛彈琴了,“那我先去洗澡, 明天要上班,得早點休息。”


  她邊說邊去房間拿衣物,也沒再管他。


  隻是洗完澡她發現他連她的行李也整理好了,心想這人是鐵打的嗎?都不會累的嗎?看他在陽臺上抽煙,塗筱檸擦著頭發環視了一下毫無變化的房子。


  回來了,回來好啊,得收心工作了,明天開始他們又要戴上面具做人了。


  她聳聳肩,不過還是有點想念辦公室的,可惜她不能給他們帶禮物,不然與他們分享旅遊的趣事一定也是件快樂的事情。


  第二日來到部門,果然七天未見,大家甚是想念。


  趙方剛仍是嬉皮笑臉的樣子,“小塗你國慶去海邊了啊?”


  塗筱檸還在想他怎麼會知道,又聽他說,“你這曬得快跟煤球差不多了。”


  塗筱檸才定了定神,說:“去了趟泰國。”


  竟有點佩服自己現在撒謊什麼的也不會臉紅心跳了。


  “泰國?原來放假前你就不聲不響地申請拿了護照啊?”趙方剛欲有刨根問底的趨勢。


  因為銀行業跟錢打交道,為


  防止金融犯罪的發生,銀行員工是限制出境人員,不論正式編制還是合同工都要將護照、港澳臺通行證上交於單位,若要出行,得提前向人資申請,按照申請時間回來就得及時歸還,這在此行業已經是個不成文的規定。


  塗筱檸嗯了一聲,紀昱恆也西裝革履地進部門了,看樣子是剛從上層領導那邊回來。


  誰知趙方剛又一驚一乍,“老大,你怎麼也曬黑了?不會跟小塗一樣也去了趟泰國吧?”


  他的聲音飄蕩在整個辦公室,引得所有人探頭往紀昱恆那兒看,尤其唐羽卉眼神像要在他身上定住了似的,視線緊鎖尤為仔細。


  紀昱恆淡定自若,比塗筱檸還不著痕跡,連眼皮都未抬一下,他邊走邊說,“去郊外陪人釣了幾天魚。”


  趙方剛殷勤地笑,“我也喜歡釣魚啊,下次一起啊老大。”


  紀昱恆沒應他,隻說,“開會。”然後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趙方剛瞬間蔫了,拿著筆記本和筆拍拍桌子感嘆,“美好的一天啊,從工作開始嘍。”


  幾人拿著本子來到會議室。


  “诶,部門合照行裡放過來了啊?”許逢生眼尖,第一個看到了牆上掛著的放大版部門合照。


  “嘿,真是,夠速度的啊,節前拍的節後就掛上了。”趙方剛也附和。


  幾人均不自覺湊上去。


  “這請的哪家攝影公司,回頭我要跟辦公室反應反應,隻管拍不管圖啊?把我臉拍那麼大。”饒靜雙臂交叉地站著,對照片很是不滿意。


  趙方剛還安慰她,“哪裡大,不挺好的嗎?饒姐姐你別對自己太苛刻了。”


  他們在嘰嘰呱呱討論著,塗筱檸望著照片卻出神,照片中紀昱恆長身佇立在中間,身姿卓越,英氣非凡,而她站在他身邊,雖然矮了一截,卻也笑容莞爾,落落大方。


  “小塗這張照的好啊,跟老大站在一起神形都被傳染了,你們表情氣質都差不多,乍一看跟你倆結婚照似的。”趙方剛的聲音又不正經的響起,讓本來無心的大家反倒多看了照片幾眼。


  塗筱檸被他這麼一說也仔細一看,竟真覺得自己當時的表情跟他很像,難道這就是別人口中所說的夫妻相?


  誰都知道趙方剛說話不著調,他


  的一句玩笑話沒人會放心上。


  但唐羽卉還是冷哼了一聲,“哪裡像,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


  許逢生用手機把照片掃描了下來,然後發到了無領導群,“這是我們部門的第一張合照,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這照片也很有意義,大家就各自留一份當收藏吧。”


  塗筱檸打開手機,看到了清晰的電子版照片。


  紀昱恆姍姍來遲,看到一行人都堆站在牆邊,也往那裡掃了一眼,但幾乎隻一秒就收回了視線。


  正好被轉身的塗筱檸看到,大家趕緊落座,她也坐了下來,手機尚未來得及鎖屏,電子照還耀眼地打開著,隻是照片裡的他又變成了眼前淡漠疏離的模樣。


  她垂下眼眸,翻開本子進入了工作狀態。


  後來塗筱檸去洗手間的時候還特意照了一下鏡子,黑了很多嗎?還好吧,在巴釐島她天天防曬,也沒趙方剛說的像煤炭那麼誇張吧?


  國慶結束就代表第四季度的真正到來,而銀行業績最關鍵的就在年頭和年尾,部門又進入了緊張的年末衝刺。隨著工作的回歸兩人也像回到了以前的相處狀態,各自忙碌,他的應酬比以前還多,畢竟要保持部門的成績,他回來一天比一天晚,偶爾塗筱檸睡得淺會聽到半夜他開門洗澡的聲音,然後帶著一身酒氣躺下睡著,第二天她醒來,他人又不見了。


  與其說房子是他的家,倒不如說是酒店,他總是早出晚歸,回來也隻睡一覺,所以說要想年薪百萬哪有那麼容易,不過她的早飯他倒是不會落的,反正他自己吃的時候順便多弄一份而已。


  這天中午吃飯,他們發現唐羽卉已經連續幾天是獨自到食堂的,紀昱恆都很晚才上來,當然了即使她不跟領導坐也不同他們坐。


  “看,公主都不屑跟我們坐一起吃飯。”


  望著獨自端著飯盆坐在角落的唐羽卉,饒靜喝了一口湯道。


  “公主”是他們最近給唐羽卉起的外號。


  “媽的,她老這麼端著,人家部門看著還以為我們排擠她呢。”趙方剛放下筷子有點不爽。


  許逢生還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算了,她來了大家伙反而不自在。”


  幾人繼續悶頭吃飯。


  趙方剛嘴又闲不住,敲敲許


  逢生飯盆,“你相親怎麼樣了?”


  饒靜也來了興趣,“你相親了啊?”


  連塗筱檸都忍不住側眸看許逢生。


  被三個人這麼瞧著,許逢生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輕咳了一下,“還行吧,在聊著。”


  趙方剛撸撸袖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有戲哇!做什麼的來著?”


  “高中英語老師。”


  趙方剛翹起二郎腿抖抖,“哎喲,老師好啊。”


  饒靜更八卦,直接問,“有照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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